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因为刚刚站在巷口站了一会，勒着手指的塑料袋已经让手指有些疼。

我停下脚步，将小蛋糕换到另一只手提着。

夕阳已经完全沉下去了，路灯一盏一盏亮起来，橘黄色的光晕在柏油路上晕开，如同光晕下的琥珀。

……待到小璃看到小蛋糕时，眼睛里也会闪烁出这样的光芒吧。

我低头看着专门给小璃买来的战利品。

塑料袋里的小蛋糕完好无损，草莓奶油在透明盒子里微微晃动，看起来甜腻又柔软——就像是秦韵抚摸那只黑猫时，嘴角扬起的弧度。

……真是荒谬。

我停下脚步，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被路灯拉长又缩短。

——被两只黑猫哈气了。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让我忍不住扯了扯嘴角。

一只是真的猫，弓着背炸着毛，金色的竖瞳里写满敌意。

而另一只……

——黑色短发，淡紫色的眼睛，还有与那只黑猫如出一辙的戒备表情。

晚风带着凉意掠过耳际。

我下意识碰了碰嘴角的伤口，结痂处传来细微的刺痛。

……明明是她先挑衅的。

……明明是她先提出那种荒唐的要求。

……可为什么最后落荒而逃的却是我？

……算了，还是先别想了，小璃还等着呢。

我叹了口气，继续往前走。

转过街角时，一只橘猫正蹲在电线杆下舔爪子。

……又是猫。

它看起来比巷子里的每一只要胖得多，毛色油亮，尾巴尖上有一撮白毛，像是蘸了奶油。

我犹豫了一下，蹲下身，试探性地伸出手。

“……喵？”

声音放的很轻，我不想惊扰了它。

而橘猫停下舔爪子的动作，抬头看我，琥珀色的眼睛在路灯下闪闪发亮。

它没有躲开。

我的指尖轻轻碰到它的头顶，柔软的毛发从指缝间滑过，带着阳光晒过的温度。

……它没有哈我。

……也没有弓起背炸毛。

它只是歪了歪头，然后凑过来，用脑袋蹭了蹭我的手腕。

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像是小小的引擎在运转。

……好猫啊，比刚刚那两只坏黑猫好多了。

……好温暖，好柔软。

我忍不住多摸了几下，它的皮毛比想象中要厚实，摸起来像是上好的绒毯。

它甚至翻了个身，露出毛茸茸的肚皮，爪子在空中轻轻踩奶，一副毫无防备的样子。

……和秦韵摸猫时的场景，好像。

但又不完全一样。

秦韵的笑容——

她低头看着那些猫时，眼睛微微弯起，嘴角的弧度柔软得不可思议，和学校里那种冷笑完全不同。

那是毫无防备的，带着宠溺，甚至带着些幼稚的喜悦。

……我也想要。

这个念头突然冒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没能理解。

……想要什么？

想要她那样的笑容？

还是想要……她那样看着我？

橘猫突然用爪子扒拉了一下我的手腕，把我从思绪里拽回来。

它盯着我手里的塑料袋，鼻子一抽一抽的，显然是被小蛋糕的甜香吸引了。

“……抱歉，这个不能给你，下次我会带猫条的。”

我无奈地笑了笑，把袋子往身后藏了藏。

它不满地喵了一声，但还是乖乖坐好，尾巴盘在脚边，一副“那就放过你了”的大度模样。

……真可爱。

我又摸了摸它的脑袋，它眯起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如果秦韵也能这样……

不，我在想什么？

站起身时，橘猫冲我轻轻“喵”了一声，像是在道别。

我朝它挥了挥手，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路灯的光晕在脚下晃动，塑料袋随着步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秦韵摸猫时的表情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垂眸时的睫毛，翘起的嘴角，还有指尖轻轻梳理猫毛的动作……

那么温柔。

那么……真实。

和学校里那个浑身是刺的她判若两人。

……为什么？

为什么对猫就能露出那样的表情？

为什么对人就要竖起全身的尖刺？

……如果……

如果有一天，她也能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心脏突然脱离了原有的步调，跳得快了一拍，我下意识攥紧了塑料袋。

……荒谬。

……这想法太荒谬了。

可是——

……如果那带着温柔笑意，漂亮的紫色眼眸里，装着的不再是猫，而是我的倒影。

哪怕只是一次。

“……”

橘猫柔软的触感还残留在指尖。

可黑猫的笑容，却像是烙印一样刻在视网膜上，怎么都擦不掉。

夜风拂过脸颊，带着微凉的湿意。

我深吸一口气，拎着蛋糕继续往家的方向走去。

——反正，明天还会再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