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有睥睨这群蠢货的资本，并且从未对自己产生过怀疑，从小学时开始，直到初中，再到现在的高中。事实证明，我的确看得比他们要远得多，我的智慧是他们难以企及的。

他们叽叽喳喳，可能正一头雾水。包括那个潘暖，她这下子总算露出了有意思的表情，就因为全面地被我击败了。她很快就切换回平常那副傻兮兮的笑，可她本来紧皱的眉头可逃不过我的眼睛，我没想到她会露出那样的表情，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这也许是她首次尝到挫败，这样想想倒也合理。往后的日子她还要更多地输给我呢，我会亲自去教她，要是她有那个能力来做我的对手的话。

也罢，世界如此美好。再没有什么事要比踩碎蠢蛋的自尊更有趣了，我早就该这样做的。

“小凉，你好厉害！”

“不用你说我也知道，选个时间吧。”

上午已经过去，她又要请我午饭。空教室里，她把保温的盒子打开，坐在我的旁边。

“什么时间？”

“教导你的时间啊，我不是答应过你了？还是说你不需要？”

“随时都行？”

“可以，最好每天找一段足够长的时间，你的能力太弱了。”

我本想说周六和周日，不过我也不是只有周六周日要回到那栋房子。周一到周五的晚上依旧很无聊，要是能和她一起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前提是她会接受放学后的辅导。

“不会很麻烦你吗？”

“你已经提前付过代价了。”

心安理得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筷子，这是我用自己即将付出的劳动得来的，不算接受施舍。她呢，她可以因此在成绩上突飞猛进，虽然我没什么教别人学习的经验，但那对于我这样的天才而言不构成问题。

“那……今天放学后，要不要去我家？”

“……也行，反正没别的事做。”

“就这么说定了！”

她很高兴，但是笑得和之前不太一样。我本来不太乐意见到她的傻笑，但与她这副像是故意做出来的笑相比还是前者更好，至少那是真的傻笑。

还真令我大开眼界，她简直就要把不甘心写在脸上了，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这种地方我可以很轻易就察觉到的，她难道自己以为隐藏的很好吗？

就因为不服气？我本以为她不是这样的人呢。不过也罢，我可以晚一些回到那里，哪怕多走两个小时我也认了。最近越来越不想看见那个监护人，她总是对着手机莫名其妙地发笑，让人怀疑是不是脑袋出了什么问题。

饭菜的味道依旧无可挑剔，她的话比平常少了一些，空教室里有一种冷清的安静。

“你今天总算不那么吵闹了。”

“啊？抱歉，小凉，我在想事情。”

“想吧想吧，笨蛋也有笨蛋的事要操心。”

“哈哈……”

中午填饱了肚子，晚上就不用再吃饭了。到了放学时，她接过了我的书包背在自己身上，两边肩膀都背一个书包。

“跟我走吧？路有点儿远，咱们坐公交回去。”

学校旁边确实有公交站，我没有在那里乘过公交车，没想到第一次在放学时坐公交是和她一起。

放学时的人相当多，天上尚且挂着明亮的太阳，进了公交简直成了黑夜，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找不到。她抓稳了上面的铁杆，另一只手把我搂在她怀里以提供支撑，这滋味并不好受，随着公交前进被各方的人挤来挤去，还有各种味道混合在一起而发酵成的不知名臭味。至少靠在她身上不会摔倒，虽然实际也没有空间能摔倒。

“放学的时候就是这样了，小凉，你还好吧？”

“很不好。”

“要是站不住就往我身上靠吧。”

她这时候倒是笑起来了，难道只有在我受苦的时候她才会发出那种发自内心的傻笑吗？恶劣的家伙，比我恶劣多了。

终于挤出那辆公交车，视野里的世界都变得清明起来。

“李阿姨，下班了？”

“嗯，刚下班。暖暖放学啦？怎么还带了个小妹妹？”

“啊，她是我的朋友，叫韩凉，跟我一个班。”

“是吗？长得也太小了……”

下了车就是她的熟人，一路上，她在各个地方都有认识的人，不停地和他们打招呼，还要把我介绍给这些不相干的人。直到进了电梯，我的耳朵才清静下来。

“你和每个陌生人都有这么多话可说？”

“他们都是很好的人，我小时候就认识他们了。我觉得我的好朋友也该让他们认识一下，比如小凉。”

朋友？她觉得我和他是朋友，可我和她算是朋友吗？我又没交过朋友。

“真蠢。”

“是是，小凉最聪明。”

电梯打开，左拐是眼熟的春联和福字，上次我来这里，没有打开这扇门。

“所以就请最聪明的小凉来教教愚蠢的我吧！”

门在面前打开了，一阵过堂风吹过来，带着屋子里和她衣服上很像的，一种未曾闻见过却让人怀念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