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的一生中最为错误的决定。
那是我永远无法忘怀的悲痛。
那是……对一个罪人最好的惩罚。
“楠楠，这样应该就够了吧？”
莫德拉拿掉了机器人[拉拉]的芯片，[拉拉]也在一瞬间失去了全部算力从而陷入瘫痪。
“嗯。”我走上前去，关掉机器人的电源。“我来把它弄走吧，你不方便。”
“说实在的，我其实还挺伤心的。[拉拉]已经陪着我们这么久了。”
“是啊，从造出来到现在多少也有七八年了吧。”
莫德拉把芯片装进袋子，就如当年她从那个不起眼的袋子把芯片拿出来一样。
“我们应该叫它什么？”
“嗯……名字的话……”
“拉拉，怎么样？”
“欸~那不是我喊你的名字吗？”
“这样就算我不在了，不是就还有一个[拉拉]能够陪着你吗~”
“拉拉你在说什么啊，你怎么会不在呢？还是说你要偷偷出去旅游不带我？”
“怎么会不带上你呢，傻瓜、笨蛋、木头人。”
“什么啊，怎么会有这样骂人的。”
她拿出芯片轻轻插进它的卡槽。
“目前算力还不稳定，看来还需要继续调试。”徐教授面对着大屏幕，对我们下达指令。“我们应该试试情感模拟模块，这是一个生命体对于外界的刺激所能够做出的最复杂的神经性反应。”
几十万的神经模拟线路，仅仅因为一个按钮而不断的闪烁、链接、切断、重连。
“效果格外的好啊。”我都有点不敢相信，这是一个机器所能够做的。
“曾经我也对[拉拉]做过好几次升级，为了能够让它更具备智能化，我在其情感模块上也下了一番功夫。”莫德拉说着，推动轮椅来到大屏幕的近处。
屏幕里正演示着[神经线路]的运动，庞大、繁杂。
人也一样吗？
“老徐，你看了吗？那个新闻。”
徐云不语，她只是把手上的报纸递给我。上边印着的大字已经表明了一切——南极研究院、南极联合组织合并成立“南极水总局”，其中主要技术项目为[原质]的应用与研究。
“是[数存派]，他们会毁了这个世界的…………”
[原质，人类的新能源，人类迈向宇宙的新起点！]报纸的下边用着最醒目的大字如此写着。
“呸！本身这几年地球生态就不好，还搞什么海水转换计划。那群人依旧是只想着自己的利益！真亏我们还特地去跟他们进行学术讨论。”
“这也不光是他们的选择，那群大人物们的事情我们管不起。春楠，算了吧。”
“…………”
“老徐，你说我们的研究还能成吗？”
徐云看向前方的大屏幕，那是我们三年以来的全部心血。从一个简单的芯片到一整个集成运算单元再到一个基础智能体，直到现在我们研究出了半成品智能体[奇点]。我们的团队也从当时的三人再到现在上下共百人的学院指定学派。
这一切似乎都在变好，可是我却不自觉的担忧起来…………
我有些害怕自己亲手努力的一切会在突然一天被一群名叫[上流人]的他们裹挟，被迫的去做一些毫无意义的研究还要自己供出我的全部心血。
这不是不可能，而是已经发生的事情。[数存派]研究出智能体[原]的那一刻就已经被全世界关注着了，而他们成功的研究出新能源[原质]时便直接被全世界最权威的科研机构[南极联合组织]收购所有科研成果。那不是一次成功的商业信息交换，而是一次可怕的科研垄断与利益冲突。
“老徐…………”
她盯着大屏幕，像是已经思索了许久。而最终，她终于轻轻的张开口“我们走吧，”
“什么？”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那一瞬间有什么卡在了她的喉咙一样。
她清了清嗓子。但我知道，她是在愤怒。
“离开研究院，去到一个更好的地方。”
“可是我们的研究成果怎么办？这么大的机器，我们没办法搬走啊。”
“拿上研究资料和最终的芯片。”
“钱怎么办？”
“研究院短时间不会放弃我们的。放心，交给我。”
我知道，徐云的父亲是研究院的持股人之一。但他们父女的关系一直都不好，徐云会选择生物生命学也是为了对抗父亲。
有时仅仅是因为一个微小的差别就足以摧毁一切。
离开研究院的一年，南极水总局开启了“原质计划”。全球水资源都在向着南极水总局转移，而与此同时水总局的智能体[原]开始大量生产新能源[原质]。我们的团队研究过[原质]，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个能够用近乎完美来形容的能量晶体。
这种晶体对任何形式的使用其相性都完美的呈现出了兼容性，简直是作为星际探索的必备能源。当然，与此同时的，世界也遭到了前所未有的破坏。水分的流失使大地干枯、使土壤沙化让世界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沙漠，这颗星球也变成了黄色。不过碳氧平衡却前所未有的保持着绝妙平衡，
我想，着也不过是南极水总局为了能够榨干这颗星球所做出的退让罢了。
我暗地的咒骂起不到任何效果，因为人民已经开始依赖[原质]了。
“咳咳咳！楠楠，还有水吗？”莫德拉躺在床上，她的脸色很不好。
“你等等，我去取水来。”
推开房门，迎面而来的是一阵风沙。那裹挟着无数干土与细沙的风再次吹乱了我的头发，我来到井旁向里望去。“还好，还有水。”
回到屋里，莫德拉已经坐了起来，她伸手想要去拿不远处的笔记本。我过去把水递给她。
“楠楠，把那个本子拿过来吧。”
“好。”
她接过杯子轻轻抿了一口水后，放在了一旁的柜子上。随后翻起本子看了起来。
“七个月了，研究一直卡在这里一点进展都没有……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拉拉，你既然不舒服就好好休息，研究的事交给我就好。”
“不好。那我也太无聊了，你一去研究就是十几个小时……”
莫德拉轻轻靠在我的肩膀上，她身上散发着令我安心的味道。
“楠楠，你…………”
“怎么了？”我没有看向她的脸庞，只是任由她轻轻的环抱住我。
“楠楠，如果有一天我消失了，你会怎么办？”
“拉拉，你在说什么啊？是生什么病了吗？哪里不舒服吗？”
我挣脱她的怀抱，蹲下身子看向卧在床上的她。她微笑着看着我，她乌黑的密发轻披在左肩，她修细的眉毛拱成一个倒八字，她轻轻张口，却又闭上。
我看得出来，她在瞒着我什么。
“老徐，这也太扯了。用活人的脑子？失败了怎么办？”
徐云看了看墙上的挂钟。
“我们需要有一个研究成果。”
“老徐，这可不是你的风格，你这是怎么了？”
“我曾经说过，‘哲学已死’。知道这句话的意思吗？”
时钟的响声在这个空荡的会议室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那关现在的研究什么事？！我认识的徐云是绝对不会拿一个生命的性命开玩笑！”
“我们都他妈要死了！！！！！”
她的声音很大，甚至连会议室外吵闹的人群此刻都不再有一丁点声响。
“什么……什么意思？我们会死？为什么？”
她点起一根烟，放在嘴里吸了一口，随后一阵烟雾从她的笑容中吐出。
“准确的说，是这个世界要死了。”
“…………”我不明白她的意思，但她的表情告诉我这件事不容置疑。
“这个研究是我们的共同梦想对吧？”
她指了指大屏幕上的冰冷数据，而在数据上方的则是我们公共的理念——[生命逻辑之根本，为之生命存活之必要；生命存活之必要，为之生命为生命之所以然]
“这已经是我此生必须要完成之事了。”
“很好，所以我们就需要在有限的时间里完成这件事了。”
“但你要告诉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世界会死，为什么我们都要死。老徐！你得让我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一支烟很快的便结束了它自己的生命，随后便被随手扔在了一旁的烟灰缸。
“一个外星人告诉了我这一切，带着祂的高科技。不，不能算是外星人。是我自己。”
“这……这是什么意思？外星人？是你自己？”
“就像是‘平行宇宙’，一个很简单很好理解的概念。但是，这次事情与‘平行宇宙’又有些不同。你可以这样理解，把我们的整个宇宙想象成一个多边形其中的一个面，而在其他的面上也是同我们一样的宇宙。这种情况，我们可以称之为[位面宇宙]。现在，把思考维度再次放大。我们把多边形想象成一个完美的球型，我们的宇宙则是这个球中的无数的位面的一个。
我们不知道这样的球有多少，但是每一个位面的宇宙其内容完全相同，物理、数学、星体，甚至是地球和人类也一摸一样。只不过每个星球的时间是不同的，就比如我们现在所处的时间是2444年15点20分而其他的位面则来到了2644年15点20分。当然这只是一个比喻。
于此，如果我们能够得知其他位面宇宙的信息我们则能在一定程度上预知未来。”
“所以，老徐你的意思是你见到了其他位面宇宙的自己？”
“是的，我的确见到了另一个自己……”
“我也见到了，两个徐老师。”莫德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关上门后滑动轮椅来到我的身旁。她的眼中多了一份坚定。
“不，……这与世界毁灭又有什么关系？难道那个世界灭亡了吗？”
“是的，他们的宇宙死了。所以她来告诉我这一切，而能够解决这一切的只有一个办法。”
徐云再次点燃了一支烟，她身旁的烟灰缸里已经不知有多少根燃尽的烟头了。
“什么办法？”我小心的询问，我有些害怕……
纵使这办法会改变我们研究的本心？纵使这个办法会破坏我们一直以来的梦想？！纵使生命的存在必须要建立在其他生命的死亡之上？！
我在脑中不断构想着那些令人悲痛、绝望、窒息、愤怒的场景。
“海茨格尔·莫德拉必须死亡。”
“！！！！！”
什么？！
什么？！！
“哈？你在开玩笑对吧？”
“这一切都是你编的笑话对吧？今天是愚人节吧，哈哈，我、我真的，真的被吓到了。没错，你赢了。……”
“楠楠，没事的。我知道这有点难以接受，没事的，没事的…………”
我在颤抖，我平生第一次感到了害怕……
讲真的，在听到世界会灭亡时我都没有感到一丝的害怕。但、但是，但是现在，我………………
“徐云！！！你他妈到底想干什么？！！”
我抓起她的衣领，她手中的烟也随之掉下，她没有看我，她没有胆量看我！！
“楠楠，别这样……我害怕……”
这是我第一次在莫德拉面前发火，我也好害怕……可是……
“走！你跟我走！！”
我抱起还坐在轮椅上的莫德拉，径直向着门口走去。
“春楠，”徐云的声音多了几分坚定。“你这一走就是全球上亿条性命。是一整个文明……你做好与之抗衡的准备了吗？”
“我……我不知道……抱歉。”
“你去死行不行啊！！！”
“家里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孽障！”
“孩子她爸，别管她了。管她干嘛，又不是我亲生的。”
“呸！累赘！”
“姐，都这样了你还赖着不走啊？我要是你早都爬走了。呵呵。”
正如大多数的再婚家庭一样，我的家庭并不幸福。可说到底，从我记事起爸爸妈妈们就一直在吵架。一直在做争斗、一直、一直、一直都是这样！！！
所以从那时起我就在思考，生命的意义是什么呢？我为什么要活着呢？
我好害怕啊……真的……好害怕……
谁能给我个答案啊…………
“楠楠？”
“抱歉，我觉得这样叫你会可爱一些……哈哈，你也笑一笑嘛！”
“那，楠楠。我们就是朋友了哦！”
“放心~我是不会离开你的！”
“楠楠，你有喜欢的人吗？”
“楠楠，你觉得……不，还是不说了。这样就好……只要我们不分开的话。”
“对不起楠楠，对不起……我得了无法医治的病，我好害怕会离开你……”
“没事的楠楠！拉拉现在我还很健康呢！看，我的肌肉~~嘿！”
“楠楠…………柳春楠…………”
莫德拉的声音回响在我的脑海，如此萦绕、徘徊不止……她像是我心头悬挂的石头，重极千亿却轻如鸿毛。
我这是怎么了？为什么我会如此的害怕她的离开。
“楠楠……放我下来吧……”
莫德拉的声音从我的胸口传向我的大脑，这时我也才意识到自己已经紧拥着她从研究院到家了。
我、不得不放手。
“抱歉……我、我只是……”
“没事的，我还不习惯怪你呢。”
她笑的像花一样美丽。
但是花是会凋谢的……
“拉拉，你和老徐是在骗我对吧？怎么可能会有外星人，还有什么[位面宇宙]，这些东西一听就是假的啊！哈哈，哈哈……”
“楠楠……”莫德拉轻轻张口，却又无奈的闭上。
我的花啊……你的笑容都僵了……你就不能告诉我这一切都是假的，然后让我心安理得的抛弃一切吗…………
“楠楠……其实我、我一直以来都、”
她没有了笑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我所不知的一切，我的心在狂跳，我像是生下来就是为了这一刻一样。
“我讨厌你。”
生命的意义是什么？生命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是什么？我想要的不是哲学上的答案，而是实打实的存在于现实中的[真理]。我想要的便是生命会选择继续存在的下去的最基本的逻辑，那不是对于死亡的恐惧、不是对于生存本能的反应，而是一种只有生命本体才能证明的命题。
可祂就像我的爱一样模糊到消散。
“[奇点]你认为自己是生命吗？”
我面前的机器对于我的问题开始了它的运转，模拟的神经网络在不断的进行着链接、重组、切断、链接、重组，这样的过程总共持续了三个小时。它的屏幕上终于显现出了答案“是的，我是一个生命。”
“你的答案错了。”
“为什么？”
“你是机器。”我的声音冰冷，连我自己都感到害怕。“你是一个半成品机器，所以你不是生命。”
“如果我是一个成品机器，那么我就是生命了吗？”
它的神经网络此刻比任何时候运行的都要复杂。
“不是，没有任何一个生命能够声称自己是一个生命。”
“抱歉，看来我又无法完成您交代的任务了。”
它的屏幕闪烁，也终于再次陷入了睡眠。
我推开研究所的大门，门外是一轮皎洁的月光和一个身穿白色大褂的人。是徐云教授。
“老徐，我说过不要来烦我。”
她饶有兴趣的转动着手中的钢笔“嗯~很久没有人会这样叫我了。”
“柳春楠，好久不见。”
“你不是老徐？还是说你在故意捉弄我？！”
“咳咳！！今天晚上风沙格外的大啊。我们换个地方讲话。”
一声响指，我来到了一处纯白的空间。有点难以置信，我使劲的捏了捏自己的脸，
“这样用力的话会脸会肿的。”
但我顾不得疼痛。
“你到底想干什么？！你对老徐和拉拉说了什么，竟让他们如此的相信你！！”
“说的真相，他们为什么不选择相信呢？”
“真相、真相、真相、真相！你他妈倒是告诉我要拉拉死的理由是什么啊！”
“时间，时间要这么干的。”
“不要说谜语，你告诉我时间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干！”
“[时间]就是[时间]。莫德拉要死是因为她正好处在改变世界的时间节点中，只有她死了世界才会恢复正常，这个宇宙的时间线才会正常跟着大部队行走。明白了吗？
我说的再通俗易懂一点，就是海茨格尔·莫德拉的大脑能够契合你们设计的AI[奇点]的模拟回路。从而让[奇点]正式‘诞生’，而这一行为是每一个位面的世界都做过的事情，是必须发生的事。你的阻止将会导致整个世界的甚至整个宇宙的崩溃。
当然，这样出问题的宇宙也不只这一个。而无一例外的，它们都死了，连带着一个无辜的宇宙一起。”
“连带着无辜的宇宙一起？”
“你可以这样想象，有一连串的无限延长的平行线。它们之间保持安全距离，可是突然有一天有一条平行线倾斜了，你猜会怎么样？”
“会撞上另外一条无辜的线。”
“没错。所以你自己好好反省吧，你在拿着两个宇宙的生命开玩笑。”
“…………”
“拉拉，你喜欢我吗？”
莫德拉的脸毫无表情，她那一贯的笑容从那一天起就不再出现过…………
“拉拉，你可以爱上我吗？”
莫德拉对此有了一丝反应，她轻轻的抽搐了一下。
“拉拉！你、你是爱我的对不对？！“我像是得到了一个强烈的信号，一个能够让我真正的活下去的信号。
她却摇了摇头……
为什么……
为什么…………
“为什么！！！”
“我是为了你啊！我是为了不让你去死啊！！你知道我背负着多少条人命吗？268亿！！整整两个宇宙的人数！我背负着这么沉重的一切，只是想要你说一句爱我……只是在渴望着你的爱啊……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像是一个野兽，像是被捕兽夹夹住脚骨的野兽，疯癫、悲痛、哀嚎。我流出的不是血，而是泪罢了。
她也一样，她的泪早已经无法停下，早已经不能停下。“我不能用‘爱’字来裹挟整个世界的人，对不起，我不能……”
她细小卑弱的声音在房间来回传荡，她轻声哀痛的啜泣在我的脑海永不停息。
“一切都准备好了，没问题的。”徐云拍着我的肩膀。
另一边上老徐则是在埋头苦干。
海茨格尔·莫德拉轻轻的推着轮椅走来。她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或许她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两个工作人员扛起她的肩膀，把她从轮椅上背起来。
但是！！
“拉拉！你爱过我吗？”我的声音中带着颤抖、我的心在如此的狂跳、我的泪在此刻再次奔涌。
她回过头，她笑着。
她摇了摇头。
但是！！
“手术完成了，下一步就是移植大脑至[奇点]的控制中枢。”
但是！！！
“嗯，这个部分交给我来负责吧。”
“小心，我们就这一个样本。”
“放心，我们不是有新来的科学指导嘛！”
“嗯，我会在旁边看着的。”
但是！！！
“徐、徐云教授，这边。”
我的身边再次空无一物，我的一切都仿佛被遗弃在了那个空荡荡的手术室。
我的家人、我的亲情，我的梦想、我的渴望，我的爱和我活着的理由。我轻轻走到[奇点]核心的控制台。
[请输入密码]
“我的生日加上你的生日怎么样？”
“咿呀~好腻歪我们又不是情侣。欸？我只是觉得好记而已。”
74541
[验证通过]、[请二次验证，指纹锁]
“哇你是冷血生物吗？你的手在蜕皮欸！”
“什么蜕皮啊，这就只是个别人的正常现象啦！而且我如果是冷血生物的话，你就把我暖成恒温动物好了。”
[验证通过]、[柳春楠，核心权限人员]
[警告：弹出核心计算中枢将会使正在运行与维护的‘奇点’瓦解，其数据损坏将不可逆]
拿起那片芯片，它是如此小。正如当初从莫德拉的袋子里拿出来的时候一样，小巧、精致却令人害怕、打颤。
但是…………我毁了她。
我毁了一切……
正如我长久以来的一样，不断的犯错、不断的犯错、不断的犯错……一个个问题压在我的身上，一个个疑问扣在我的头上；每一次的被嘲笑我都会向后退却一步，直到我退无可退，直到我……把最后一个错误犯完。
直到让我再次成为一个万人唾弃的伪君子，我没有了亲情、没有了梦想、没有了爱，我终于可以放空一切了。
“你做了什么？
？！
你做了什么！！！”
我杀了一个人，血流了出来。我把尸体埋在了心底，自己的血与其融为了一体。这是我的罪孽。
我杀了268亿人，尸山血海，祂们在我的体内哀嚎。我就坐在原地倾听，这是我的罪孽。
我杀了自己，
没有血流出来。
我的尸体永远留在了那里，
海茨格尔·莫德拉的手术台旁。
“我很好奇，为什么你最终会做出这种选择。吃力不讨好，两边都失败了。”徐云拉着我来到她的飞船上，船舱外是无尽的星空。
“你还记得自己曾说过的话吗？
‘哲学已死’。”
“嗯……有意思！你是我观察过的众多的区别于时间线中的人中最有意思的人。”
“这样的我还有多少个？”
“就你一个。没错，孩子，你没听错。这么疯癫的，还能够影响时间线的人目前来看就你一个做到了。”
徐云轻轻把一支钢笔递到我的手中。“普罗米修斯！你应该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做。”
“我已知晓，请您继续执行。”
房间中不知是从哪里传来的声音，很温柔，像极了一个人……
“快看！快看！两个位面即将相撞了！那场面可是相当的震撼啊！！”
循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能看见两个光球正在以极快的速度向对方奔去。
“喂，柳春楠。你我的世界其实在一开始就是错误的，这就像是这个位面宇宙的漏洞一样，所以我们才能够做出改变时间线的事出来。要知道正常的世界其运行都是相当的严谨的，哪里有那么多事情够你我思考这些，被世界推着走才是正常的。谁家好人动不动就影响这个世界甚至于宇宙啊。
当然，这只是我个人在这上千年来观测出的结论。而现在嘛！柳春楠，杀了我。”
她把钢笔的笔帽拔掉，把钢笔放在我的手心，笔尖对准了她自己的脖子。
“你为什么要寻死？”我的内心早已不再掀起波澜。
“寻死？不不不，我只是活够了而已。我找到了位面宇宙的漏洞，所以自己只要想就能一直活下去。快，用你最习惯的方式，怎样都行。杀了我。”
“杀你之前我能提个条件吗？”
“是什么，你说。”
“让我活着，一直活下去；让我记着，永远不要忘记；让我痛苦着，带着我的罪孽。”
她笑了笑。“你可真聪明，因为这就是你长久以来所追求的问题的答案。”
[生命，即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