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转 其五
❀【仙吕·点绛唇】
两月时光,虽说是一晃,
在她们,却是滴溜溜忙,苦劳就如陀螺样。
【混江龙】
一个白天写,一个便星夜校订趁灯光;
一个还得执勤,一个要跑私商。
哪有什么一竿风月闲生计,也只是偷些光阴为痴想。
累得个,天地眩恍、宇宙哄晃。
【油葫芦】
也好在苦劳非虚妄,修补又修补,剧本也快到终场。
华恋去找,旧友帮忙——是那个雨宫文笔最擅长。
没料到白忙一场。
【天下乐】
原来这写手运气不良,吃了举也么报,没商量。
那缘由自然是堂皇,总不免虚晃一枪,
说到底无非为,自家破防。
【后庭花】
到官里哪管些青白红黄,第一件无非是催人退赃。
既无钱免不得火星发配,同一伙诈骗党吃一锅汤。
谁让你呀没特许、便作文章?
吓得俺做官的慌张,催得俺当差的慌张!
【青歌儿】
文字里有风波、风波千丈,文字里有宝剑、宝剑鱼肠;
又能破三纲,又能败五常:自古贤王,谁不提防?
更何况三观不合大罪状,一言不顺我心伤,
活该你灭亡。
【赚煞尾】
不出声响、莫要声张,华恋回来咣咣当当,
把稿本紧密密地藏,只待来时好上场。
却被真昼来问:
“华恋你怎么到今天还不曾见小光?”
这华恋扑一下红了脸,道:
“小光没说要见,我不能乱主张。”
克洛听见,呼呜呜直把头摇晃:
“你们难道,不排练也不热场?”
△看官,休怪她们不懂得上台之前要排练的道理,就是说话的,若不是克洛迪娜提醒,其实也忘记了!先贤有云:倘若要写剧本,至少也得在舞台的血管里流两年;那连舞台的“台”子都不曾踏过脚的人,哪里晓得这许多!这也真怪不得她们;这厢也还指望看官莫怪罪说话的,惭愧惭愧。
闲话少叙,却说华恋听克洛讲了,“喤”地一下,大明白过来,当下点头如捣蒜,道谢不止,便托她约小光相会排练。克洛道:“我已经跟她说过了!她说今晚见你。”
❀【大石调·催拍子】
自古有情人胆有天来大,若彼此都是女儿呀,把太空也包下!
陈词滥调不须弹,她两个五年间攒在心头多少话——这时节偏小光一言不发!
华恋找话茬,支支吾吾,左左右右,啊啊呀呀;
阿光看了她,忍住口笑劲,憋着口扑哧,手撑住下巴。
莫怕莫怕,这两个人,由她去排练,由她去热场,这是她们天下;
那几十里外却有个雄男正磕牙。
○
却是谁呀?大高麒麟是他。
近来时衙门里见阿光忙煞,公寓里找华恋没影,打听时问真昼也不答。
恼羞堆心下,暗地寻思:这女女们做大手脚,把我瞒下;
早先俺放过话,要下帮手,若是落空呐,面子哪儿挂!
更何况是,任由俩女,水到渠成,最没趣味,还好嗑啥?
总得带些哧哧喳喳扭扭曲曲才配我这口好牙!
【尾】
大高他当时黑蒙蒙想罢,见这晚华恋又兴冲冲出发,
心说这次定要窟嚓嚓把主意拿,
叫她俩出点呜咽咽美戏份我好吃口瓜。
△那大高仁孝先生,几番向真昼打听华恋的事,一再说要效命驰驱,成有情人眷属,却总被婉拒,一无所获。本想尾随,华恋是私商跑惯的,哪里跟得上;要偷摸摄像,华恋车上又设了干扰,也没成功。至于阿光那边,为她也出入衙门,还比自己位置高,哪里敢惹事。于是心下恼恨,这些天来常与人线上抬些个杠。
❀【般涉调·耍孩儿十煞】
近来时暗琢磨苦思考:阿光眼圈虽黑兴头高;
不像平日绷苦脸,怕不是同那华恋夜夜度良宵。
我这里用心巴巴多良苦,奈何忙活空空没好报!
恨又恼,多少压抑,论坛里开炮。
【九煞】
见一个,甚么鸟,开帖子胡说八道:
道是挟书犯罪的多英雄,里头没一个女同胞。
这大高,当下噼啪噼啪键盘敲:
“我就认识俩,你个傻屌!”
【八煞】
回复没发完,忽然灵感到:
阿光对面是华恋,肯定扯到“废纸”上没跑,
我也曾从她那买得本子二三包。
这一桩罪状,我若举报,却不是好?
【七煞】
休怪我使这招,也只为一报一个查,一用一见效。
逮了爱城那神乐自寂寥,那时却鼓动别个去相好。
据俺瞧,她若不从,就成三角,
扭曲起来最是高,那时必定嗑到我好。
【六煞】
这计谋,何其妙,人间无来天上少。
顺手便点举报键,将要实行、又觉粗糙:
那华恋最是惯逃跑,倘若官府逮不着,提我去问怎么好!
【五煞】
搁了键盘,撂了鼠标,思前想后不着调。
第二天出勤哈欠闹,都怪那狗女女叫俺睡不着!
没奈何呀没奈何,怎么搞呀怎么搞,
连几天、大通宵,这才定调:不如直言相告!
△于是大高来找阿光,劝她不要执迷华恋:
【四煞】
“俺心肠直率对同胞,你须知我是为你好。
不安分子不宜交,你反正与她长不了。
还不如你楼下那谁——你瞧:公务编制,金发细腰!”
【三煞】
神乐光听得稀奇,神乐光听得惊扰又气恼,
也不回话,只把眼看定了大高。
大高道:
“我这边已经把华恋举报,这就去作证你莫急躁。”
嘴里说,脚下出溜,向走廊上蹽。
【二煞】
一女子,大不了,还能来飞拳拽脚?
却不知俺为啥心头慌——她眼神怎的像枭鸟!
大高要跑,阿光抽手,把腰间防暴棍抄。
△神乐光如何不知,这衙门发的器械,乱打了人是要吃官司的?这时却哪里顾得!
【一煞】
大高见棍不妙,反手来夺,
心说俺绝对力量哪能比你孬?
却不防手不及、棍早到,乓地在额角上敲!
脑壳顶上,肿包耸了三寸高;
脚板底下,地板如千丈浪涛。
【尾煞】
棍子虽是不开刃,那时快过泼风刀。
却见这大高啊,
手头抓不住,虽有栏杆挡,做不成凭栏人;
脚下站不牢,本是男子汉,倒来得步步娇。
哗嚓地脚冲上跌落云霄,窟嗵地头朝下砸烂地里草。
却也像个前贤:《西厢》里郑衙内给他指导!
△阿光见跌死了大高,也顾不得管他,忙用事先约好的暗号,告知克洛出事,快让华恋藏身。克洛当时大惊,连忙找到真昼,叫华恋带着稿本快躲起来——原来阿光最谨慎,早有防备,把台词都默背了下来,不存底本,所以稿本只华恋手上有。当时乱忙了一大通。不久后,大家花了一番工夫,才弄明白,原来那个大高还没来得及去执行他的大计策,并没人来查华恋。
只是神乐光这头,自是免不了被捕吃官司。虽有母亲与友人上下奔走使钱,最后衙门断下来,不把这作故意杀伤人命的案子;却因那打人的是公器、挨打的是同事,而加上滥用公物、袭击官吏的罪,将阿光发配去火星牢里。
那大高的爹娘虽是不满,却为自家有些个产业,不敢往深处闹;这案子固然也在网上传了几日,然而爆点不大,又兼义兵司压下去得快,到判决时,早没人关注了。也只有几个男网友,还拿这大高先生来吵嘴:一面不乐意他怎么死得容易,编一编其中阴谋;一面也鄙夷他竟不能反杀,吹一吹自家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