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轻轻将伊利斯放平,让她闭上双眼。
她眼皮还在跳动……不论是可可的事,还是治病的事,都让她很难平静下来。
迅速释放雾化催眠药,待她气息平稳,伸出触手丝线深入她的身体内侧。
嗯……
心脏没事,听心音还算正常……肺部确实有些问题,不过病根不在肺部。
伊利斯说过她从小身体就不算健康,这种人有可能是小时候肠胃消化系统出了问题。
伊利斯也是一样,可能是生孩子造成的负担过大,导致她生产后身体状况更加恶化。常年的消化不良加上吸收效率底下,身体免疫力在生产后便越来越差,这就造成了现在的肺炎和上呼吸道疾病。
慢性胃炎、胃息肉……也可能和饮食有关系,过于简陋粗糙的食物让她的胃部反复受损,慢性胃炎也一直困扰着她,常年卧床造成了严重的关节硬化,消瘦的身体和过多服药,肝脏和肾脏的情况也不容乐观
她的身体早已处在极限的边缘了,再吃一次变质的食物、再熬一次夜、再受到一点风寒,都有可能会彻底击垮她。
可能是对可可的留念,让她不舍得离去吧,她能坚持到今天实在是个奇迹。
我先将她的胃息肉切除,把胃内病灶都清理干净,降低胃酸,治疗发炎部位。
其实直接把有炎症的部位吃掉,再制作一个新的出来会更简单,但我刚刚使用的麻药效果比较轻,可能会把伊利斯疼醒,所以我采取了保守的治疗方法。
对我来说,只要还没有死,我都能将她修复如初。
时间还很充裕,不需要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造,一点点将她的躯体调整到健康状态就行了。
到了最后,她虽然还在沉眠中,但身体已经完全医好了。
我给了房东老婆婆一枚银币,希望她可以买一些软和易消化的食物,等伊利斯醒了后喂给她。
一枚银币绰绰有余,剩下的当成给她的辛苦费。
我和洁米刚一离开,洁米就开始追问我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薇德莉娅小姐,那名叫“可可”的女孩到底是谁?我自认为您这几天从来没离开过我们的视线,您什么时候去帮助了那个叫“可可”的女孩?您这样做我也很难办啊!她是这两天才失踪的吗?您到底做了什么?」
洁米目不转睛的看着我,一连串的问题向我袭来。
「这个嘛,我其实是个经验丰富的骗术师哦,刚刚的对话,一大半都是我编的,至于你的问题嘛,我觉得你很块就能知道了哦。」
「唔……您这样做,我很难办啊!这也太可疑了吧!这件事我能跟公爵大人说吗?」
「这问题你竟然问我?你要好好履行自己的职责啊!不过这件事你说不说都无所谓,就算你什么都不做,过两天我也会自己去跟公爵大人坦白,而且公爵大人肯定已经知道了。」
公爵已经拿到了参与者名单,而且房东说这几天总有人来。
公爵没有理由不知道可可的存在,但他还没有动作。估计早就在等我主动向他回复了。
说起来,明天就是爱丽丝的成人礼了。
「啊啊,对了,你要是能帮我隐瞒一下就好了,明天就是爱丽丝的成人礼了,这时候还是别节外生枝比较好。」
「这时候提起大小姐……我不就不能拒绝您了吗……」
洁米也不是一根筋的人,如果她对亚拉托斯公爵抱着不知变通的忠心,我也不会带着她一起来。
不是怕被发现,主要是被刨根问底的逼问太麻烦了。
「下午继续带我去图书馆吧,这件事暂时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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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伊登带着我的礼服回来了。
公爵女儿的成人礼,不是随便穿件衣服就能出席的场合。
我不喜欢那些贵夫人的着装,露出度太高,还十分复杂。
所以我的礼服非常保守,深蓝色礼裙,没有露背,没有低胸,甚至有个披肩。不过样式很华丽,有着暗金刺绣和蕾丝飘带装饰,是件符合贵族晚宴的衣服。
明天早上还要试妆,所以下午我早早便从图书馆回到家里,今天不在外边吃晚餐了。
晚上伊登和洁米陪我闲扯了一会儿关于宗教的信仰和教义的问题。
不过我不信教,而且她们也不是虔诚的信徒。
真是亵渎!
……嗯,她们今晚睡的很早,我该去办正事了。
「嗯……唔!唔唔……啊啊啊!」
我给可可解除药物的影响,她缓缓地从昏迷中苏醒,但还是耷拉着头。
「这是哪……」
还没彻底醒来吗?
我扶正她的脸,让她正视着我。
「咦?咿咿咿咿!放开我!」
刚刚清醒,她的表情就很丰富,但她还没开始挣脱,就想起什么似地,紧紧的抓住了我的胳膊。
「你……我,我的妈妈……她没事吧,你没有过去吧!刚刚我昏迷了多久?你……你不要对我妈妈动手。」
我舔了一下嘴唇,露出了自认为肮脏的笑容。
「我让你昏迷整整一天了,哈哈哈,我已经见过你的母亲了,伊利斯夫人还真是漂亮,她直到最后还在关心你,你有个好妈妈啊……」
可可愣在原地,之前一直因为泪水而闪耀的双眼,现在逐渐干涸。
我一言不发的看着可可。
沉默了许久,她终于张口,用没有一点生气的语气说了一句话。
「我……我恨你。」
然后便再也不动了,就算我强行撑开她的嘴,她也再没有一点反应。
「……结束了吗?」
我一开始的目的达到了,但这时的心境和一开始已经截然不同了。
我放开了她。
她的身体昨天已经被我恢复到正常状态,我把她身上的粘液擦干净。
曾经被我撕碎的衣服和披风,我已经给她缝好了,一件一件帮她穿上。
抱着可可走到了屋外。
就算时隔好几日第一次接触到外界新鲜的空气,她依然是没什么反应。
「走吧。」
我把她放下,拍了拍她的肩膀。
「不论如何选择,按着你想的去做吧……」
如我所说,我就是个骗子。
可可是我发泄的牺牲品,我对她做的事情,远超她犯下的错该有的惩罚。
她失去了父亲,现在又认为自己失去了最重要的母亲。
如果我失去了希尔,我也会像她现在这样吗?
我不知道。
虽然刚刚又吓唬了可可,但我希望可可最好对我再害怕一些,不能奢求她全部忘掉,但至少在我离开贝尔纳兰之前别再靠近这里。
……算了,就算之后她选择向卫兵报案、被公爵抓住、或是她走向一些别的错误选择,在我离开这里之前,我都会帮她一把,让她和伊利斯夫人能活下去。
可可摇摇晃晃的慢步离开了,影魔法逐渐笼罩她的身影。
胃开始疼了……
她虽然接了这种委托,但她也同样接受了我对她的行为,而且没有丝毫怨恨。
我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还坚持将她推入深渊。
那么,我做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
如果可可能怨恨我拥有的力量,怨恨我阻挠她完成委托就好了。或者我是个能无视这一切,将她折磨到死的恶魔……
我做什么都是半吊子。
不仅仅是半吊子,离开了希尔和艾尔文,我连一半都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