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告团长，西侧山坡有小股兽人袭扰，他们携带远程武器！”
“令第四预备队带盾与短弓顶上去！”
“报告团长，正面兽人已加强兵力，眼下已有四五百兽人投入战场！”
“我亲去支援一队，传令：第二、第三队务必守住此隘口，不容有失！”
“是！”
传令官携指令离去，我深吸一口气调整呼吸，缓缓拔出长剑。
“哼，兽人们真是越来越不知分寸，看来得好好教训他们一番。”
从阵中赶赴正面战场并未花费太多时间，只是战场混乱不堪——骑士与兽人的尸体交叠散落，人群在尸骸间混战，空气中弥漫着呛人的浓重血腥气。
“一队全员听令，以我身后为中心收拢阵型！”
“收到！”
场上的银甲骑士们动作迅速，片刻便在我身后集结成规整阵列。
“一队已抵达指定地点！”
“将伤员撤下战场，其余人在后方援护我！”
我握紧剑柄，感受魔力在经脉中缓缓流动，随即抬手释放冰锥——冲锋的兽人瞬间倒下大片。但他们的冲锋并未停滞，反倒愈发迅猛。我冷静地为长剑附上冰魔法，挥剑释放冰刃，又击倒一片兽人，随后独自冲入敌阵。纵使对面三五百兽人仍在咆哮嘶吼，这样的场面，我早已习以为常。
一个、两个、十个、二十个、一百个、两百个……大片兽人倒在我的剑下。将剑刺入最后一只兽人的咽喉，看着它无力瘫倒在尸骸堆里，剑刃上的血珠顺着锋刃滴落，砸在尸骸堆的温热血肉上，那点温度顺着剑柄传到指尖，我却只觉得浑身发僵的空洞，心底只剩一阵空茫的无趣。零星逃窜的兽人已被骑士团清剿殆尽，这场战役没有一个兽人幸存——他们骨子里的狂热好战，早已注定了这般结局。
我收剑转身，走出那片血染的战场。
“琉璃团长！琉璃团长！”
骑士们振臂高呼，即便早已无数次见证我的力量，此刻依旧难掩狂热。
“全体肃静！即刻掩埋尸体、统计伤亡，夕阳之前，我要看到具体数字！”
骑士们自发让开道路，我沉默地向军营走去。我是这支骑士团的团长，名唤琉璃，亦是举国公认的最强者——我能熟练运用各类兵器，并将其与冰魔法融合；又因自幼跟随一位神秘导师修习，魔力量远超常人。只可惜，我的导师也殒命于这场看不到尽头的纷争里。
这支骑士团由国王建立，交由我统领，我的任务便是镇压异族、开疆拓土。简单，却又漫长。自十五岁至今，我始终在征战，可战争从未有过片刻停歇。
异族间互相觊觎，人类亦不例外——所有人都只想将对方驱赶到荒地，或是将其变为奴隶。我同样痛恨异族，因为他们残害了我的导师。那个将我抚养成人、教会我法术、把我这个孤儿当作亲人的好人，竟被他们残忍杀害在荒野。所以我加入骑士团，带着对异族的刻骨恨意……
“报告团长！”
传令官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
“进来，何事？”
“伤亡已统计完毕：一队阵亡三十一人，重伤二十八人，轻伤五十二人。”
“让议会备好抚恤金，从预备队中抽调人手补入编制。”
“是！另外，议会来信，希望您率队伍前往峪山国边境集结。”
“都这时候了，我没空掺和人类的窝里斗。”
“并非与人族交战，只是希望您前去威慑一番。”
“知道了，你下去吧。通知各部队今夜休整，做好明哨暗哨，安排人手轮流巡夜，明日破晓开拔。”
写完致阵亡骑士家属的慰问信，只觉一阵疲乏。走出营帐透气时，沿途骑士们纷纷向我问好，我也只能颔首回应。不知不觉走到伤兵营附近，几个伤兵连忙围了上来。
“团长！谢谢您！若非您，我多半……”
“既然知道，就好好养伤，之后加强锻炼——别死在战场上。你是幸运的，但今日有三十多位弟兄，没你这般运气。”
“明白！多谢团长指点！”
我挥挥手示意他退下，副团长却突然寻了过来。他搓着双手，额角沾着点赶路的细汗，脸上堆着刻意的热络：“琉璃，你怎么在这儿？我找了你半天。”
副团长是个典型的议会喉舌，明面上是辅佐我，实则是议会安插的眼线。我对议会本就没什么好感——他们既忌惮我的力量，又不敢失去我，只能用这种方式试图牵制我。
“叫我团长，不必喊得如此熟稔。况且，我去哪儿，需要向你报备吗？”
“嗨，这不是担心您有没有受伤嘛。对了，峪山国那边的事，您打算怎么安排？”
我无视他那惺惺作态的关心，冷淡回道：“明日开拔，约莫两日便能抵达。”
“好好好，天色不早了，团长早些歇息，我先告退。”
他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又飞快敛起，喏喏应了声，转身时那肥胖的身躯扭动得更显局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也没了继续散步的兴致，转身回了营帐。脱下沾着血污的铠甲，躺在床上，只觉心绪纷乱——这样的日子，到底何时才是个头？
第二日破晓，我穿上侍从早已擦拭干净的铠甲，走出营帐时，骑士们已列好阵型，静候我的指令。
“全军听令：行军目标峪山国边境，出发！”
“是！”
骑士们的应答整齐划一，随后大部队开动。两千多人的队伍排成一字长蛇阵，我行走在队伍中间。副团长时不时凑过来想讨好我，见我脸色不佳，也识趣地闭了嘴，退到了队伍后方。
经过一日行军，路程已过半，部队在边境小镇附近扎营休整。闲来无事，我到镇外的小河边吹风，风里裹着小镇飘来的炊烟味，混着青草的淡香，难得的安静让我紧绷了一路的肩背稍稍松了些，指尖还残留着铠甲冰凉的触感。突然，天空传来一阵震耳的龙啸。我心头一紧，连忙往军营赶去。
“弓弩手！全部集合待命！其余人去接应居民，把他们往林子里带，快！”
骑士们接到指令立刻行动，而副团长那个废物，早已一溜烟往树林里躲了。我没心思管他，只是死死盯着天空，试图看清龙的动向。
过了许久，镇民们总算疏散完毕，天空才缓缓出现一个黑点。起初只是小小的一点，转瞬便化作黑影，猛地俯冲向镇子——灼热的龙息瞬间摧毁了大片建筑。
“东方向！齐射预备——放！”
一阵箭雨破空而去，却未能阻碍龙的行动，甚至没能破开它的防御，只让它注意到了我们这边。可它并未冲过来，反倒继续在空无一人的小镇里大肆破坏。我压下心中的诧异，从身旁骑士手中夺过弓箭，弯弓搭箭，将魔力注入箭身——箭头裹着一层寒光，直直射向飞龙。飞龙被箭命中，轰然坠落在镇外的荒地里，发出巨大的声响。
我把弓箭还给身旁的骑士，沉声道：“原地待命，没有我的指令，不许擅自行动！”
“明白！”
我要亲自去看看这龙的古怪——远远发出警告，却只破坏无人的小镇，实在蹊跷。拔出剑跑进荒地，只见巨龙趴在地上，翅膀上结着一层厚厚的冰块，正死死盯着我这边，眼神里没有杀意，只有满满的警惕。
“巨龙，为何要袭击人类建筑？”
回应我的只有一阵龙啸。也是，我费什么话？斩了它，还能立个功，回头正好用来牵制议会那帮老家伙。
我远程释放数个法术，可这家伙虽不能飞，动作却异常灵活，尽数避开了我的攻击。没办法，只能贴身肉搏。我给长剑附上魔法，躲开几发龙息，冲到巨龙近前。巨龙见我靠近，也不再喷吐龙息，转而用尾巴和爪子攻击我。但我的剑刃附魔后破坏力大增，加上多年征战练出的敏捷与力量，巨龙渐渐难以招架。没一会儿，它全身都被冰块裹住，被压制在地无法动弹。我站在它的头上，长剑直指它的头颅。
“可惜你遇上了我，受死吧。”
剑刚要刺下，脚下的巨龙却突然极速缩小——转瞬之间，竟变成了一个长着龙角、翅膀，还有一条大尾巴的少女。我完全愣住了，这是我第一次与巨龙交战。龙本就罕见，传说里的龙也都是杀人放火的凶戾模样，可眼前这个可爱得过分的龙女，又是怎么一回事？
“喂，醒醒！”
我摇了她两下，她却毫无反应。可恶——若是巨龙，我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斩了它，可眼前这个带着龙特征的少女，让我根本下不去手。再想起她之前的种种古怪举动，我心里的疑惑更重了。罢了，先把她带回去，等她醒了，再慢慢调查究竟是怎么回事。
脱下斗篷，把赤裸的龙女包裹起来，抱着她往营地走去。还在原地待命的弓弩手们远远看见我，高声问道：“团长，您没事吧？”
“我没事，大营扎好了吗？”
“之前已经差不多完成了。”
“好，去给我找两件衣服，还有手铐和铁链，待会儿一并送到我的营帐里。”
无视骑士们疑惑的目光，我把龙女抱进营帐，放在床上，仔细打量着她：脸型好看却带着点幼气，细软的黑发披散着，龙角、翅膀和尾巴都在提醒我——她就是方才天上的巨龙。此刻她在床上微微发颤，想来是刚才的冰冻法术用得太狠了。没多久，手铐和衣服送到，我叫侍从帮她换好衣服、戴上手铐脚链——这是为了防止她突然逃跑，虽然我也不觉得这能有多大用。
安排好她，我出了营帐集结队伍：“各部队，我们留下休整几天，分批次帮镇民修复受损建筑。注意不得扰民，若有扰民者，斩立决！”
“等一下，琉璃——”那个烦人的声音又传了过来，让我心头不爽，“我们不是该继续赶路吗？”
“我说了，叫我团长。”我冷冷瞥他，“去边境的事我已经考虑过了：刚才对阵巨龙时我受了伤，让它跑了，需要休息。这个理由，足够了吗，副团长？”
他被我眼神一逼，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只能悻悻应道：“明白了，是我考虑不周。请团长好好养伤，养好我们再继续行军。”
我没再理他，解散队伍后回到营帐。这时龙女已经醒了，缩在床角，旁边的侍从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我。
“哟，醒了？”
“放开我！人类！”
“哦，你会说话啊。”
我伸手挑起她的下巴，让她抬头看着我。她眼里噙着泪水，满脸委屈的神情竟让我心头一颤。突然，她像反击般狠狠咬住我的手，鲜血瞬间溢出——这是这段时间我受的最严重的伤。旁边的侍从连忙拔剑，我抬手制止了她们。她见我拦着侍从，也松了嘴，牙齿上还沾着点血迹。
“放我走！不然等我魔力恢复，一定杀了你们！”
我一把捏住她的脸，凑近了些：“看来你没搞清楚状况——你现在是我的俘虏。我能打败你一次，就能打败你两次，你没资格跟我提要求，明白吗？”
丢开她的脸，接过侍从递来的毛巾擦掉手上的血：“本来我只打算把你当俘虏，现在却改了主意。从今天起，你就是我的宠物了。要是不明白，我会慢慢教你。”
她没再说话，只是把头埋得很深。我也懒得理她，出营帐找军医要了绷带包扎好伤口，回去时她依旧缩在床角，低着个头。
“喂，宠物，你怎么从那么大的家伙变成这样的？”
“……卑鄙。”
突如其来的唾骂让我有点不爽，我抓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近：“我怎么卑鄙了？你说说看。”
“你偷袭我！要是我能飞，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哈哈，嘴巴倒挺硬，可你现在不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我又把她拉近了些，两人的距离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卑鄙的人类，等我养好了伤，一定要杀了你！”
“行啊，我等你。对了，先尽一下宠物的本分——今晚你得服侍好我，要是弄不好，我可要好好惩罚你。”
其实我只是想吓唬她，原本打算调查清楚就把她送回王国，可看着她又倔又可爱的样子，没来由地想戏弄一下。可话刚说完，她就埋着头小声啜泣起来。
“喂，我还什么都没干呢，哭什么？”
“呜呜呜，你是坏人……”
啧，被旁边侍从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感觉自己像个调戏幼女的痴汉。我丢开她的手起身：“算了，今天累了，改天再收拾你。”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四目相对的瞬间又慌忙低下头。我也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走到账外叹气：“哎，怎么老是惹这些麻烦……算了。”
在账外坐了一整晚，心里堵得慌，几次想睡都没睡着。看着骑士们渐渐起床拉练，我也加入了队伍。副团长时不时用幽怨的眼神瞟我，可我一瞪他，他就灰溜溜地跑开了。
和骑士们拉练了一会儿，精神好了不少。看见大伙在吃饭，突然想起营帐里还有个“宠物”，便打了两人份的饭回去。龙女还在床上，像是在睡觉，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我竟看晃了神。
察觉到自己的奇怪想法，我连忙摇头，走到床边喊：“喂，龙女，起来吃东西。”
她被喊声吵醒，揉了揉眼睛，手铐脚链发出清脆的响声——这声响让她眼里的恍惚瞬间变成震惊，抬头瞪着我：“坏人，我不吃，别靠近我！”
“喂喂喂，给宠物吃东西是主人的本分，别不知好歹。”
她看我的眼神依旧倔强，我莫名生出一股征服欲，拉住她想躲开的手，把她拽进怀里：“听话，吃，不然我可要好好惩罚你了。”
她看了看我手里的饭，又看了看我，小声呜咽着拿起食物，大口往嘴里塞。
“这才像话嘛。你老实做宠物，以我的身份地位，不会亏待你的。”
她吃完自己那份，从我怀里挣脱，又缩回床角低着头。那委屈的模样竟让我心跳加速，突然想再欺负她一下：“我说你可以走了吗？回来，服侍主人进食。”
我把自己的饭端到她面前，她抬头看我，眼泪控制不住地往下掉。看着她这模样，我又觉得自己有点过分，可她没说话，只是从床角慢慢爬过来，把食物递到我嘴边。
“你也欺负我，你们都是坏人……呜呜呜……”
她哭得更凶了，可我也不是轻易心软的人，自然地吃下她递来的食物：“做得不错，主人可以奖励你。说吧，想要什么？”
“能放我走吗？”她抬头看我，眼里满是期许。
“不行，再想别的。”
她又低下头，一言不发。气氛变得沉默，我有点喘不过气，把她的手铐脚链解开之后离开了营帐。不少骑士已经去附近森林采集木料帮镇民重建，我也加入了队伍，和他们一起搬运。这次没看见副团长——也是，那个废物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有了骑士们的帮忙，镇民们都回了镇。本来中午我打算带骑士们回营地吃饭，可镇长硬是拽着我们，镇民们也拉着骑士不让走。骑士们求助地看着我，我点头：“既然如此，大家就留下吃吧。记住我昨天的命令，不许扰民。”
“是！”
骑士们齐声应和，就近坐下，吃饭时安安静静，没发出一点噪音。镇民们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却做了满满一桌饭菜，这让我心里暖暖的。吃完饭后，我继续带着骑士们帮小镇修复，直到夕阳西下才解散队伍回营地。路上大伙都挺开心——想必比起战争，大家更喜欢这样的日子吧。
“琉……团长，您白天去哪儿了？我找您好苦啊。”还没进营地大门，那肥胖的身躯就堵在路边。
“我说过几次，我去哪儿没必要向你报备。倒是你，副团长，今天和议会联络了吗？”我语气带着几分威胁。
副团长大概感觉到了压力，收了那油腻的腔调，难得认真：“我已经通报议会了，他们同意您的提议，但希望我们别耽误太久，最好五天内赶到边境。”
“行，我知道了，会尽快调整状态。”
“好的，团长大人多注意身体，我先告退。”
我没再理他，独自进了大营，去后厨领了饭回到营帐。龙女还在床上，看样子没离开过。
“哟，小宠物，看见主人回来，不过来迎接？”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又把头扭过去，像是在无声反抗。看着她这模样，我又来了兴致：“脾气还挺大。过来，进食时间到了。”
我坐到床上，她乖乖走过来，接过食物吃起来。吃完后，她又看向我，等着我发话。
“继续啊，还要我教你第二遍？”
她的手微微发颤，却还是接过我的饭递到我嘴边。我吃下食物，看着她满眼泪水、一脸委屈的样子，坏想法又冒了出来：“虽然叫你宠物，但总要有个名字。你有名字吗？”
她摇了摇头，要么是没有，要么是不愿意说。
“那我给你取一个——以后你就叫焕翎。”
“……焕……翎。”
“对，这就是你的名字。但你还是我的宠物，直到你能打败我的那天。”
说完，她又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心头的坏想法还没消，伸手勾起她的下巴：“小模样挺可人，就是有点倔。”
她挣脱我的手，想再咬我，可这次我反应快，缩回手的同时捏住她的脸：“啧，还是不乖，该给你点惩罚了。”
她眼里瞬间多了几分慌乱，紧紧盯着我，想弄清我要怎么惩罚她。我看着她这倔模样，也来了脾气，看着那樱桃小嘴，亲了上去。我不知道亲了多久，直到感觉呼吸不畅才松开。她一直闭着眼睛不敢看我，松开时却猛地睁开眼，眼里满是泪水和震惊。
“以后再敢忤逆我，惩罚只会更重，懂了吗？”
焕翎没说话，头埋得比之前更低。或许是觉得自己做得有点过火，又或许是发泄完负面情绪后的别扭，我有点不好意思面对她，转身走出了营帐。
出了营帐，满脑子都是她的样子——震惊和委屈交杂的眼神像根细针，轻轻拨弄着我的心弦。坏了，我该不会是遭了她的“美人计”吧？不行，我可是正派人物，怎么能沉溺于这种事。
于是我开始围着营地跑圈，巡夜的骑士们诧异地看着我，却没人敢问。我一圈又一圈地跑，直到天色微亮，骑士们开始拉练，我又加入队伍——企图用锻炼把那些奇怪的思绪赶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