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今天来学魔导基础的第二节，没有迟到的孩子吧？」

老师扫视整个教室。

魔导基础课程是为没有任何魔法知识的人群设立的，课时很短，一共只有十四节课，只需要两周就可以结课。由于课程太过基础，选择这门课的大多都是些工人或是底层职员的孩子，他们可能自己没有时间来学习，但他们希望自己的子女可以通过学习来获得更好的生活，就像我妈妈曾经那样……

「上节课我们已经学习了古典魔法的发展历史，那么在开始学习魔力与魔质之前，我们先来讲讲关于魔导科学的诞生。」

老师用力地敲打着粉笔，再黑板上写下了“魔导科学”两个单词，然后下边写上了“古典魔法”。

古典魔法是指魔导三定律被提出之前的魔法体系，在那个混乱的年代，所有拥有灵魂的生命都只会用本能去驱使魔法，拥有知识与力量的魔法师们都将魔法视为隐秘和禁忌闭口不谈，每个种族和国家都用着愚昧、夸张的方式去混淆魔法与妄想的边界。时至今日依然有无数人认为魔法是万能的许愿工具，认为只需要一个简单的仪式就能带来好运或是财富。

虽说如此，过去数千年无数次的摸索与试错中也有一些魔法流传了下来，最终在三十三英雄讨伐魔神的过程中，古典魔法的体系彻底完善，以魔法的实际效果进行分类，由魔法师协会进行收录整理。就像我曾经学习的影魔法，就是古典魔法其中一个类别，主要能力是隔绝声音、制造阴影、夜间侦察等。

如今天空花冠很少使用“魔法师”这个单词，这显得太过陈旧、迂腐，魔法师协会虽然没有改名，但对于魔法使用者的称呼已经变为了“魔术使”，发音与单词构成上都很相似，但这样似乎会有更加现代和正式的感觉。

「魔力是是什么？这是魔导科学研究的出发点，探究魔法的学问都可以称为魔导科学。」

老师又在黑板上的“古典魔法”后，写下了“降祸者”。

「现在普遍认为魔导科学的起点是新历399年露西破解“降祸者”手稿，手稿的破解虽然没能洗刷降祸者的污名，但降祸者关于四元素的理论至今仍是魔导科学的基石之一。」

降祸者，在两千三百年前曾为世界带来四种灾厄的大恶魔，没人真正见过他的真面目，关于他的传说丝毫不少于魔神，在我小时候总会听到关于他的故事，传说他使役着风暴与烈焰，又召唤自下而上的洪水淹没了半个世界，他的使徒会吞噬灵魂……长大后才知道那些故事大多数都是用来吓唬小孩子的。

虽然在贝尔纳兰的魔法师协会借阅的书籍中有提到过几次降祸者，但我没有想到那些幼稚故事中的人物会是魔导科学的奠基者之一。

我看向周围，同学们没有表现出震惊的样子，这让我感到了一丝羞愧。对他们来说是常识的东西我却是第一次听说，我必须更加努力了……

老师继续写下了“地、水、火、风”四元素和与其对应的四个词汇，并将他们与“降祸者”连在一起。

「原初炎祸、堕落狂岚、无垠逆流、静谧林麓。这就是降祸者曾经为世界带来的四种灾厄，南克莱蒙洲盆地的永恒之火，北极冰川上招来堕落的风暴，晦暗之海中央的时间乱流和现在唯一一个被无害化的静谧林麓……这些之后讲四元素时会详细说明，今天的重点是魔力。」

说到这里，老师顿了一下，趁这个时间我也完成了笔记的书写。

「同学们应该都知道誊录圣书中所记载的“本源圣法”，也就是成为魔术使所需要学习的第一个魔法术式，你们中有人能对“本源圣法”进行说明吗？」

老师停下板书后问道，教室里仅有一人举手了。

我无法举手，我对本源圣法的理解只有记载于誊录圣书中的术式本身。

「那么，这位同学，请你说明一下。」

老师向他示意，他迅速站了起来。

「所谓本源圣法，是指三圣赐予大先知第一条谕令，是所有魔法的源头，现在也被称为魔导第零定律。同时本源圣法所有种族都可以使用，也体现了三圣对世间所有生命的慈爱。」

「没错，说说它的作用。」

「是，本源圣法是将魔力转换为魔质的术式。」

「到此为止，说的不错，进行预习是一个好习惯。」

老师对他进行了称赞，同时在黑板上的“本源圣法”下面写上了“魔力”与“魔质”，并在它们之间画上了箭头，然后又将“魔质”与“四元素”连在了一起，形成了“魔力”到“魔质”到“四元素”的链条。

「关于魔力的本质是什么，至今没有定论，在古典魔法时代，主流的学派认为魔力弥散于整个世界，生命是魔力的容器，操控魔力构成术式就形成了魔法。而这种朴素的理论是错误的，天空花冠早已通过实验证明了魔力与魔质的不同，简单来说，魔力无法被直接控制，除了本源圣法和固有魔法外的一切魔法，只能由魔质来构成其术式。」

老师指尖升起了一团细小的蓝色火焰。

「就像这样，魔法需要魔质来维持术式的运行，魔质通过术式转化为现象。」

老师对着火焰吹气，火焰因为风的影响而剧烈的摇晃，但圆形魔法阵的辉光却几乎没受到影响，随着老师停止吹气，火焰又立刻升腾了起来。

「看到了吗，术式构成的圆形平面，才是魔法的实际生效区域，术式使用过程中现象会产生扩散，所以形成了我们现在看到的火焰。」

老师收回手指，魔力……不，应该是魔质，因为中断了魔质流转，魔法术式的辉光逐渐黯淡，很快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好了，现在我们如果停止术式维持，现象最终会在灵质界与物质界的双重作用下回归魔力与能量。这就是所谓的“灵递归”，也就是魔导第二定律，请记住这个名字。」

仅仅是一个最简单的火焰魔法却能引申出这么多知识，这是过去的我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的。

「不同的魔法在转化效率、现象外溢程度、术式可编辑性等方面都有自己的特性。」

然后，老师确认学生都跟上了节奏后，将之前已经写满的黑板擦干净，写下了新的内容，开始详细讲解了几个常见的魔法的性质。这些之中有些是我经常使用的魔法，有些虽然效果相似，但术式构成却完全不同，可能就是老师所讲的现代魔法。

现代魔导学体系下各个魔法的性质可以通过对术式构成进行拆解，进而计算出准确数值，考试主要考验的是对术式结构的观察与算数，古典魔法不同，古典魔法的性质都需要单独记忆，几乎没有规律可言，而这也是古典魔法考试中分值占比最大的一项。

老师也在课程快结束时提醒了我们如果未来打算继续学习魔法，那么提高算数能力和提前记忆古典魔法的性质，可以有效减轻未来学习的压力。

时至中午七点半，随着老师完成了今天作业的布置，课程至此告一段落。

我出门时携带了饭盒，所以不需要在附近的餐厅解决午餐，这能节省很多很多钱，剩余时间还可以在学校小憩。

我快步来到了图书室，这里还有一些空着的座位，为了能不在下午的文法课和算数课上打盹，我想早点吃完午餐后午睡一段时间。

打开餐盒，三块燕麦饼、一块混有肉糜的黄油土豆泥、一杯凉掉的红茶，面对这样豪华的午餐，我在心里默默地对爱丽丝大小姐、莉娅还有圣神献上了祈祷与感谢。

燕麦饼十分酥脆，在烤制过程中加了蜂蜜和果脯，非常香甜，蘸些土豆泥则会更加咸香美味。

胃里传来的喜悦让我的思维不禁有些发散……不知道妈妈在贝尔纳兰过的怎么样，如果能顺利完成学业，我或许能找一份体面的工作，我想将妈妈接到天空花冠来，让妈妈也感受一下天空花冠的繁华……薪水足够的话，我可以租一间两室一厅的公寓，还要有独属于我们的厨房和盥洗室，甚至可以每天换着吃不同的肉……不过现在的我还能爱上一个异性和他结婚吗？我没有无耻到自认为是莉娅的恋人，我对爱丽丝大小姐也只有纯粹的感激……但我现在或许真的更加喜欢女性？不知道该怎么对妈妈开口说这件事，妈妈也是女性，我不想让妈妈觉得我很恶心……

正在我感受食物的美味时，附近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议论和惊呼声。

我感到有些厌烦，希望在我午餐结束后他们可以安静一些……

「燕麦饼？这不是给马吃的饲料吗？」

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回头望去，缇娜穿着花冠综合学园的制服站在我的身后。

「缇娜姐姐？您怎么会在这里？」

我忍不住惊愕出声，今天无疑是工作日，缇娜应该还在花冠综合学园上课才对，为什么缇娜会出现在这里？

周围所有的视线也都在附和我的想法，这个初等学校的学生可能很少有机会能见到花冠综合学院的学生，缇娜出众的相貌和干练的气质也带来了更大的骚动。

我本想站起来行礼，但缇娜在我肩膀上轻轻一按，示意我坐下。

缇娜的突然出现让我产生了恐慌，我不明白，难道是我犯下了一些错误？

「时间紧迫，马车已经在外边等候了，路上再说。」

缇娜顿了一下，摆出了一副厌恶的表情继续说道。

「薇德莉娅，她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