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Drop the Pilot

作者:MaXiao Jie
更新时间:2025-11-11 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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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5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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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我老老实实跟小A去了联谊。

一大早我就被小A从床上拉了下来,她说着“敢缺席就永远诀别”之类的话擅自从我衣柜里挑了一套衣服让我换上。

我听她的换了衣服,然后去到阳台洗漱。

等我把自己打造成能够出门的状态时宿舍里已经只剩下我和小A了。

小A化了不浅的妆,衣服也很有时尚感。相比之下我这边连头发都梳不整齐,松松散散的,和刚睡醒的样子没什么两样,虽然说我的确是刚睡醒就是了。

“我说真要我就穿这身去联谊吗?”我站在镜子前对小A问道。

“你平时不就是这样出门的吗?”

“是这样没错啦...可是小A你有打扮诶。”

站在她旁边明显能感觉到两人的氛围差的有点大。小A看起来真是个准备去参加联谊的女生,而我则像个拉海纳女孩,穿着印有棕榈树的油绿色夏威夷衫,背上小挎包,让人感觉像是会上来推销马宝路香烟的样子。

小A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我没有那么可爱所以需要好好打扮一番嘛。小麦你保持平常的样子就好,会有人喜欢的哦。”

我倒是觉得小A会更讨人喜欢就是了,就算她说自己没那么可爱从事实来看确实是她更受欢迎。可爱值和受欢迎度,两者从根本上就构不成那么强的相关性。

“辛普森悖论吗?”

“你在说什么?”

“算了,当我没说。”

反正我本身也没有很想变得受欢迎,总之不打扮就算勉强过关吧。

整理好心情,我跟着小A出了门。

小A是外地的,在学校这边没有交通工具能用,所以从学校到联谊地点要靠我来搭她过去。我们一起走到学校后门的停车场,在那里找到了那辆有点脏的电瓶车。我的车停在没有庇荫的露天车位里,日头很烈,阳光把皮质的鞍烤的滚烫,释放出生人勿进的温度。裤不及膝的我站在车前呆看着坐垫,不知道要不要就这样直接坐上去。

我的挚友来到我身边,掐了掐我裸露的大腿。

“好痛!”

听到我喊痛的小A哈哈哈地大笑。

“你要回去换条长裤吗?”

“不需要。”

我用手感受了一下坐垫表面的温度,结果被烫得仅靠反射弧就收回了手。为了不让自己成为各种意义的熟人我拿了掸灰尘的脏毛巾垫在大腿底下骑上车,然后小A也上了车,我们一边轮流喊着“好烫”“好烫”一边朝联谊场所进发。

联谊的KTV离学校不算近,就算骑车也得花上半个多钟,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找那么远的地方,问了小A说是那里才有足够容纳我们聚会人数的包厢。我没去过像是KTV这样的场所,不清楚一般的包厢应该能容纳多少人。而且我对会到场的人数也没有预期,只知道女生应该是会全员出席。我们系一共有百来个人,但女生就只有我们六七个,让所有人出场应该不大可能,但我想至少来的人不会少。因此如果人数足够多就算我中途逃跑说不定也不会被发现。

虽然对小A来说刚上路就想着逃跑有些对不起,但我可是逍遥骑士,何必兴师动众去打一场必败的仗。

街道上缺少活物的气息,夏日的灼热将每一个胆敢与其对峙的有机体一并炙烤成沉重的蚂蚱。

有小A给我领航我们比预期更早地抵达了约定的地点。

这里是相邻大学城的高新开发区,道路两旁被崭新的工厂包夹,市政设施也很完善。终点位于一条人烟稀疏的商业街中间,我们进入其中一幢矮楼,然后乘着电梯上到了第三层。出了电梯就能看见装点成起居室一样的前台,有个看起来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子坐在后面。我不觉得地方有哪里出错,打算略过她直接进到里面去,但小A还是停下来跟那个女孩子确认了信息后才跟了上来。

“她说包厢在走廊尽头。”

小A和我分享着得来的信息。

接着我们一起穿过摆满盆栽的走廊来到小A所说的那扇房门前,两个人站在门口,我想等小A推开门再跟着她进去,但她同样也没动手,不晓得在等什么。我们对视了一下,然后小A对我着我说:“小麦你先进去吧,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她转身朝不知道有没有卫生间的方向离开。

“那我也...”

我刚想跟上去,马上就被小A用很吓人的笑容将我驱逐出航道。

一个人孤零零地站立在走廊上,虽然没有断腕但我如同即将赴死的壮士一般进行着深呼吸。门后是天堂吗,不对,应该是地狱吧。

我想象着门后的场景,没有熟人,被他人填充的空间,如果说他人即地狱的话那门后绝对是一番地狱景象。如何在地狱里存活?我把自己想象成一只沙罗曼蛇,我的身体很冷,所以不怕地狱的火焰,这样就能在地狱里存活下来了吧。

喷吐着灼热的气焰,我推开了那扇门。室内没有我想象中的炎热,满溢出来的冷气包裹着我的身体。被称作“包厢”的场所里很明亮,根本没有狗血剧里描述的那般灯红酒绿,巨大的落地窗面对着商店街的街道敞开,丰富的光线填满了贴满暖色墙纸的旷阔房间。看着像客厅的空间中央有一张长桌,其上堆满了零食和水果,三两个面生的男生围在那儿正在搜寻食物,因为我推开门出现在房间里,他们朝我看了一眼然后又重新交谈起来。一角的客房内隐约有歌声传出来,听声音似乎是班里男生正在和女生合唱,此起彼伏的歌声合奏出我不认识的流行情歌。我环视一周,想要找个起码能叫得上名字的家伙打个招呼,最后在一台街机游戏机前发现了室友Q。

“是小麦啊...”

我姑且将小Q那里当作临时停泊的港湾,她专心打着弹球游戏,只用余光就认出了突然出现在一旁的我。

“中午好。”

“中午好啊。嘘,我现在正在最关键的地方,分数马上就要超过这台机子上个人的记录了。请让我安静。”

小Q目不转睛地操作那台街机,看来是相当认真。旁边也有台同样的弹珠台,我试着玩了一下,在我手忙脚乱的动作下那颗弹珠很快就落入了台盘底部的终点,当然分数也是少得可怜。

弹珠台发出分数结算的电子音效,大概是因为我的分数比较少,整段音乐是沿音阶下降的。旁边的小Q听到我这边的惨败后对我说:“顺便一提,那台机子现在的记录是我哦。”

这家伙不是要专心打游戏吗?

忍住没有当面吐槽,我调出排行榜,在最高分的玩家名字上看到了“覃”的英文拼写,果然是小Q的姓氏。我不知道她是想要我夸她还是单纯在炫耀自己的分数,还是附和道:“哎,好牛...”

“哼哼哼。”她满意地翘起嘴角。

真好懂...

小Q那边还在不停得分,弹珠每次撞击得分的障碍物都会发出奇妙的音效,穿过得分的旋转翻板又是一种音效,在小Q的控制下弹珠经常同时触发好几个得分点,让整个弹珠台像迪斯科球一样熠熠生辉。她能同时那样精细地操作还顺便分神出来谈话,果然好强。

我想在这里等到小A回来,占着另一台机子的高凳旁观小Q的游戏实况。过了一会刚才桌边那几个男生也聚了过来,他们加入了围观小Q的队伍,默默地看着,虽然彼此没有交谈似乎也给小Q造成了不小的压力,肉眼可见她的失误多了起来。小Q连续损失了几条生命,眼看残机已经不剩几条了。我觉得再这样下去情况不太妙,对那几个男生说:“你们要玩这台机子吗?”然后让出位置。

他们对我道了声谢后跟我交了班。我离开街机区,回到长桌的地方。现在我的确是不知道该去哪里寻找容身之所了,坐在没有人聚集的沙发上,喝着从长桌上拿来的汽水。小A怎么还没回来...一边思考还有谁能收留我,我一边等待。

昨天学友似乎有来我们宿舍,她应该也会来参加聚会吧。总之大厅里是没见她的身影,不过我还没进k歌房里面看过,说不定她会在里面。不对,既然她说想听我唱歌说不定已经在里面等好我了。难怪小A今天一定要催着我到场,原来我才是猎物吗...

一味地绥靖最终换来了属于我的慕尼黑协定,我真该一开始就拒绝小A的。

等待的途中,k歌房的门被从里面打开,有个穿着运动服的男生走了出来。他站在门口东张西望,不懂在找谁。他扫视一圈,看到我后朝我走了过来。

“你好啊。”

那个男生跟我打声招呼,我实在叫不上名,所以只跟他客套的说了声你好。

他对我说:“不进去唱歌吗?”

“啊,我在这等小A。我正在等她,然后一起进去。”

“吼...我们点了一首粤语歌,小A说你会粤语,所以说要不要跟大家唱一下?我们没人会讲粤语。”

小A说我会粤语?先不说这帮不会粤语的为什么要点粤语歌,光是小A是怎么隔空通知他们我的情报的,这点就已经让我想不通了。好可怕。

我斟酌着措辞,跟他说:“可我没听过粤语歌耶。”

“你平时听什么歌?”他转头问道。

“摇滚乐。”

“那就唱摇滚乐吧。”

“啊啊...我不要。”

“诶?为什么?”

我很想跟他解释喜欢听和喜欢唱中间的巨大鸿沟,但我嫌麻烦,随口说了句:“因为我们这座城市不是用摇滚建成的。(we built the city on rock n roll)”

那个男生听完歪起了头,满脸疑惑。

大概是觉得实在搞不定我,他说了声白白就前往别处了。

我一个人等了蛮长时间,然后小A才从外面回到包厢。因为她离开的时长过于可疑不得不让我质问她到底去了哪,结果她说一个人去快餐店吃饭了。

“为什么要一个人去?”

小A解释道:“我半路被人委托了嘛,他们说要吃快餐的。对了,我单独给你买了一份,你要吃K记还是M记?”

因为确实有点饿了,她抛下我这件事就先暂且不提,我老老实实地回答她:“麦当劳。”

接着她从提着的一大袋快餐里挑了几样出来给我,我将这些属于我的汉堡和薯条搂在自己怀里,跟着小A进了k歌房。k歌房里的冷气开的比外面还要足,我上下身都是短袖,一下子打了几个寒颤。房间里的人看到小A带来了食物欢呼起来,连正在唱歌的舍友B都放下了麦克风,任凭伴奏进行下去。搞不懂这些家伙为什么要因为这点小事欢呼,我抱着自己的那份伴行在小A身边,她在沙发上找了一个没那么偏僻的位置坐下,我当然也在他旁边坐下,于是乎我的处境就成了夹在陌生人和亲友中间的过渡金属。旁边不是没有空旷的座位,但是要我在这种场所下离开小A身边,我办不到。

k歌房里的空间很大,格局是月牙形的超长沙发围着两张半圆的台桌,原本就聚集了将近十个成员,加上我和小A室内绝对超过十个人了,尽管如此现在的房间也丝毫不觉得拥挤。小A把快餐一股脑地放在台面,所有人立刻围了上去分食其中的五饼二鱼。我有自己的那份,小A似乎提前吃过了,所以沙发上只剩我们两三个人。

奇怪的是我在这里也没看到学友小姐,她是没来吗,还是迟到了?因为我们不是同一个宿舍,离开时能肯定我们宿舍的人已经走光,但学友那边的确还是未知情况,不晓得因为什么缺了席。

我啃着M记的汉堡,两耳被伴奏音乐的低沉鼓点轰得意识溃散。

其他人都在吃东西,只有小A空闲着,所以她自然而然地担任了驻唱歌手。她切了一首国语的流行歌曲,找到话筒献声演唱。她的声音真是很好听,声调像黄瓜一样清脆,说话时总是带有沙质感,如同苏打水的气泡破裂在易拉罐里产生的回响,如果有卖黄瓜口味的汽水那我一定会觉得那个就是小A。

房间里的同学一边吃着快餐一边称赞小A的歌喉,我觉得自己作为她的亲友不好意思一点表示都没有,假装跟随歌声摆动着身体,但我乐感太差,没办法像节拍器一样准确跟拍,大多数时候不是晚了就是早了。大概是被小A发现了,她用手按住我的肩膀,强行抑制住身体的摆动,让我老老实实地坐在原地,自动化地往送料口投放原料(薯条)。

小A一连唱了几首歌,直到大家都能腾出嘴巴来时她提议让所有人合唱一首歌,所有人都同意,除了我没表态,但小A似乎是默认我同意了一般自作主张地开始选歌。她说了一个歌名,问大家有人不会唱的吗,没有人回她,然后她低下头问我会唱吗,我回答她说不会。接着小A又说了个歌名,问了一圈再次轮到我,我说不会。后面我又重复两次不会,我怕小A会不耐烦,再复读一次就会被她教训,于是下一次她再报出歌名后我抢着说我会我会。

接着她三两下点好了那首歌,前奏开始慢慢放送。

小A重新在我身边坐下,她把话筒强行塞到我手里,对一脸茫然的我说:“唱一段嘛。”

“不要。”我说。

我想把话筒还给她,但伸出的手被她推了回来。

“你说会唱这首歌的吧。”

小A的力气真的很大,她握住了我的手,让我很不舒服。

我挣扎着想挣脱束缚。

“我都说不要了!”

因为话筒里嘴巴太近,我的抱怨通过音响响亮地公放出来,自己陌生的声音甚至盖过了伴奏声,让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清楚听得到。

我一下子底下了头,感觉脸颊像热得快一样迅速升温。不管是小A还是我,纠缠的手在一瞬间都静止不动,松懈了动作。

喊声逐渐褪去,音响里传出如同耳鸣一般的尖锐声音作为代替。

小A赶紧抢过了话筒用衣服包裹住收声的部分。

房间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停下了交谈看向我和小A这边。原本觉得过分充足的冷气一下子又不太够用了。我不敢和任何人对视,害怕自己会因此变成木桶里的杂技演员,被来自四面八方的利剑刺穿。

“抱歉。”她低声对我说,然后转头对大家说:“啊,快进入歌词了,大家一起来吧。”

在小A的领导下大家开始合唱这首抒情的歌。

我死死攥着手机,低着头,不知道是该低声地唱哼哼几句还是最好保持沉默。眼睛好像快要失禁,我又不敢动手揉一下,感觉会很丢人。

怎么办,要逃跑吗?

产生这个想法后我才发现自己的双腿已经绷紧得开始发酸了,我让那些腿上的肌肉放松下来,结果身体也像绷紧的弦一样浑身一软,瘫靠在柔软的皮质沙发上。

正想着该怎样用看起来没那么可怜的惨状逃离房间,这时手里的电话忽然嗡嗡地震动起来。虽然比起低音音响的震撼来说是那么弱小,但它在我手心里是如此地可感,我两只手捧着手机,连到底是谁的电话都顾不上看,如同冲锋一般逃离了那间西冰库(大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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