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心态上的变化，再见面的时候，伊世觉得大凤像是一个病人了。之前她还会在恍惚之间有一种错觉，仿佛两人只是在酒店里度假。现在，每一次探望，少女都显得比上一次更加憔悴、困惑和令人陌生。所谓相由心生，她的头发也开始失去属于“大凤”的颜色，返还成一种斑驳的黑。现在，除了饭后沉默着出去散步到满足医生要求的时间之外，少女已经几乎不离开房间了。她要抓紧时间，专心笔记自己脑子还记得住的内容。笔尖快速摩擦纸面，偶尔抬头望向窗外的紫藤萝发呆之外，纱纱声一天又一天。

难怪疗养院那么大，平时却几乎看不到医生和护士之外的身影。

“提督来了啊，真是，你也要听一听医生的建议，还有镇守府的大家，没有必要单独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的。”但好消息是，在见到她的时候，大凤还是会露出微笑。

少女收起手边的东西，起身请伊世在沙发坐下，正对前方的电视。现在正在重播午后的新闻，只是充当背景音的作用。然后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笔记的扉页，去倒了两杯红茶过来，靠近伊世就坐。

“没有的事情，大家都很支持我来这里，之前丛云还特意跑过来给我说不用担心镇守府，一切交给她就好。”

“丛云啊……”她还记得那个孩子，是提督的初始舰，改造之前是有些孩子气的，但在改造之后长高了，也成熟了很多。只是到了如今，确实不太能想起来她的脸是什么模样的了。“不行的，提督，舰娘当然不会在自己的提督面前露出令人担心的一面，但提督可不能因此就不管不顾。”

“可是，现在镇守府里最需要担心的就是大凤你啊。”伊世理所当然的回答，把她抱过来到自己的怀里，咯咯笑着用力搓乱少女的头发。她已经下定了决心，不会再有第三次恋爱了，作为普通的人类，作为提督和舰娘，你们已经两度拥有过彼此，不应当奢求更多。伊世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所以，她想，在大凤还能记得住自己的日子里，就要要大大方方、彻彻底底地表达爱意。

直到属于你我二人的世界破碎之前，都要紧紧拥抱彼此。

“真是的，完全说不过提督！”

她怀抱的少女羞愧红脸，像是露水含苞的玫瑰。伊世轻轻把下巴放在她的头顶上：“让我想想……今天要做些什么呢？”

“什么都行，提督，先放开我啦……”

“不要。”她说，低下头，突然发现大凤的无名指上已经不戴任何东西了。大概是丢了吧，伊世又特意确认了一眼，这在所难免，毕竟已经很多天了，不管洗澡还是什么都很麻烦，那毕竟只是一缕轻飘飘的头发。可是大凤似乎也已经没有对此特别在意了，她不禁有些失落，但转念一想，这也是好事情呀，说明少女的内心已经不再缺失，没有这个，在长夜里也能安稳地睡个无梦的好觉。

“不要。”伊世重复一遍，抱得更紧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