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我便醒了，身侧没有陈雪的影子，邻床上也没有——看来她起得比我还早。
昨晚睡得出乎意料地安稳，也许是因为被人抱着的感觉让我感到安心吧。
但徐青青的事依然没有解决。我的头隐隐作痛，可别无他法。我最终决定先道歉——不管有没有用，都得试一试，至少要让她听我说几句。
枕边还放着陈雪给我的千纸鹤。犹豫再三，我还是决定带上它。
去食堂又买了一个面包和牛奶后，我径直回到教室。
自从住院以来，我和徐青青就没了在校门口等对方的习惯。
但今天，徐青青出乎意料地晚来了很久。
我到达教室时，她还没来。我将牛奶、面包和千纸鹤一起放在她桌上，又撕下一张纸条，写上道歉的话。
一切准备就绪，只等徐青青出现。
虽然知道急不得，但等待的时间依然难熬。
焦虑侵蚀着我的意识，我控制不住地想：如果徐青青拒绝和好怎么办？
我想过我们可能会渐渐疏远，但绝不是以这样的方式。
我坐在座位上，焦灼地等待着。
每有人进来，我都会抬头望去。
既希望是徐青青，又害怕真的是她。
心情矛盾而纠结。
过了许久，当我再次抬头望向门口时，徐青青终于出现了。
我的脸一下子烧了起来，不知该如何面对她，只能垂下头躲避视线。
徐青青缓缓走到自己的座位，应该看到了我准备的东西。
随后我听见纸张翻动的声音——她大概正在看我写的纸条。
过了一会儿，徐青青靠近了些，我的余光能瞥见她的裤脚。
接着她忽然蹲下身，一双含着泪光的大眼睛望着我。
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徐青青的体温瞬间从掌心传来。
“抱歉！”她说，“我让你伤心了，对不起，我昨天没控制好情绪。可以原谅我吗？”
这出乎意料的道歉打破了我所有的预想。
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从心底升起。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我昨天说的话不是那个意思，让你误会了，我很抱歉。”我低声说。
“是我的不对。昨天我没控制好情绪，连你后来的解释都听不进去了。回家冷静下来才想明白，你不是要疏远我。”
“那你愿意原谅我吗？”
“是你该原谅我才对。”徐青青挤出一个笑容，眼角的泪水缓缓滑落。
“我从来没有生过你的气。”我说着，回握住她的手。
“谢谢你。”徐青青歪头笑着，那笑颜里似乎还藏着我读不懂的情绪。
但此刻的我不需要深究这些。
徐青青原谅了我——至少现在，我们的关系还能继续。
我们都默契地没有提起徐青青该和谁吃饭的问题。
不过后来每次去食堂，我都再没见到杨圆来找徐青青。不知道徐青青是否对她说了什么，也不知这算不算好事。
“和好了吗？”回到寝室后，陈雪忽然问我。
“和好了。”我回答。
陈雪没再说话，总是紧锁的眉头似乎舒展了些。
“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我忽然问道，连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这么问。
“因为我的下半辈子是你的。”陈雪直视着我，毫不避讳地说，“所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
我的脸一下子烫起来。幸好王娇和李敏怡还没回来，要是被她们听见，明天班里不知会传出什么关于我和陈雪的谣言。
“这种话以后别这么大方地说出来，别人会误会的。”
“事实就是这样，有什么好误会的。”陈雪的眼睛依然直直地看着我，语气平淡得像在陈述常识。
“那也不能说出来。这是命令。”没办法，我只好使出最后一招。
“好吧。”陈雪听到是命令，顺从地点点头，不再说话。
“对了，谢谢你昨晚抱着我睡觉……嗯，挺舒服的。但下次不用了。”我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种事说出来确实有点羞耻。
陈雪愣了一下。
“嗯。”她轻轻应道。
到了周末，约定去徐青青家的日子到了。
她提前发来了地址。
顺着导航，我来到她家门口。门上贴着一个倒福字，两侧挂着春联。
犹豫了一下，我决定先在微信上发消息：“我到门口了。”
主要是怕敲错门，那样就太尴尬了。
“我来了。”徐青青很快回复。
没过多久，我听见门内传来拖鞋的哒哒声。
门开了，徐青青的面庞出现在眼前。
她的刘海微微卷曲，偏向一侧，黑色长发如瀑布般垂下，轻搭在肩头。
她似乎化了淡妆，眼睛比平时更加水亮，嘴唇也更红润了些。平时的徐青青已经很可爱了，但今天的她格外迷人。
她穿着白色上衣和黑色长裙，整个人打扮得清纯可爱。相比之下，我简直像个山村野人——没化妆，头发自然披散，只穿了件普通的JK制服。
徐青青的打扮让我惊讶了一瞬，差点以为我们今天不是来学习，而是要去逛街。
见到我，徐青青下意识地用手梳理长发，显得有些慌乱。
“请进。”她说。
“嗯、嗯……”我连忙应道。
“拖鞋在这里，是新的。”徐青青从鞋柜里取出一双蓝色拖鞋。
我的脑子有些宕机——这还是我第一次到同学家做客。
徐青青家挺大的，干净整洁，洁白敞亮，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花香。
我换上拖鞋时，徐青青已经帮我把书包拿到沙发上放好。
我踩着拖鞋走到她身边，客厅里没见到她父母，我疑惑地问：“你父母不在家吗？”
“嗯，他们今天不回来。”徐青青轻声回答。
空气中不知为何弥漫着一丝尴尬，我有些紧张。
“那我们现在先做什么，直接开始学习吗？”我问。
“嗯……”徐青青又用手梳了下头发，“都可以啊，你想先做什么？”
问题又被抛回来了啊。
我左思右想，在徐青青家里能做的，除了学习好像也没别的了。看起来家里也没什么可玩的。
我犹豫着要不要提议先出去逛逛——毕竟徐青青化了这么可爱的妆，不出去有点可惜。
“要不要先出去逛街？”我试探着问。
“欸？为什么？”徐青青很疑惑。
“额……因为你看，你不是化了妆吗？不出去的话感觉有点可惜。”我说。
徐青青的脸一下子红了。
“没事，就在家里就可以了。”她的眼神有些躲闪。
“那、那好吧。”看她有些为难，我没再坚持。
可是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那要不要直接开始学习？”我说。
“嗯，可以。”徐青青回答。
虽然这样有点无趣，但我们本来就是为此而来的。
“我的书桌有点小，我们在客厅可以吗？”徐青青问。
“可以啊。”我没什么意见。
我打开书包，拿出教科书、习题册和贺老师给的资料，在茶几上摆开。
徐青青坐在我身边，取出同样的教科书。
虽然说是来学习，但其实主要是请徐青青帮我补上之前落下的课程。
我翻开书页，看着那些有些陌生的知识点。
徐青青坐得很近，见到我不懂的地方便轻声指导。
她离得太近了，化妆品淡淡的香气和她身上的味道交织在一起，让我有些心神不宁。
余光不自觉地瞟向徐青青——化了妆的她更加漂亮了。果然不出去有点可惜啊，我偷偷想着。
徐青青却轻轻拍了拍我的头顶。
“不要走神哦。”她装作生气，却掩不住眼角的笑意。
“嗯！嗯……”我连忙应道。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不知徐青青是不是累了，她缓缓贴近，把头靠在我肩上。
“要休息一下吗？”我问。
虽然一直是我在学习，但教我的徐青青应该更累吧。
“嗯……”徐青青的声音很近。因为靠在我肩上，我甚至能感受到她喉咙的轻微震动。
“你知道生物学里有一种说法吗？说生理上的喜欢能让人闻到对象身上的香味。”徐青青忽然问道，嘴角噙着淡淡的笑意。
“还有这种说法？确定不是伪科学？”我疑惑地问。
“不知道哦，毕竟我们也不学生物，对吧。”徐青青说着，却把头埋进我的颈间，随后一个冰凉的触感轻轻蹭着我的脖子——我立刻意识到那是她的鼻子。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我问。
徐青青停下动作，声音从我的颈间传来，像醉汉的呢喃：
“嗯……没……只是好xia……啊。”
她的声音有些模糊，我听不真切。
徐青青这样果然是困了吧，说话都含糊了。
“要睡一会儿吗？感觉你是不是困了。”我说。
“那我可以抱着你睡吗？”徐青青问。我怀疑她意识已经模糊了一半，怎么像在说梦话。
“徐青青？”我出声，轻轻把靠在我身上、有些瘫软的她扶起来，“你还醒着吗？”
“嗯！”徐青青一下子回过神来，好像刚才真的睡着了。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她的脸瞬间涨红，比苹果还要红上十倍。
“抱、抱歉，刚才有点晕，不知道为什么……刚才的话别放在心上。”徐青青红着脸说。
“你昨天是不是没睡好？”我问。她刚才的状态太奇怪了——虽然之前来我家时她也有过奇怪的表现，但感觉和现在不太一样。
“嗯……没、没有吧。”徐青青眼神躲闪，不敢看我的眼睛。
我忽然明白了：“你化妆是不是为了遮黑眼圈？”
我说道。这样一切都说得通了。
徐青青回避着我的目光。
“嗯……唔……”
看来猜对了。
“没事的，徐青青。”我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头顶。她像只小猫般温顺。
“我们去睡觉吧，睡一会儿，好吗？”我轻声哄着，像在安慰小孩。
我没有纠结徐青青昨晚是因为什么没有睡好，只是希望在我发现她没睡好的现在她能够休息一下。
“嗯。”徐青青红着脸，声音软软的。
“好，乖乖。”我轻声说。
“要抱着我吗？”我轻声问。
“不！不……用了。”徐青青的脸更红了，连忙拒绝。
“哈哈哈。”她的反应太可爱了，我没忍住笑出声。
我牵着徐青青走进卧室。她的房间很有少女心，床单和被子都是粉色的，床上摆着好几个玩偶，书桌上放着课外书和笔筒。
徐青青躺上床后，拉起被子遮住发红的脸颊。
“抱歉。”她说。
“没事。”
“我只睡一会儿，你可以等我一下吗？就一下就好。”徐青青说，大概是怕我离开。
“没关系，你想睡多久就睡多久，我会一直在这里的。”
“嗯……”
“如果你变成睡美人了，我就去叫个王子来把你吻醒。”我笑着开玩笑，想让她安心。
徐青青微微皱眉，轻声说：
“不要王子……”她看起来有些难过，我不知道为什么。
“好好好，那就不要王子。”我连忙说。
徐青青忽然从被子里伸出手，轻轻抓住我的衣袖。
“你就可以。”她说完立刻抽回手，转身背对着我。
“我睡了。”她说。
我愣住了。脑子还在处理她说的“你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