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难评的新婚夜晚

作者:醒来睡去不说话
更新时间:2025-12-14 03: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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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276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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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就是宴会,她坐在他身侧。一星期来,安布加已经把合里乞的礼仪和习俗观察得差不多了,所以在宴饮中她表现得还算从容,没有出什么岔子。公爵婚礼,巴哈托瓦的达官贵人们纷纷到场,甚至还有别国贵宾——赤推的大使。赤推与巴哈托瓦接壤,更重要的是现任国王帝勒枳·希尔先是公爵的舅舅。大使正是携带了赤推国王的礼物前来。出于必要的礼节,安布加自然也向他问好,他礼貌地回应,之后并无其他交流。卑山示习·疾昨与他的交流显然不少,但安布加不知道他们在聊什么——他们在讲一门安布加很陌生的语言,大约是赤推语。凯拉诺斯宫廷里,人们提到赤推时总有种难以掩藏的犹疑。据说这个国家里不是异教徒就是无信者,这是让费耶安特对他们抱有些许抗拒态度的重要原因。但目前两国还没发生什么冲突,而且在巴哈托瓦被并入后,费耶安特通往赤推的贸易路线更顺畅了,所以彼此还是保持中立。按照费耶安特国王的打算,巴哈托瓦的定位应该是防范赤推的堡垒,然而巴哈托瓦似乎有和赤推联姻的习惯,上一任公爵妻子就是赤推的公主,也是卑山示习·疾昨的母亲。所以,国王理想中的巴哈托瓦显然没法很快成为现实。


安布加自然而然又想到了自己的使命,不过她也知道,这不是着急的时候。艺人们演奏着欢乐的曲子,仆人们脚不沾地地伺候宴会的客人们。安布加沉稳地抿着酒,这似乎是一种果酒,因它散发着清新的果香,味道不赖。她的眼神越过酒杯和盘中丰盛的菜肴,游走在宴席之间,观察着人们的神情。最终她的眼神还是会转回身边的卑山示习·疾昨身上,不为别的,只为确认自己的表现有没有让他满意——这对她来说是很重要的。可惜,由于面具的缘故,安布加不太确定他怎么想的。


尽管如此,安布加·贝格索拉绷紧神经,谨慎地走到了婚礼的最后一刻。经贾琳卡之手,她脱下复杂的衣服和首饰,解开发髻让长发自然披散,只身着白色的单衣,坐在大床上。贾琳卡朝她微笑了一下,便离开了房间。就这样,寂静的房间里只她一人,与摇曳的烛火为伴。安布加坐得端正,后背绷得很直。在婚礼之前,白日里她和贾琳卡、巴哈托瓦的那些侍女们待在一起读书、刺绣和聊天,话题很容易地就走向了新婚之夜。那些蝴蝶般的女人们一说到这里,纷纷挤眉弄眼,说了一些特别……不着边际的话,包括“怎么迎接丈夫”等等。安布加在凯拉诺斯时也接受过关于新婚妻子的一些教导,关于“怎么迎接丈夫”,她得到的教导非常简单:恭顺即可。她记得母亲就只是说了这句话,再也没有多说其他。而这些侍女却说了相当多丰满的细节,安布加只好靠着笑容糊弄过去。


等待卑山示习·疾昨的时候,安布加先是想起那些欢快聒噪的侍女,接着想起母亲肃穆沉静的面容和拨弄念珠的样子。就这样,她的不安又渐渐被驱散了,于是她垂下眼去,不再望着门的方向。


门开了。卑山示习·疾昨换了身轻便衣服(也换掉了带有羽毛的面具),沉默着走到她面前站定。安布加抬头,低低地道了句“您来了,大人”后,又把头低下去。


他似乎等了一小会,这才在她身边坐下。沉默在房间里弥漫。但是安布加不会主动开口的,这是“恭顺”的信条之一。


“您不觉得奇怪吗?”他开口了,“两个陌生人发誓要与对方相守一辈子。”


安布加不禁抬头看他。这句话不在她的知识范围内,让她一时无言,然而卑山示习·疾昨似乎在等着她接话。


“您知道的,向来如此。”


“除此以外呢?”


“因为我与您都是身负使命之人,这是命运的一部分。”


卑山示习·疾昨似乎看了她一眼。“您说得没错,”他说,“不过,我希望我们能够先了解对方。毕竟还有几十年的时光,我和您得一起度过。”


“您是个体贴的人,大人。”


“那我就先离开了。”他语毕便起身,“您真的不留下来吗,大人?”安布加看着他的背影。


“是的。”他走到房门口。


“您在这里多留一会儿吧,”安布加有点着急,“我为您捏一捏肩膀。”


她希望他明白她的意思。


卑山示习·疾昨就差伸出手打开门了,但他此时转过身来,走到了房间的一把椅子边坐下,顺手拿了本书。


“那我就在这里坐一会儿,您愿意的话可以睡觉,我不会吵到您。”说完他便把书翻开,就着烛火读了起来。


安布加心里松了口气,“谢谢您,大人。”看来,卑山示习·疾昨明白了她在想什么。这个时间还太早,如果他此时离去,很容易被人看见。那么第二天早上,城堡里所有人都会知道公爵在新婚之夜抛下妻子独自离开的事情。这对于安布加·贝格索拉的名誉和声望无疑是非常负面的。


此时,安布加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比较好,索性躺到了床上去。今晚八成是什么都不会发生了,不如睡觉。她正掖着被子,卑山示习·疾昨的声音传来。“您会不会骑马?”


“会。不过谈不上擅长。”安布加想起在凯拉诺斯时,她只骑过性格温驯的马,而且从来都是让马慢步前行,从没策马狂奔过。


“明天您和我一起骑马去附近走走如何?”卑山示习·疾昨似乎盯着书页,没有看向她这边。


“听您的,大人。”


“好。”一句简单的回答。安布加看见他翻过书页,发出“啪”的一声。


在互道晚安后,安布加侧过身子,朝着卑山示习·疾昨的反方向。她很快便阖上眼睛。



清晨醒来的时候,安布加还是往房间里扫视了一圈。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表情没有太多变化。


不久后便有人来告诉安布加,公爵大人已经准备妥当,她便跟着那人前去。卑山示习·疾昨的半边肩膀又披上了灰色毛氅,他戴着手套、穿着长长的靴子,身姿挺拔地牵着一匹马。他扶着安布加上马,自己则跃上了另一匹,动作轻快熟练。


两人的马走得都不快。安布加回头,发现远处有一些骑手。“我每次骑马出去的时候,我会让他们跟得更远。”身边的卑山示习·疾昨说,“今天这个距离算近的。”


“您打算去哪里?”她问。


“不去哪里,”他没有看她。“随便走走。这是我的一个习惯。”


安布加便不再言语。有一瞬间她担心之后会不会迷路——他们现在已经看不到合里乞的城堡了。天空中浮着灰色的低云,眼前的青绿草地一望无际地延展出去,脚下时不时有几朵黄色的野花。朝远处看看,则是一簇又一簇树木,突兀地屹立在地平线,似乎有轻薄的云朵裹在它们身上——安布加不知道那是不是晨雾。不过,既然卑山示习·疾昨说这是他的一个习惯,想必他这样出来多回了,是认得路的。


卑山示习·疾昨与她并肩前行,一言不发。安布加照样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干脆也不去主动开启话题,沉浸在周围充盈的自然气息之中。且不说她先前在合里乞的城堡待了一星期没出去,从前在凯拉诺斯的时候,她没有太多在这种草地里骑马的机会。每次骑马出行的时候,身边总是跟了许多的士兵和仆人。现在身边只有一个沉默到几乎可以无视其存在的人,对安布加来说是个新鲜的体验。


她放松下来,渐渐放空头脑。云朵翻滚的速度非常快,让她看得有些出神。打断她的则是雨点——先是几滴水落在她头发和脸上,没过多久,雨滴越来越多。安布加看了看天空,发现云朵不知何时已经将其遮蔽为灰白色,远处的景致也因为雾气腾腾而看不真切。“附近有个避雨的地方,”卑山示习·疾昨一句废话也没多说,“您能骑过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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