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如果看著妳痛苦，那我將會比妳更加難受，如果給我一個機會代替妳承受，那我會毫不猶豫的說“我願意”，我可以將心都獻給妳，即使妳可能無情的將它丟棄，我仍會給妳，緣份讓我們相遇後，一顆心就因妳而孕育，我降臨於世界的那刻起，生命的意義，就是為了與妳相遇，自從那一天後，我就一直這麼相信著──因為我喜歡妳，只是這樣單純的心情，能夠傳達給妳嗎……

衣：「她在痛苦著呢……」延續著昨日的天氣，雪依然緩緩下著，經過一夜的累積，已經是遍地白茫的公園裡，倚坐在樹下面色發青的少女，半身已快被雪完全覆蓋，自身卻感覺不到，不會冷、不會顫抖，只是緊閉著雙眼，有著稍微急促的呼吸──在公園上方的天空中，靜靜觀察著少女的兩人

久：「啊咧、我的地獄單騎不應該帶著記憶修復功能的呀」久搔了搔頭，不可思議的感嘆到「難道官網將它改版了嗎」

衣：「妳是在打網遊嗎」聽到久荒謬的推測，衣轉過頭，用著無奈的表情吐嘈久

久：「啊哈哈，那麼小衣覺得怎麼樣呢？」尷尬的笑了一下，久輕快的問到「宮永的事」

衣：「嗯…」認真的考慮了一會兒「宮永還真喜歡學習呢」

久：「啊？！」聽到衣的回答，久愣了一下「我不是問這個啦……」感到有些無語

衣：「愚蠢！竟然為了才認識三天的人類，連正負零都可以拋棄，真是愚蠢啊！」不知道是懷著什麼樣的心情在說，衣表現得有些自豪「妳想聽的是這些嗎」

久：「哈…真不留情面啊」一串不留情的評論，讓久都想開始同情咲了「“偶爾也要挑戰大於零的風險”嗎…」久淺笑著，用自言自語般的音量說著「還記得這是咲被地獄單騎傳送前，說的最後一句話呢」

衣：「要是衣的話，一定會選個有好吃炸蝦的地方當傳送點」衣攤手，嘲笑性的說著「嚮往的地方竟然是學校…宮永的嗜好也太無趣了吧」

久：「啊哈、是是……」挑了一個奇怪的重點，衣自我沉醉的說著想法，而久已經無力吐嘈衣孩子般的個性了──「哦？」一個身影正接近著少女的身邊──久注意到了公園內與剛才不同的畫面「學校嗎…這很難說呢」淺淺的笑到，久自言自語著──

和：「宮永同學？宮永同學──」看見獨自坐在樹下的她，和關心的彎下身軀，輕晃著咲的身體「在這裡睡覺會感冒的哦，宮永同學……」

咲：「……」不管外界如何干擾，都做不出任何反應，除了還在急促渴求著空氣而吐著白霧的嘴外，身體已經凍僵的咲，就有如一尊石膏像般，蒼白而僵硬

和：「唔…」見咲遲遲沒有反應，和擔心的連忙脫下手套，輕輕地撥開咲的瀏海，將手貼上額頭──「果然…」和擔憂的眼神中，又多加了些心疼──“就和那天一樣呢…妳又發燒了”

聖誕節，今年是銀色聖誕──上午的街道並沒有顯得比較冷清，不畏風寒，相擁走在石磚道上的情侶們、蛋糕店裡還在烘烤中的節日限定蛋糕、穿著單薄的聖誕裝，顫抖著也要微笑發掉手中傳單的打工生、家庭餐廳裡溫暖的黃色燈光，照出一家團聚的溫馨、依然活力地奔跑在大街上，打著雪仗的孩子們的歡笑聲…僅圍繞在外面的氣氛，今天是聖誕節，在門外世界的氣息對照下，比平常更顯安靜的，我的家中──

和：「啊…」扶著咲，趕回到家中，就直往浴室裡跑，邊放著熱水，和毫不猶豫的脫去咲已經被融雪弄濕的衣物後──“好久沒看見了…”不自覺的看著咲的身子發愣了起來，開始懷念著什麼──「啊！我、我這是在做什麼呀」漸小的水聲，提醒著快滿的浴缸，和驚覺到自己“又”盯著咲的身體出神了……將咲抱進放滿熱水的浴缸內，先讓身體回溫，和趁著空檔回到二樓的臥室內，事先將空調的溫度調高，並拿好咲的換穿衣物

和：「唉…」走下通往一樓的階梯，和回想起剛才的畫面，臉就不自覺的通紅起來「一定要改掉這個壞習慣啊…」對自己剛才的表現感到了無奈，和回到了浴室──「啊、啊！」放置好咲的衣物後，拉開毛玻璃門，卻只看見已經沉入水中的身影「宮永同學！」著急的將咲扶起來後，確認了呼吸，和鬆了口氣「別又在我家浴室溺水啊…」小聲的吐嘈著

小盆子裡的水，從冰涼變成溫熱，再變成冰涼‥‥換過了一盆又一盆的水，在和細心的照護、不間斷的注視下，時間悄悄地溜走了，不看時鐘還真不知道，時間已經來到了傍晚──

和：「吶、妳知道嗎」看著依然未清醒的咲，和開始說起一段話「今天的妳又發燒了唷」面對著沒有意識的她，或許這是和的自言自語「一樣又是溼著身子呢…而我也又犯了那個不好的嗜好」回想著今天的事，和懷念的笑著──類似的相遇、類似的發展「妳又在我家的浴室溺水了呢」單手扶著下巴，將手肘撐在床緣邊「呵呵、以後有機會就教妳游泳吧」和用手戳了戳咲的臉頰，眼神有些迷離──

在一樣的地方，發生了一樣的事、一樣在我的房間裡、一樣發著燒的妳、一樣有我在的床緣邊、用一樣的眼神看著妳的我、一樣忍不住戳了妳的睡臉──一切的一切，都與那天是如此的相似，唯一不同的是，現在的妳，看起來更加痛苦的表情…

和：「宮永同學…」將前額的碎髮撥開，依然沒有緩解的那難受地面容，和緩緩地拉近著與咲的距離，不捨的說著「如果我…」“如果我可以…”

衣：「說起來，地獄單騎的那個“單騎”…」在返回的路上，衣突然想起了一直好奇著的事情「那唯一的破解機會是什麼呀？」

久：「是呢，不知道美穗子有沒有跟那個女孩說」飛躍在雲層的上方，若有所思的望向遠方那即將落幕的夕陽「能在冬天看到夕陽，還真是天界的人才能有的奢侈呢」久淡淡的笑了一下，感慨的說著「可惜宮永看不到了呢」

衣：「久…妳也想試試衣的海底嗎」覺得久在耍著自己玩，衣有些氣憤

久：「啊啊、那個就饒了我吧」難得來一次詩情畫意，卻被毫不留情的打破了，久尷尬的笑著「是呢，這個很難說…要說的話，是心吧」

衣：「心？」歪了歪頭，衣還是不解著──

安靜，很安靜，連時間滴答滴答的流逝聲，也傳不進和的耳中──“如果我可以代替妳痛苦的話…”──時間的沙漏，也停止了，彷彿要永遠保留住這一刻，凍結的空間裡，只有彼此的氣息還流動著，與逐漸刻畫在我腦中的感覺──我記住了，與我交換著妳原本還急促的呼吸，妳的唇是如此地柔軟，將我努力保留住的初吻，現在，全獻給妳，而我一直埋藏到現在的思戀，也能一倂傳達過去嗎？──

“如果我可以代替妳痛苦的話，我願意”──

一直嚮往著與妳的觸碰，多希望永恆就這樣駐留在這片刻裡，但是…

咲：「嗯…」顫動了一下的眼皮

和：「啊…」就在和依依不捨的將彼此重合的嘴唇分離後，和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不知何時已經醒過來的她，正睜大了雙眼，驚訝的看著自己「啊、啊！宮永同學…這個是、那個…」和也驚嚇到了，瞬間與咲拉開了距離，正經的坐回床旁邊的地上，慌張著

咲：「……」等和與自己拉開了距離後，咲坐起身來，低著頭，一語不發的

和：「呃、那個…宮永同…學」看不清楚咲的表情，擔心著對方是不是生氣了「真的很…對不起」和說話的聲音也愈來愈小

咲：「……」依然沉默著，彷彿窗外的寒風透了進來般，凍結了時間，又是停止流動的片刻，與剛才卻完全不同，是那樣的令人難受

和：「對不起…」又再一次嘗試著道歉，和也不知道自己能說些什麼了

咲：「又被妳…」終於打破了沉默，神情依然被瀏海的陰影遮掩著，咲如往常般平淡的聲音裡，還帶上了明顯的沉重「又被妳撿回來了呢」在口中含著的幾個字

和：「诶？」沒有聽清楚咲的話語，和愣了一下

咲：「呵呵呵…真是諷刺啊」緩慢的笑聲，帶著滿滿的悲傷「我做了那麼多過份的事，而妳卻還是這麼溫柔的對我──」羽翼，在咲的背後展開了一雙翅膀，發著淡藍色的光芒「為什麼要讓我這麼痛苦」

和：「宮永同學…」第一次見到了咲的羽翼，和愣住了──與照的不同，沒有深沉感的藍，是那麼耀眼，卻更顯出咲現在沉重而顫抖的聲音

咲：「為什麼妳要微笑」咲搖著還低著的頭，聲音開始有些沙啞「為什麼妳不乾脆哭一場，說不定那會讓我好過些」

和：「怎麼會…」隨著咲的每一句話，和彷彿也能感受到悲傷，試著想安撫咲的情緒「宮永同學又沒做什──」

咲：「是我！全部都是我！」突然變得尖銳的聲音，高高的喊叫到「姊姊的態度也好，須賀同學的事也是，全部都是因為我…是我害妳遭遇那些事的」晶瑩的淚珠一點一滴的落在棉被上「而我…卻不曾有過一句道歉…」稍微平息了的音調，咲緩慢的說著

和：「宮永同學…」正想伸出手去，安慰眼前的咲

咲：「明明說過不要靠近我的…」低沉哽咽的聲音繼續說到，讓和停止了動作「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醒來後第一眼看到的還是妳」嘴角微微抽蓄著，咲苦笑著，漸漸提高著聲調「為什麼妳總要出現在我身邊，為什麼！」咲猛然的抬起了頭，用已經哭紅的眼看著和，背後的翅膀，也隨著咲拉高的聲音，開始發出了強光──情緒開始爆走

和：「宮永同學，冷靜點！」和用手遮在了已經瞇起的眼睛前

咲：「我做了好多…」情緒與理性都開始崩潰「好多…傷害妳的事…有好多……」已經快被哭聲給掩蓋而逐漸消失的聲線，有些語無倫次，咲用雙手按住了雙眼「都是我…都是我害的！」淚水不受控制的湧出

和：「……」上前將哭得那般無助的咲擁入懷中，和沒有多說什麼

咲：「……」又是一陣沉默──平息了，隨著和的擁抱，咲身後的羽翼，漸漸化成了點點光亮，散播在這個空間裡，圍繞著兩人，然後，消失，永遠的──「為什麼…」將臉埋在和的胸膛中，一個微弱而疲倦的聲音響起

和：「吶、宮永同學，我喜歡妳──」和閉起雙眼，溫和的微笑著「那妳呢？」

咲：「…我……」咲哽咽的聲音，欲言又止的

和：「嗯？」溫柔的聲音回應著，透出了想寵溺對方的心情

咲：「我果然還是不想忘記妳，好希望妳能一直在身邊，我所嚮往的，是有妳在的地方…」強忍著想要抽噎的聲音「我想成為陪伴月亮的那顆星，想要更加的靠近妳、觸碰妳…」還未消停的淚水，繼續侵襲著臉龐，不斷不斷的，像是在宣洩咲對和，隱藏的所有感情──「一直…一直都好想對妳說……」隨著語末漸漸變小，咲的聲音消失了

和：「宮永同學？」許久都沒再有動靜，和低下頭，看著自己擁在胸懷中的人

咲：「對不起…」離開了和的懷中，咲抬起了頭「還有──」展露出一個讓和朝思暮想、最熟悉與懷念的那個人特有的，能使人溫暖的，微笑「我愛妳，和」

和：「……」明明再傷心、難過的事都能忍住的，但這一次，卻無法自主的，淚水，劃過了已經染紅的臉頰「嗯，這樣就夠了哦」“這樣就足以抵銷任何的傷痕了”和也笑著回應到「我不會再放開妳了哦」

咲：「呵呵，就算妳放手，我也不會走的」漸漸靠近的兩個身影，眼底都只映照著對方「永遠──」重疊

這次的淚水，不是淚，那是我滿溢而出的喜悅，所有的傷，在這一刻，都不疼了，正因為有傷痕，才能有治癒的機會，所以，我會珍惜妳給我的一切，就算是會讓我留下創傷的，我都會全然接受，只要喜歡妳的心情還存在著，那都將會化為我的幸福──一顆心，因為妳，而有了最真切的感情，我想將它，寄託到有妳的未來，這樣的願望，妳願意幫我實現嗎──

口中傳遞的是不再掩飾的感情，交織的是歷經了種種代價而得來的，最珍貴而直得的，幸福──　吻，又更深了……

「我也會一直愛著妳──歡迎回來，咲」

Ｆｉ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