沈秋灵比我先一步回家了，在客厅看资料。这人嘴上说着不交作业了，实际上在搞竞赛题，可怕得很。
等她差不多看完一节，我把她逼至沙发角落：
“姐姐。”
她举着书本捂脸。
“以后我能不能就叫你名字。”
“随你，我，有点，需要习惯。”她把本子拿得更高。我只能看到她的头顶了。
“今天季向松突然说，一直认为我们俩闻着差不多。还问是不是早上一起上学很久了。”
“哇狗鼻子。”
“你想知道我回答了什么嘛？”
“什么？”
“我说我们吃的差不多。”
“喔……”
“你是不是想让我跟她们说我们在一起了。”
我掰了掰她的书脊。
沈秋灵露了上半张脸：“也不全是……”
“想让她们知道我们晚上都做什么？”
“那肯定不是！”
“那我能知道吗？”她总故意不看我，只好轻轻扯动她的书。
沈秋灵不把问题放过夜。应该会回答我。
“就是，有点，想让别人知道我们很亲近。”她依旧遮着下半边脸，诉求在纸面上打出回声，“别人看到你就会想到我，看到我就会想到你……的这种感觉。”
我吞咽口水：“那……”
这对她来说不太好吧，同学和老师都对她很关注，我只能用普通形容。普通都说大了，差不多是透明的啊。
以前赵乐之搞事的时候我可能还有半分存在感，现在纯纯路人一个。
我喜欢她都是高攀了，她应该有数的啊。
沈秋灵又把书举起了一丁点，鼻梁都快看不着了，就露了那双我超喜欢的眼睛。
“你平常都缩着站着，要是站直了高高的很漂亮，很温柔细心，人又聪明，执行力强。又好学，进步快。认真负责，讲话真诚，对话的反应都好可爱……”
她在说谁？
“朋友越来越多，喜欢你的人也越来越多，慢慢都很乐意跟你说话……”
我？？？
“等等！我、我好像、没有那么好。”
“就有那么好。”
啊这怎么回事。
容我组织一下语言。
她被我下药了吗？
“中午能呆在一起超开心。”她在书背上方的双眼一眨一眨的。
噢天……
我的心脏。
“就是那么想想，又不可能丢下其他人，你很怕人太多就算了。”她的手指抠着书皮。
“要的、要的，你说什么都可以。”
她的脚丫上下摆动起来。
问题是，刚刚那描述的人是谁啊！？她的滤镜要是哪天消失了我是不是就完了。
哪有那么优秀？比如现在，我满脑子只想把她推倒吃了，为什么她要高兴到脚趾头一动一动的啊。我很普通啊啊啊啊啊。
“跟我绑定，会很开心？”我和她确认。
“嘻嘻。”她埋头看书，“是呀。”
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
我哪有什么良好的群众评价？这不是正负得负吗？
“那、我可以，很认真地讲一点色色的东西吗？”
“啊？”沈秋灵将书一抬，“你不是每次都直接讲的吗？”
我扶着她的书，确保她在和我对视：“我不想被当成小孩。”
沈秋灵的视线游走到一侧去了。
“你说得很对，我确实不敢。”我的手抖动起来，传到了书页上，“我很怕把你弄坏。”啪嗒响动的的页面分散了我的注意力。
我每天都很想碰她，到现在不全是忍耐的问题。
书的阻力越来越大，抖得方向与我无关。
她紧闭着眼睛：“你以为我就敢吗？我很怕我太上头的时候伤害你。”
“那、那你中午。逗我干嘛……”
“好玩……”
“我、我、我我我下单了好多……”
“什么？”
“套……”
“……”
她架在书上的手指都红了：“到货了再看看保质期可以不。”
“嗯……”
“很多是多少？”
“三十几盒……”
“一盒是？”
“八个、十个的样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会这么多啊！”她吓得拿书砸我。
“呜、我错了。”
“我们又不会那个！那要什么时机换啊啊啊啊！”
本子多次落下，我的脑瓜嗡嗡。
“它那么卖一定有它的道理。”
“它疯啦！！！你去批发频道了吧！！！”
“不、不是。我没有，哎呦，啊！”
“你想弄死我啊！”
“我退！我退！姐姐！不要紧张！”
哇哇哇啊啊啊啊啊。有点疼了。
沈秋灵气喘吁吁地停手，扯了扯我的衣角：“留两三盒就可以了……”
那也不少。
“我……我没想一定要用，是提到才想起来。”
“谁提的。”
谁啊居然和她讲这些东西。
什么东西……
“我妈。”
啊啊啊？？？
她妈妈是反对的吧！
我看上去没有在疯，实际上人已经死了一部分了。
她们聊了什么才提到啊。
我是骗闺女的黄毛实锤了。
她妈妈觉得我们不讲卫生！？
脑子有点离家出走了。
“宝贝。”她把我叫了回来，搓着我衣服的布料，发出一点沙沙声，“但是……早上那种……我很喜欢。皮肤接触的话，能感觉到你……”
哇。
我的心脏。
跳得好快，还漏拍，还好热。
“晚饭吃什么？”她问。抠了抠我的手。
呜呜呜呜呜极限了，她讨论这个到极限了。好可爱，手跟着羞得红红的，好想吃。
我亲了亲她的手背。
她嘟嘟囔囔的：“怎么回来到现在只亲手。”
我迎上去亲吻她的嘴唇。
今天我回来的时候特地错开了，因为大家认为她有补习班。我晚她几步走。怕其他人都知道我们住一起。我得好好想想，怎么跟她经常接触，让她高兴的同时又不会降低她在老师同学眼里的评价。
……
……
沈秋灵面色凝重。
目测我作业表现得不怎么样。
“哈……”她呼出极长一口气，“早上的科目没听才会出现这种效果。”
“嗯……”
“在想很色的事情？”
“嗯……”
“因为我们醒了……那、个、弄了一下？”她越说越小声。
有这个原因吧。
大部分时间在观察她，今天特别可爱。
“那、我们早上还是不要了。”
限制增加了！
“姐姐！姐姐！”
啊。要死。
“那那那那我要是好好学是不是早上都都可以……”
“每天早上都这样是不是太夸张。”沈秋灵在我书上划重点，“我们明明晚上时间比较多……”她再次越来越小声。
“我听见了呜呜呜呜呜呜呜。”
“那你先装没听见。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全部重新写一下。”
什么叫先装没听见。
她的手机不断有消息提示，都没有点开。红点堆到了99+。
有几条新的不小心被我看见了，是她妈妈在催分手。
“看到了？”
“嗯……”
“你注意力不集中。”
“呃。”无法辩解。
“待会她可能会在‘课间’打电话来了。”
什么课间？
她虚构的补习班课间？
她的学习节奏根本没有间隙啊。
“写不完的话待会你接电话。”她托脸，像聊天气预报。
“啊！”
心情复杂。
“会有压力吗？”
“有。”字都歪了。
“好诚实。”
“嗯。”
写不完，根本写不完。
“开玩笑啦，不紧张，我不接。”她用脚尖点了点我的小腿。
“我们会这样住多久呀。”我假装很轻松地问，字还是飞的。
“唔……她年底比较忙，要去好几个地方。可能回来我们都已经期末考了。”
期末考要两周多后了啊啊啊啊啊真的会住好久。
她淡定地翻动眼前的书：“你居然憋到现在才问。我还以为早早就好奇了，要写什么哪天可以摸来摸去的日历之类的。”
昨天真想过。
但是她后来说让我摸着睡觉诶！
那今天呢！
“你脑袋里除了搞颜色没别的了吗？”她很快接话。
我可没问。
“早点写完可以一起洗澡不然我就自己先洗。”
“啊啊啊啊啊。”我加快了速度。
“你也、太好懂了……”沈秋灵探头来检查，“这动力有点吓人。”
“呜呜呜呜呜。是普通洗！我很乖的！绿色洗！”
“哼。”她鼻子出了口气，拿了本竞赛资料，继续自己的新世界。
不知不觉半小时消失了，电话真的来了。不知是约的，还是她猜的。她没有给思考留瞬间，把手机翻了个面，盖上了。
一时之间桌子上的所有东西都在共振。
唔……
她准备改成静音，我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你想听吗？”
她居然问我意见。
“妈妈……难得打电话来……”我抠了抠笔，她和我是不一样的，我很明白，这句话是不小心掉出来的。
沈秋灵明显全身都停了。
是不该这么说哈。
她接了。
“喂。”
“分了吗？”
呜呜呜呜呜呜呜想哭。悔了。不应该接的。
“不分。”她很镇定。
“谈恋爱有什么好的？你会考得更好吗？后面到了大学满地都是闲人，你想谈几个谈几个。现在高二闹什么？”
呜哇。
沈秋灵看了眼我，我的表情一定很糟糕。
她回：“聊这个的话我就挂了哈。”
句子没结束她就摁了红点。
呜呜呜她妈妈其实说得很对我以前也是这么想的。应该毕业后再追她的。
第二个电话杀过来了。
“宝贝。”
“嗯？”
她面对我骑着坐到我的身上：“你觉得该接吗？”
问我啊……妈妈的电话应该接吧……她是不是希望我回答拒接。
“喂。”她又点开了，搂着我的腰。
“你这样要是考得不行以后怎么办？”
沈秋灵在电话轰炸里亲吻我。
听了没几秒再次给挂了。
好叛逆。
“姐姐……”
“想退？”她的问题简约至极。
“不想。”
我捏了捏她的衣服，这个坐姿好特别。
她像考拉挂在我的身上：“那你就这么写吧，反正剩的不多了。”
我能从她的肩膀上方看到桌上的材料，刚好能写的程度。不算耽误事。
时不时有呼吸会扑到我的皮肤上。感觉需要念经才能专注。她之前说过喜欢这样的姿势。心跳听得好清楚。
……
写完了。
她抱得好稳，不想通知她。
八点了。
她的手机震了。和她认识以来从没有今天的阵仗。
“不想接？”
“嗯。”她搂紧我的脖子。
“接吧。”我摸了摸她腰上的肉，好舒服，想一辈子都触碰到。
“唔……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无话可说。”
“问问她哪天有空。”
“啊？”她掐住我的肩膀，支开我的上半身仔细瞧我的脸。
“你安排我们见一次呗。”我碰了碰她的嘴唇，“不然太不放心了。”
现在一直打电话来的才是普通妈妈该有的样子。过去那些时间，都是我的侥幸。
“你是学生，没工作，见面说什么呀。她肯定觉得你不能负什么责任。”她扭头，任由手机在桌面弹跳。
“那也要知道人什么样才可以的。”
如果沈秋灵跟别人出去我也会想知道对方是谁，更别说是亲妈了。
“先问问，好不好？”
没想到她这方面叛逆到需要哄。
“唔……不想你挨她批。”她不情不愿地从我身上爬起，坐到一边去了。
“没关系，我最擅长挨骂。”这可能是我唯一的特长了。
“我不擅长看你挨骂！”她举了沓卷子朝我挥过来。
拍在我脸上的是属于她的密密麻麻的字体。
“哇你写了这么多！好厉害！”
“神经啊！”
手机的震动消停了。
取而代之的是屏幕上不断弹出的卡片。
持续下去会压力很大的。
沈秋灵毫无悬念地观察到我的视线经常瞟向她的手机：“我待会就开免打扰了。”
“那如果是我想见见呢。”
她一时语塞。
“我想见见把我女朋友养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