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巫术
“玄学文化中关于命理缺陷的一种说法，五弊三缺。”东门囡看着手机上的文章。
“三缺？财富匮乏或钱财易失？”东门囡转头盯着姐姐。
“都是骗人的拉！”东门戊瞪了她一眼。
再有一个小时，飞机就到达B城市。
东门戊靠在舷窗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冰凉的玻璃。
机翼下的云层像被撕碎的棉絮，阳光从云隙间漏下来，在机舱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想起乐怡轩最后那个欲言又止的眼神，像一片羽毛轻轻落在心口，却沉得让人喘不过气。
出了机场，乐怡轩站在车子旁，见到她们开心的迎上来。
“乐怡姐姐！”东门囡开心的与她拥抱。
“辛苦了！”乐怡轩见到东门戊，反而拘谨起来。
“我们先去酒店。”乐怡轩坐在副驾驶调整着空调出风口，金属拨片发出咔嗒的脆响。东门戊的目光掠过乐怡轩绷直的肩线，又落在她反复调整的空调出风口上。东门囡突然停下翻看手机，她注意到乐怡轩的左手正以近乎焦虑的频率摩挲安全带卡扣。身边的姐姐，看似百无聊赖的望着车窗外，但吞咽口水的频率明显是有些紧张。她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东门囡开始猜想。
她的身影再次映入眼帘，东门戊胸腔里突然涌起一阵无端的雀跃。这种情绪来得如此突兀，像久别重逢的老友带来的温暖，却又带着陌生的灼热感。她试图用理性丈量这份悸动，却失败了。东门戊开始感到慌张，心脏的剧烈跳动，让她有些难受。
东门囡拉着姐姐的手，发现姐姐的手很凉。
“不舒服吗？”东门囡问道。
“好像有点晕车！”东门戊找了个借口。
“开慢一点！”乐怡轩柔声对司机说。
“好的。”司机将车速慢下来。
居然是上次住过的酒店！服务生帮她们推着行李。
酒店大堂，远远的走来一个男人。
乐怡轩挽着男人甜蜜的笑着说“我的未婚夫，何仁俊。”
“姐夫好！”东门囡喊着。
东门戊硬生生挤出一点礼貌的笑容。
“你嘴可真甜！”乐怡轩又挽起东门囡。
“嗯，东门囡！”何仁俊笑道“你一定是！”
“对！”东门囡睁大眼睛。
“可爱的妹妹！”何仁俊说“经常听乐怡说起你们的事。”
“东门戊！很厉害的！”何仁俊笑着望着她。
“谢谢！”东门戊再也挤不出笑容了。
“婚礼的安排都在上面了，明天会有车子来接你们。”乐怡轩双手拿着婚礼请柬递给她们。
“恭喜！恭喜！”东门囡双手接过。
“恭喜！”东门戊低声的说。
“嗯，那么明天见！”何仁俊脸上洋溢着幸福。
来到他们安排的房间，一张大床。
东门囡跳到床上，躺下来。
“姐！你怎么不开心呢？”东门囡又坐起来。
东门戊打开行李整理起来。
“没有啊！”东门戊清清嗓子说“我和他们，没有你和他们熟。”
“不对！”东门囡跳到姐姐身前，盯着她。
东门戊逃避着妹妹清澈的瞳孔。
“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东门囡问道，她能感觉到东门戊微妙的溃败。
“什么都没有发生！”东门戊一本正经的回答，证实了妹妹的猜测。
“你喜欢她！”东门囡似乎听到了支离破碎的声音，那是来自她自己的身体内部。
“怎么可能！”东门戊听到了妹妹说出了自己心里的答案。
东门囡阴沉着脸。
“我最喜欢的当然只有你！”东门戊摸摸妹妹的头，将妹妹额前碎发别到耳后，东门戊发现妹妹睫毛上挂着未落的泪珠，两人都僵在原地。
“你们之前，是不是住在一起了？”东门囡泪珠落下。
“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什么都没有发生！”东门戊已经开始语无伦次。
“姐姐，当然可以有自己喜欢的人，只是一想到姐姐会离开自己，就很难过！”
“我不会离开你！”东门戊将妹妹搂在怀里，这一刻，东门戊形容和妹妹关系就好像是血脉里的双生花，疯狂生长着。那种超越亲情的亲密关系如同铁锁，锁住了她们两个人。
躺在床上，东门戊搂着妹妹。
“不管怎么样，明天要调整好状态，好好的祝福她才对！”
“嗯！”妹妹的体温蒸发出淡淡的香皂味道，让她感到安心。
枕边的手机嗡嗡作响，东门戊迷迷糊糊划开屏幕，已经是凌晨1点了，当看到来电的备注名字。东门戊突然清醒了。一翻身，下了床。
“喂？”东门戊来到房间外，接起电话。
“很抱歉，这么晚打给你。”那边传来乐怡轩轻柔的声音。
“什么事？”东门戊觉得这么重要的晚上，她打来电话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所以做好了心理准备。
“我在酒店的大堂，你能下来一下吗？”
“嗯，好你等我！”
东门戊换了衣服，轻轻关好门。
酒店的大堂内，乐怡轩孤零零的站在沙发旁边，东门戊急忙跑过去。
“怎么了？”见乐怡轩脸色苍白，东门戊平缓一下呼吸，轻声问。
乐怡轩将自己的双手伸出来给她看，东门戊看到她的白皙手指，指尖已经开始发黑。见状东门戊在大脑里搜索着，但是找不到答案。
“我使用了死灵术！”乐怡轩见她有点茫然。
“嗯？”东门戊只是听说过。
“我可能活不久了！”乐怡轩苍白的冷笑。
“为什么要使用？”东门戊握着她的手，感觉不到一点活人的温度。
乐怡轩陷入沉思。
“你如果不告诉我，我怎么帮你！”东门戊大脑里自动播放所有最坏结局的幻灯片。
“他妈妈知道我可以通灵，就很反对我们在一起。她怕她的儿子会有危险”乐怡轩情绪毫无波动。
“然后你就对她的妈妈？”东门戊猜测。
“没有！”乐怡轩坐到沙发上。
见她吞吞吐吐，东门戊像压力锅上的气阀，就要跳起来了！
“那到底怎么回事啊！”东门戊不停抓挠后脑勺，指缝间露出几根被揪断的头发。
乐怡轩见她这样，没忍住笑了出来。
“喂！你还笑！你这个东西是我的知识盲区！”东门戊急的坐下来抖着双腿。
“我不结婚了！”乐怡轩突然说。
“嗯？”东门戊听到这个消息，很疑惑但是心中却有点欢喜。
“我根本不爱他。”
“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东门戊很严肃的说。
“是讨论这个的时候。”乐怡轩说“前段时间我们一起出去玩，住在了一个房间。”
东门戊刚有点开心，现在她的话又让她心情低落。
“然后呢？”东门戊本不想打听人家的私生活，只是下意识的问了出来。
“他想和我发生……。”乐怡轩停顿了一下。
东门戊耳鸣了，大脑空荡荡的被什么东西敲击着，回声越来越大。
“我就在他去洗澡的时候，做了一个小型的法术。”
“嗯……”东门戊实在不想再继续听她讲下去，她好像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我不想知道你们的事情！”东门戊起身长长的吸口气。
“躺在他身边的根本，不是我！”乐怡轩站起来有些无助，“我当时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啊？”东门戊吃惊的盯着她，“你到底在做什么！你这样做会害了他的！”
就在这个时候乐怡轩昏倒了。
将乐怡轩放到酒店的床上，东门囡帮她盖着被子。
“乐怡姐姐的脸色很差呢！”东门囡担心的坐在她身边。
“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我去打个电话。”
“嗯！”
东门戊拿起手机拨通了巫阿道的电话。说明情况后，巫阿道将一段通灵咒语和使用的方法发给了她。东门戊需要通过自己与那个鬼魂链接，然后才能知道它真正的身份，知道身份后才能与它谈判。
天刚亮，乐怡轩就醒了。
“有没有哪里难受？”东门囡扶乐怡轩坐起来。
乐怡轩轻轻摇头“还好。”
东门戊走过来，神情紧张坐到床边拉起她的手。见姐姐欲言又止，东门囡忙说“我出去一下。”
“我已经找到了方法。”东门戊说“既然不是喜欢的人，那就别为难自己。”
乐怡轩抱住她，“我知道真正自己喜欢的人。”
东门囡放开她，抬手抚摸着她的脸。
乐怡轩似乎想说什么，却被东门戊悬在唇边的指尖，封住了。
东门戊轻轻靠近她，亲吻了她的脸颊。
午夜，在没有一丝光亮的房间里，东门戊点好蜡烛，坐在逆五芒星中间，将自己的几滴血滴到酒杯里。然后开始念咒语，东门戊不知道念了多久，渐渐她能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自己。东门戊不敢睁开眼睛，但是仍然能感觉到它。东门戊越来越紧张，最后睁开眼，蜡烛在不停的抖动。
东门戊深呼吸“很抱歉！请您来。”东门戊闻到了一股潮湿木头腐朽的味道。
话音刚落，蜡烛恢复了正常，不过东门戊隐约看见房间的黑暗角落，有个很虚的人影。“请您，回到该去的地方！”东门戊头皮发麻。
蜡烛向被大风吹着，眼看就要被吹灭。
“对不起！对不起！”东门戊用手罩住蜡烛，防止它灭掉。
“真感谢你的朋友！”东门戊听到了一个沙哑低沉女人的声音，“要不是她，我还不能找到这个男人。”
“请你放过她。”东门戊恳求道。
“没那么容易！”女人的声音又变成的刺耳的尖叫。
东门戊现在已经没那么害怕了“那你想怎么样？一直留在这里？”
“我想要她的身体，这样我就能和他结婚了。”女人的声音又变成了可爱女孩。
“不可能！”东门戊已经开始有点不耐烦了，但是想到巫阿道的话，又调整好情绪“你和他的事情，你就去找他，我朋友是无辜的！”
“你的朋友？”女人的声音又变了男人的声音，“你对她的感情，可不只是朋友这么简单。”
东门戊站起来，口袋里掏出符咒。
“别，别生气吗！”那声音又变成的可爱女孩。
东门戊又开始念咒语，照着巫阿道方法开启了一份契约。
“好吧！你拿什么与我交换？”女人低沉道。
“你知道的。”东门戊将几滴血，滴在蜡烛上，蜡烛被熄灭。
仪式完成后，东门戊心情很沉重。
乐怡轩与何仁俊的婚礼，因为乐怡轩身体的原因，延期2天举行。
看着她甜蜜的笑着，东门戊嘴里的喜糖却是苦的。心中那块沉重的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恭喜！乐怡姐姐！”东门囡敬酒。
“谢谢！”
热闹的婚礼上，东门戊被遗忘在角落里，那种孤独与失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机场，乐怡轩来送她们。
“再见面不知道要什么时候了呢！”东门囡舍不得的拥抱着乐怡轩。
“想什么时候来玩都可以！随时欢迎！”乐怡轩看了看东门戊又说，“到时候要一起来！”
她那种对自己陌生的距离感，让东门戊心疼。
“那我们走啦！”东门囡说。
“拜！”
“等等！”东门戊转身将乐怡轩紧紧的拥抱住。
“嗯？”乐怡轩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弄的有些不知所措。
东门戊放开她，转身往安检口走去。
乐怡轩的心被什么东西触动了一下，莫名的悲伤。乐怡轩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熟悉又陌生。
机舱的空调嗡鸣像层透明的茧，将东门戊与她的世界隔绝开来。
她压低帽檐的阴影在舷窗上投下一道裂缝，妹妹东门囡的肩膀成了唯一的支点。
在她的世界里，这种遗忘不是决堤的洪水，而是像沙漠里的沙漏，每粒下落的沙都在提醒：有些存在，正被时间无声地抹去。
但，爱，绝不会被遗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