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排练室的门被猛然撞开,海铃拎着外卖袋如一阵旋风般冲了进来。塑料袋"啪"地砸在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喵梦子!"
"下次再敢让贝斯手跑腿拿外卖,我就把你下个月的通告全塞给若叶同学,让你只能眼巴巴地被排除在乐队之外干瞪眼。"她单手叉腰,翠绿的眼眸里闪烁着危险而不悦的幽光,像只蓄势待发的黑豹。
"哎哟~海子今天火气这么大?该不会是又被班上不解风情的鼓手拒绝了吧?"若麦笑嘻嘻地拆开一次性筷子,筷尖灵巧地挑开塑料袋,调侃道。
"要不要让知心姐姐喵梦亲来开导开导你呀?"她眨了眨眼睛,一脸坏笑。
"容我拒绝,"海铃双手环胸,冷冷甩头,"我对管比我小的人叫姐姐并无兴趣。话说,你们究竟是……"
“海子,饿饿,饭饭。”
“海铃,饿饿,饭饭。”
质疑声被两道软糯的声音打断,海铃无语地看着两人仰起脸,并排端坐在桌前,活像两只等待主人投喂的流浪猫,可怜巴巴又充满期待。她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叹气道,"丰川同学还没到,你们抓紧时间吃吧。"
睦细致地拆开包装,轻轻点头:"海铃,是好人。"
"抱歉啦海子,"若麦双手合十,做出吃饭开动状,"下次换我去取外卖。"
"谢了,不必。"海铃转身从琴盒里抽出贝斯,修长的手指熟练地调着音,"我不点外卖。公司有零食,我还有奶冻与蛋白棒,吃饭对我来说纯属浪费时间。"
"蛋白棒?那玩意能当饭吃吗?"若麦瞪大了眼睛,一边回应海铃,一边趁机把天妇罗塞进睦嘴里,"不吃饭怎么长高高?而且错过了美食,人生要少多少乐趣啊。"
海铃挑眉,拨片擦过琴弦,弹奏起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贝斯声,低沉的震动让外卖盒都微微颤抖。
"科学证明少食多餐能提升集中力。再者说,外卖不也是预制菜?和我吃的蛋白棒都是工业制品。喵梦子有什么资格说我?"
"喵梦亲只是偶尔吃外卖~"若麦拖长声调,俏皮地眨眨眼,"话说,海子家里人不念叨你吗?"
"他们念他们的,我做我的。"海铃满不在乎地耸耸肩,嘴角勾起一抹叛逆的笑,"难不成他们还能顺着网线过来,摁头逼我吃饭吗?"
"哇……这性格真够糟糕的。"
"就算是独居生活,但还是别让家里人太担心比较好。"若麦面不改色地吐槽点评,同时专心为睦擦掉嘴角的米粒。
"不劳费心。"海铃眯眼看着两人的互动,状似无意地提及道:"倒是喵梦子,把节奏吉他手藏在自己宿舍的事——"
"喵呜——!"若麦的脸瞬间涨红,像只炸毛的猫一样跳起来扑向海铃:"海子,你、你怎么知道的!"
"别小看退役贝斯雇佣兵的情报网啊。"海铃亮出手机,屏幕上赫然是若麦某热心贝斯主唱邻居的通风报信——【小吉他手昨晚在小若麦借宿了哦^_^】
她将若麦逼到墙角,嘴角扬起恶魔般的弧度:"喵梦子不想让祥子知道若叶同学留宿的事吧?"
"海子你这个控制狂!"若麦在心里暗骂,脸上却堆满讨好的笑容,像只乖巧的小猫作揖:"海铃大人宽宏大量,饶了我吧~"
海铃歪头,轻笑一声,做了个点钱的手势:"那喵梦子借我点钱?最近冲动消费,没饭钱了。"
"借钱免谈,"若麦严肃地比叉,又坏笑着眨眼:"不过喵梦亲可以给海子点外卖哦~"
海铃轻哼起来,肩膀微不可察地放松:"成交,如果换成蛋白粉我会更高兴。"
"海铃一个人生活,开心吗?"
突如其来的提问让海铃转头。睦正调试着吉他,垂眸凝视她映在琴漆上的眼睛。
海铃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琴颈,加入练习:"前所未有的自由,很快乐。家母的关心反而让我困扰。"
"不被关心会更安心?"
"至少不会被爱绑架。"海铃的拨片制造出挑衅的泛音,语气坚定,"说到底,人类都是些自说自话的家伙。家母用她的方式付出,我用我的方式拒绝——这不是断绝关系,而是重新划定边界。人与人之间的维系,本质上是相互妥协,从而找到最适合彼此的相处方式。"
"即便是与家人?"睦的吉他变调突然尖锐。
"即便是家人。"海铃跟上即兴改编,笑容桀骜不驯,充满了挑战意味。
"说'妥协'太难听了吧?"若麦叹气加入讨论,"愿意为他人改变的付出,坦然承认是爱不好吗?海子就是总说这种话,才让人觉得不可信。"
"咕……我的信任值!"海铃手一抖,拨片掉到地上,听不见的贝斯声骤然停止,她一脸阴暗地缩到角落开始自闭,仿佛被戳中了软肋。
若麦赶紧跑过去拍她的背:"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海子做事超可靠的,就是说话有时候太理性了,感觉有点疏远?没事的!我对海子的信任爆表哦!信任!信任!最信任海子了!耶!"
"吱呀——"门轴转动的声音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祥子和初华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你们、在做什么?"祥子锐利的目光扫过现场,看着若麦围着抱头蹲的海铃转圈“跳大神”,眉头微蹙,"若麦,请不要给海铃添麻烦。"
"啊,老大来啦~初子也在?"若麦立刻切换成营业笑容,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两位兴致不错嘛,约好一起来排练?"
"嗯,刚讨论完新曲。"祥子面不改色,回头和初华交换了一个眼神,取出演出的舞台剧本:"闲谈到此为止。三分钟后正式彩排……"
睦低着头,指尖在琴弦上轻轻游走,陷入了沉思。
————mujica排练结束的分割线————
暮色渐沉,初华与祥子仍在低声商讨演出细节。睦的目光掠过瘫在鼓架旁、与鼓谱鏖战后力竭的若麦,指尖轻触琴盒锁扣,随即背起吉他包,打算先行下楼,静待若麦复活。
"睦,稍等。"
祥子轻声唤住睦,递来一个黑色烫金信封,“下次巡演的VIP票,照旧给你预留了五张。”她的指尖在信封上稍作停留,"希望美奈美阿姨会喜欢这次的舞台剧,也希望叔叔阿姨能继续支持Mujica。"
"谢谢,祥。"
睦的拇指无意识在烫金纹路上轻轻刮擦,指腹感受着那凹凸有致的花纹,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犹疑:"每次都一样……会不会太敷衍?"她的睫毛在灯光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祥子掩唇轻笑,举止间尽显优雅,"怎么会呢?" 她的声音温柔如水, "礼物只是心意的载体,真正重要的是那份心意。只要是睦的心意,就算藏在看似重复的礼物里,阿姨也一定能感受到的。"
"真的……能找到吗?"信封在睦手中微微颤动,烫金花纹在她鎏金色的瞳孔里跳跃。
祥子的指尖掠过睦的鬓角,一缕发丝缠绕指间,触感柔软如雏鸟的绒毛。这熟悉的触感让她不禁将拇指按向掌心,仿佛还能感受到母亲指尖的余温。十年前,在丰川宅的玫瑰花丛旁,母亲也是这样温柔地为二人整理被风吹乱的头发。
"睦,你想太多了。不用担心,你要相信……"祥子的话被回忆打断,睦的发丝从她指间滑落。她猛然缩回手,指甲深深掐入掌纹,仿佛要将那些回忆刻入骨髓。
眼前的鎏金色瞳孔中,倒映出另一个自己:十岁的她和睦在钢琴前为母亲合奏;十五岁的她蜷缩在琴凳上,再也等不来那个温暖的拥抱;暴雨中,她仰天痛哭,任由crychic在雨水中破碎。回忆如琴弦崩断,尖锐的颤音刺穿耳膜——
"小祥!"初华带着薄茧的指尖突然嵌入祥子的指缝,滚烫的掌心仿佛能烙进她的骨节。那些翻涌的悲伤与愤慨,在这温度下化为灰烬。
金发的乐队主唱向前半步,夕阳的余晖洒在她肩头,将祥子苍白的指节染上暖色。祥子抬眸,望进初华紫罗兰色的瞳孔,那里沉淀着近乎疼痛的温柔。
"没事的。"初华将祥子冰凉的手牵引至自己心口,心跳声穿透校服,"我说过的。会一直陪着小祥。"
祥子的睫毛轻颤,初华掌心的温度将她拉回了现实。此刻的温暖如此真实,过往的回忆都融化在这心跳声里。
"……谢谢。"祥子松开咬出齿痕的下唇,指尖仍勾着初华的尾指。这近乎示弱的依赖转瞬即逝,她迅速将伤痛重新锁进完美无瑕的微笑的面具。
"睦,无法言说的感情,就用行动来传达。美奈美阿姨那么温柔,一定能理解睦的。"祥子转向睦,倾身道别:"那么,请容我先行告辞。"
初华蜷起手指,将残留的凉意裹进掌心,伴着祥子身侧,"拜拜,明天见。"
铁门闭合的巨响吞没了尾音,若麦从鼓架后惊醒,茫然四顾时,只捕捉到睦沉默的背影。
睦将黑色信封放入书包外层,拽了拽琴盒肩带,歪斜的琴盒已调整好位置,皮革发出细微的呻吟。她回头看向若麦,伸手邀请道:"若麦,我们回家。"
若麦与睦并肩走在渐浓的夜色中,路灯恰在此时亮起,光晕在睦的睫毛上碎成星屑,她凝视着影子在脚边拉长的形状。
"若麦。"睦突然开口,从书包里抽出那个黑色烫金信封,塞进若麦怀中。"这次门票……不给美奈美。"
"睦子还在闹别扭吗?"若麦轻笑,将人揽入怀中,掌心轻柔地抚过睦的发顶。
睦把脸靠在若麦肩头,声音闷闷的:"嗯,我生气了。海铃与母亲划清界限,祥被亡母的阴影笼罩……大家,都不一样。可美奈美什么都不懂。"
若麦一时语塞,没想到睦会说出这番话。
睦把脸埋得更深,声音低了几分:"所以,不能给美奈美送礼物。"
"若麦,帮我。"睦猛地抬头,鎏金瞳仁里跳动着危险的光芒,"门票可以做更有意义的事。作为粉丝抽奖福利,我想征集大家与家人相处的故事,我想知道大家都是怎么和家人相处的。"
"可这是祥子特意给美奈美准备的,突然拿去抽奖的话……"若麦盯着信封,试图让睦打消这个念头。
"爱的骑士Amoris!现在正是复权的时刻!"睦突然后退半步,摆出舞台上ob一串字母小姐的中二姿势,声音里带着戏剧性的张扬。
"诶?"若麦傻眼了。
夜风掀起月之森校服下摆,睦自顾自搭上若麦的肩膀,继续表演:"直到这世界迎来终焉之前,我将君临这黄昏的乐园(指以权谋私+跳脸)。"
"虽然很帅气,但不要再迫害mujica的世界观啦,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