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颤动了一下，坐起来，揉揉脸。

她呜咽的说，“要是……要是我早些和你说了，你会要我吗？”

母亲一时间答不上来，她从来没有对自己的妹妹有那种感觉。

这里要重提，她们两个是同父异母的姐妹。

“我其实早就知道……”

“诶，我要是说要了，那我成什么人了？”

“善人，大善人！”

王妃抬起头，直直的看着母亲的眼睛，她凑得很近。

母亲的眼睛不知看哪里好，于是紧紧闭上了。

“姐姐总是觉得是自己没把我教好……唉，这其实是我自己的问题。”

“我没这么觉得……”

母亲的声音很小，因为她自己也知道我这是谎话。

“我知道你一直只把我当妹妹……我不该给你添麻烦的，到最后还弄得姐姐不敢理我了。”

“知妹……我们，这不是和好了吗？”

“是啊，但，我想……这应该是我们最后一面了。”

“怎么了，怎么突然这么说？”

王妃摇摇头笑道，“姐姐以为我现在是在以一种什么样的感情和你说话？”

“什么感情……”

“我对姐姐的情感丝毫没有减少，既然你已有了家室，我再掺进来岂不是——”

王妃没有说下去，母亲已经明白了。

“啊，憋了这么多年，能当面和你说出来真是痛快了许多呢。”

母亲紧锁着眉沉默不语。

“姐姐要是真的那么想我，可以给我写信的。”

“嗯。”

“但是还有一件事情，我想和姐姐谈谈。”

母亲打了个颤，“是毓儿的事情吧？”

“姐姐果然聪慧。”

“知妹是怎么想的，她可是你女侄……”

“是啊。”王妃说的很不以为然。

她的眼神仿佛在告诉母亲，你还是我姐姐呢。

“既如此，又何必问我？

“姐姐毕竟是她母亲，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嗯哼，说你离经叛道，怎么又守传统了？”

“这个嘛，我是想和你说说我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

“让女侄和我成婚那是不太可能了，所以我打算让齐王娶她。”

“齐王?”

王妃靠近母亲的耳边悄悄说了一些话，母亲渐渐睁大眼睛。

“有这等事！”

“是啊，这就是天数。”

“唉，你是想让我到时候主持婚事吗？”

“是啊是啊。”王妃笑道。

母亲长长地叹出一口气，“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我会同意？”

“因为……因为姐姐你，对我也放不下心吧？”

“你呀！”

母亲伸手指了指她的额头。

“是吧？”

“是是是，我确实放心不下你。”

“你把子毓托付给我，岂不是比不知哪里的混小子好多了？”

“这……”

“况且，有了齐王这一层关系，我侄子岂不是在官场就平步青云了。”

“这倒是也是……”

“姐姐信我吗？”

“确实……只要毓儿能够过得好，我其实没有太大的要求。”

“那姐夫的事情就靠你了。”

“起之的话，应该和我差不多。”

“那就没问题了。”

母亲看着王妃一脸自信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

“这是得看毓儿自己愿意与否，要是她不同意，你要是强迫她，我可不愿意。”

“哎呀，姐姐当我是什么人？我保证绝不强迫她。”

王妃举起三根手指，“我以性命发誓！”

母亲急忙按住她的手指，“呀，谁会拿自己性命发誓的？你，我肯定是信的，只是……”

“只是什么？”

母亲转过身，看着她的眼睛，认真的说，“你对这孩子为什么会有……额，那种感觉？”

“因为她和你很像啊－－”

“啊？”

“我依旧爱着姐姐，爱屋及乌，自然对女侄也……”

“诶！那，那这样的话，那孩子肯定不会答应的。”

“哎，我话还没说完呢。女侄自然也有我喜欢的地方。”

“我忽然对你不放心了诶。”

“好了好了，我会加油的，你就乖乖当我的额……丈母娘？”

“乱说话。”

“姐姐——”

王妃拉起母亲的手，用撒娇的语气说道，“姐姐帮我梳洗吧，好久没这么做了呢。”

“行行，姐姐也宠宠你，让你当一回小孩子。”

母亲端来热水，拿着毛巾沾湿，轻轻的擦着王妃的脸颊。

王妃愉快的神情表现在眼眉之间，她似乎很享受的哼着曲子。

“姐姐的手指还是那么轻柔啊。”

“爱护花朵当然要小心。”

“姐姐，你——”

王妃的脸颊瞬间飞起了一片红晕。

“哈哈哈，我不是故意的啦。”

王妃的沉默倒是弄得母亲不知所措了。

不一会，王妃睁开眼，含情脉脉的瞧着母亲的眼睛。

母亲心里一惊，急忙低下头来。

“姐姐……”

“知妹，别这样……”

“啊嗯。是啊，说的是呢。”

王妃放下手，抹了抹自己的脸颊。

“咱们还是早早休息吧。”母亲颤颤的说着盖好被子，背过身躺下。

她们背对背躺着，灭了蜡烛，透着月光，四周也是清楚。

母亲的心跳的很快，她使劲按着胸口，忽的听见身后一阵窸窣。

一阵温热贴在的后颈。

“知妹呀。”

母亲心里老大埋怨我。

“姐姐，最后一次了……”

“我的娘啊。”

母亲转过来，将王妃抱在怀里。

“我这样搂着你睡，别乱动了，乖。”

母亲摸了摸王妃的头发，这样在她怀中，王妃简直就是个孩子，连那一点非分之想也没有了。

这一夜过得很平静。

初一的这一天我是在哥哥的扫地声中醒来的。

小柔依偎在我怀里，柔柔软软的脸颊蹭着我的下巴。

我亲了亲她的额角。

她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我，灿烂的笑着说，“你哥哥真好！我也叫他哥哥了。”

“是嘛，没想到他对付小孩子还真有一套，我小时候也被他逗得团团转呢。”

“嗯嗯，咱们今天玩什么？”

“今天有庙会呢。”

“庙会？”

“就是很多人去求神拜佛啦，在那条街上会开好多摊位，有各种好吃的呢。”

“那咱们快出发吧。”

“等一等，咱们和爹娘一起，只有我可不放心。我们待会先吃了早饭，按理来说，早饭该是——”

“该是——？”

“炒米。”

“那是什么？”

“就是炒过的大米，煮着吃，放点糖，可好吃了。”

小柔咽了咽口水，跳起来。

她健康的笑容，欢快的笑声和发着光的眼睛，这些与宫内的小柔截然不同。

她理应得到这种欢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