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试前一天晚上需要清空桌箱和桌面，晚修下课铃一响，几乎所有人都怀抱着一摞书抢占走廊靠墙的稀有位置。尾音尚在余震，半人高的书墙就已经砌好了，在光下拉住长影，随着过路脚步深浅不一。

林淼好不容易挤出教室后门，结果如她所料——完全没有空位。要么把书抱回宿舍，要么大力出奇迹把地上所有书通通右移或左移勉强空出点位置来。

“林淼，过来。”

张小溪从正门出来，瞥一眼林淼，然后转身走向楼梯间。林淼“哦”了一声快步追上她的背影。

“楼梯下面有位置放书，只是很多人都嫌太远了。”

林淼把书放下，旁边还立有几根书柱。张小溪往靠墙的位置铺了张报纸。

“外面好吵。”张小溪盘腿坐下，从口袋拿出缠着耳机线的手机。

“胆子真大。”林淼嘀咕着脑袋后移往外看，再把视线转向张小溪，以及地面上空着的半张报纸。

张小溪低头拨弄那团拐来弯去的耳机线，好半天才捋直了。林淼犹豫着向前迈一小步，被张小溪的“等等”吓退回去。

张小溪双手举起手机，眼睛专注地凝视那一小寸屏幕：“你站的位置光线特别好。”

林淼一看是要拍照，紧张到差点不会呼吸。可不到一秒，张小溪就说：“好了。”

张小溪往右耳戴上耳机，另一只耳机自然下垂，贴着口袋处轻轻摇晃，林淼挨着她抱膝坐下。

“给你听带词的歌。”张小溪给林淼戴耳机的速度极快，林淼觉得像一缕微风扫过。

前奏舒缓悠扬，张小溪趁此开口：“会不会耽误你复习？”

随后鼓点渐密渐响，恍如撕裂般的存在。

“不会，现在也学不进去了。”

小提琴音调高昂，出声即独占听觉。

“为什么？”

有人拐进楼梯间，张小溪往墙根挪，侧边紧贴林淼，两人之间的报纸无声地爆炸，变得皱巴巴。

“因为，”张小溪头轻靠在林淼肩上，林淼无比清晰地感知着这份重量，“好吵。”

脚步远去，张小溪直起上身：“可你在比外面吵一百倍的食堂都能背单词。”

张小溪挪回原位，林淼看着地上的人影浮动，知道她刚在在藏影子，怕被人发现。

“再靠近一点/心脏贴心脏/从背后抱紧我/等心跳一致/目光照目光。”

歌曲暂停，张小溪让林淼猜下一句是什么。林淼说不知道。

张小溪的手心叠在林淼的手背上。

“这是提示吗？”林淼问。

“嗯，下一句是，祝你考试加油。”张小溪说。

“所以你刚才是要让我猜你下一句要说什么？”

“猜什么都一样，你又不可能知道。”

“‘牵手后跳支舞’，下一句歌词，猜不出来我会偷看。”

张小溪笑着收回手。

“那你猜我下一句会说什么。”林淼问。

“我怎么知道，你脑子里我又没法偷看，”张小溪笑得更热烈了，“不过很好猜嘛，你会说祝我也考试加油？”

“猜对了。”

林淼将手心贴在张小溪的手背上，时间极短，碰了一下就弹开。

其实问题答案取决于你的答案。

“牵手后跳支舞/再靠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