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早晨的教室,总有一种慵懒的气息。
上课铃还没响,学生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或是趴在桌上补眠,或是随意翻着课本,更多的人则是在聊着周末的见闻。窗户开了一半,微凉的秋风轻轻拂过,带着一丝昨夜残留的冷意。
我趴在桌上,手指随意地敲着桌面,脑袋还有些昏沉。周末的疲惫并没有完全散去,虽然昨天睡得不算晚,但周一早晨总是格外让人提不起精神。
“哎呀,周六真的是太累了。”陆予怀趴在桌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我感觉自己逛了一整天,腿都快断了。”
“你自己买那么多东西,怪谁?”前排的岑晓笑着回过头,嘴角带着点揶揄,“谁让你看见打折就疯狂买买买,最后大包小包地拎回家。”
“你懂什么,这叫会过日子。”陆予怀翻了个白眼,“而且,买东西确实让人很开心啊。”
“确实。”我点了点头,顺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喝了一口,微微倾斜杯口,看着水面映出的自己——有点疲惫,但还不至于狼狈。
“不过你真的挺能逛的,最后回家的时候我感觉脚底都要起泡了。”
“哈哈哈,谁让你陪她走遍了整层商场。”岑晓笑着撑着下巴,语气里带着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你那天不是有事嘛,不然你肯定也不会被放过。”我随口说道,把杯子放回桌上,手指随意地摩挲着杯身的水雾,“话说你那天干什么去了?”
岑晓挑了挑眉,似乎有些犹豫,但最终只是笑了笑:“秘密。”
“啧,神神秘秘的。”陆予怀一脸嫌弃,“行吧,反正你迟早会自己说的。”
“等我心情好再告诉你们吧。”岑晓笑着,语气轻快,眼神却没有太多波动,像是在刻意转移话题。
这种反应,让我有些在意。
虽然我和她认识的时间不算短,但她一直都是这种不愿意让别人轻易探究自己私事的性格。她并不抗拒社交,甚至有时候还挺热衷于融入话题,但她总能在恰到好处的时候回避掉所有可能涉及到个人的事情。
不过,我也没打算深究。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边界,我不会去触碰那些明显不愿被谈论的事。
话题又转回到周六的行程,陆予怀开始热情地讲述她是如何在某家网红店排队半小时,只为了买一杯所谓的“限量版”奶茶,结果发现味道和普通奶茶没什么区别,气得差点想找老板理论。
“……真的,我站在那里足足等了三十分钟!”她一脸愤慨地挥了挥手,“结果就是普通的焦糖奶茶加点珍珠,我真是要气死。”
“早跟你说了,网红店就是这样。”岑晓笑着摇头,“营销学懂不懂,限量就是为了让你上头。”
“可恶,下次不去了!”陆予怀气哼哼地抱怨,下一秒又若有所思地补充,“……除非他们又推出什么新口味。”
“你这不是还会上头吗?”我笑着调侃了一句。
“你懂什么,这叫不愿意放过任何尝试新事物的机会。”她理直气壮地反驳。
听着她的吐槽,我时不时插几句话,气氛轻松自然。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社交方式,在适当的时候接话,笑着回应,让自己成为话题的一部分,不至于太突出,也不会显得冷漠。
但就在这时,我的余光瞥到了教室的角落。
凌莹白仍然坐在那里,安静得像是一座孤岛。
她趴在桌上,脸侧贴着手臂,黑色的长发从肩膀垂下,遮住了大半张脸。她的桌面上没有课本,也没有任何娱乐性的东西,就只是那样静静地待着,像是与整个教室的喧嚣隔绝开来。
我有些好奇,她会听见我们的对话吗?
从开学到现在,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她主动参与任何关于“日常生活”的话题。无论是流行的综艺,还是热门的电影,又或者是班里正在流传的八卦,她都像是完全不感兴趣。
当然,这也可能只是我没注意到她的参与而已。
可如果她真的对这些事有兴趣,又怎么会一直一个人待着,从来不主动和别人交流呢?
这种想法让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她的手指轻轻地敲着桌面,动作很慢,像是一种下意识的习惯。窗外的光透过玻璃落在她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她并不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是有意无意地听着周围的动静。
但她没有抬头,也没有参与任何对话。
——她会觉得无聊吗?
这个问题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但很快,我就把它抛到了一边。
我不是那种会刻意去关心班级里边缘人物的人。
她是个独特的人,但并不意味着我要刻意关注她。
至少,现在还没有那个必要。
上午的最后一节是体育课。
秋天的操场上,阳光洒落在红色的跑道上,微风拂过带着一点凉意。天空透彻而高远,操场的边缘种着几棵梧桐树,落叶堆积在跑道旁,偶尔有同学无聊地用脚踢开几片,卷起细微的尘埃。
“今天要测长跑啊……”
“真的不想跑。”
“算了吧,反正总要跑的,早跑早结束。”
零星的抱怨声混杂在队伍里,班上的同学三三两两地站着,有人系紧鞋带,有人随意地伸展手脚,也有人在等待点名时偷偷交头接耳,试图用言语分散即将迎来的运动痛苦。
作为体育课代表,我拿着名单站在队伍前,按照惯例点名。
“陆予怀。”
“到——”她的声音懒洋洋的,显然对接下来的测试毫无期待。
“岑晓。”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顺便拍了拍旁边同学的肩膀,一副“生死与共”的表情。
名字一个个被念出来,同学们陆续回应,一切都很顺利,直到——
“凌莹白。”
操场上没有回应。
我皱了皱眉,目光扫过整个队伍,没有看到她的身影。
“凌莹白?”我又喊了一遍,依旧没有动静。
周围的同学交头接耳地低声议论起来。
“她今天又没来?”
“不是吧,她不是请假吗?”
“谁知道啊,反正我从开学到现在好像没见她上过体育课。”
“真的诶,她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原因啊?”
“难道是生病了?”
听着这些议论,我的思绪稍微回溯了一下,才发现——她似乎的确很少出现在操场上。
不对,不只是“很少”,好像从开学到现在,我都没见过她上过体育课。
她是一直请假吗?还是根本就没打算上?
“老师,她好像没来。”我朝体育老师汇报了一声。
“她请假了吗?”老师皱眉问道。
“不知道。”
“去看看她是不是在教室。”老师挥了挥手,示意我去找人。
我点了点头,转身朝教学楼走去。
虽然我不确定她是不是在教室,但总觉得,她不像是会主动请假的类型,更像是……单纯不想来。
这种想法让我不自觉地加快了脚步。
教学楼里格外安静,走廊的尽头光线偏暗,阳光只能透过窗户勉强洒进来,落在斑驳的地砖上。
就在我走到楼梯口的时候,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一个正悄悄朝教室方向走去的人——
黑色的长发,微微低垂的眼睫,带着几分躲避意味的动作——
……是凌莹白。
她的脚步很轻,像是刻意压低了声音,手指无意识地揪着校服的袖口,像是在衡量该如何继续这场“逃课行动”。
——如果不是我刚好走过来,她大概能完美地避开操场上的一切,在教室里度过一节“静谧的体育课”。
但很不幸,她被抓到了。
“凌莹白。”
她的身体猛地一僵,脚步顿住了,像是被当场定格的角色。
我走上前,站到她身侧,稍微俯身看着她:“你在干嘛?”
她的手指微微收紧,半晌后才低声道:“……回教室。”
声音很轻,语速也有点慢,比起冷淡,更像是……心虚?
“你不是应该在操场上吗?”我挑眉。
她咬了咬唇,没有回答。
我这才发现,她的耳尖有些发红,手指下意识地绞着衣袖,像是在思考该怎么应付现在的状况。
她在紧张?
这让我有些意外。
她平时看起来总是一副冷静疏离的模样,无论是谁跟她说话,她的反应总是淡淡的,像是对什么都不太在意。可现在,她站在这里,明显有些不知所措,像是做错事被老师逮到的学生。
我不由得对她的形象产生了一丝新的认知。
“你不会是打算逃课吧?”我试探着问。
她的手指动了动,眼神飘忽了一下,然后硬着头皮道:“……体育课很浪费时间。”
她的语气听上去像是在故作镇定,但微微上扬的尾音泄露了她的不安。
我盯着她,忍不住勾了勾嘴角:“哦?那你是不会跑步,还是不想跑?”
她垂下眼睛,似乎不想正面对视,低声道:“……都不是。”
“那就是不喜欢运动?”
她沉默了一下,然后微微点了点头。
这副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单纯的“逃课”,更像是对体育课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抗拒。
我歪了歪头,好奇地问:“你很讨厌运动?”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要反驳,但最终还是低声道:“……嗯。”
语气里带着一丝很淡的抗拒,像是在承认某种不太光彩的事实。
……哦,看来是个体育白痴。
我忍不住想象了一下她跑步的样子,估计会是那种刚开始就被甩在最后,气喘吁吁、脚步不协调的类型吧?
不知怎么的,这个画面让我觉得有点……有趣。
但这不代表她就能一直逃掉体育课啊?
我叹了口气,正准备再说点什么,却突然注意到——
她的声音,意外地很好听。
不像她的态度那么冷淡,而是带着一点柔和的音调,语速不快,尾音略微上扬,像是某种轻柔的呢喃。
这种感觉……有点奇怪。
我愣了一下,随后立刻回过神。
不对,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走吧,至少去操场露个面。”我说。
她轻轻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被我半推半就地带回了操场。
操场上的空气带着些许湿润的凉意,但太阳已经渐渐升高,让人感受到了一丝微热。今天的长跑测试让很多人提前进入了丧气模式,光是听到“八百米”这三个字,许多同学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微妙了起来。
“接下来进行八百米长跑。”体育老师拿着秒表站在起点线前,声音洪亮,“大家按照序号依次上场。”
陆予怀在我旁边小声嘀咕:“我最讨厌八百米了,每次跑完都想死。”
“习惯就好。”我笑了一下。虽然我不算是体育生,但至少不会对这种程度的跑步感到恐惧。
很快,轮到我们这一组,所有人站在起跑线上,等待老师发令。
我侧头瞥了一眼站在边缘的凌莹白。她的姿态很僵硬,双手自然下垂,却绷得笔直,像是在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她的眼神也和其他人不同。大多数人都在调整呼吸,或是摩拳擦掌,准备拼一把,哪怕是那些体力不佳的同学,也会露出一副认命的表情。而凌莹白……她只是站在那里,像是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即将经历一场体能上的折磨。
不对,应该说,她看上去比谁都清楚自己会有多惨,所以连挣扎的心情都没有了。
“预备——开始!”
老师的哨声响起,所有人一齐冲了出去。
我调整呼吸,按照平时的节奏慢慢加速,身旁的同学们也大多按照自己的步伐跑着。起初,队伍还比较密集,但到了第二圈时,速度较快的同学已经开始拉开距离。
我再度往旁边看了一眼,发现——
凌莹白,已经掉到最后一名了。
不对,不是单纯的最后一名,而是被全员甩开了至少一个身位。
她的跑步姿势生硬,手臂摆动得毫无规律,步伐也完全不像是受过训练的样子。更糟糕的是,她的体力似乎糟糕透了,才跑了两百米,呼吸就已经明显紊乱。
她的脸色微微泛白,嘴唇轻轻张开,像是试图调整呼吸,但明显失败了。每次脚步落地时,她的身子都会微微晃动一下,似乎随时可能摔倒。
……这也太夸张了吧?
“喂,她该不会跑不完吧?”我听到早我们一批的同学们小声议论着。
“要不找个人去扶她一下?”
“但老师不是说必须完成吗?”
他们的声音并不大,但在半空中依旧清晰地飘散着。
我跑完之后,靠在操场栏杆上,看着凌莹白“挣扎”着向前迈步。
她的速度已经接近于散步,每一步都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她真的快不行了吧……”陆予怀在一旁嘀咕。
我没有说话,目光仍旧落在操场上。
她并没有放弃。虽然脚步看起来随时可能停下,但她始终在努力向前迈步。
一分钟、两分钟……
当别人跑完的时候,她才刚刚进入最后一圈。
当所有人已经恢复了平稳的呼吸,她才刚刚挪到终点。
——全程比别人多花了一倍的时间。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她终于迈过了终点线,整个人几乎是摇晃着的。
她弯着腰,手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贴在脸颊上,整个人像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战役。
她甚至没有力气去注意周围人的目光,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像是还没有从折磨中回过神。
她的耐力,和她的体力呈现出了极大的反差。
“喂,喝点水。”
我走过去,递了一瓶水给她。
她微微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带着些许茫然,像是完全没料到有人会主动递水给她。
过了两秒,她才伸手接过,轻声道:“……谢谢。”
她的声音依旧很好听,只是现在带着一丝因为呼吸不稳而残留的颤抖。
她拧开瓶盖,抿了一口水,动作很轻,仿佛害怕浪费多余的力气。
“你是有多不擅长运动?”
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说:“……很不擅长。”
“你不会是从小就没怎么运动吧?”
“……嗯。”她微微点了点头。
我无奈地叹了口气。
这种体力,简直可以载入“体育灾难史”了吧?
我原本还以为她是属于那种单纯不想运动的类型,结果现在看来,她根本是“不能运动”吧?
“喂。”陆予怀凑过来,眼神复杂地看着凌莹白,“你刚才跑步的样子,真的……让我一度以为你会晕过去。”
“……”凌莹白没有说话,只是捏着手里的水瓶,仿佛在思考要不要回应。
“不过,你居然坚持跑完了,挺厉害的。”我随口说道。
她微微一怔,像是没想到我会这样说。
她轻轻眨了眨眼睛,眼神中浮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惊讶,然后——迅速别开视线,低声说:“……还好。”
她的耳尖微微泛红。
我不知道她是在不好意思,还是因为刚才的剧烈运动导致血液循环加快。但她这副努力保持平静却又掩饰不住窘迫的样子,意外地有点……
……算了,不想了。
我摇了摇头,把这个奇怪的念头抛到脑后。
从她逃课的行为,再到现在的“灾难性跑步”,她的运动能力简直糟糕到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有运动障碍。
不过,她好歹坚持到了最后,这点倒是让我有些意外。
我看着她,心情莫名有些复杂。
说实话,我原本以为她会在跑到一半的时候直接放弃,或者干脆找个借口说自己身体不舒服,让老师放行。可她没有。她明明已经累成这样了,仍然坚持到了最后。
这是不是说明,她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冷淡?
……算了,这不重要。
我摇了摇头,把这个想法抛到脑后。
体育课结束后,所有人都慢慢散去,准备回到教室。凌莹白仍然慢吞吞地走在最后,像是生怕自己走太快了会再次累趴下。
看着她的背影,我不禁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体育课结束后,尽管中间去食堂吃了个午饭,我的腿上仍然残留着长跑后的酸胀感,虽然比不上某些人快要虚脱的程度,但也足够让我在回到教室后,毫不犹豫地瘫坐在椅子上。
“累死了……”陆予怀一边翻着数学练习册,一边长叹了一口气,“八百米跑完,结果午休还得啃数学,简直要命。”
“你现在才感叹?”我瞥了她一眼,“这可不是什么突发事件。”
“是啊,我每次都这么说,但每次还是得面对。”她有些哀怨地靠在桌上,“思云,我好绝望。”
“那你先把这道数学题解出来再绝望?”
我拿起练习册翻开其中的一道题目,认真读了几遍,发现确实比平时的练习要难得多。
我们的小组围在一起,几个人轮流尝试解题,但讨论了半天,还是没能找到突破点。
“这到底该怎么下手?”
“试了几种方法都不行……”
“会不会是我们思路错了?”
同组的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分析着,脸上的表情从刚开始的信心满满,逐渐变成了迷茫和挫败。
“要不……问问凌莹白?”有人提议道。
这句话一出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一瞬。
随即,几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了坐在后排的那个人。
——不需要质疑,整个班级里学习最厉害的人是谁,这是共识。
然而,问题是,她会愿意帮忙吗?
大家犹豫着,没有人主动迈出第一步。
我本来也不太想打破这个沉默,但想到已经折腾了这么久,还是决定尝试一下。
我站起身,朝教室后排走去。
这已经是今天第二次主动找她了。
刚走近的时候,我发现她仍然安静地坐在那里,桌面上摊开着一本草稿纸,她正低头写着什么,笔尖在纸上滑动,速度稳定而流畅。
——和体育课上的她,简直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
如果说体育课上的凌莹白像是一只被丢进战场、完全不知所措的小猫,那么此刻的她,就是一只专心捕猎的猎手,沉静、专注,仿佛周围的世界都与她无关。
“凌莹白。”
我轻声喊了一句。
她的笔顿了一下,抬起头,琥珀色的眼眸里带着一点尚未回神的茫然。
“嗯?”
她的声音仍旧很好听,清清淡淡的,带着一点刚从思绪中脱离出来的朦胧感。
“数学题,会做吗?”我把练习册递给她。
她眨了眨眼,低头扫了一眼题目,然后没有多说一句话,直接拿起笔,在草稿纸上开始写起来。
她的动作流畅得惊人。
笔尖在纸上移动,行云流水般地写出了完整的推导步骤。没有犹豫,没有停顿,就像这道题根本不需要她花费任何额外的思考时间一样。
——几乎是一瞬间就解完了。
我微微睁大了眼睛。
“……这就解出来了?”
我接过她写好的步骤,看着上面清晰的运算过程,内心的惊讶比想象中更大。
即使知道她成绩很好,但亲眼见到她解题的速度时,还是会被震撼到。
“嗯。”她点了点头,神色平静地收起笔,像是这件事毫无难度。
“……你平时做题都这么快?”
她顿了顿,像是在思考该如何回答,过了一会儿才淡淡地说道:“习惯了。”
习惯了……
这是什么意思?
习惯了这样轻松地解开所有数学题?还是习惯了一个人学习,不依赖任何人?
我盯着她的脸看了两秒,发现她的表情仍旧很淡漠,仿佛对这些问题没有任何兴趣。
“……谢谢。”我最终还是简单地道了一句谢,然后转身准备回到小组。
然而,就在我合上练习册的那一瞬间,我的余光瞥到了她的草稿纸角落——
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可爱的猫咪涂鸦。
小小的圆眼睛,软乎乎的轮廓,带着一丝笨拙和随意,和她本人的气质完全不符。
……等下?
我微微皱眉,目光重新回到那个涂鸦上。
这东西,真的出自她手?
我本来以为凌莹白是个只会写字、做题、学习的标准理科生,结果她的草稿纸上居然画了一个……这么可爱的东西?
“……”
我指了指角落:“你画的?”
她的眼神微微一僵,像是没想到我会注意到这个。
下一秒,她下意识地伸手,把草稿纸往旁边移了一点,像是试图遮住那个小小的涂鸦。
“……嗯。”她低声回答。
声音比刚才更小了一点。
我看着她的反应,脑海里浮现出一个词——心虚。
她在紧张?她在害羞?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自己喜欢画这些东西?
这家伙,意外地有点……
可爱。
这个念头浮上来的瞬间,我自己都愣了一下。
我不该用这个词来形容她吧?
但她刚才那个微妙的动作,实在太像是被发现了某个“秘密”的小孩,拼命想掩饰却又无从掩饰的感觉。
我有点想继续逗她,但又觉得没这个必要。
“哦。”我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追问。
她似乎松了口气,指尖不动声色地放松了一些。
“那我回去了。”我拿着练习册,转身走回小组。
然而,回去的路上,我的脑海里仍然回荡着刚才看到的那个涂鸦。
……她明明是个学霸,为什么会画这种东西?
她喜欢画画?还是只是随手涂鸦?
她……好像比我想象的更复杂一些。
我回到座位,把解题步骤展示给大家,陆予怀和其他几个人顿时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她这就解出来了?”
“这么快?完全没卡顿?”
“我是不是该去拜她为师……”
我听着他们的议论,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教室后排的方向。
凌莹白已经低下头,继续在草稿纸上写着什么,仿佛刚才的对话只是一个小插曲,已经彻底被她抛诸脑后。
但对我来说,似乎没那么容易忘掉。
体育课上的惨状、数学题的惊人解法、那个小小的涂鸦……
这些零碎的片段,在我的脑海里拼凑出了一点不同于以往的印象。
不明显,不足以让我去深究,但……
似乎,比我想象的,要更鲜活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