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发觉自己的嘴角上扬了一下。放心了。

所有东西又变成了白茫茫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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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聪，窗外什么都没有，别看啦。再看下去连我都烦了。”

“但姐，他们现在这个时间早就应该回来了。”

律翻了个白眼，亲昵地把手插进弟弟的头发里把它弄乱。聪难为情地推开这只手。

“知道啦知道啦。但咱们搬到这里来以后，他们俩就经常弄到挺晚的。所以，咱们耐心点，行不行？如果我能忍住不胡思乱想，那你肯定也能。”

“…姐姐。”

“又怎么了？”

“…你觉得我们为什么非得搬到这里来啊？”

律移开了目光，把双手插进口袋里。“我怎么知道？还有别再给我提那什么‘新身份’的事。说起来我就来气。”

“…我想我的朋友们了…”

“那你觉得我不想吗？”律大吼起来。

但看到自己弟弟的表情，律还是叹了口气。她充满歉意地挠着脖子后面。“对不起。嗯，我……我也真的很想我的朋友们啊。”

“…是啊，我也想澪姐姐了。”

“什 – 谁提她了看我不教训你这个小屁孩！”

律挟住聪的脖子，弯起手指，刚想猛钻他的脑袋，门开了。她们的父母无精打采地走进了，但看到他们可爱的孩子们，他们还是努力微笑了起来。

聪朝他们跑过去。他们的妈妈抚摸着他的头发，一边听聪兴奋地讲述他精彩的一天。律则看向父亲，父女俩交换了一个开心的笑容。

“那小子真是个粘妈妈的家伙，对吧？”田井中先生顽皮地和律讲着悄悄话。

“嗯哼！他就是！”

“真啰嗦，那你就是离不开爸爸的小女孩！”聪的脸红了，他气愤地大叫。

“嘿反了你了！给我过来你这个…！”

田井中夫妇哈哈大笑，看着她们的一双儿女快活地打闹。他们的一身疲倦好像也烟消云散。律在心里又开心地笑了出来。

她不在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不在乎她的父母在做些什么。反正他们还和她、和聪在一起呢，不是吗？

她一边戳着亲弟弟的脸颊，头脑里不禁在想，这时澪会在做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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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他妈想把我的摩托怎么样？”

“哼。你的？连我都买不起摩托车，你这样的小屁孩能有一辆？鬼才信。”

“我才不管呢，你个老太婆，滚一边去-”

【“你、刚、才、说、谁、老？”】

“呵，还要打架，啊？有种就放马过来吧！”

“哦？真的吗？你这个小屁孩肯定从来没听说过Death Devil吧，啊？我要让你后悔出生！”

“哈！我才不怕呢，[老]——太婆！”

“你敢-”

拳脚在激烈地交锋。

一开始，看起来是场实力均等的较量，没人退缩，但也没人能占上风。但不久，就能很明显地看出来那个高个子是在让着这个矮小的女孩子。女孩的攻击很狂乱，很鲁莽。只要自己能打中一招，她才不管自己要挨上多少拳头作为交换。

高一点的女人停了下来，同情地看着自己的对手。

“你停下来干什么，啊？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什么，你觉得真能打败我？还是你怕了？”

“我才不和哭哭啼啼的小屁孩打架。这是我的原则。 ”

“什么-！”

小家伙好像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她愤怒地抡拳揍向她的脸。

“从今以后，要和我打随时奉陪。但现在，你必须跟我走，田井中律。”

“等-等等-！你怎么知道-”

“信不信由你，我是那个警官的朋友。对，就是那个警官，你刚刚从她那里跑掉。她叫我去找一个女孩，外貌描述和你一模一样。她想确保你不会做出任何……冲动的决定。”

“…！关-关你什么事！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我-我他妈想干什么都没人拦得住我！没有人…”

女孩的声音断了，好像刚刚说出口的话狠狠打击到了自己。

“没有人…一个都没有…”

律膝盖一软，双手紧紧抱着脑袋。她躺在地上，蜷缩成了一团。

【“…律…”】

“他们都死了…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律…”】

“为什么…为什么…”

】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澪紧咬下唇，眼睛发起烫来。她看着律的五官在痛苦地扭曲，一滴小小的泪珠滑下了她缠满绷带的脸。她努力想叫醒律，喊着她的名字，但没有用。

“…不要…走…”

看到律这么痛苦、又这么脆弱的样子，澪感到了实实在在的疼痛。

哪怕是久远的过去，澪也只见律哭过几次，而那些时候都是因为这个小小足球队长太过鲁莽，结果受了伤。

那只是身体上的伤痛。

从未像这样。从来没有过因为这种纯粹的痛苦而落泪。

距离律上次醒来已经又过去好几天了。当时她拼命想坐起来，结果让头上和肚子上的伤口撕裂得相当彻底。这家伙这么一折腾，让澪气不打一处来，但又忍不住去深切地关心她。为什么律那么急切地想要起来呢？她还记得那一天，律露出的一只眼睛中流露的那份莫名的恐惧…

加上现在，又看到律的泪，澪再次感到如此的迷茫。她能做的只有把它擦去…然后继续观望着面前的女孩。

【难道我每次哭的时候，律也是这样的感觉吗？那么…无助？】

“你说过你需要我的，律，但我又能为你做什么呢？”澪喃喃道。她抓起住律瘫软的左手，贴到自己的脸上。至少，它不像以前那么冰冷了。至少现在，律一定会没事的。她的恢复只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缠满绷带的手动了动。虽然动作很慢，但毫无疑问，它托了托澪的脸颊。澪用了更大的努力去忍住泪水，但不行，流泪的冲动实在是太无法抗拒了。

“…别哭…”

她难以置信地盯着律，但发现她竟然还是昏迷不醒。

那律刚刚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澪…？”

律干裂的嘴唇在蠕动，那只眼睛的眼皮在发颤。澪屏住了呼吸。是真的吗？难道她终于要醒了？

接着律想要说些什么，但却开始咳嗽。澪赶紧站起来，走去给她倒一杯水。

“…【咳】…澪-澪…等-等…！”

“我在，我就在这里，律。”澪很自豪自己的声音竟然能如此地平淡，毫无波澜，尽管自己的心里已经紧张得不行。她祈祷刚刚的咳嗽没有让律伤口的缝线再次挣开。她小心地把纸杯举到律的嘴边，谨慎地确保自己的动作不会太重，不会呛到面前这个口渴的女孩。

律滋润了她焦干的喉咙，长长地颤抖着出了一口气。她试着伸出手举高，好像要抓住什么东西。终于，她睁开了那一只眼睛，茫然地盯着澪看。

“……律？”

律慢慢地眨眨眼。她脸上呆滞的神情好像不见了，然后她立刻又准备坐起来。澪赶紧把她牢牢按住。

“笨蛋！别动，再这样伤口又得裂开了！”

“澪！你没事？”虽然灌下了一杯水，但她的声音还是很沙哑。但对澪来说，它就像美丽的天籁 – 毕竟，律不再像之前那样无声地落泪，也没有了痛苦的呻吟。至少这一次，律终于又是在有意识地讲话了。

“冷静一点，律。我哪儿都不去，”她让自己的声音尽可能温柔。她有点后悔刚刚自己的话好像太严厉了一点。

刚刚醒来的律体力很差，这一点动作就让她气喘吁吁。她用那只眼睛打量着澪，目光落在她脖子上的绷带上。“澪，你还好吗-？”

“看看是谁在说这种话。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笨蛋。”澪把手伸向她缠着绷带的额头，但并没有打下去，而是温柔地抚摸着，带着罕见的亲切感。律闭上眼睛，轻轻向前倚了倚，舒服地享受着这种互动。

澪虽然也很想这样继续呆在这里，但她知道自己应该先通知医生。正当她打算站起来的时候，她感觉到律扯了扯她的手。

“等-等一下，先不要走嘛，”律的眼睛还闭着，嘴唇抿紧，向下扯出一个小小的弧度。这时的她就像是个小孩子，刚刚被噩梦吓醒，不敢再回到梦乡。

澪只好继续抚摸着她的头发。

不久，律突然睁开了眼。“小紬，她还好吗？那个塔卡，好像朝她走过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把折叠刀似的东西-！”

“小紬没事，”澪顿了顿，她觉得现在最好不要说得太细，不然这家伙又要坐起来了。“……她的伤养得很不错呢。”

“那就好。”律叹了口气，好像终于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但，好像她才刚刚想起来一样，律又指尖前探，想要抓住澪的手。

“等等，不对，澪，你不可能没事。你和塔卡打架来着对吧！那你的肚子…还有…”她的话停住了，眼睛紧盯着澪胳膊和指关节上的绷带。

好像听到了律无声的质问一样，澪用指尖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笨-蛋。我以后肯定还能再弹贝斯的。你要担心的是自己的胳膊。”

琥珀色的眼睛闪动了一下，她扫了一眼自己僵卧着的左臂，然后目光就又回到了澪身上，好像那打着石膏的东西和自己无关。律的右手还是伸向澪的上臂，她想知道是什么撑胀了她的袖子。“但还没完呢澪。我可记得呢，有个人拿着刀就朝你冲过来了，而且你还是背对着他-”

澪咬紧了牙。她牢牢抓住律摸索的右手，好像这样就可以摆脱喉咙里那阵突如其来的疼痛。

“别让我再想起那一幕了，笨蛋！

“…澪？”律好像被澪突然的尖叫吓呆住了。看到律迷惑的样子，澪喉咙里的刺痛越发强烈了。

“你-你当时直接就扑到我身前来了…你不记得了吗，律？”

“…我有吗？”律停住了，接着又无所谓似地喃喃道，“…那就好。”

“不这一点都不好！”澪的双眼又有了那种烦人的感觉。“你差点就死了，律！【死了】！”

澪说着，内心却感觉正在冰冷地翻腾。因为她从律的眼中，没有看到一丝恐惧，也没有一丝后悔。

“我不怕死的，澪，”律轻声说，“确实，还有好多好多事情我想去做呢，但…如果那个时刻真的来了，我…我其实也不怎么抗拒。”

澪都需要时刻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呼吸。她看着律的脸，知道她没在说谎。面前的女孩子说的就是她的心里话。她还能清楚地记得当时律躺在地上，都快要失血而死了，但她却出奇地冷静，好像她根本不怎么在乎。加上律在意识不清的时候念叨的话…现在，一切都串起来了。她一定是在呼唤着她的家人。她会不会是想…去和他们团聚呢？

【然后就这样，离开…我们？】“但-但是…”

“嘿，我又不是会白白死掉。至少我还救了你呢，对吧？哈，这样的话就值了。”律干干地笑了起来，然后发出了嘶的一声，好像刚才的动作扯到了伤口。

听到律这么轻率地谈论自己的死，澪真的好生气…而且也好苦恼。“你怎么能这么说呢，律？不，你这【才不算】救了我…你怎么能为了救我，自己去-去…”

澪低下了头，把律的手捧到自己的额头上。她希望自己现在没有在哭—真的，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她已经哭得够多的了。她知道自己没有权利评判律的行动。毕竟，律的感受她根本就体会不到，那可是家人都…去世的痛苦。澪告诉自己要换个角度看这个问题，不能这么自私，但……

虽然澪是她们三人里受伤最轻的，但她经历得更多的是另一种折磨——作为唯一醒着的人，只能在最边缘的地带等待着，观望着，什么都做不了。她一直在走廊踱来踱去，内心焦虑不安，生怕一眨眼间一切就会消失不见-

律握紧了澪的手。

“…对不起。我不应该说这个的。”

澪缓缓抬起目光。

“…我太清楚被丢下是种什么感觉了…，”律闭上了眼睛，出了一口气。“澪，我不后悔我这么做。但我保证下次不会这么……冲动了。我这次大概不该直接就去那棚屋了，嗯？”

“…是啊。你应该带我一起去的…我现在比以前强多了，律。我们以前还背靠背战斗过呢。现在，我完全能守护你的后方。”

“我知道。我可从来没怀疑过这一点。毕竟，是你打败了塔卡，保护了我们，嗯？”律轻轻地笑了笑，她的手指和澪的交缠在了一起。“嗯…我记得你以前也说过这些话…唔，所以别怀疑自己，好吗？我告诉过你我需要你，我也确实是这么想的。呵，几秒钟之前，我差点就又和以前想到一块去了，但……是啊，谢谢你把我拉回来。你又一大堆的事情可以帮我做呢。啊，握着我的手就已经帮了大忙了。本来还有点冷的，但现在暖和多了。所以明白了吗？呃，至于其他的……”

澪看到律的反应，笑了出来。那家伙傻乎乎的，但却是无比真诚地想要让她好受一点。真的，只有律才能让她的情绪受到这么大的影响 – 先让她担心生气加沮丧，但接下来几句话就又把它们扫得一干二净。澪可以感受到自己内心的热望，比以前都来得强烈。澪很恼火在那一晚之前，自己怎么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它一直驻扎在自己的心里，不是吗？

那几个字就在她的舌尖，但她毅然决然地把它们咽了回去。现在还不是时候。不，已经发生了太多事了，现在的律还没准备好需要这种事。律需要先把身体休整好，而且要等一切都安顿下来，澪才能安心考虑该做什么。

而现在，律还在这里，和她们在一起，她就已经很高兴了。

“…我也是一样的，笨蛋。我也…”澪吞了吞口水，她没法像律一样那么轻松地说出同样的话，“嗯，先集中精力让身体好起来，好吗？”

律的腿脚在被子下面无力地颤了颤。她沮丧地呻吟起来，“我尽力了，但，哈，好像我暂时还要被捆一段时间，嗯？啊，医生和我说的那些你就不用再和我唠叨一遍了 – 这是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

她瞥了一眼自己被裹成粽子的、动弹不得的左臂，做了个鬼脸。“嘿。我记得我们的音乐会好像是在十二月底来着，不过看起来，我应该是不能够参加了，嗯？”

律看上去十分消沉，澪想要多多少少安慰到她，但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我真的是很想……但我打概不可能好得那么快。不过，就算是这样，也不要取消掉音乐会，好吗？”

“…为什么？”

律的声音透着坚定。“嘿，轻音部可是答应过全校要搞一场音乐会的—我们可不能因为部长倒下了就一蹶不振！我们还有将近七个星期来找一个替补-”

“没人能代替你，律。”

律眨巴几下眼睛，直直地盯着澪，好像澪的回答着实惊到了她。澪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的脸就要尴尬地红了，但幸运的是，律及时从恍惚的状态里回过了神来。

“呵呵呵，这句话我对我意义重大哦，澪。呃，好吧，但你们还是要听话，这是部长的命令！我想啊，虽然，我不能和你们大家一起上台演奏了——但我可以好好看着你们，对吧？到那一天，如果需要的话，我就是爬也要爬过去——我是不会错过演出的。”

“…律，你为什么要对这次音乐会这么执着呢？”

“…举办音乐会的那一天…澪…唔，”律吞吞吐吐的，看起来不愿意多说。

澪耐心地望着她。她知道现在不能着急。她又等了一会儿，等着床上的女孩梳理她的思绪。“律，你可以放心地告诉我。”

律轻轻点了点头，深深地吸了口气，继续说道，“就是那个日子…我的家人们……”

澪明白了。她咽了咽口水，准备向律敞开心扉。

“呵，我的理由听起来怪怪的，对吧？我就是觉得，在那一天，我应该为他们做点什么…虽然，我以前从来没做过…哦，你还记得聪当年说过吗？如果我真成了一个鼓手，那一定很帅。嗯…所以我想…也许…”律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她仰望着天花板，表现得十分别扭。

“我答应你，律。我们绝不会取消音乐会的。”

她们望着彼此的眼睛 – 琥珀和深灰都满含着坚定的意志。

“但作为交换，律，你要好好养伤，到时候才能坐在第一排，看着我们表演。”

律明亮地笑了。看到这熟悉的一幕，澪的心好像飞翔到了高空。【终于】。

“我会的！”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切，我明明告诉他们我已经没事了-”

“不行哦~我们一定要保证你真的没事了才行，小澪~”

“虽然我也不想这么说，但这次我同意唯前辈的话。”

紬咯咯笑着，看着唯和梓拽着一只正在抗议的澪沿走廊远去。她们两个今天要按照常例进行体检；澪自己倒是谨遵医生的建议，但她对这整个流程还是非常抗拒的。她曾顽固地叫紬千万不要通知她在海外工作的父母亲。虽然澪很想念她的父母，但偶尔在网上用视频聊聊天就已经足够了 (她还不忘在视频的时候，把脸上的创可贴先取下来，以免露了馅)。澪说最好还是不要告诉他们 – 不然她要解释的东西就太多太多了。

【已经好几个星期了，不是吗？】紬小心地碰了碰自己的后背，绷带下面传来一阵刺痛，她畏缩了一下。

虽然校长成功封锁住了消息，没有向媒体们走漏一点风声，但全校还是知道了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而且，嗯，老师们花了好多好多天才让学生们重新平静下来。她们这支乐队全员，都被要求呆在医院里好几星期 – 最好还是这么做吧，因为不然的话，学生们，尤其是粉丝后援会的大家，大概会不停地朝她们问问题的。紬很庆幸能有和这样的同学，和小佐和这样的老师，她们都尽自己的最大努力来帮她们补课，填补她们缺掉的学校生活。忧和纯则负责帮梓补课，让她的学习也不至于落下。

鬼岗高中的主人，琴吹集团的那个对手，终于逃离了他的位子。紬懒得去追究细节，但她知道的是，鬼岗所有和英隼沾边的学生都被要求临时休学，而那些没受伤的人都被拘留了。整个学校现在都在她父亲的一个合伙人的名下 – 这意味着，目前来看，樱丘高中终于收获了它应得的安宁。

警方最近“逮捕”了“塔卡”，也就是曾我部达也，不过就算不抓他，以他的身体反正也哪儿都去不了。他们弄不清的事情有太多太多了，而这个前帮派首领自从从昏迷中醒来开始，就一个字也不多说。“早晚会撬开他的嘴的。”她父亲这么对她说过。整件事情还是让这位校长大人非常非常生气，但紬很高兴他没有多问澪和律在这场混乱中的戏份。

只有一件事，紬乞求父亲和其他老师不要告诉全校。毕竟，为什么这些局外人有必要知道澪曾经是英隼的一员呢？他们什么证据都没有 – 澪也没有纹身。另外，澪自己已经对自己过去的行动表示了忏悔，也准备好去承担相应的后果。但过去那么短的时间里发生了太多的事，紬提醒父亲，他们还有重要得多的事需要担心。

而另一边，律的情况就要麻烦得多 – 她背上的纹身可不能装作看不见。更不用说她差点就真的杀害了几个英隼的混混，虽然这也是为了救出紬来。不过那些警察和官员们都只看事实和结果，才不去管背后的动机和原因。

神奇的是，这次是佐和子老师成功说服了校长，说这事应该保密。紬至今还记得这位班主任告诉她们这些秘密的时候，自己是多么的震惊——她竟然已经认识律好几年了，而且她和调查田井中一家的案件的警察竟然是朋友。河口纪美警官坚持认为，律和神狼组的纠葛不应该被公之于众 – 她们还在调查田井中家的谋杀案，自然不想让不相关的人士掺和进来。琴吹先生同意了，而且表示随时愿意提供帮助 – 毕竟不管律是不是混迹在帮派里，她毕竟救了他的女儿。

紬父亲生日那天，他戴着她亲手织出来的半成品围巾，紧紧地把她搂在怀里。紬清楚地记得，那天自己真的直接哭幸福地了出来。这位父亲终于明白了，他的女儿从来没有因为他童年时的冷落，而憎恨过他。一点都没有。

但父亲的坦诚也让紬感到十分惶恐，因为她心里有愧，因为她向父亲隐瞒了一件事，一件她向谁都没有提起的事 – 律其实是神狼组的创立人，也是它的前任首领。

不，事情还没落定，律自己肯定也想守住这个秘密。要不是当初情况紧急，紬也不可能得到这个情报。所以只要塔卡不先吐出来……

肯定有些事正在发生着……这事情比她们任何人想到的都要复杂得多。为什么他们要绕那么大一圈绑架了紬，只为了把律引过来？他们一开始就在律背后捣什么鬼？而且，还有一些别的事情-

几天前，澪告诉过紬“立花姬子”的故事，她本应是英隼的二把手 – 但却至今没有被捉拿归案。更可疑的是，立花姬子这个名字从来没在鬼岗高中的学生名册上出现过。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前垒球队队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不用说，她们都在怀疑她有问题，但她们又能做什么呢？

紬摇了摇头。是的，太多的事情已经发生，而她们都如同坠入迷雾，什么都搞不懂…而且直到现在，自己还没和小律好好聊一聊天呢…

对了，那为什么现在不去呢？

紬下定了决心，她连转几个拐角，走向一个医院里偏僻的侧楼。她向保安出示了她的身份证，然后轻轻地打开了门。

“小律？”

床上那个人影还在沉沉地睡着。紬来到她的身边，坐下。自从上次律醒来并了澪简短地交谈过以后，她在接下来的几周里仅仅又苏醒过来几次，而且每次清醒的时间都不长。

女孩孤零零地躺在大大的床上，仅从她的睡相来看，很难把她和一个能击败全部混混的让人望而生畏的战士联想起来。律睡着时的表情很是温柔，它就是一个赤裸裸的备忘录，提醒着大家律不是钢铁，不是无敌的人。她只是一个女孩，一个人类，也有着自己的极限和脆弱的地方。她脆弱起来的样子，让紬真的只想紧紧拥抱住她，保护她，让她免受世间产生的一切痛苦。

紬眨眨眼，她觉得这个想法有点傻傻的。毕竟，律才是那个总在保护她的人，而不是反过来。

“…小紬？”

律的眼睛还是闭着，但她却能神奇地摸到紬的手，然后用自己的右手握住它。

“哈，我猜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