赚 其六

❀【越调·梅花引】

人间岂无成与破，个中谁不受盘剥？

红梅花冬不落，却怎禁得起冰水泼？

想来万事俱备，偏掉下这折挫！

【紫花儿序】

五维十方、三千宇宙，有多少个我？

是谁挑唆，是谁搅和（huò），

咱总被包裹、消磨，为甚么摘星人罪状偏恁多！

阿光她执拗求索，华恋从不怕受挫，

免不得分一枚大苦果。

【鬼三台】

真昼难过，克洛蹉跎，都怕华恋萧索。

她却活泼，早抖擞，这几日奔走穿梭。

“我这里办了探监。”华恋向友人分说。

“不是母女姐妹，这怎么能办妥？”

△看官，这探监的事，只有父母子女、姐妹弟兄，才能办理，别人就算是亲到心都融在一处，衙门哪里肯给你办？难怪别人疑问。当时真昼问了出来，华恋如何回答？

【络丝娘】

却听华恋挠着头说破：她们也曾作准备防火。

卖私书舆论不容法令禁，何等稳妥？

【黄蔷薇】

若是今后忽被捉，再何年才能解脱，

重逢时你个笨华恋难说，不把弗洛拉的台词遗落？

【庆元贞】

阿光说着又咄咄，华恋听着又诺诺，相托的是民政的克洛。

“Partner”一纸盖上戳，铜板钱几枚库里落。

【黄蔷薇】

从此便是法定的亲属，以后就按一家子联络。

这条例幸好还没废，也算不得躲风浪的窝。

【庆元贞】

真昼听了直数落：“原来你们早琢磨，却怎么不向我说？

虽然比不得婚仪，也该把庆贺作！”

【黄蔷薇】

克洛道：“我也是这一说，她们叫我别说破。

毕竟舞台要紧，不好夜长梦多。”

【雪里梅】

“那时却没想到，上火星不是我。”

华恋垂眸，克洛耸肩，真昼没话说。

【青山口】

华恋便把探监的飞船坐，也不须啰嗦：

这一趟总得一周多，太空中慢慢挪。

难消磨，好消磨，

却还是到地方的手续多：

保甲上可曾签过字，衙门里可曾盖过戳，你此来带有谁请托？

最受不过，玻璃后头的人脸不如AI活！

来回六遍不算多，无非多吃八天招待所，

——火星韭菜长，总算不错。

△华恋好歹办好手续，跑完流程，约上日子，取了号码，排过队伍，准备见阿光的面。

【古竹马】

顾不得探视席难坐、通话器难掿、深眼袋难抹，

抓话筒“小光！”便从口中脱。

却听里面道：“你是家属，多教她改过，碍事话别说。”

等到人来，半小时探视，早有三分消磨，

却也只要见着小光活脱脱，哪里顾得许多？

○

“笨华恋你怎么不坐，白站着有话难说。

我却不白来：你那雨宫，在同监所。”

“摘星之夜，奇迹难躲。”

华恋忙将台词一盘托。

“摘得星时罪都脱。”小光接过。

【尾】

待那监听的，斥责休犯错：讲的是暗语，还是外国货？

华恋早把这文字都在心头落。

刺啦地信号掐，呼嗵地挨责备，

啪刷地再不教在席上坐。

虽是这哟，临走时，

见小光的目光灼灼，便知道不曾来错！

△华恋因为胡言乱语，被吊销探视资格，从此不能再来。然而回到地上，便发奋将这一次记下的台词，补全了台本；又按小光转告雨宫的话，去拜访她的知己真井，求她指导排练。

克洛听说，松了口气，道：“我还准备我自己凑合着导呢！”

真昼说：“那我们为什么不也上台呢？”

克洛听了，连连称是。本来要上台也该抢一抢主角，但既然是帮人忙，这回就姑且让了她们。于是邀来几个知心知底的可靠朋友，也参加排练配戏。

*此章标题的“赚”来自宋金曲艺名词，本义是“误赚”——听众被吸引，听得入迷，不知不觉已到尾声，好像上当了的意思；到了金元北曲中，则化为尾声曲牌【赚煞】，南曲则有【太平赚】：总之并不是赚赔的“赚”。

*首句“人间岂无成与破”是引用元代白朴的，出自套曲【小石调·恼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