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啊，你们可真给我长脸。”

一沓答题卡拍在讲台桌上，班主任站在讲台后，教室里只有他的声音。今天是周一，月考成绩下来的日子，第一节就是语文课。

班主任是语文老师，一个接近中年的男人，沧桑的脸上棱角分明，眼神很锐利，平日里也足够严格，所以同学们都有些怕他。

我想他的初心是好的，正所谓严师出高徒。况且日常我也需要帮助他处理一些简单的事，经常跑腿，他不是个很难相处的人，所以我并不害怕他。

“就有些同学，平时上课装得人模狗样，一考试就原形毕露，我不说是谁，成绩发下去，自己好好寻思寻思。现在我念成绩，念到名字的上来取。”

教室里很静，班主任还在讲台上平息怒气。我能从余光里看到旁边同学挺直的腰板，每一次月考后都会有这样一个像是公开处刑的环节，多少有些压抑。要是我是班主任，肯定不会让大家的成绩都被互相知道。一定会有考得不太高的同学，这样做多伤他们的自尊。

正想着，她的脚就从后面轻轻踢了一下我的椅子。真调皮，可爱。周末她是怎么过的？啊……我应该把她约出来玩，周六晚上走得太急，把这件事忘掉了。

“陈素，一百零六。这次低了，找找原因……”

同学们一个接一个上去取答题卡了，不少人拿到卷子后都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反而越到后面的人就越紧张，这样的事我理解。

不过她好像对这次月考很有信心，本来以为她对成绩不大重视的，结果那天突然说要教我学习。我也希望她能拿一个比我更好的成绩，这样我就能顺理成章地接受她的指导了。

“潘暖，一百二十九。嗯，不错。”

这个分数在我意料之中，小凉要是想要比我高的话，可能还要再努力一些才行，或者我也可以反过来教她，要是她肯接受。

嗯，虽然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大概不会接受。

取卷子回来的路上，我毫不避讳地和她对上了视线。她小小的手掌交叠，把下巴搁在上面，完全不像其他人那样直直地坐着，她有些不满地盯着我。

也许是觉得在语文上分数会低于我，有些不高兴？我习惯性地取出口袋里的糖放到她的桌面上，希望能让她开心一些。

“拿到卷子就坐好，别搞小动作！”

“啊……是。”

班主任确实有一双锐利的眼睛，而且不会偏袒任何人。

“韩凉，一百三十一。”

我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小小的身影从我旁边经过，班主任严肃的脸上出现很淡的笑意。

“进步很大，干得漂亮。”

她是最后一个取答题卡的人，受到了全班的瞩目，当然也包括我。

我本该为她感到开心，心里却有什么不一样的东西滋生了。那个不是爱，像是失去了什么一样，不是什么正面的感情。我的脑袋里一片空白，教室里零零散散响起了一阵掌声，我也跟着拍手，这只是任何一次考试后都会有的，对进步最大的同学的鼓励。

不，不仅是进步而已，她是第一名。她一定也付出了相当程度的努力，这是她应得的。

因此，她被更多的人注意到，这也是她应得的。

我擡起头来，她正拿着题卡往座位上走，朝我笑了一下，是充满了她的风格的挑衅。

很可爱，让我负面的情绪转瞬间缓解大半，只有一丁点儿，几乎难以注意到的部分，变成一根针，掉进内心深处的海里。

班级里的其他人都在看着她，她却在朝我笑。仔细想想，难道我不应该感到开心吗？

我看不到自己的表情，但是回给她的应该也是笑。

还剩下五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