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新生欢迎会结束的次日。
“贵安……呃。”
走进蔷薇馆的会议室，凑在一起的黄蔷薇和红蔷薇停下了窃窃私语，不约而同地向我投出了注视，吓得我喉咙一抖，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总感觉这个场景好像在哪见过，对了，在我第一次来蔷薇馆、还没有成为恋的妹妹的时候，她们也是这样地看着我。但那次是因为我不认识恋，所以在她们面前做出了锐评恋的举动，这次又是什么……？
“贵安，律子学姐，彩学姐……那个，恋学姐呢？”
新生欢迎会结束后的会议室相当冷清，只有彩学姐和律子学姐两个人。毕竟刚举办了盛大的迎新会，蔷薇们决定暂时休假几天，每日的例行会议也都取消了。如果不是恋发短信给我，我也不会在午休的时候来会议室赴约。
然而，约我的人却不见了踪影。
“刚出去大概三分钟，说是去找你了，你没有碰到吗？”彩学姐回答了我的问题。
“没有诶……”
“也不知道她在急什么，就算你从教学楼全力跑过来，也得要四五分钟，她等了不过两分钟就急匆匆地出去找你了，结果还恰好错过了。”
黄蔷薇——芥川律子像是感到有趣一般，嘴角向上勾起，浅浅喝了一口红茶。
“我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焦躁，多亏了你，我才能看到她慌乱的样子。”
“……律子学姐是在责怪我让恋学姐担心了吗？”
“当然不是，我反而觉得是恋自己想太多、保护过度了。”她微微笑着，“我是在感谢你哦。因为你的存在，让恋更像普通人了。”
“算是好事吗……？”
“当然是好事。”
“少说几句吧，你打算让星同学站在门口多久？”
彩学姐冷冷地瞪了律子学姐一眼，随后示意我在位置上坐下。律子学姐吐了吐舌头，轻飘飘地说着「我错啦」，高举双手表示投降。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让恋在担心我……？
我感到困惑，刚打算开口询问，熟悉的温度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转头看去，恋站在我的身后，轻轻地按着我的肩膀。
“律子，偷偷在背后说别人坏话可不是黄蔷薇该做的事。”她微笑着说。
“又没事啦，我俩什么关系。再说又没说你坏话，我不是在替你高兴嘛。”
“我倒是觉得你在幸灾乐祸。”
——先坐下吧。
恋在我耳边轻语，推着我在两位蔷薇学姐对面坐下。她们的视线聚焦在我的脸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机，暧昧的表情让我有种莫名的恐惧。虽然应该不太恰当，现在的情况让我联想到了刑侦剧里的询问室。
到底是什么事……
“我猜，星同学应该还没看论坛吧。”
率先开口的是彩学姐。还没等我困惑地歪头表示不解后，她将手机递给了我。屏幕里是一个熟悉的构图。左上角的网站logo，正上方的黑字标题，标题下占了大半个屏幕的照片，似曾相识的感觉让我忍不住叹了口气。
“……「白蔷薇花蕾再起风波！相貌神似的神秘少女究竟是谁！？」”
光是念出标题，叹息就再次从口中溜出来了，再一看配图，是上周四早上，风花难得陪我一起上学、我在圣母像前为她整理领结的照片，叹息声就变得更重了。
我说怎么今天一上午由纱都那么安静，原来是心里有鬼。
“出于严谨，我求证一下，这位爱城风花是星同学你的亲妹妹吧？”
“嗯，是的。”
“报道里说，她是一年级松班的学生。”彩学姐的眼神变得锐利，刺得我的皮肤隐隐作痛，“我记得，新生欢迎会上，恋负责的就是松班吧？但原本预定的分工不是这样的，那个班级本来是由我负责的。”
“是我提出的我想负责松班。有什么问题吗？”
恋堂堂正正地承认了彩学姐的质问，彩学姐的视线也因此转移到恋的身上。我不由得握紧恋的手，她也像是在安慰我一般，轻轻拍了拍我的手。
“你敢说自己提出这个要求没有自己的私心吗？”
“当然不行，本来就是因为风花在松班，我才提出来这个提案的。”
“当时为什么没有说出这个理由？”
“因为说出来的话，你绝对不会同意。”恋平静地说着，“实际上，在没有听到我的理由的情况下，你很轻易就同意了我的提议。既然是如此无所谓的事情，夹杂着一点私心，我觉得也没什么问题吧？”
“如果被别人知道，你觉得她们会怎么想？”
彩学姐的表情逐渐变冷，语气也越来越低沉，似乎是被恋轻描淡写的态度激怒了。恋的表情依旧平静，甚至歪了下头，像是对彩学姐的生气感到不可思议。
“彩，你对这件事太较真了，不过是赠送圣牌的分工而已。”
“是你太随心所欲了，恋。你本来的分工是桃班，如果里面有仰慕你的人在，听到你因为你的私心而更换了分工，你觉得她会怎么想？你这是在伤害她们的心。”
“但事实是，没有人知道我们原本的分工如何，你的假设只是在钻牛角尖。”
“这不是会不会被发现的问题——”
“我们出去吧。”
耳边突然传来轻语，我吓了一跳，才发现律子学姐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我的旁边。恋稍稍瞥了律子学姐一眼，相当干脆地放开了我的手，大概是同意了我跟着律子学姐离席。我犹豫了一下，慢慢站起了身。
“失礼了。”
专注于和恋争吵的彩学姐只是点了点头，随即立刻继续和恋争辩。跟着律子学姐离开会议室，她径直走向二楼的露台，推开门，微暖的春风闯进走廊，还残留在身边的压抑气氛也被一口气吹散。
“在担心她们？”
在露台的玻璃桌旁坐下，律子学姐不知何时从会议室里取出了两套茶具，为我倒上红茶的同时浅笑着问我。我拿起红茶，低头轻啜一口。稍微有点凉了。
“她们在吵架……不担心才比较奇怪吧。”
“恋和彩这样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以前彩还没遇到优香的时候情况更严重，三天两头就得吵上几句。”
“我猜，大部分时候都是恋学姐做错了吧？”
“真不愧是恋的妹妹，这么了解她。”
律子学姐开心地笑了起来，一点也没有新生欢迎会时的稳重感，也不知道那些憧憬着她的人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会是什么样的感受。不过，比起红蔷薇和白蔷薇，黄蔷薇在莉莉安的学生里，人气好像是要低上一些……不对，我到底在想什么！太失礼了！
“我记得，优香是去年暑假的时候成为彩学姐的妹妹的吧？雪子同学呢？”
脸颊发烫，我害怕被眼前这位以捉弄人为爱好的学姐追问为什么脸红，决定以退为进，先一步主动抛出话题。果不其然，律子学姐因为新的话题而忽视了我表情的怪异，右手托着脸颊陷入了沉思。
……不对，这是需要沉思的事情吗？
“记不太清了欸。我只记得是在恋把玫瑰念珠交给由纱之后，毕竟雪子她是在这里认识的由纱……啊，说起来由纱没待多久就把念珠还给恋了，那应该就在那段时间。嗯，那应该是新生刚入学没多久吧。”
“……律子学姐。”
“嗯，怎么啦？”
“您……”稍稍犹豫了一下，我还是说出了失礼的猜想，“您的病，是记忆方面有问题吗？”
“当然不是，这里有问题的又不是我。我只是在遗传病方面稍稍有那么一点点小问题。”她敲了敲自己的太阳穴，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满地嚷嚷着，“星有时候会说出相当不可思议的话呢，这一点也和恋很像。”
“……我只是，很惊讶您居然会不记得什么时候认雪子同学当妹妹。”
“因为纯粹是一时兴起，所以没有特意去记。”
律子学姐平静地说出了爆炸性的言论，惊得我差点没拿稳红茶。这句话要是让由纱听到，我都不敢想下一期的莉莉安周刊会是什么样子、不对，我觉得今晚就能在网站上看到这条临时新闻。
什么白蔷薇花蕾的亲妹妹，跟律子学姐的话一比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情。
“嘛……去年开学的时候，裕子学姐、啊，就是上届黄蔷薇啦，星你应该在毕业典礼上见过她——她和我说，尽早找个妹妹比较好。有天我去朋友的社团玩的时候看到了雪子，觉得她挺有意思的，就问了她「要不要成为我的妹妹」。”
“然后呢？”
“然后她就同意了啊。你在期待什么吗？”
律子学姐耸了耸肩，喝掉红茶后又给自己沏了一杯，看我在发呆便问了句「你还要吗」。我回过神，慌张地摆了摆手，喝了一口红茶表示还没喝完，深吸一口气，整理混乱的思绪。
——黄蔷薇姐妹的感情，好像不合。
阳菜的话语宛如诅咒一般在我耳边萦绕，引导我朝着最坏的方向思考。感情不合……并不是说一定要命运般的完美邂逅才会发展出深厚的感情，我和恋的相遇相当糟糕，但现在的我会相信我和她会夺得最佳姐妹的头衔。律子学姐和雪子大抵也是如此，虽说相遇平淡且随性，但日常交往中，感情总是会慢慢升温——
——雪子学姐好像一点也不担心黄蔷薇的病况。
我也，确实很少看到律子学姐和雪子有过亲昵的举动。每次会议结束，雪子都是毫不犹豫地当即离开，和律子学姐没有半点的交流。
交流……
我好像，甚至都没怎么见过她们交流。
“在想什么呢？”
律子学姐突然发问，打断了我的胡思乱想，满是笑意的眼底带着些许认真。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我认识雪子和律子学姐的时间并不算长，她们的感情如何，不是我能揣测、也不是我该揣测的。既然如此，又何必告诉她这令人不悦的传言呢。
“没什么——”
“恋真不愧是你的姐姐，对你的了解真是相当深。”
她突然握住了我不自觉绕着侧发的手，轻轻笑着，颇为感叹地说道。
“一旦在想苦恼的事情，就会下意识绕自己的头发。”
“欸……姐姐大人把这种事都告诉您了吗？”
“我和她的关系可是比你想象得要好的多哦。”
不过，这都不太重要。律子学姐这样说着，放开了我的手，再次为我沏上红茶。
“我不像恋那样喜欢玩侦探游戏，可以的话，我还是希望星能自己说出来在苦恼什么。”
“……只是一些空穴来风的传言，您也要听吗？”
“当然。虽然比不上恋，但我也很希望能为你分担苦恼的事。”
“…………有人在说、应该说，新生里有传言说，您和雪子同学，关系不合。”
律子学姐挑了挑眉，惊讶地「嗯？」了一声，随后出乎我的意料笑出了声。我惴惴不安地看着无故发笑的律子学姐，她似乎是连眼泪都笑出来了，擦了擦眼角，过了好一会儿才平静下来，带着藏不住的笑意再次看向我。
“星觉得呢？我和雪子感情好吗？”
“这个……”
“真诚实，如果换优香来，肯定会慌慌张张地喊「当然好啦」。”她喝了一口红茶，清了清嗓子，嘴角的笑容充满了玩味，“原来如此，怪不得话题会引向雪子。星比我想象的要更擅长旁敲侧击啊。”
“不是，我只是——”
“我们打个赌吧。”
走廊传来了脚步声，我侧过头看了一眼，是恋和彩学姐往这边走了过来。律子学姐显然也发现了她们，平稳而快速地继续说道。
“你可以向任何人询问关于我和雪子的事，而你需要证明的事就是我和雪子的感情究竟是好还是差——当然，我希望看到能说服我的证据。期限的话，定为下周的周日如何？一周多的时间，大概也足够调查了吧？”
“说是打赌……”
“确实，没有赌约可能不太好。”
她歪了下头，望着快要走过来的恋，莞尔一笑。
“如果你办到了，我就告诉你，你不知道的恋是什么样子的。”
“呃……？”
“你不好奇吗？在尝试把玫瑰念珠交付给你的那段时间里，她究竟在想些什么、在苦恼什么。”
“…………”
相当有吸引力的赌约。我咬着嘴唇，低头看着已经完全凉掉的红茶。脚步声越来越近，留给我抉择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那，如果我没办到呢？”
“那就陪我约会吧。我很想找人陪我去游乐园玩，可惜恋一直不同意。”
“这好像不是对等的赌约。”
“既然有利于你，那只要我觉得可以就无所谓吧？”
她的笑容相当灿烂，或许用这样的比喻形容一个天主教学校的学生不太好，但我真心觉得此时的律子学姐像是诱惑人堕入地狱的魔鬼。
不过，我又不是天主教徒。
“……我知道了，下周日前，解决这个证明题是吗？”
“准确来说，是在周日那天做出证明。”
她将红茶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对着我微微一笑。
“期待你的证明。”
※ ※ ※
——你可以向任何人询问关于我和雪子的事。
几乎可以说是完全没有限制的证明题，或者说是开卷考试？带着困惑，我犹犹豫豫地向恋询问了是否知道黄蔷薇姐妹的事情，她有些奇怪我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便把赌约的事告诉了她。她在听到我的奖励后不出所料对不在此处的律子学姐抱怨了几句，随后苦笑着开了口。
“你被骗了。”
“……欸？”
“倒不是说律子不会兑现承诺，应该说，她不会在自己可能会吃亏的情况下打赌。”
“为什么？我不明白。”我困惑地问道，“律子学姐就这么自信我调查不出来她和雪子同学的关系如何吗？”
“不是这个意思。”恋笑着摇了摇头，“意思是，如果她输了，她也会达到自己的目的。她不是说要在下周日的时候听你证明吗？她应该没和你说好在哪碰头吧？”
“意思是……会约我在游乐园？”
“大概是吧。这样就算她输了，也会缠着你继续游乐园约会，以星的性格，怎么想都不会拒绝吧？”
“虽然是这样说……”
但是为了和我一起去游乐园玩，有必要这么大费周章吗？我将疑惑传递给恋，她少见地露出了心虚的表情，移开了视线。嗯？
“……姐姐大人？”
“具体理由我能猜到，不过那不是我的错，真正的始作俑者早就毕业了。律子这么做只是在迁怒罢了。”
“麻衣学姐吗？”
“嗯。不过说到底是律子自己的错——”
恋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带着犹豫的敲击声从会议室的门口传来。恋眨了眨眼，对着那边喊了一声「请进」，深棕色的木门也就慢慢开启，带着些许不安表情的风花慢慢走进了会议室，看到会议室里只有我和恋以后放松了些许，冲着恋点了点头。
“贵安，白蔷薇大人。”
“中午好，风花。”恋回以笑容，“不必那么拘束，虽然现在是试用期，但你依旧是蔷薇馆的一员，直接进来就好了。”
“嗯。”
“称呼也是，如果还以蔷薇的名号称呼，不会显得太疏远了吗？你也知道了，我和彩经常争吵，这里并没有什么太严肃的氛围哦。”
“好、好的，恋学姐。”
“还有就是——”
恋微微一笑，蜂蜜色的眼睛似笑非笑地望着风花。
“你打算在门口站多久？要是被彩看到了，挨骂的是我哦。”
“——！啊，抱歉！”
风花的脸颊染上绯红，她低下头，快步地走向储物柜，手忙脚乱地开始泡茶。在家勤俭持家的完美妹妹，会现在这样慌乱可真是少见——如果是两天前，我可能会这样想吧，但自从风花进入蔷薇馆以后，她这副可爱的样子已经快演变成蔷薇馆惯例的风景线了。
邀请爱城风花来蔷薇馆帮忙。
这便是彩学姐和恋争吵后得出来的结果，准确来说应该是「如果风花能通过考核就不去追究迎新会的事」。嘛，虽然经历了一些小风波，风花还是顺利地通过了最初的考核。
……或许，早点把玫瑰念珠给风花会比较好一点吧。
下意识抬起手去抚摸藏在衣领下的十字架，情绪慢慢沉淀。如果从一开始就这样做，迎新会的安排就会顺理成章，恋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和彩学姐争吵……明明早就决定好，等风花进入高中部就认她当「妹妹」，我到底在犹豫什么呢。
虽说不应该将错全揽到自己身上，但，果然还是——
“在想些什么呢？”
“呜哇！！！”
温热的呼吸打在我的耳朵上，吓得我整个人抖了一下，差点从椅子上摔下来。爽朗的笑声在旁边咯咯响起，不知道何时进入会议室的律子学姐扶住我的身体，如花般的笑靥愉快地绽放在我的右侧。
“证明题太难做了吗？需要我给你点提示吗？”
“才不是那件事——是对律子学姐总是肆无忌惮地捉弄人这点感到头疼而已！”
“欸~我觉得我已经很克制捉弄星的欲望了哦？”她站直身体，看向不知何时走到置物柜旁、在和风花交流的恋，“恋又趁我不在的时候说什么了？可别信那个撒谎成性的女人哦，不然早晚会被她骗的团团转的。”
“律子学姐是在自我介绍吗？”
“真毒舌，还好不是我的妹妹。”
律子学姐微微一笑，双手搭在我的肩膀上，视线依旧还是停留在恋和风花身上。
“那么，在烦恼什么呢？恋意外的和风花关系很好，吃醋了？”
“吃醋什么的……”
看着羞涩且幸福的风花，难以言喻的酸楚感情在心头弥漫。我好像看漏了很多东西，不只是在我看不到的角落，就算是在我看得到的地方也是。
我从来没见过、也没想过，风花能露出这样的笑容。
“……律子学姐，很熟悉恋学姐吗？”
“怀疑我的赌约是在骗你？”
“没有啦，只是稍微有点，怀疑自己。”
“怀疑什么？”
“对恋学姐、对很多人很多事的……自以为是的熟悉。”
我望向恋，注视着温柔微笑的她，手指轻攥着裙摆。
“我了解、熟悉的恋……温柔的同时又喜欢捉弄人，在关键的时候非常帅气，是很可靠的学姐……但实际上，她不只是这样的人吧？而我却对这样的理解就感到沾沾自喜，觉得这样就是真正的她了。”
我喃喃自语着，声音低沉得有点不像我自己。是因为难过吗？还是对自己的天真与自满感到失望？自以为已经很认真地去关心周围的人，其实到头来都只是我的错觉吗？
——被抱了。
律子学姐再次弯下腰，纤细的手臂绕过我的脖子，越过我的肩膀，轻轻握住我的手。她将下巴搭在我的肩膀上，不知道是不是有意收着力，我几乎没有感受到重量。我微微侧过头，和她那对近在咫尺的眼睛对视。
她展颜一笑。
“月社恋——在我看来，是一个相当任性的小孩子哦？自以为是且固执地维护着自己的理论，实际上只是躲在温柔后的胆小鬼而已。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受伤，和可靠什么的完全搭不上边。”
“所以——”
“但是，那是在我面前的恋哦。”
律子学姐笑眯眯地说着，随后看向恋，以怀念的口吻继续说道。
“恋一直没告诉别人，其实我和她表姐妹的关系，也是因为这层血缘关系，我和她接触的时间不止高中的这两年，也因此荣幸地成为了她最好的朋友——面对挚友，会露出脆弱的样子，会摘下坚强的面具，所以我才会认识那样的恋。星，你觉得恋是以什么样的身份面对你的？”
“……姐姐大人。”
“是哦，她是你的姐姐大人，同时也是莉莉安的白蔷薇大人。所以，她会以你看到的那副姿态面对你——温柔的同时又喜欢捉弄人，在关键的时候相当帅气，是很可靠的学姐。并不是你没能了解到真实的她，而是她想让你看到，她是这样的月社恋。而让你这样感伤的起因、也就是你的妹妹也是如此哦。她一定是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才没有向你展现她的全部吧。”
“风花……”
“不过换位思考一下，你也一直没有把自己脆弱的一面给她看过吧？”
律子学姐说着「这姿势果然好累」，一边离开了我的身体。我转过身仰头看她，她也笑盈盈地看着我。
“这样……就可以了吗？”我犹豫着，继续问道，“我不该去探寻她们不想让我看到的那一面么？”
“我可没有这样说过哦？”
“欸？那律子学姐说这么多是为了……？”
“可爱的学妹愁眉苦脸的样子，让我很担心哦~”
——而且你要是这么想，那我们的赌约怎么办嘛。
律子学姐咧嘴一笑，胡乱地揉着我的头，嘴里不断说着「打起精神来啦」一边弄乱我的发型。我本来想把她手挪开，但想到她为我说了那么多，叹了口气后决定任她摆布。
“不过，话又说回来。”
“嗯？”
“我其实还挺讨厌恋的这一点的。”
她轻轻地笑了，用手指仔细地梳理着我的头发。
“所以——就性格来说，我也同样不喜欢雪子。”
“雪子同学……？”
“如果还在担心或者后悔自己没能关心好周围的人，不妨先从我和雪子开始如何？”
她笑盈盈地束起我的头发，用一直挂在左手腕的发圈给我扎上侧马尾，拍了拍我的肩膀。
“一周以后，你一定会得到答案的——我相信你。”
说起来，彩也真是太慢了。
像是要回应律子学姐的抱怨，会议室的门被重重推开了。所有人的视线投向门口，气喘吁吁的优香闯入了会议室，不安几乎写满了她的脸。
“优香学姐？发生什么事了？”
所有人都惊讶于优香的惊慌失措，风花率先反应过来。优香喘着气，好半天才调整好呼吸，泫然欲泣地抬起头。
“雪子同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