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时张小溪戴上耳机趴桌上补觉，今天却破天荒地将脸转向了林淼，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等林淼停笔回望时，张小溪就迅速把另一只耳机塞进林淼的右耳。

为了不引人注目，林淼随手拿了一张试卷铺在两人之间，盖住传送纯音乐的白色耳机线。两人潮热的呼吸撒入同一片白色的海洋，掀不起一朵浪花，却听得见入骨涛声。

中午放学后，两人默契地自习了二十五分钟后停笔合书。下到一楼，张小溪去最近的西校门口，林淼前往食堂，占了昨天那张桌子。

张小溪打开袋子拿出两盒铝饭盒，林淼注意到自己的饭盒上面用透明胶带贴了一张橡皮大小的白纸，上面用铅笔写下“水水水”三个字。

张小溪的饭盒上同样贴着写了字的纸，三条波浪线，竖着排列的。

“我奶她不识字，也不知道‘淼’怎么写，我就跟她说是三个水。”

林淼盯着三个水，想到对于一个人来说，这三个字其实是一个字。她还注意两份饭量是不一样的，她自己的多到要溢出来了，而张小溪的饭只装到饭盒的一半。

“你吃这么点真的不会饿吗？”

“我牙疼，没什么胃口。”

“一直都很疼吗？”

“就吃东西的时候疼，其实还好。”

“看过牙医吗？”

“寒假打工赚了钱就去看。”

“这样啊。”

林淼说完安静地吃饭，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张小溪。她咀嚼吞咽的动作连续从容，根本看不出来她牙疼，可是过程十分缓慢。

张小溪在说谎，牙一定很疼。

饭后张小溪提着袋子先走了，林淼回到宿舍，她觉得张小溪不会回来午休，可是睡前还是忍着困意去拉开门闩，搓纸条换上。

下午第一节课前，林淼守在12班门口。

“能麻烦你帮我带包盐吗？”她对以前的走读的同学说。

晚饭食堂的竞争没那么激烈，可两人习惯不同。林淼选择留下来自习一会儿，张小溪起身将要离开座位时，林淼塞给她半瓶矿泉水。

“含着盐水会没那么疼。”

“什么时候弄的？”

“英语课下课你睡觉的时候，有一半倒在我水杯里。”

林淼用笔敲了敲白色的水瓶，发出清脆的撞击声。张小溪笑着轻声对她说：“谢谢。”

林淼隔着窗户往下看，张小溪的背影极好认，明明绿色和灰色中全是一样密密麻麻的浅蓝校服。时钟秒针转了三圈，林淼暗叹时间过得好快，她就只看了一眼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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