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倚靠著喜歡妳的心情，度過了各種風雨，但是，這樣的我，還能維持多久呢？…如果妳能說一句“我討厭妳”，那我將會從妳身邊離去，但如果妳不能表明，那麼，即使我喜歡妳的那顆心，被摧殘得破碎不堪，只要還有一個碎片，只要還有一點點存在的痕跡，對不起，我將會一直微笑著陪在妳身邊，並且喜歡著妳──

雪，在心中吹起，是那樣的狂亂，凍結了思緒，凍結了心，凍結著我對妳的──雪，緩緩降臨在世界中，在午後寧靜的城市、在行人稀少的街道上、在花草不生的貧瘠土地上、在接近乾涸的河面上…侵襲著每一處，像是要把天空的寂寞，都傾訴讓世界知道，雪所抵達的地方，都滿溢著落寞，接近傍晚的時刻，夜，提早著時間，降臨了──

照：「……」躺在斜坡的草坪上，不該出現在這個季節裡的百合花，正散發著白茫的光，綻放在身旁，溫柔地將一本筆記擁護在懷中──靜靜的看著這樣的她，照在她的身邊蹲了下來，將臉緩緩的靠近另一張安詳的睡臉

咲：「為什麼會在這裡」沒有睜開眼睛，就在能感覺到彼此氣息的距離下，咲開口到

照：「是我就不行嗎」照很快的拉開了與咲的距離，站起身來「還是妳比較希望來的是原村和呢？」就像剛才什麼也沒要發生似的，輕鬆的說到

咲：「妳知道我說的是什麼」隨著照的起身，咲也睜開雙眼，坐了起來，凝望著前方

照：「呵…」咲還是原本的那般冷漠，在上課時看到的她，就像是在夢裡遇見般，如此的不真實──照淺笑了一下，回頭看著咲的周圍「這麼耀眼的花海，妳還希望我把它錯看成雪嗎」

咲：「……」說不出回應的話，咲悄悄地抱緊了胸口前的筆記本，閉上了雙眼，像是要感受些什麼

照：「這樣好嗎…」看著咲抱在懷中的筆記，照默默的提醒起「接受了對她不一定是好事哦」

咲：「……」緩緩將筆記本離開懷中，咲低下頭，看著雙手握住的本子「她受的還不夠多嗎」一直都是不帶感情的聲線，現在卻強烈的透著悲傷

照：「……」被咲的悲傷感染著，照的表情也跟著黯淡了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來驅趕這股氣氛

咲：「…這個地方」沉默了許久，重新抬起頭來，咲凝視著在對面與這裡相同的斜坡、褐色的草坪「上一次來還是一片青綠呢」又將視線回拉了些許距離，看向中間，雪花紛紛落下的河面「呵呵、現在掉到河裡一定又會發燒吧」自我沉醉的說著，懷念的同時，面容是那般的柔和──

照：「宮永‥‥」照驚訝的看著，不應該擁有記憶，卻開始懷念過去的咲

咲：「唔‥‥」每當試著回想過去時，就會伴隨襲來的“又來了嗎…” 眉頭微皺了一下，咲閉起雙眼，接受著發自腦內的疼痛感

照：「別想了，宮永！」看見咲痛苦的表情，照緊張的叫喊著

咲：「對不起呢…」忍著一陣陣的抽痛，勉強對照擠出了一個笑容「因為很重要…」咲的語調開始微帶著顫抖

照：「妳…」這樣勉強的笑容，看得照十分的不捨

「宮。永。照──」就當照要繼續說些什麼時，一個沉重而有些憤怒的聲音，從照的身後傳來

照：「……？！」感覺到背後的一股涼意，照緩慢的轉過頭「啊、啊！」靛色的長髮少女，正用白眼怒視著自己「堇、堇！妳不是出差了嗎…」照瞬間臉色鐵青的看著自己的眷侶──弘世（宮永）堇

堇：「虧我熬夜趕完了公務，要回來陪妳過聖誕節的」在嚴寒的天氣裡，堇散發著讓人感覺一靠近就會被灼傷的怒火「禮物都買了…妳竟然在這裡偷襲妹妹？！」

照：「偷襲？！不、誤會呀」聽到了“偷襲”兩個字，照不由得臉紅了起來，著急的揮手否認到「等等、那是黃豆糕嗎！」視線突然瞄到了堇手中提著的“黃豆糕專賣店”的袋子，照變得更加激動了

堇：「閉嘴！妳這個吃、貨，連妳招惹人類女孩，我都看見了」狠狠瞪著照，堇慢慢的靠近她

照：「吃貨…聽、聽我解釋啊，堇」隨著堇的一步步逼近，照的臉色愈發蒼白，在心裡直喊到“不、不要過來啊，再過來我會叫的！”

堇：「哦？回去再好好的說給我聽哈──專注妹控一百年的傢伙」說完後，堇毫不留情的抓住了照的耳朵，拖著走

照：「好痛！好痛啊，堇，耳朵…會掉的！」照掙扎著，淚水都已經來到了眼角邊

堇：「掉了好，省得我對妳嘮叨」沒有管照已經痛得皺在一起的臉，堇無情又冷淡的說著

照：「等等啊……」突然想起了還沒對咲說完的話，照突然朝向傻愣愣看著自己被拖走的咲大喊到「要幸福啊──咲」

堇：「呵，妹控，看來妳不想要妳的黃豆糕了呢」堇提起了手中的袋子，在照的面前晃了晃，輕笑了一下

照：「啊…就不能讓我帥氣的退場嗎」照不甘心的嘟起嘴巴，用撒嬌的語氣說著

堇：「嗯嗯，是嗎，原來妳不想要啊」看著照有趣的反應，堇繼續逗著──不好的興趣，多了一個……

照：「要！我要！」

堇：「什麼，我沒聽見哦」

照：「可惡啊…」……

咲：「……」愣愣的看著漸漸遠去的兩個身影「謝謝妳──姊姊」嘴角上彎了些許幅度「啊…」正起身準備離開時，對岸的斜坡上，走著一個咲所熟悉的身影──

和：「……」回憶中的石磚橋、回憶中的河流、回憶中的景色，遠方的城市依舊是那般繁忙，依然閃爍著霓虹燈光，可以想像現在那裡的街道上，一定滿是一對對的情侶，忙著享受兩人的聖誕夜──回憶中，我在這裡，救了一個人，雖然不是第一次的相遇，卻是我們第一次的相見…面對陌生的妳所產生的心悸、因為妳而不在黑白的生活、妳的著急、妳的羞澀、妳的天然、妳的笑臉…記得了，到妳離開我的那一天，我都記起來了──「終究還是觸及不到──那片天空」“有妳在的那片天空”和將手伸向天空，抓了一個空，眼神中流露出悲傷，望著被雲層覆蓋而灰暗的天空，不斷降下的銀雪，緩緩地落在自己身上──

「天空裡的事，並不是都那麼美好的」

和：「一顆星，點不亮整個夜空，一個月亮，卻會使星星不再那麼耀眼、不再出現在月亮身邊，所以月亮總是孤寂的…」“就和我一樣”自行收藏了最後一句話，沒有說出口──和低下仰望的頭，滿足的笑著，將視線轉向了旁邊「宮永同學為什麼會在這呢？」

咲：「……」沒有回答，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是默默的看著和剛剛伸向天空的那隻手──微微發紫、脫皮的手背，是今天中午燙傷與凍傷的痕跡──心頭一揪，咲感受到了巨大的不捨與難過，將自己的手覆蓋了上去

和：「宮永…同學？」被咲難得有的舉動震驚了，和不解的愣了一下

咲：「月亮…」輕撫住和手背的那隻手，開始發著難以讓人察覺的微光

和：「诶？」被咲的言語吸引著注意力，和果真沒有察覺到手的異變

咲：「月亮只是自身太過耀眼，所以才沒有察覺到，一直默默陪在身旁，努力發光的星星」碎髮遮掩著眼神，咲始終都低著頭，不知道該用什麼表情面對和，也不希望和看見自己現在的表情，是那麼的心疼、哀傷與不捨

和：「唔…」從咲的話語中，得到了不少安慰，與溫暖，雖然不敢相信咲會對自己說這些話，但那些已經不重要了──「嗯…」和實實收到了咲想傳達的意思，溫和的笑著「謝謝妳──」說完，和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條純白的手帕，遞到咲的面前「這個，我已經洗過了」

咲：「……」接過了手帕，那是今天中午自己丟給對方的手帕，折疊整齊且平整的手帕，看來不只是洗過，還燙過了──咲將視線轉向了和，一個好似洋溢著幸福的微笑，正朝向自己綻放著，這只讓咲更加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己的心痛感──「為什麼…」再度低下了頭，咲平淡的語氣中，有著難以令人察覺到的抖音「為什麼妳還笑得出來…」沉重的音調漸漸提高「為什麼妳不哭！為什麼能夠一直帶著笑臉…」一陣激動過後，咲無力的將句尾說完「為什麼…總是要出現在我身邊…」

和：「……」愣愣的聽完了咲的低吼，和淺笑了一下「宮永同學呢？為什麼總是要選擇在我旁邊的位置坐下呢？」──就像被這場雪凍結了部份的時間，彼此沉默了許久，和繼續開口到「吶、我可以要一份聖誕禮物嗎」

咲：「什麼…」已經有些沙啞的聲音，用著非常微小的音量回答著

和：「拜託妳，宮永同學，請妳對我說一句──」和明亮而清楚的聲音，也開始顫抖著「我討厭妳」和露出了一個欲哭又勉強的笑容

咲：「我…」雖然沒有過於驚訝的抬起頭來，但聽到和的願望，還是讓自己頓時睜大了眼「我…」“我說不出口……”咲努力的想去嘗試，嘴巴卻不受自己的控制──心，又開始痛了

和：「我不會哭的，因為約好了」看著咲遲遲只將話含在口中，又是一個淺笑「那宮永同學呢？」和認真而沉重的說著「不是約好不會再讓自己受傷了嗎」

咲：「喝…」聽著和的話，咲用不會被發現的程度，倒抽了一口氣──又是一陣沉默後「哼呵呵」傳來了咲低沉的笑聲

和：「宮永同學？」對於咲突來的笑聲，和不自覺的感到一股惡寒

咲：「約定？嗯哈哈哈──」開始用著輕挑的語氣「那種家家酒的東西？不要笑死人了」“對不起…”離開了和的手，咲轉身準備離去「不要再靠近我了」“沒錯…”努力保持著想要顫抖的聲音「原村和」“這樣是最好的…”不小心溢出的一滴淚光，跟隨著雪，一起降落到地面，然後，消失──

和：「宮永同學…」隨著咲的語末落下，和只能看見咲離去的背影──「啊…」原本已經毫無知感的手，現在卻殘留下了咲的溫度，和愣愣的看著咲握過的地方「好了…」凍傷與燙傷奇跡似的痊癒了，表面也恢復成原本白皙的肌膚──「謝謝…」將雙手緊握在胸前，在雪的沐浴下，和依然感受到了一絲溫暖，是她所給予自己的熱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