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Ruby发现她姐姐今天一反常态：Yang坐在食堂桌边，拿着叉子戳几朵花椰菜，除以此外，她的餐盘非常干净，干净得像她今天的午饭就只有那几朵花椰菜。
太诡异了。
“呜，肿物吼，Yang。”Ruby戴着耳机，手里拿着牛奶，嘴里叼着一大块曲奇饼，坐在了她姐身旁。她把短发在脑后扎成了一个小揪揪，还是穿着那种红黑相间的哥特风百褶格子裙，外面套了件宽松的黑色棒球服外套，外套背面有个开出玫瑰的心脏刺绣印花。
“哦，你终于想起你老姐我了。”Yang听上去有气无力，不过她只是心不在焉而已。
“Yang，你怎么了？”Ruby吞下曲奇饼，喝了口牛奶，一脸关切地看着Yang，“啊，我知道了，下次也让Qrow舅舅带你一起出去兜风，好吗？你别生气！”
Yang被Ruby可爱得笑出了声，她抬起手揉了揉Ruby的脑袋，“难怪Weiss说你是笨蛋。我没有因为你们出去玩不带我，所以生气，我只是……”
话说到此，Yang的视线突然转向了Ruby身侧更远的地方——那个有着一头乌黑长发的女生抱着本书走进了食堂，她在食堂的其中一个窗口夹了两大块椒盐柠檬烤鱼，拿了一份蔬菜沙拉，然后找了个没人的空桌坐了下来。但她没有立马开始吃饭，而是把餐盘放一边，留出一小块干净的空间，用手架起她的书读了起来。就是这样，其他人都不约而同地绕开她的位置，没一个人在她周围驻足。
“噢，她好神秘哦……”Ruby顺着Yang目光看去，小声说道，“你认识她吗？”
Yang的心又乱蹦起来，“呃，我不认识，只是早上见过……我觉得她很漂亮，漂亮得要命。”后半句话不知怎地就从她嘴里滑了出来，简直像是直接出卖了她似的。她抓了抓头发，对着Ruby傻笑了下。
该死的，她要跟Ruby说她不明缘由地对那个女生心动了吗？她根本想不明白原因！
“这样啊。”Ruby若有所思地望着黑发女生，“我早上有堂课是跟她一起的。”
“嗯哼？”Yang玩着叉子，眼睛注视着黑发女生，好奇地示意Ruby继续说下去。
“不过发生了一些事，”Ruby用手指挠了挠下巴，“她和Weiss在课上吵起来了……”回想起来，她还是有点难为情。
“她们两个？”Yang颇有点震惊，一时有点无法想象Weiss和黑发女孩吵架的场景——看上去，她们两个应该很合拍，就像是那种一个人端咖啡，一个人端茶，一块看书学习的优等生组合。虽然Yang不知道黑发女生爱不爱喝茶，她不过是凭印象乱猜的。
“对呀，我们当时上的是人类社会心理学，Peach小姐说要我们分组研究课题。我嘛，因为前几天还没开学，跟老舅出去玩，很巧地遇到了Weiss她姐来Vale看她——哇，她姐老板着脸，不爱笑，但好有气场，跟Weiss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哈哈哈……结果原来老舅跟她姐认识！”Ruby说着说着岔开话题了，她咬着方砖牛奶的吸管，看起来很可爱，“呃，不过就是他们好像并不是朋友，是有点梁子的……那种老相识？大概可以这么说？我也不确定。”
“然后？”
“老舅跟她姐互相看不顺眼，就抢着给我俩吃喝玩乐买单，我是说，嗯，最后两天我是跟Weiss一块玩的。”Ruby高兴得脸颊微微泛红，“但是，最后那天晚上，老舅跟她姐在酒吧打赌，看谁最先喝醉，虽然说是老舅先喝趴下了，但她姐也醉得差点发了酒疯……最后，是她们管家开车来接她们回酒店的。但是Weiss因为这个很生我的气，用她话说，‘这真的太失态了’，啊哈。”
Yang感觉她小妹的重点全在Schnee二小姐身上，遂把话题掰回来：“那跟那个黑发女生有什么关系？”Yang简直急切地想要知道黑发女生别的事。
至少，早上Yang跟她一起上课的时候，出糗出大了。
让时间拨回早上八点十分。
Yang赶到Oobleck教授的大教室时，已经上课好几分钟了。尽管她平时爱出风头，但在上课迟到这件事上，她向来是恨不得老师视力不好，瞅不着她一眼。
当然，戴着圆框眼镜，端着保温杯的Oobleck教授显然瞥见了她鬼鬼祟祟的身影，只不过没点她名，放了她一马。
Yang仿佛心灵感应般地，眼尖手快地在一教室人里搜寻到了黑发女孩，并半蹲着跑了过去——恰巧她身旁有个空座。
“嘿！”Yang坐下时，凑近黑发女孩，压低声音，笑着打了个招呼。
“嗯。”黑发女孩看了她一眼，淡淡回应道。
Yang这才发现，黑发女孩已经戴上了一副黑框眼镜，握着笔，正聚精会神地听Oobleck教授讲话。
天哪，离她好近……Yang感觉自己心脏正在咚咚跳，跳得快要爆炸了！
冷静，冷静！
很有可能只是因为当众迟到了，所以自己有点紧张……开玩笑，她脸皮一向很厚的，才不会为这个紧张得心脏乱跳。
好了，Yang，她现在非常认真，压根没在意你，你忍心扰乱她注意力吗？
Yang只好努力把自己注意力从身边人身上拽回。毕竟还在上课，她可以盯着天花板，可以盯黑板上龙飞凤舞的字，可以盯着今天Oobleck教授翘起的那几撮头发，但就是不能盯……
好吧，她没忍住。
她深吸了口气，打开课本和笔记本，拿出一只摁动圆珠笔，转着笔假装一副轻松的模样。而她的视线，却像只兔子，从笔蹦到自己手臂，再蹦到桌上，最后终于蹦到了黑发女孩细长的手指上——那手指上的黑色渐变美甲看上去很酷，中指上还戴着一枚花茎环绕的紫色花戒指。于是，她得寸进尺，眼睛继续悄悄往上爬——黑发女孩把微卷的耳发撩到了耳后，Yang看见她耳朵上打了好些耳洞，但都没戴耳钉。
不知为何，Yang想到了她前些天看见的小黑猫耳钉，感觉很适合眼前的女孩……
“怎么了？”终于，黑发女孩捉住了Yang，她的脸竟有些泛红。
“呃……”顿时，Yang的脸比她的更红，简直像滚进热锅的番茄。
两人再度四目相视，Yang能清晰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瞬间，她屏住呼吸，感觉周遭的一切都停止了，仿佛整个世界只剩下她和眼前的黑发女孩。
“你是想问我，Oobleck教授在你进来前讲了什么内容吗？”黑发女孩用只有Yang能听见的声音轻轻问道，她嘴角弯起了微微的弧度。
她的声音意外地温和，又很有磁性。
“不……呃，是的，我需要向你请教一下，因为我可是那种对Oobleck教授说的每个字都不放过的人。”这话说出来，Yang连自己都不相信，要知道，她可没那么好学。不过，说这话时，她眼神有些飘忽，还不自觉地抓了抓头发。
“噗……”黑发女孩显然识破了她的小谎话，但没反感，只是轻笑了一声，“你现在就在漏掉他说的话。”那笑却不是嘲笑。
可不是因为你吗？你比Oobleck有趣多了。
但Yang没敢把这句话说出口。
“其实我……”Yang还想继续和黑发女孩在Oobleck教授眼皮子底下偷偷聊天，却被一个声音骤然打断。
“Xiao Long小姐，”Oobleck教授喝了口他保温杯里的茶，语速极快道，“你能说一下历史学上界定的Remnant伟大战争爆发和结束的准确日期吗？”
显然，自打她进门，Oobleck教授的眼睛就没离开过她——虽说他那机敏的眼睛被厚厚的圆镜片遮去了不少锋芒。现在可好，抓她个正着，他非得给点她教训看看。
然后，整个课堂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了Yang。坐在前一排的Cardin Winchester——他们年级出了名的恶霸，转头看笑话似地对她吹了声口哨。
在搞什么鬼？怎么偏偏在关键时刻坏我好事！
Yang心里的恶魔小人嘶吼着，恨不得飞上前去把Cardin Winchester和Oobleck教授捉走。
“呃……”但现实是，她只能尬笑着，硬着头皮吞吞吐吐地拉扯，“我记得……没错的话，伟大战争……开始是在……嗯……好像一个多世纪以前，对吧？”她边结巴着说，边悄悄看黑发女孩。
黑发女孩却没看她，只是用笔在笔记本上写着什么。
“不对，我给你一个提示，去年校庆日刚好是伟大战争爆发九十五周年。”Oobleck教授随即好心提醒道 “你可以推算一下。”
这时，Yang偷瞄到了黑发女孩在本子上写的内容：
Remnant现代纪年法，929.4.27—939.10.1，Vale和Vacuo结盟，对抗非正义的Mistral和Mantle。
她写的字好漂亮，又飘逸又顿挫有致。
Yang全然欣赏黑发女孩的字去了，竟愣了好几秒，才反应过来她还在接受老师的提问。
“Remnant现代纪年，929年4月27日开始，然后这场战争是在939年10月1日结束的。”她依旧偷瞄着本子，流畅答道。
“不错，你终于想起来了。”Oobleck教授点头，他肯定看见了她们之间的小动作，就是没戳穿而已，“好，我们继续讲别的……”得亏教室够大，Oobleck教授移开了视线，注意别的人去了。
前排的Cardin显然不服气，翻了个白眼，不屑地笑了笑，小声地对着Yang啧啧“称赞”：“哟，真厉害！期末论文也会让这位黑发美女帮你写吗？”
还没等Yang“回敬”Cardin，黑发女孩就冷冷地甩去了一个眼刀。
Cardin显然觉得黑发女孩在挑衅他，于是他看着Yang冷笑，“嘿，热辣的金发妞，你喜欢女的，对吧？所以，你俩已经在洗手间里互舔过了吗？好恶心，我感觉早饭都要吐出来了！我绝对不会舔女人那个……”Cardin吐了吐舌头，做出恶心呕吐的模样。他还对Yang刚入学时拒绝了他，而耿耿于怀。
Beacon高中入学必会的烫知识之一——Winchester是个集性别歧视、种族歧视、校园霸凌等恶臭德行于一身的校霸。注意，这里的“校霸”不是你们爱看的校园偶像剧中的高富帅男主，而是一个身材圆墩、满脸爆痘、说话粗嗓门、普通又自信的一般高中男，非要说他自认为的优势，也不过就是他有个在Vale市议会当议员，还兼任Beacon高中、大学校董的叔。
你们可以想象，他真的很爱对别人，比如Jaune，说：“信不信我让我叔收拾你，你就没书读？”要知道，Jaune最怕这话，因为他入学成绩做了假。
Yang握紧了拳头，轻捶在了桌上。要不是在课堂上，她高低会给Winchester几拳。但突然间，她大腿上多了几分重量——黑发女孩把手压在她腿上，示意她别冲动。
她的大腿很热，而黑发女孩的手却有些冷。起先，这种冷热碰撞的感觉让Yang瞬间镇静了下来，收紧的双拳也逐渐松开。但很快，另一种不可抑制的狂乱情绪又蹦了上来：什么……她的手放在哪里？
黑发女孩的手指微微摩挲着Yang的皮肤，像在安抚她——这是Yang今天第一次后悔她穿了一条超短牛仔裤。
天啊！天啊！天啊！
一时之间，Yang在心里狂奔着尖声大叫，而实际上，她只是如石化了般坐在位置上，一言不发，动弹不得。
Cardin又说了句什么侮辱性的话，但她根本没听进去。
“你还好吗？”黑发女孩有些担忧地侧头看向Yang，“不好意思，我下意识地伸手想安慰你。”她的声音相当轻柔，就像一阵暖风，吹得Yang心怦怦乱跳。但她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越界，于是连忙把收回手，拿起笔，埋头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故作无事发生，以掩饰她的慌乱。
当然，对Yang而言，最糟糕的是，这样一个外表看似冷冷淡淡的人，却对她表现出了不易透露的另一面。
“说到论文……Winchester先生，Xiao Long小姐，你们上学期的期末论文和测试我还没发给你们！”Oobleck教授又把目标转了回来，说着，他拿起讲桌上的两份资料走了过来，“噢，Winchester先生，我得祝贺你期末测试分数相较上次提高了1分，但论文很显然不是出自你的笔下，你需要给我一个合理清晰的解释以方便我下次对你特殊要求。而Xiao Long小姐，很显然你不是差生，只是你对我的课兴趣缺缺因而测试成绩不太理想，但我知道你的论文是自己写的而不是找人代笔的，从你可爱又稚嫩的语言表述我们就可以看出来，对吗？”Oobleck教授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了这番话。
接着，评级C的历史测试单和订好的两页论文就这样放到了Yang和黑发女孩的桌前。
“那么下课后还请二位留下来，我需要和你们商量一下本学期历史课程的学习计划。”
救命！
黑发女孩瞅见Yang的测试单时，轻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