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垫付了公交车的钱,所以我不需要走更多的路了。现在我的肚子很饱,即使是吹一下初春尚且料峭的夜风也不觉得冷,还会微微出汗。
我提前一站下车,拒绝了她要送我到门口的要求,这样她就不知道那栋房子在哪儿,我不想让她看见那栋房子,尤其是在去过她家后。
但我没有走,只是躲在这座陌生小区的外墙转弯处,我在这里可以看到她的背影,她坐在公交站牌下等公交。
车流稀落,路灯是亮黄色。这个时间在等公交的人只有她一个,也许车很快就来,既然她选择送我回来,那么我就得看到她坐上车,这是我作为上位者的担当。
或者车不来也行,在外面呆一个晚上也要比回到那个房子强。
车还是来了。
公交车有时刻表,那也算是某种规矩,规矩就是规矩,就像星期三的最后一堂课是英语一样,我不能只在规矩对我有利的情况下才想到它,那是蠢货的胡搅蛮缠。
她站起来原地蹦了两下才走进公交,没有发现我。
呵呵,蠢货。比普通蠢货稍微好一点儿,没那么蠢,但还是蠢货。
我看着公交车消失在西边的坡道后才落脚往东走,那边才是我现在该去的地方。
天上看不到星星,月亮也被高楼挡住,夜空是一片暗红色,那是各处霓虹灯的杰作。
只有吹过来的风是真实的,它能让我感觉到切身的寒意,可能是在外面呆的时间太长了,现在稍微有点冷。
我加快了脚步。
回去,回去还得写作业。我可不像那个蠢货请了假,她明天是不需要交作业的。
路程不远,我很快就到了目的地,但情况不太对。
从这里能看到,我落脚的那一间房开着灯。
她回来了?真会挑时候。
打开门,果不其然迎来一个巴掌。我的脸发出响声把楼道的声控灯点亮了,这简直要让我笑出声来,她就像是特意地等在门后,就为了甩我一个巴掌一样。
要说疼,也没那么疼。我早就习惯这种小打小闹的疼痛,这甚至不能在我身上留下伤疤,只不过是我成功路上的一点小阻碍。
“去哪了?”
“同学家。”
“男同学?”
“女同学。”
“吃过饭了?”
“吃了。”
她陷入沉默,我在等她的下文。只要她在这间屋子里,她的话就是命令,只能被执行。
“疼不疼?”
她把一只手伸过来,我下意识地避开了。
她依旧面无表情,那只手强行伸过来摸了我的头。
原来如此,今天想当个关心子女的慈母。
“不疼,我去写作业了。”
她没有阻拦我,就这样放我回到房间。
蠢货们脑袋不好使,蛮力倒是很大,她是这样,以前那些人也是,所以他们才只能给像我这样的聪明人当力工使。
她这一下用力,嘴里被牙齿磕破出伤口,也许又要受溃疡折磨好些天。
不过今天吃到挺多肉,蛋白质充足的情况下愈合也会变快,真是不幸中的万幸。
我把书包里的书本都倒出来,却没心情写这些无聊的东西。学校的那帮老东西要是能集体出个意外就好了,比如被发现吊死在家里的壁挂衣柜上。
我呢,我就呆在家里,在这个老旧的壁挂衣柜把手上栓一根绳子,也把自己挂上去,我的体重用它再合适不过了……开玩笑的。
我还没有支配这帮蠢货,我还没有成功,我还没有还给她公交车的两块钱,还有一顿丰盛的晚饭。
没有任何东西能把我击溃,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选择死亡是逃避,只有蠢货、懦夫和无能者才会选择这条最轻松的路。
我没有优渥的生活环境,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会选择帮我,我有的只是自己的脑袋,这就足够了。
脑袋里有意志和思想,赖于此,像我这样的人才可以看透一切,接受一切,然后解决一切。
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袋里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人影,她递给我一份午饭,又拉着我去处理伤处。
她现在应该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