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最深沉的时刻,月躲入了云层的庇护,无月之夜,海面上两团灯火开始融汇交溶。
打从两船相近的那刻,远坂与凯文同时感觉到了某种不自然的感觉。
正式交通,这才恍然大悟——静,静的太诡异了。
交涉比想象中顺利,距离海岸线不到十里的地方,在协会打算强攻的最后一刻,提耶利尔突然回应了通告,答应了乔恩提出的谈判,但地点必须在他们船上。
毫不掩饰的,将满船权贵当人质的企图,但协会还是同意了,或者说别无选择。
于是在乔恩带领下,远坂久与几位爱因兹贝伦的人一同登上了对面的甲板,修女与间桐家的老爷子依旧不见踪影,考虑劳拉本就在船上,凯文对此也不怎么在意。
但氛围还是不对,无论协会还是提耶利尔,神情都过于严肃了,一向孤身自行的Lancer更是提前出现在了会议现场,怎么看都不像来谈判的。
等到来宾入座,东道主开始正式的寒暄。
“辛苦各位了...那么,省掉无聊的开场白,你们要什么,然后,又能给我什么。”
人刚坐下,提耶利尔率先发话,如此的急躁,不同于他往常的举动,但环顾四周凝重的氛围,确实也让人不想久留。
圆形的长桌,提耶利尔不客气地坐在正位,乔恩与之相对,凯文与远坂则如旁听般坐在桌外。
肆意入座之人,黑衣的来自协会,白衣的则是爱因兹贝伦的人。
一目了然,压倒性的人数优势。
但Lancer站立在提耶利尔身后,按捺着杀气般紧闭着眼,绝美的面容,如同雪崩前一样静谧。
气势上双方割据不下,但对提耶利尔的建议,爱因兹贝伦之人首先表示了不满。
“无耻的叛徒,到现在还如此嚣张!把圣子交出来,长老或许还能饶你死罪!”
无创意的发言,提耶利尔自然瞥都懒得瞥一眼,只直直盯着乔恩。
而思索了一会,一米九身高的大汉给出了协会方的回应。
“克莱尔还活着吗?”
“检察官在这里过的滋润极了,你大可不必担心。”
“那加上小圣杯,你想要什么。”
直入主题,看来两方对如是的会谈都很不满,不知是因为过于仓促,还是在场的无关人等太多了。
提耶利尔假装思考了一会,随后转了转手中的戒指说道:“我的报价,你们应该心知肚明才是。”
“就你这样的无信者,还敢妄谈条件?也不看看周围多少人?”
群情按捺不住,爱因兹贝伦的人直接拍桌愤起,在乔恩的常识里,他们本不是如此情绪化的人。
任谁都看得明白,他们是故意想把谈判往战事上引。
愚蠢,但并非不能理解。
“虚言毫无价值,既然决定谈判,你我都该表示诚意才是。”
提耶利尔轻声笑了一笑:“呵,诚意吗。。。那这样如何,你先帮我把他们杀了。”
目光所指,是白衣群体入坐之处。
听闻此话,爱因兹贝伦众自然也按捺不住,径直掏出武器:“背道者,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冲在最前之人手持长斧,话音刚落便已闪至提耶利尔跟前,但就在斧锋距离不到半公分之时,突然闪过一道银光,下一秒其双手便被横断斩下。
Lancer仍是闭着眼,但散落的光粒宛如一道青虹,环绕在银色的长刀周围。
提耶利尔连头都未偏一下,一如先前的泰然自若,仿佛并无他事发生。
而弧光消散,长刀又化作银链般的闪电,直朝来人扎去,就在贯穿数人的肩胛骨后,最终为一柄黑色剑刃所挡下。
Saber突然登场,令局势暂时缓和了下来,Lancer维系着开始的姿态,银刀也化作光斑消失在众人的面前。
“别得寸进尺了!”
突然一声怒吼,不知是针对提尔,还是对爱因兹贝伦的众人。
对于刚才发生的一切,乔恩面无表情地警告道,墨绿的藤蔓从他左手发出,如同触手般蠢蠢欲动。
提耶利尔露出无奈的表情,左手却暗自给手枪上好了膛:“阁下明鉴,是他们先动手的,我只是正当防卫。”
“谁挑衅在先,我自由分寸,大家既然都不想把动静闹大,无意义的蠢话还是少说为妙。”
“原来是无意义的吗?检察官二号。”
提耶利尔收回了口袋中的枪,一脸好奇说到:“吾之所愿,你们都清楚才是,但连这几个人都杀不了,那还谈何交易。”
“既然是交易,起码得讲究等价代换,只克莱尔、小圣杯两个人,你觉得对等吗。”
不考虑能或不能,争论的要点,此时竟成了是否等价,身为旁观者凯文这才看清,提耶利尔这男人,对局面的控制到底有多恐怖。
而距离登岸只不到一小时,站在协会的立场,圣杯的回收自然也是越快越好,最理想的情况海上便能将圣杯战争完成,正是看透了这一点,提耶利尔才觉得自己有议价的资本。
但议价的资本,前提是是否有信用可言。
这世上再没人比他更清楚了,自己是有多不可信任。
因此也只有他答得出来。
——克莱尔加上小圣杯两人,与爱因兹贝伦全族,这两者对等吗?
“自然是不对等的。检察官也好,小圣杯也好,就算加上在场的诸位,对我而言都是一钱不值。”
话音刚落,圆桌的另一头传来一声闷响,乔恩连眼都没眨一下,直接便借由身外的藤蔓扭下了爱因兹贝伦等人的头颅。
“那么交易成立了,接下来谈谈细节吧。”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无月之夜,就在灯火擦身的一刻,一道黑影就已从两船之间闪过,随后破窗而入,直接进到底层的储物间,最后整理好衣裳,漫步向上层的大厅走去。
不同于劳拉,对于社交场,特蕾莎一向是厌烦至极,因而大厅的晚会她未加丝毫留意,虽说顾及到场合特意早早换上了礼服,但一切只为尽早地探出自己爱人所在。
劳拉死了,有血之联系的她再清楚不过。
但具体的方位却不明确,本想在船上找出线索,但刚踏进大厅,特蕾莎就发现自己想太多了。
太浓了,几乎未加任何掩饰,独属于那人的淫靡术法。
穿过熙攘的人群,径直向拐角处房间走去,行动过于迅速,以至Rider都不禁现身抱怨:“真亏你啊,穿高跟鞋都能走这么快。”
被提醒后修女放慢了脚步,终于意识到行动过快反会加大暴露风险,虽说此行也非必须隐秘,但惹人打扰,总归还是麻烦。
而看出master一反常规的紧张,结合之前突然感受到的魔力质变,Rider心里也明白,此行的微妙之处。
就在转角处,总算到达了目的地,而在门前,特蕾莎竟犹豫了起来,原本还想敲门,最后直接推门而入。
被不速之客惊醒,克莱尔此时的惊讶,远甚于发现自己找错人的修女。
“你...记得是劳拉的朋友,Rider的master吧?”
“检察官阁下....原来如此。”
环顾房间四周,尤其看见了全身裸露的克莱尔腹部的淫纹,特蕾莎瞬间明白了一切。
“你出现在这里,说明协会的人也来了吧,你们的计划劳拉已告诉我了。”
不同于先前的强势,此刻的克莱尔,竟像小女子般语气微弱,如是的改变令特蕾莎大为惊奇,但此时的她却心系着别事。
“劳拉...她在哪里。”
“她的房间在左边道口的下层,Lancer选的拘押小圣杯的工房,解咒的时候带我去过。”
“能劳烦你带下路吗?看你现在也没什么事。”
蜷缩在床头,克莱尔捏了捏手上纤薄的被单,随后开口答到:“我也想帮你,但可惜,我的脚已经废了。”
忸怩的形态,真宛若哪家待嫁女子,回想起先前她傲慢颐气的姿态,特蕾莎不禁笑出声来,直接走到克莱尔跟前,粗暴提起对方的手臂,并一把抓过她脸。
“哈哈哈哈,只是被人睡过,你就窝囊成了这样?”
四目相对,被人如此侮辱,所见的却只有逃避与胆怯,Lancer这家伙,把她调教的不错嘛。
但过分了,而且过犹不及,起码心智的打击上,已经完全判若两人。
于是强扭过她的脸,修女直接亲了上去,果然过分了,还不待她张口,克莱尔的舌头便自己迎了上来。
伴随唾液交溶,灵基回路开始慢慢相通,而在接连的顶点,特蕾莎彻底了解了,发生在她身上的那些事,以及她何以会如此自欺欺人。
擦了擦嘴边的津液,修女无情地讥笑道:“你打算骗自己多久,脚上的伤早就好了明明。”
克莱尔一脸的诧异,不解地望了望特蕾莎,又看了眼自己的脚。
“哈哈,连表意识都骗过去了,你是有多舍不得离开这里。”
特蕾莎大笑地后退了几步,随后从手里掏出三支黑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克莱尔扔去。
只听见“叮”的一声,黑键稳稳插在床头,克莱尔则抓着床单弓着腰,迅速地闪到了一旁,对自己能行动无比地震惊。
此情此景,就连Rider都忍不住现身吐槽道:“真是个蠢女人。”
“不。”特蕾莎笑着否认道,“这聪明的很,我说的没错吧,检察官大人?”
用床单护住了身子,克莱尔眼神回复了往日的凌厉,但心绪仍是不解。
“为什么,筋明明已被挑断了....”
“和Lancer通用回路,与那把魔剑也产生了共鸣,你就一点没发现吗?自己身体的改变。。。还是说,假装没发现?”
对于修女的提问,克莱尔回答不了,就连自身也陷入了迷惘,最近的数月,仿佛是一场噩梦,连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
“好了,没时间磨蹭了。”
修女转身向门外走去,不带一丝犹豫,走到门口时突然回望了一眼。
“所以劳拉的住处,现在能带我去了吗。”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早在提耶利尔同意的最开始,我就知道,这场会谈不可能和平地结束。
但怎么也没想到,最先退场的会是爱因兹贝伦的人。
而且是死在协会这边的手下。
“不容小觑,那个叫乔恩的男的。”
Archer特意在我心里传话到,啰嗦地讲了句废话。
这也意味着,他觉得这句话很重要。
我的看法倒不相同,比起大个子,我更在意的,是缩在一边,名叫远坂久的那个家伙。
Saber的出手,没猜错正是他的指示,下令果敢为人又不显山露水,怎么看都是个危险的家伙,对此Archer也表示认可,但在他看来,仍是那个叫乔恩的危险多了。
理由是,“那个叫远坂的你早晚要杀的,所以反倒是旁人容易掉以轻心。”
对此我口头上采纳了,心里却仍旧牵挂着远坂,背叛我兄的另一大仇人。
太妙了,简直妙不可言,应该说,没有比这更棒的机会了。
远坂和间桐,一直烦恼着如何寻找下手的机会,本想借由Lancer的力量先牵制住一方,再由Archer偷袭解决掉另一个,遗憾的是提耶利尔似乎并没有把我当做奇兵的意思,但没想到机会来的这么快。
在场的人数,爱因兹贝伦先已团灭,剩下的只有协会方的魔术师5人,御主只远坂久一个,而我方是有两位御主,考虑到英灵的战力,原本怎么看都是优势。
Saber的出现却让战局变得不安定:虽然御主只来了一人,英灵却有复数个——间桐家的老头,看来真的很信任他啊。
另一个角度看,也说明他值得如此被信任,老哥死前的记忆看,assassin的炼成也是他的主意。
所以想象不能,这样一个暗藏野心的角色,会愿意跟我一样,当个任人操盘的局外人。
而当提耶利尔讲到“圣杯到了日本,将在名为柳洞寺的地方举行最终仪式”的时候,狐狸尾巴总算藏不住了。
只见其突然插话道:“柳洞寺?恕我直言,恐怕是最不适合此次圣杯降临的地方。”
突然的发声果不其然吸引到了全场人的注意,其中以提耶利尔的目光最为暧昧。
“哦,御三家的远坂少爷啊,请问有何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见其假装腼腆,慢条不紊地说道,“只是比起阁下,对于冬木,在下熟悉多了。”
“愿闻其详。”
远坂回望了下乔恩,得到其默许后才开口说道:“适才阁下的提议,前半段在下也是认同之至。目前的情况,要想双方达成共识,仪式的地点尤为重要,柳洞寺作为御三家外的第四方,同是灵脉所在,理所当然看上去像最优解,但提耶利尔阁下却忽视了一点。”
“哦,哪一点?”
“那便是,柳洞寺,正是上次圣杯战争降临的地方。”
经他提起,众人才突然想起,最早他传给协会的情报似乎提过此事。
“原来如此,那很重要吗?”
提耶利尔就势地问道,比起问题的答案,他更关心远坂久真正目的之所在。
“说重要也重要,说不重要也微不足道。”远坂接着提尔的话说道,“第一次圣杯战争,我与大家也提过了,最终惨状,现在的冬木仍保留着当时的痕迹,而这一切的缘由,相信大家也都知道。”
“令咒系统不成熟,英灵不受控制,最终导致圣杯破毁,你的报告没记错是这样说的吧?”
“没错,因为圣杯苏醒的紧急,所以当时的报告,我只提到了那些,但真实的情况却比这恶劣的多——令咒不成熟只是表象,真正的危机,还是来自圣杯仪式缺陷的本身。”
依远坂家少爷所言,圣杯仪式,本身便是系统的偶然错误,而那错误的偶然,打通了现世与外界的桎梏,使得英灵此种存在得以实体化。但其代价便是,现世同外界,存在的界限也开始变得模糊。
“...最直观的体现,便是圣杯的不稳定化,作为桥梁的存在,一不小心便会坍坏于现世或外界任何一方,英灵们的争斗则给了它最致命的一击。为了不使整个系统崩溃,系统的开发者冬之巫女羽斯缇萨牺牲了自己,以自身血肉将仪式的核心固入了柳洞寺的灵脉内,这才使得圣杯系统60年后得以运行,但其脆弱的本质仍是未变的,提耶利尔阁下能懂我的意思吧。”
“你是担心,仪式的过程过于激烈,将再度冲击到主系统?”
“真是如此,而且作为上次圣杯战争地点,大圣杯之所在,柳洞寺的灵脉恢复的也未及以往,我看怕是承受不起此次的冲击,而且各位的英灵又是如此强力。”
Lancer,Rider,接着是Assassin,确实从表现上看,哪个都是天灾级别的破坏力。
“如此说来,远坂兄有何建议,关于圣杯降临的地点。”
撒出了最后一张网,提耶利尔静静等待着鱼儿的上钩,但个人看来,鱼儿并非没有自觉。
只见远坂笑了笑:“最安全的,自然是在下的宅邸了。”
直球,就连Archer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而我保持着面无表情,内心却不住地感叹,自己的眼光果然是对的。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说起来,你们的计划到底是什么?按劳拉所说,在她完全控制住小圣杯后才会联络你们,怎么你们现在提前上船了?”
狭小的过道,既不算长也不算短的距离,仅用床单遮住了身体,回复了往日神情的克莱尔,丝毫未放过任何搜集情报的机会,在行路的途中如是问道。
对此提问,紧随其后的特蕾莎并未正面回应,而是反问了检察官一个问题:“ 劳拉的安排,你需要做什么?”
“她许诺我,在你们总攻的时候只要稳住Lancer,就能还我自由。”
“噗嗤。”特蕾莎没礼貌地笑了一声,“自由,恰好是当时你最不想要的东西吧。”
对于修女的冒犯,克莱尔没任何反应,仍维系着职业的冰冷神态:“不想要,不代表它就不是本能的需求,就跟这次圣杯战争一样...据远坂那边的情报,所有的参与者都是跟圣杯有因缘的人,但在你看来,自己完全就只是个局外人是吧?”
“这么讲,我确实对那破杯子没什么兴趣。。。”
“但因缘是骗不了人的,事实便是铁证。。。那边那个英灵,记得Rider是吧?你被选中这场战争,是有何执念需要圣杯完成吗。”
突然被点到名,英灵有点受宠若惊:“诶?我吗?我的话,倒是没想过那些问题。”
“既被重召回现世,定是对其有所遗憾吧,你不想说我也能理解。”
几乎断言式的评判,Rider不愿意再多开口,场面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中,最终由修女的提问打破。
“如此说来,检察官也是这因缘的一分子了?”
回答者仍旧职业式的冰冷:“以前的话还可以否定,但现在,毫无疑问,我已是漩涡中的一员了。”
“哦?那真是可喜可贺了。”
队伍又陷入了另一种沉默,但待到脚步声越发清亮,道路尽头,检察官突然想起自己最开始的问题。
“话说回来,劳拉到底出什么事了?”
而刚路过转角,特蕾莎如同感应到了什么突然加快脚步,直接冲到克莱尔前头,最后在敞开的门前停住。
头一次,Rider见到她如此惊恐,神情又瞬间变得温情无比。
“过来看就知道了...劳拉,我的爱人啊...”
带着泪,却丝毫不见悲伤,难以形容那是怎样一副神情,只见特蕾莎哽咽着,一时慌神摔倒在地,随后一步步向门内爬去。
待克莱尔赶到,所见的是副极其诡异的画景。
粗糙的凶杀现场,只见劳拉赤裸着全身,瞪大着双目倒在了血泊中,胸口上满是枪弹的痕迹,杂乱不堪的床上更躺着一个眼口被堵塞,四肢被捆绑的金发女孩,毫无疑问正是小圣杯,只见其腹部多处中弹,血渍已浸湿床单,顺着木板滴在了地上。
此时的特蕾莎已爬至血泊周围,除了止不住的两行清泪,眼里却是莫名的温柔,只见其轻轻抱起劳拉,在其额头亲吻了一下,随后更是用舌舔净了死者面容上的血渍,最后回头看了克莱尔一眼。
那双眼明明流着泪,但那笑容,竟让克莱尔感受到了圣母般的仁慈,一时看的目瞪口呆。
Rider正好于此时赶到,目睹此情此景,一时百感交集。
只见他缓缓开口道:“master,我知道你想干什么,我也没资格阻拦你,但作为servant,或者说过来人,我还是得提醒一句,你真的想好了吗?”
修女只轻轻拂过着劳拉的脸,面上仍是圣母般的慈祥,声音却明显有些哽咽。
“嗯,很久以前,我就已经想好了。”
——或者说,打从与劳拉的第一次见面,我的命就属于她了。
诡异的氛围,听不懂的话,冷静如克莱尔,一时也陷入了慌乱,只见她紧张地看着特蕾莎:“你...打算做什么?”
特蕾莎仍流着泪,面上也仍带着那可怕的柔情:“永不分离,约定好了的,我跟她...”
“——Rider就托付给你了,既已身处漩涡之中,就用他去追寻吧,劳拉许诺给你的那份自由。”
交代完最后的遗言,特蕾莎抱起劳拉的尸体,对着爱人嘴唇深深地吻了下去。
——蠢死了,到头来竟是那种死法。
对于自己的爱人,特蕾莎内心如是笑道,随后全身燃起龙焰般的烈火,整个房间瞬间被紫焰吞噬殆尽。
高温的炙烤下,只见她身子与劳拉的尸体开始如泥浆般熔化,渐渐混合在了一起,并且至始至终,她都保持着那满含爱意的笑容。
克莱尔在一旁看的呆住,丝毫未注意到周围烈火噼啪的声音,最后还是Rider将她拉了出来。
“你想被烧死吗?真是个蠢女人。”
事情发展的过于诡异,克莱尔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面对着熊熊烈火,只见她惊恐地问向Rider:“你就一点不觉得奇怪吗?!她们...”
Rider却只拖着她快速向外逃跑:“走了,再晚一点,你也要陪她们一起。”
“到底发了什么刚才?你的master,突然间就...”
被叨扰得不耐烦,Rider直接提过克莱尔,将其狠狠摔在墙上:“还没看出来吗?以魂为焰,生祭真龙的肉与血,再过不久,这里就将化作人间炼狱,已经没时间磨蹭了。”
那是昨日起,英雄罕见地做的一个噩梦,梦里海洋被火焰燃烧,天空笼罩在狂沙的阴影之下,火海之上,人群的残骸漫无目的地漂流着,人间重回地狱的光景。
那副光景,他见过,或者说,亲手打造过。
——相同的悲剧,总是在不停上演呢,对吧,普利斯特。
而原先圣子的房间,烧尽一切血肉,龙焰已将燃熄。
所有物件都毁之一炬,所留下的,只剩一堆不知名的肉团。
黑色的肉团,上面闪耀暗紫色的光,寄生在房间中央宛如胎盘一般不停跳动着。
肉团周围,四散的触手随着每次搏动不断向外蔓延,就像在寻找猎物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