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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妹妹线
「休息得还好吗？夜深了，今天就先洗澡睡了吧。」
水声暂歇。换好睡衣的依纯从浴室中走出来取免洗式护发乳。排风扇的运作声也随即如同透明的水般侵犯进房间里。瞧见我还默不作声躺在床上，她便体贴地没有开灯，而是凭着手机照明翻找行李。强烈的光亮透彻薄薄的睡衣，明晰地勾勒出扎眼的○房形状。
我咬了咬嘴唇。
「对不起。」
「噗。」
依纯反而扑哧一笑，找到护发乳的她向我挥了挥手，再次回到浴室隐没身影。瓮声瓮气的声音在门后飘了过来。
「别再这样说，求妳啦。妳洗完我也给妳涂护发乳。」
我难以自禁地坐起身，步伐不稳地一点点挪向浴室。蒸汽稍微散去的浴室内云遮雾绕暖意融融，镜子前依纯的正要往手上挤护发乳。我从身后抱上依纯的身体，将脸埋入她看不见的镜面的死角。一面谨慎地措辞，一面慢慢说道：
「我用手帮妳做。」
「真的好吗。」
「包里。指套都带来了吧。」
依纯牵引过我的手放到她的肚脐前，我的头因此埋得更低了。
「不是从来都没做过吗。」
「至少我可以帮妳做。」
「我不是这个意思。这种事毕竟是两个人的事。」
以前，依纯是这样说的。如果她在这种单行道式的关系上同意我的请求的话，我们之间的平衡就会倾斜到无可挽回的地方去。野心会像死去的猪一样膨胀，爆炸，破碎。我并非不理解她的想法，问题在于她试图在本就不等的关系中依然寻求平等。
依纯有她的立场，我自然也可以强调自己的立场。然而立场本身几乎多少带有虚无缥缈的色彩。问题解决的关键从来都不在此方。
我也不再强求，如果她需要的话，我随时都没有问题——仅仅想要表达这样的立场罢了。
「至少，帮我洗澡可以吗？」
单从约会的角度看，今夜还至少是个愉快的良宵；加上被一如往常地拒绝之后，心情反而出奇地舒畅。其实恋人间没有那么深奥的吧。
「嗯。把丧气的女友留在浴室是不成的啊。」
依纯用手心揉捻着我的头发。
她的娇美带有成熟女性的气质。
❖依蓝线
还没睡醒。
❖姊姊线
妹妹也好不是妹妹的女生也好，我对这些事已经真切感到疲惫不堪。妹妹走进电车，来到我和依纯的身边，进而开始端详起我们俩。依纯正在搂住我的腰际。见状，妹妹强行将依纯的手拽了回来，然后坐到依纯的另一边。
她的脸颊微微泛红，整个人也显得坐立不安。但是却出乎意料地没有生气——或者说内心仍在强压不满。
如果单从担当我们姊妹间缓冲地带的现实来看，我倒要向依纯道谢不可。
依纯从手提包里取出预先准备好的饭盒，只是悄悄打开盒子的一角展示给妹妹看。她大概也知道禁止饮食的规定吧。
妹妹保持着尽量不会被我看到脸的角度，勉强将视线侧了过来。
「这个是专门给妳留着的喔。」
「欸...这个是。」
「黑米蛋糕。是好孩子的奖励喔。」
当听到「好孩子」的时候，我不禁愣了一下。妹妹是喜欢这种家家酒游戏的类型吗？但妹妹似乎相当受用的样子——她的脸上飞驰过短暂的昙花一现的灿烂笑容，像是阳光洒落在她的脸庞上，让人心都要融化了。依纯的指尖轻柔地抚过她柔软的发丝 。
明明只是方才早餐吃的黑米蛋糕而已。如果需要，我完全可以买来一整个尼龙袋的黑米蛋糕，让妹妹吃上30天不变样。但是，我很快就悲哀到难以自禁：这怕不是一袋黑米蛋糕就能解决的啊！
两人间的小插曲到此结束，我意识到氛围或者是主题的螺旋开始向我的方向凝聚而来。依纯笑着说道：
「昨天的确是我把妳姊姊带过来的呀。别怪她了。」
「我没有生气。」妹妹显然有些别扭，「但是只是下意识地做出反应，毕竟她...」
「妳姊姊她怎么样？呐，和好不行吗？」
依纯一手拉一只，如同牵小鸡仔一样将我们的手碰到一起。一直无法体验到的触感，但在依纯这里却轻而易举地得以实现。她的手背光滑，指甲修整得整齐而干净。喂喂，我当然是有看出她很不情愿啦。
「没什麽。抱歉，姊姊。」
「没有，我才是要向妳道歉啊。那天的事...」
「看到妳们姊妹俩能和好我就很高兴了啊！毕竟我也是姊姊嘛！」
「请代我向依蓝问好，下次会带约好的礼物去看她的。」
「好呀，她一直都很期待妳再来拜访的——嘛，如果我们不睡一起的话。」
依纯看准时机掐断了我的话，过了半晌我亦意识到既然妹妹没有为难我的意思，那便没必要再提。
○
「即使两年后，我们也会继续交往吧。」
「是这样吗。」
两年后啊。
窘于当下的焦头烂额，我没有考虑过两年后的事。那时候即使是妹妹也要唸大学了，时间的战线拉得太长了。
妹妹还要继续乘坐电车，我们就此分道扬镳。
「有这种感觉。」依纯依然站在下车和妹妹告别的位置，呈45度角的方向仰头望去，伸出手。天上什么都没有。「只要是我的预感，就一定会成真的。我预感到会和她交往，就去表白。即使最后的呈现和预期可能谬以千里。」
「说出那种话，妳简直一点作为学妹的自觉都没有。那样的话，我一定尽全力阻止妳们的。」
「阻止不了的。」
「诶？」
「作为补偿，就把我的妹妹让给妳吧。不过她还在唸国小，要做的话起码要再长大一些...」
「喂喂，问题根本不在那里啊！」
「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
「到底怎麽了，这种玩笑就算是我也无法接受的。」
「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
「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
「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
「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
「别把妳妹不当回事了。」我回答道。
「只要是妹妹不就好了吗，其实哪个对妳都无所谓吧。」
依纯的目光从我身上滑过。终于褪去了伪装，令人窒息的冷漠。
「...我还不想失去她。我的妹妹，自始至终只有这一个而已。」
至今我的存在只能让妹妹寝食难安。
的确是这样没错，我微微抬起下巴。但是，唯有这份对她的爱...
我如今身处此处，虽然狼狈不堪，但正是为了妹妹而来。
「对谁的爱，呢？」
对妹妹的爱。
「对谁的爱，呢？」
对妹妹至高无上的爱。
「对谁的爱，呢？」
对妹妹的肮脏，卑劣的爱。
早秋的风微微拂过，撩动她的发丝，却无法掩盖那份淡漠的气息。她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
「两年之后的事，我的预感从不骗人。」依纯幽幽抬起食指，「但是，如果想要阻止我的话，妳应该首先弄清楚更加前提性的问题——妳的妹妹是她，就非得这么认为？如果到最后才发现的话，就太可怜了啊。姊姊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