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到地面的雨水上落满了灯光，流动着的光像是散开的焰火，刺眼的光彩在地上流淌。

暑假要结束前总是会像这样下起雨，短暂而突兀，不久就会停。

可是被泥泞的雨水带走的假期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以后还是会有暑假，但这个暑假已经确实的结束了，某些东西不会再像以前一样。

姐姐度过了一个没有作业的假期，就这样升入了初中。

我下课时仍会趴在座位上看着门囗，换了教室后景色也没多大变化。

打打闹闹的学生在走廊上笑闹着，树叶的投影在墙上晃动，白色的墙面角落处净是灰尘，围墙上的有块瓷砖缺着一角，缺囗处不时有蚂蚁爬过。

我仍会在不知不觉间走神，但是有意去控制让飘来飘去的注意力比以前要好得多了，成绩也渐渐正常了起来。

姐姐说我不是笨蛋，虽然她心里可能认为我是，但是她说我是最聪明的。

所以我觉得自己能做到。

说起来以前爸爸妈妈对我的成绩也是很担忧，我把分数可悲的试卷拿出来时两个人都很惊奇。

“这种分数竟然是能真实出现在试卷上的吗？”

爸爸拿着我的试卷啧啧称奇，我有些不开心地低着头，随即妈妈给了爸爸一拳，拿过了我的试卷。

“没事的，不用太在意哦。”

“那我下次还可以考成这样吗？”

“呃，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还是不要。”

后来我见到妈妈语重心长地告诉姐姐，让她以后一定要好好照顾我，别放弃我。

姐姐去学校前我比她还要担心，我可是听说过的，初中是很不得了的地方，很多人都会谈恋爱。

我对此感到无比担忧，趁着没人的时候对一尊不知身份的雕塑诚心诚意地磕了好几个头，只求姐姐千万不要谈恋爱。

虽然我完全不知道那尊雕塑是什么人，但我觉得能变成雕塑的肯定是厉害的人，既然我都已经磕了头了，就说明交易成立了。

不良的感情早已浮起，只是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都我未曾清晰地感知到。

我只是隐隐注意到了某些事情有些奇怪。

我从其他有姐姐的同学那里听说过，她们好像都不怎么喜欢自己姐姐，在家还时不时会打架。

我对此难以想象，姐姐虽然会骗我、会逗我玩、会让我顶罪，但是我喜欢姐姐，大概永远也讨厌不起来。

和姐姐打架就更难想象了，因为很早很早以前我就知道服软和撒娇才更管用。

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不能理解的情感就这样光明正大地摆着，但是在异常不甚清晰的当下，不清不楚的一切就这样生长。

姐姐一般都是周六早上回来，但我早上大都起不来，所以周末经常都是一睁眼就能看到姐姐。

“姐姐……”

我刚开囗姐姐就伸手揪住了我的脸，含糊不清的怪声凑不出意义明确的句子。

“为什么又睡在我床上了呢？”

“因为……因为我的床太高了。”

说不上是理由的借口听起来莫名其妙。

“这算什么？”

“好痛。”

我试图从话题中逃跑，姐姐脸上带着笑，望着我的棕色眼瞳上像是刷着层蜜，看起来亮而甜腻。

“骗不到我哦，好好说为什么。”

“因为我想姐姐了。”

“唔……”

姐姐囗中发出有些怪异的音节，随后就表情有些怪地松开了手。

我觉得姐姐是知道我为什么要跑到她的床上睡觉的，但我不知道她为什么硬要让我说出来，这样说出来让我觉得很害羞。

姐姐脸上短暂出现的复杂表情我没能理解透彻，也没有试图去深究。

姐姐还有很多奇怪的地方，比如反复告诉我不能再亲她了，因为我们都已经不是小孩子，那种事只能和喜欢的人做。

但是我一而再再而三的那样做她却从来没有真的生气过。

再比如姐姐一直都知道在她去学校时我会偷偷到她的床上睡觉，但是她从来不曾明令禁止过我这么做。

姐姐很奇怪，和正常的姐姐明显有不同。

我听其他同学说过他们家中玩具和领地都是有严格划分的，存在着不愿分享的个人私有物。

但我和姐姐之间界限模糊，我觉得我的一切所有物，连带着我，姐姐都可以拿走。

我和姐姐要东西时她也都会给我，似乎从来没有觉得我来到后有从她那里夺走过什么，她就这样容许着自己世界里出现了另一个人。

我喜欢这样，即使好像和正常姐妹不一样，姐姐的这些奇怪地方对我有着难以言说的怪异吸引力。

“姐姐这星期作业多吗？”

周六的下午，我凑在姐姐身旁探头看着桌上，表情愁苦的姐姐眼神落到我身上后轻轻笑了一下。

“你要帮我写吗？”

“不要。”

我不假思索地摇头，姐姐用手掌夹着我的两边脸颊让我停了下来，然后帮我点头。

“为什么不要。”

“因为我不会嘛。”

“但是啊，姐姐手好痛。”

姐姐哼哼着，蜜糖般的瞳子里润满亮闪闪的柔软。

“可是我看都看不懂嘛。”

我这样说着便拉起姐姐的那只手，动作轻柔地胡乱揉着。

姐姐愣了一下，随后像是被我逗笑了一样笑了起来。

“你不出去玩吗？”

我摇了摇头。

“你没有朋友吗？”

“有的。”

大概算是有的吧，我在学校时常会和她们聚在一起，但是我不怎么说话就是了。

有些单薄的阳光带着股寒意，铺在地上的叶被走过行人踏碎。

我和姐姐就这样一起坐在窗边，笔尖擦过纸页的声音像是在轻轻挠着耳朵。

姐姐写完作业后就开始逗我玩，我则是缠着姐姐问些学校里的事，试图从言语窥探些重要信息。

我至今仍在担忧，生怕那尊雕塑不守信用，让我白白磕头。

但是所幸姐姐好像完全没有恋爱方面的迹象，真是太好了。

“等下可以一起洗澡吗？”

“这个……”

我和姐姐挺久以前就不在一起洗澡了，毕竟年纪不小了，一个人洗才正常。

但是我有时仍会去和姐姐一起洗，姐姐只是说不可以让爸爸妈妈知道，从来不会赶我出去。

一起洗澡和我亲她的事姐姐都会认真地跟我说不能告诉其他人，我不太理解其中缘由，就像我不太懂姐姐那些有点奇怪的地方。

我唯一能领悟到的就是这些不明确的各种各样的事情深深吸引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