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雨海視角)
很小的時候,我曾經想像過,心裡能有另外一個我能和我聊天。一起解悶、一起玩耍;一起想辦法面對這個讓人不知所措的世界。
在爸媽死後,那難以言喻的孤獨與空虛更是加深了這個願望。
理所當然的,這份幻想隨著年齡增長而逐漸淡去,本應如此,但這個願望卻措不及防的得到了實現。
宛如身在夢境之中,難以言喻的不虛幻感。
或許是因為這樣吧,我才會毫無罣礙的接受了另外一個自己。
至於陽,我知道的,雖然她說話比我平常再外向一點,但她也是我,所以也是同樣的想法。
而這份不真切感,隨著我們這幾天的日夜相處而逐漸消融殆盡。
我是雨海,不是陽,所以我在聽到陽這個名字的時候總是會停頓片刻。
另一個我,在只有我和她時,也不喜歡被叫陽。
然而,直接叫名字我們也會渾身不對勁。
所以,我們都不會直接稱呼彼此,而且,也不需要。
幫我拿鹽、垃圾忘了丟、诶,等等。
因為是我,所以無需顧慮彼此;因為是我,所以簡單說出話語就能知道對方想作甚麼。
另外,習慣把東西放哪裡,心情變化時會想做甚麼,甚麼時候會想聽甚麼樣子的歌。
這些生活上的總總細節,讓我們逐漸真切的認識到了彼此確實存在於世。
然而,真切與虛幻的感受,於朦朧的境界上此起彼落。
她確實存在,這一切不是夢。
但是,她是我,又不是我..........不,她是我,只是我們出自同源的靈魂由不同的肉體所承接。
然而.........靈魂是肉體的奴隸,心緒受身體狀況影響甚大。
不用說生病,光是失眠,就會嚴重影響精神。
更不用說,像現在這種情況。
我不習慣照鏡子,所以不怎麼常看到自己,自己的臉宛如最為熟悉的陌生人一般。
我常和自己對話、也常自己玩多人遊戲或乒乓球之類的運動。
這是我一直所熟悉之物。
然而,當自己有了形體,以熟悉又陌生的模樣,真正意義上在面前和我一同消磨時間。
那是完全不同的感受。
明明她是我,卻又不是我,然而卻真切的是我。
這難以言喻的虛幻感,伴隨著與陽的日夜相處,而逐漸鮮明起來。
當然,她確實是我,所以我確定,她和我有一樣的想法。
然而,想就此沉默靜待時間流逝,而逐漸習慣一切的想法,讓我們達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
畢竟,是這麼膽小的我啊。
迷惘、自我厭惡的同時,我還感受到無法言清的安心感。
從今以後,我,應該如何自處,或者說,我應該怎麼面對陽(雨海呢?)
2.(陽視角)
我,真的還是我嗎?
雖然逐漸習慣了和我的生活,但時不時,我的內心經常閃過這樣的擔憂。
據說其他地區存在的二重身或沼澤人。
他們大都有著清晰的認知,知道自己是某人的複製品,就算毫無自覺,毫無疑問也是另一個獨立的個體。
但是,我不同。
從靈魂到肉體,我都可以確定,我毫無疑問的就是雨海。
我們之間幾乎沒有差別。
儘管我稍微外向一些,但也就是同一個人精神好時或興致缺缺時的微小差異。
只要她想,隨時都能展現出來這份建談。
只要我想,我也隨時都能和她一樣寡言。
但是,光是知道這些雨海理應不該知曉的知識,就讓我感到無所適從。
儘管,我將這一切都告訴了雨海,我們共享彼此所知的一切。
但比雨海早知道這一切這一點,正是我並非生來就是雨海的鐵證。
明明她是我,卻又不是我,然而卻真切的是我。
我相信,雨海一定有和我一樣不真切的虛幻感,然而,在這之上,我還感受到某種頹然的虛無。
我確實是我,但是,在外人前化名為陽的我,是誕生於奇蹟的,本不應該擁有肉體的我。
奇蹟,真的如此美好嗎?
過程中是否會差錯呢?
我,真的還是我嗎?
這個問題,和誰都不能保證自己沒有被某種巨大的存在所操弄的臆測相當類似。
都不能太過在意,不斷深入思考,進而逼瘋自己。
但是,即使知道這個道理,絕望的虛無感偶爾還是會浮現於我的心頭。
這份虛無感,即使是雨海也不知道。
我知道的,就算同樣是我,如果沒有實際身處這種詭譎的立場,也很難想像這種心境。
但是,這樣就好,如果是我,在知道這件事以後,想必會有所顧慮吧。
這種事情我可不要。
我,不需要對我有所顧慮;
我,是世界上最了解我的人;
我,絕對會在乎我;
我,絕對不會離開我。
另一個我的存在,讓我感受到了驚人的,過去從未體會過的安心感。
我和她都享受於現在這個時光.........宛如幼時的夢想成真一樣的美好。
始終難以消去的寂寞終於消散些許,我不會允許自己破壞這份美好。
但是,這時的我還沒有想到,我和她之間微小的差異會因為周遭的環境而逐漸放大。
最終動搖了這奇蹟般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