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赶到剑道社的活动室——和柔道部等多个运动社团共用的被称作「武道馆」的日式建筑的时候，门口并没有围着人，只有两位学姐像是门神一般站在那，小声地交谈着什么。站在左边的是红蔷薇、浅上彩学姐，而右边的是我曾经见过几面和我同级的剑道社社长，白川瞳。她一如往常地束着干练的马尾，发现我们以后点头致意。
“情况怎么样？”恋开门见山地向彩学姐发出询问。
“姑且是让围观的学生回去了，不过，想把这件事压下去估计是办不到了。”
“抱歉，我的社员给你们添麻烦了。”瞳露出伤脑筋的表情，低头向我们道歉，“如果我能早点看出来凉子打算干什么，提前阻止她就好了。”
“凉子？姓氏是高桥吗？”
站在我旁边的律子学姐突然出声，表情里多了一份惊讶与恍然。瞳学姐讶异地看了眼律子学姐。
“她是叫高桥凉子……律子学姐认识她吗？”
“嗯，算是熟人吧。她还在吗？”
“在是在……”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她现在应该也在期待我的登场吧。”
确实也好久没见她了啊。律子学姐踏着轻快的脚步，不知为何是拉着我的手走进了武道馆。走过用来分隔使用武道馆的两个社团的活动区域的走廊，律子学姐轻车熟路地打开了位于右侧的推门，映入眼帘的是两位少女。
陌生的少女束着高马尾，身着剑道服，举着竹刀对着穿着校服的雪子，而雪子却是完全没有理会对方，只是跪坐在榻榻米上闭目养神。似乎是听到了开门的声音，她们的视线都看向了闯入房间的律子学姐，和被她硬拉着进来的我。
“——律子姐。”
原本还冷着脸与雪子对峙的少女在刹那间露出孩童般纯真的笑脸，可爱的表情颇让人心生怜爱——如果不是知道她到底引发了什么样的骚乱，我大概会这样想吧。
“放弃这位学姐，把玫瑰念珠给我吧？”
我忽然想起了那位到现在还在逃避我的视线的少女。
——本来，中午是要和雪子同学一起去蔷薇馆，但她说剑道社有学妹找她说是有急事，所以我就和来接我的彩学姐一起陪雪子同学去了武道馆。然后……
“雪子学姐，和我决斗吧，由胜者来当黄蔷薇学姐的妹妹。”
那位学妹在众人面前如是说道。
“反正，雪子学姐和律子姐的感情也一般般吧？虽然说黄蔷薇花蕾的名号是值得骄傲的事物，但是雪子学姐，比起它，您不觉得律子姐的意愿更重要吗？”
手持竹刀的少女——高桥凉子微笑着劝说着雪子，她笃定的口吻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哑口无言，只能傻眼地看着这位学妹。雪子冷冷地看一眼她，沉默地走到律子学姐的身边。
——却被凉子用竹刀拦住了去路。
“您还没有回应我的宣战呢？”
“我没有回应你的义务。”雪子平淡地说，“不要把竹刀对着别人，还有，练习的时候就算不喜欢用也要带上面罩，不然比赛的时候容易因为不习惯导致发挥失常。”
“感谢您的教导，这也是我第四次和您说了，您的说教实在是令人厌烦——所以回答我，雪子学姐，您的答案是什么？”
竹刀被拨开，雪子站到律子学姐的身边，而凉子完全没有在意这一点，胜券在握般微笑着。
“大家都看到了我向您宣战的那个瞬间，现在应该已经传遍大半个莉莉安了吧。即使如此，您也要拒绝吗？还是说，您害怕了？害怕自己会输给一个一年级新生？”
“要练习，我陪你多少次都行。”
雪子轻轻叹了口气，第一次看向这位嚣张的学妹，眼神如湖面一般平静。
“只是，谁能成为律子学姐的妹妹——能决定这件事的是律子学姐，而不是你或我。”
“也就是说，如果律子姐同意了，您就会接下我的挑战？”
雪子并没有说话，只是厌烦了一般用点头代替回答。所有人的视线聚集在了律子学姐身上，津津有味地旁观着事态变化的她在意识到轮到自己发言后颇具风格地歪了下头，以轻松到不可思议的语气开了口。
“我，虽然看过几次比赛，但果然还是不太懂剑道的事。有人说剑道会体现一个人的心境，嘛……我想可能是这样吧？剑道比赛确实会分出胜负，但我不觉得人的心有高低之分。所以，胜者才有资格得到我的玫瑰念珠这种事，总感觉是很奇怪的事。明明我完全不懂剑道欸，为什么会用剑道比赛决定谁成为我的妹妹呢。对我来说它只不过是雪子喜欢的运动，仅此而已。”
律子学姐滔滔不绝地发表着她的看法，虽然平时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态度，但在这种时候还是挺正经的。我稍稍松了口气，而律子学姐看了看雪子，又看了看凉子，露出安心的笑容，说出了她的结论。
“——嗯，不过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所以我同意了。”
“……呃？”
不知为何只有我发出了疑惑的声音，就好像大家的时间都被静止了一样。我慌张地张望四周，优香和风花以及瞳似乎是被律子学姐的决定震撼到，还没反应过来，而彩学姐和恋则是露出一副「我就知道」的无奈表情，似乎是早就猜到了这一转折。
至于雪子和凉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哦，雪子学姐。”
凉子笑吟吟地说着，离开了活动室，而雪子依旧是一副冷淡的表情，看不出喜怒。
远处，预备铃声响起，宣告午休时间就此结束。
又像是在宣告，某种「革命」的开始。
※ ※ ※
因想得到熟识的三年级学姐芥川律子、即黄蔷薇学姐的玫瑰念珠，一年级生兼剑道社的新星、高桥凉子向现任黄蔷薇花蕾斋藤雪子发起了剑道挑战，意在比试，谁才是最适合黄蔷薇的花蕾。
——「黄蔷薇反叛」。
这就是新闻社对凉子向雪子发起的挑战撰写的新闻的标题。
“欸~我还以为会叫「黄蔷薇革命」诶，怎么是反叛，没劲。”
间接导致了「反叛」的律子学姐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一边翻看着评论区一边兴致平平地抱怨道。她的旁边，「反叛」的另一个主角正面不改色地喝着风花为她倒上的红茶，沉默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雪子同学真的好淡定啊……要是我的话，大概早就炸毛了吧。我关掉手机页面，默默地看着她，思考着该不会是我反应过度了。
不过，我倒不是没有过类似的经历就是了。
“没想到就已经被报道了啊，明明是中午刚发生的事。”恋眯了眯眼，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居然还敢把自己的名字写在撰稿人一栏，由纱看起来很想和我聊聊天啊。”
“——比起这个。”
彩学姐皱起眉头——不如说从我来会议室开始，她就一直皱着眉，这几天真是让她操碎了心——将视线投向律子学姐。
“虽然很有你的风格，但是蔷薇花蕾的人选、不，应该说妹妹的人选不应该由这么儿戏的事情决定。”
“我最开始选择雪子，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哦？”
“律子。”
恋轻轻喊了声律子学姐，同时看了眼雪子，语气里带着些许的责怪意味，大概是想说别在雪子面前说这种话吧。律子学姐叹了口气，收起轻飘飘的态度。
“我姑且声明一下，我最后会把玫瑰念珠交给谁，好像是我的私事吧？”
“如果高桥凉子赢了——”
“那也得她赢了吧？”律子学姐歪着头，看向身旁的雪子，“彩也好，恋也好，好像都觉得雪子会输一样。”
“重要的，难道不是你的态度吗？”
“再怎么试图对我说教也已经没有意义了哦。既然我已经同意了，以凉子的性格，大概早就传遍全校了吧。那个笨蛋就是这样喜欢闹腾。”
律子学姐说完，拍了下掌，笑容满面地转移了话题。
“好了——在放学后召开临时会议并不是为了拷问我中午的事的吧？再不开始正题，明天还要接着开会哦？要是撞上我去医院检查的时间可不好了。”
“……我可以相信你能处理好这件事吗？”
彩学姐认真地向律子学姐发起询问，而律子学姐只是微笑，一言不发。过了许久，彩学姐轻轻叹了口气，做出了让步。
“我希望你不要做出会后悔的事情。”
接着，她开始讲起学院祭的有关事宜。
“——可以把星借我一下吗？”
会议结束，我刚起身打算和风花一起回家，律子学姐突然一把拉住了我，浅笑着向恋打了声招呼。我愣在原地，而恋露出了疑惑的表情，歪了下头后幽幽地开了口。
“总感觉……你最近是不是和星走的太近了？”
“深入沟通以后，我发现我和星意外很合得来欸。要不然把星让给我吧？反正风花那么喜欢你，把你的念珠给她吧？”
“欸？等——”
“不、不行啦！律子学姐别开这种玩笑啊！”
还没等我反对，风花反而先大声表示了抗议，激动的模样就像是在和律子学姐吵架一样、不，或许就是在吵架吧。从来没见过风花这个样子的大家都愣住了，只有雪子一如往常地起身离开。风花大概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脸颊慢慢染上绯红，低下头小声地继续开口。
“就算是开玩笑……因为中午的事，大家都在担心雪子学姐和您的关系，您的这个玩笑会让人觉得，您好像真的在认真考虑换妹妹一样……我、我觉得这样不好！”
“也是呢，是我考虑不周了。”
律子学姐露出温柔的笑容，轻轻抚摸着风花的头。
“风花真是善良的孩子啊。真希望你能找到一个优秀的姐姐。”
“……律子学姐，您不觉得有点冒犯到我了吗？”
“呀呀，我差点忘了，风花的正牌姐姐还在这呢。”
总感觉她是故意用了这样模糊的说法，但我也确实找不到证据。不过，说是要把我借她一段时间，到底是打算做什么……？我向着恋递出求助的眼神，她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向着律子学姐微微一笑。
“借给你倒是没问题，不过是要做什么？”
“我想请她吃饭，顺便再聊些彼此之间的小秘密。”她俏皮地眨了下眼，食指放在嘴唇上比出噤声的手势，“再进一步，就不能告诉你了哦。”
“欸？吃饭的话，可能……”
我本以为只是想和我说些话，没想到会是吃饭，但这样的话就留风花一个人在家了……我担忧地看了眼风花，她虽然没有表露出来，但眼底果然还是藏着一丝寂寞。律子学姐应该是希望我和她两个人单独交流，所以不能带风花一起去，但是把风花一个人留在家里又未免太过分了。
犹豫的时候，风花抬起头察觉到我的视线，勉强地笑了笑。
“没事啦，反正我也习惯一个人吃饭了。”
“……果然还是算——”
“星，我也有事想拜托你一下。”恋轻拍着我的肩膀，浅浅一笑，“可以把风花借我一下吗？”
“……欸？”
“其实我也想请风花吃饭哦。一想到以前邀请你出去玩、又或是留你吃饭的时候，都是把风花一个人孤零零地留在家里，我就感到愧疚。”她以温柔的目光看向风花，“我很喜欢星，也有自信这份感情不会输给任何人——同样，我也明白你对自己的姐姐的感情。这样独占了星的时间，我很想向你道歉。”
所以，这份歉意，你愿意接受吗？
恋向风花伸出了手，风花怯怯地看了眼恋，又看了眼我，咬着嘴唇，轻轻握住她的手。恋浅浅笑着，对我和律子学姐说了句「我们先走一步」后，拉着风花离开了会议室。望着她们离开的背影，我慢慢回过神，才意识到会议室里只剩下了我和律子学姐。
“雪子同学……即使听到了我和您的对话，也还是会直接离开啊。”我看着律子学姐旁边的空位，小声地说道。
“因为不是什么值得留意的事情吧？我和你关系好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她早就知道了。”
“……不会吃醋吗？明明是自己的姐姐大人，却和别人关系那么亲昵。”
“这就是你要去思考的事情吧？”
律子学姐愉快地笑着，学着恋的样子朝着我伸出了手，我叹了口气，认命地握住她的手。走出会议室，律子学姐用她的备用钥匙上了锁，牵着我慢慢走下楼梯。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总感觉律子学姐的手好像比普通人要冷上不少。
这样说起来，她好像很喜欢用手捂着杯子。是怕冷的体质吗？
“又开始玩头发了哦，爱城星同学。”
“呃啊！？呃……”
我慌张地放下了手，却发现我并没有抬手，才意识到自己不过是被身旁的黄蔷薇捉弄了。她开心地笑出了声，松开我的手转而掩着嘴角。
“星同学有点太好懂了。真可爱。”
“……律子学姐在我心中的信任度在急剧下降。”
“我希望你把这一点当成善解人意，只不过是带了一点点我个人的兴趣而已。”
好想反驳她的狡辩，但就看出我有心事这一点，她也确实算得上善解人意……吗？还是说我真的有那么容易被人看穿？无论是恋还是律子学姐，好像都对我的想法了如指掌。
又或者，只不过是这对表姐妹太擅长揣测别人的想法了？
“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吧？”
离开蔷薇馆，律子学姐停下脚步，在似曾相识的位置向我发起询问，我稍稍回忆了一下，很快就想起来我曾经站在她现在的位置，对阳菜说出过同样的话。
稍微，松了口气。果然作为学姐就该主动询问学妹在烦恼什么吧？
“想说的话太多了……不知道该先问什么。”
“那就慢慢问吧？反正时间还有的是。”
不过，我可不保证我会全部回答你哦？律子学姐莞尔一笑，迈出脚步继续前进，我小步地跟在她旁边。山百合会的会议结束得相对平时要晚上不少，虽然仍有一些刚结束社团活动的学生，但相较平时已经少了不少，至少看起来不会传出白蔷薇花蕾和黄蔷薇私密约会这种奇怪的传言了……大概不会吧。
不过，如果能冲淡「黄蔷薇反叛」的热度，传出这种能轻易澄清的流言倒也未尝不可。
说到底。
“……律子学姐，到底在想些什么呢？”
“嗯？”她转过头，笑盈盈地看着我。
“为什么会答应凉子学妹的要求？学姐你，应该是喜欢雪子同学的吧？”
“不要用反问句哦，这是犯规的行为。”她微微一笑，“「你可以向任何人询问关于我和雪子的事」，虽然这个任何人的范围里包括了我，但利用中午这件事向出题人寻求答案，我觉得有些太卑鄙了哦？”
“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只是看你好像很紧张的样子，适当开个玩笑而已……哎呀，抱歉啦，我是一个撒谎成性、喜欢把周围的人骗得团团转的女人，这种下意识的习惯实在是改不掉了。所以，原谅我好吗？”
“倒也……没有生气啦。”我叹了口气，“不如说，好话坏话都让您说完了，我还有什么生气的立场呢。”
“——生气可不是需要立场的。”
律子学姐和我对视，褐色的眼底意外写着认真，对着发愣的我微微一笑。
“如果是雪子的话，一定会尖锐地指出我的问题。”
“雪子同学……么。”
“不如说是亲身经历吧。在给别人添了麻烦的时候，她都会板着脸数落我——现在想想，就像是彩和恋的关系吧？你也见过了她们争吵的样子，区别大概是我会乖乖向雪子认错，而恋会狡辩到底。”
“……律子学姐真的是雪子同学的姐姐吗？”
“有时候我也觉得雪子更像彩一点啦。”
“其实我的意思是，感觉雪子同学更像是您的姐姐。”
“……爱城星同学。”
她沉默了许久，突然严肃地喊了一声我的全名。我吓了一跳，有些害怕地回了她一句「怎么了」。
“你觉得，低年级学生能成为高年级学生的姐姐吗？我觉得或许可以试试。”
“……请不要说这种并不好笑的笑话，我只会觉得可怕。”
“说不定我是认真的哦？”
那不是更恐怖了吗……我叹了口气，和这位爱开玩笑的学姐走出了校门。习惯性地朝着车站的方向走去，还没走出几步，手又一次被律子学姐拉住了。冰凉的温度让我微微一愣，再看向她，她指了指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微微一笑。
“虽然很不好意思说出口，但我基本没有坐过电车。”
“真不愧是大小姐学校啊……”
“其实会这样出行的基本只有我哦。虽然没有写在校规里，我们学校还是提倡低调的。”
毕竟我的情况比较特殊嘛。她笑着松开了我的手，领着我走向轿车。打开车门，我跟在她的后面钻进了轿车，还没等我关上车门，她已经熟练地拿出了一小瓶柚子汁递给了我。
“要喝吗？还是说冰的更好？”
“这个就好。”
关上车门，我接过饮料，查看配料表确认没有蜂蜜后稍微喝了一口，略带苦涩的味道在舌尖弥漫开……呃，说实话我不太喜欢。偷偷看了眼向司机交代去向的律子学姐，我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一口气将剩下的果汁喝完。睁开眼的时候，律子学姐刚好把视线重新移回我的身上，我连忙控制好自己的表情，以平常的态度回应她的视线。
“其实如果不喜欢喝，倒也没必要喝完的。”
“…………律子学姐，您就不能当作没发现吗？弄得我像个傻瓜一样。”
“顺便一提，恋也不喜欢喝柚子汁，应该说她不擅长应付苦涩的东西。下次情人节的时候要不要是试试看送她黑巧克力？我想一定会收获不错的表情的。”
“是律子学姐你自己想看吧？”
车子缓缓启动，眩晕感也随之涌上大脑。原以为上了高中晕车的毛病就会有所缓解，结果好像反而变得更严重了……真是没用啊。无奈自嘲着身体的羸弱，我靠在车窗上，望着窗外的风景拼命转移注意力。
“晕车？”
律子学姐轻声向我询问，我只能无力地点头作为回应。她好像是说了句「原来如此」，随后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冰凉的触感意外缓解了我的不适感。
“律子学姐也会有温柔的时候啊。”我扶着额头，强忍着难受的感觉说道，“我还以为会嘲笑我这么大了还会晕车。”
“我只是喜欢捉弄人，又不是没人性。”她无奈地说，“看到你还有力气污蔑我，我也放心了——虽然想这么说，但总感觉你是在勉强自己和我说话。”
“学姐为什么会同意凉子学妹的挑战呢。”
“……就算说我现在很后悔让你坐车，也想向你赔礼道歉，但约定就是约定哦，我不会回答你的问题的。”
“和雪子同学无关——就算律子学姐你真的对雪子同学没有感情，也不会单纯因为有趣，就同意这种奇怪的比赛。”
律子学姐的手稍稍有些升温，柚子的气味莫名在车内弥漫，是我喝下去的柚子汁的回甘，还是这辆常备柚子汁的轿车早已染上了柚子的气味？
又或者，是身边这位学姐所散发的气味？
恋是蜂蜜，而律子学姐是柚子……说起来，柚子茶好像一般是搭配蜂蜜的——不，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什么？
我闭上眼，阻止自己再漫无边际地发散下去，将快要遗忘的话语继续说下去。
“律子学姐不是那种没有人性的人……虽然恋和彩学姐都觉得律子学姐会这么做理所当然，最后也没有再多说什么，但我还是不懂您为什么会同意……我不懂，是因为我还不够了解律子学姐所以才会有这种疑惑吗？是我还不够相信您吗？我很想相信恋和彩学姐，也很想相信您，但——不明白的事，就是不明白。”
一口气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思绪反而是更加混乱了。
“……对不起，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
我小声地道了歉，反而是引得律子学姐一阵发笑。我很想去看她的表情，不过现在的我并没有余力去做这种事。她很快就停下了笑声，轻轻握住我的手。
“虽然是犯规了，不过反正规则是我定的，稍微给你点提示也无所谓吧。”
而且，你现在的状况，能不能完全理解我的话也是个问题呢。
她以我从未听过的温柔声音在我旁边轻语，和我相握的手，在不知不觉中也已经染上了温度。
“恋和彩——她们和你，其实没什么差别。”
“没差别……？”
“她们只是相信我而已，也只是相信我。关于这点，我还是挺伤心的。如果是你的话……”
如果是你的话，说不定会找到我想要的正确答案呢。
车子停了下来。随着手刹声的响起，我明白已经到达目的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