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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五...今天安间能去学校吗？

起床为日历添上标记，想到了这件事。

继前天的谈话后，也许会以一些新的方式来面对对方，虽然不清楚具体改变了什么...昨天安间请假了，于是，那之后还没有见过面。

这种带着小小的期待和不确定的心情，像是什么呢...

到教室后门时，看到安间在那个和往常一样的位置望着窗外，一瞬间感到一丝安心。

我继续向前，她像是察觉到我一般回过头，与我对上视线。

然后，她轻轻点了下头。

我也回以点头，走向座位。

跟以前普通的问候并无差异，但隐约感觉某些地方不同，要说的话应该是心路历程吧。

仅因为一个人的存在，哪怕还没开始做什么，心情也会莫名变得舒畅——这种不可思议的感觉，正切实地发生在我的身上。

上午的课程平淡无奇，做完笔记之余，我的目光总会飘向左边。

...没什么变化呢。

「之前我就在想了，为什么北野下课的时候也一直低着头学习?」

「有吗？我是觉得没事做啦，而且有时不是也会和你们说话嘛。」

「那都是我们去找的你啊。」

「你懂什么？人家成绩好是有道理的~」

眼前几个经常结伴出现的女生，偶尔会邀请我聊天和吃饭，算是班上比较熟知的同学...仅限于表面。

我只知道她们的性格大概是怎样，大概喜欢哪些话题。我们的话题部分重合，所以交流多一点。

「上次考试，小北野已经在年级前列呢。」

「倒也是，北野刚来的那几个月成绩就挺好，上次又进步好多...这么说北野，我们找你的时候不会打扰到你吧？」

「不会啊，我觉得和你们一起聊聊天也很愉快。」

这不是谎言，在学校有人和我有共同的喜好，当然是好事。

可我不喜欢谈论学业，尤其是关于我的。

就算自己是被推举的那边，我反而会因此感到更不自在。

回到教室，我回想起刚才的对话。

她们的担心却像是将我轻轻推远了一步。

「啊，车来了，那拜拜。」

「拜拜~」

在公交车后排坐下，车窗外的行道树开始后滑。

我拉开书包拉链，犹豫了几秒，将其拉了回去，没拿出那本翻了不到几页的小说。

感觉没办法静下心去读...

一旦回到一个人，那股「隔离」又会萦绕于心间。

明明今天也很普通。

抬起头，城市，与车窗上我的映像重叠。

其实就是自己的选择吧。

因为自己不愿展示全貌，他人眼中那部分被当成完整的自我自然显得陌生。

这份寂寥无可避免，但我没想过改变它。

比起改变，我大概寻求的是能与之共存的弥补。

安间，会成为这弥补吗...我期望是这样，期望。

可我们确认彼此的「特别」，不代表承诺。

聊天软件的上一条信息，时间还是新年的时候。指尖在输入框停了好一会，然后点了退出。

分班的节点在逼近，三个月之后，春日便会到来。

清晨，书桌外侧的闹钟响起，我半闭着眼下床摸到闹钟，又躺回床上。

阳光...

默数了三十下，我起身将窗帘完全拉开，打开窗户，好让自己完全清醒。

周日，没记错的话，安间是晚班。

「跟朋友出去？」

母亲似乎准备走了，看到我出来客厅，这样问我。我摇摇头。

「我去图书馆。」

「中午在外面吃？」

「嗯。」

「晚上呢？」

「回家吃。」

然后，家里只剩我一个人。吃完早饭，我换上外出的服装，偶然瞟到，安间在圣诞节送的围巾静静地挂在一旁。

我不习惯戴围巾，所以那之后并没有用过它。将它拿起，我试着在脖子上绕上一圈。

应该...是这样戴的吧。

一月份后，天气更冷了些，地上覆了一层薄雪，我也对时不时的降雪见怪不怪了。

站在图书馆的玻璃门前，里面的人已有不少。

星期日，安间一般会来...

不管怎样，书包里的练习册够我写到下午。

图书馆内开了暖气，游走在书架与桌椅之中，空闲的位置很多，但我想再看看。

经过最后一排书架，而后是那个熟悉的角落。

她在。

安间的指尖放在页脚，目光没有离开过眼前的书。直到我放轻脚步，把她对面的椅子拉出一点，她才略微抬高视线，在我脸上停留半刻，我下意识地将手搭在围巾上。

「...早。」

「早。」

没有「好巧」之类的话语，也不需要。

我理所当然似的坐下，从书包里抽出练习册和笔盒。

开始动笔后，发现自己的心跳声意外地清楚。

除此之外，很安静。

这份安静是好是坏，我有点不确定。只是，在她旁边，这样就很好。

希望分班后...两个人的场所也可以继续存在。

上午过去一半，又写完一页题，我把围巾向下拉了一些，下摆扫过桌面。

此时，安间合上书，目光落在围巾末端，停了下来。

看完一本书后，她就会像这样发一会呆，大概是在回味吧。

...不知不觉记住了这些细枝末节，仅仅是因为相处时间久吗。

我觉得自己平常不是会注意这种事的人。

以前相处久的好朋友，我几乎不记得她们和我一起以外的样子，也可能是时间久远的缘故。总之在学校之外的事，我基本上一概不知。

安间也是，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远多于我知道的事情。

我缺少深入了解某个人的欲望，就像不想让别人看到更深处的我，即便是...最好的朋友？

点到为止、能互相带来快乐，我认为作为朋友就足够了。触碰一个人的深处，一定会带来更大的责任，远超过所谓朋友间的扶持。

所以就算展示完整的自己，也未必能够得到接受。

可安间...

「不写了？」

「嗯？」

「没什么，看你不动。」

「走神了会...」

我看了眼手机，刚过11点。

「安间想走了吗？」

「你呢？」

「现在去商场的话...时间也差不多。下午还回来吗？」

「都行。」

「嗯...那吃完就直接回去吧。」

说起来，安间在一些地方和我很像。

外出时，不怎么明确规划，别人问就说「我随便」「都可以」之类的。

我大概是不想多麻烦对方，也能给自己省了很多事。可两个人都如此就难办了，需要一个主导的人在。

这个位置，还尚不是很明确。

「北野很喜欢那家店？」

「要是不喜欢的话，就不会来那么多次了嘛。」

安间带我去过商场的几家店，但试过这家后我就不想换别的了。

即使只点同样的套餐，也不会感觉腻，可能是一个月也就两三次能像这样和安间见面。

不同于我的心血来潮，安间的行程，分班之后也不会变吧。如果我想，或许可以每个周末都可以同今天一样。

离开商场，在一如既往的十字路口，我坐上自行车后座，平稳向前。

一直以来，我只会把手放在座椅边缘，说实话，冬天风大的时候会很冷，虽说今天的风没有那么大。

我将一只手轻轻地碰到安间的后背，仅是刚好与外衣贴着的程度，应该没有被察觉。

为什么想这样做呢？其实不会暖和多少。

最终，我还是把手缩回了原来的位置。

因为一开始就默认了那样，做额外的事必须要有打破的勇气。即使正常来看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还存有现有的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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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会要去一趟便利店。」

「可以呀。」

「你家在便利店之前吧。先送你回去？」

「没关系，就一点路。我也一起。」

停下车，我以为北野也要买什么，但她却说在外面等我。

「店里不是没那么冷吗？」

「没事啦，你去吧。」

这样的话，为什么要过来呢？

没有多想，我快速选购了需要的东西，出来时，北野在便利店旁的小桥边上。

我觉得北野有些小小的变化，是因为前几天的事情吗...

确认了彼此的愿望是相似的，应该就是这样而已。而我只是觉得将同样的现在延续至未来就好了。

未来当然不可能那么简单地顺着心意，什么改变什么不变，那也是以后的问题。

不过如果北野在顾虑，也无可厚非。

她对于「离别」这种事似乎格外看重。

我走到她身旁，桥下的浅流依旧不曾停息，在阳光下闪着光。

「买完了？」

北野侧过头，微微笑着。

「嗯。」

「...感觉还很早呢。现在回家，也没什么事情可以做。」

「在这里也没什么可做的吧。」

「差不多...但还是有不一样的地方。在家时会为空白的时间着急，想着必须做些什么。现在，哪怕不做什么，我觉得也是可以被允许的。」

「这样啊...」

「...如果要走，也没关系的。」

「没事，我不着急回去。」

这样的空闲之所以能够被允许，或许是它并非单单看着溪流或其他东西的时间，而是因为给予了思考的机会。

「我之前知道这里有一条河，不过它比我想象中更清澈。」

北野把手伸向桥下。倒影明显地浮于水面，却又有些模糊。

「有时候我会想，我们所看到的别人，应该只是水面的倒影而已。」

「因为看不清？」

「嗯。而且倒影只是一部分，但看上去也不会不自然。」

她的声音逐渐减小，像是自言自语。

「...所以，安间所看到的我，会不会也是倒影呢...」

我能感到北野真正想表达什么，一件容易被忽视的事。

但即使不知道很多东西，也会有某些确凿的痕迹留下。

「就算是倒影，也来自真实的『光』，不是吗？」

「光...确实呢。不过，那并不完整。」

「北野看到的我，难道不也是倒影吗？」

「...是这样。」

「我们的倒影都在这里，现在这样便好。其他的，以后慢慢地增添上就好。」

「到那之后...我大概和你想象中不一样。」

「我并没有想象，而是我现在看到的北野就是如此。」

看到的模样会改变，也许会越来越完整。但我希望那是个循序渐进、自然而然的过程。

如果我们之间真的存在某种真正的东西，那应该不用费尽心思做什么，也能找到下一步。

「我觉得，北野你可以不用担心那么多。」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我们现在也没办法决定什么。」

「是吗...有点没想到呢，这个理由。」

「从另一个角度来说，现在能办的事很少，是因为大部分事都已经力所能及了吧。所以，我觉得现在没什么不好。」

「那说的也只是现在吧。」

「现在本身也有意义。我相信，我们能够一起在这里，不是出于某种偶然。」

我想，结果更多是从某个微小的时刻起就注定了。因此在问题到眼前之前，任何尝试都像是猜测数不清的选项当中的正确选项。

所以，暂且保留一如既往的日常，或许是更好的选择。

「...唉。」

最后，北野轻轻叹了口气，说了句「算了吧」。然后转过身。

她又想到了些什么呢？又是否抱持着同样的心情呢？

「走吧？」

「你想的话。」

不管怎样，我没办法说出如承诺那般可能更有力的言语，就算是「相信」这种话也未免掺入了个人的愿望进去。

未来同样是无法被期许的事。即便如此，却仍要对其怀揣希望，我很难明确这样做的正确与否。

但若是将给予别人的希望，应该还是看得见的希望才有价值。

也许等到我能够发自内心说出那些话的那一天到来，我才会理解其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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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没再说话。

下了自行车之后，我触摸着围巾下摆，看着她远去的身影。

态度究竟在是变得更加积极，还是消极呢。

放心的事与不放心的事，无论偏向哪边，另一边都会成为阻挡。

但无法否认的不满足感出现在心间。可能是第一次，也可能曾被刻意忽视过。

如果要马上改变，一定会破坏掉什么。

既要又要是做不到的。

如果说今天为止的一切是由偶然所构成的，那我还真是十分幸运啊。

所以，将不可数的偶然说成必然也无妨。

如果现在就是最好的安排，就随其继续下去吧？

如果她眼中的「光」能够越来越多的话。

话说起来，一月也渐渐进入倒计时了。

听她们聊起了情人节，我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点。

「北野怎么不说话？莫非...在想心仪的对象？」

「没。情人节跟平常没什么不同吧。」

「居然这样说...不过小北野的确像是会说这种话的人呢。」

「没那么夸张啦...」

对以前来说，确实是这样就是了。情人节只是个「看手机发现今天原来是二月十四号，然后继续做原来的事」这么个日子。况且总是在开学前后，要忙的东西很多，不管在家还是在学校都没有节日的实感。

但今年应该不能这样认为了，因为有送朋友巧克力的习惯。

仔细一想，这种习惯看上去挺不错的，可以让更多的人体验到节日氛围，可对我而言还是能放假的节日最有「氛围」。

在本该上课的日子放假的话，就能清楚的意识到节日的存在。情人节并不是这种节日。

果然，在那之前，还是得做些准备比较好吗。

要是收到别人送的也能有个回应。

像亲手做巧克力这种事就算了，找个时间去商场看看吧。

如果是安间，应该不会在意这种节日吧？不过既然要送我肯定也会送给她一份。

在那天能一起做些什么好像也不错。

这么一想，似乎有了以往没有的一点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