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相仍在外阁候着,还凡请姑娘速往”
常乐直冒冷汗,屏气敛息的紧盯房门,半晌,屋里终于传来回话:
“摘星楼什么规矩,常乐兄弟可还记得?”这声儿娇中带着几分妖,柔中夹着几分媚,乍一听似黄莺出谷,鸢啼凤鸣,清脆嘹亮却又婉转柔和
常乐壮着胆子,咬牙道:“小的可万万不敢开罪齐相,姑娘若实在推脱,不妨差个人去替小的回话也好...”
“哼,你倒怪会见风使舵,罢了,下回可没这样的好事儿”
闻言,常乐松了口气,拖着两条已经软得没有力气的腿领命离开,他万万没想到,平日那飞扬跋扈不讲情面的花魁姑娘今日竟像转了性子,如此的好说话
“你这会子跑来作什么?”
蜡黄的灯光打在一张面无表情的脸上,那人手中握着一把长刃,护手中间为鲵鱼,剑尾为莲,剑柄中藏有一匕首,剑头镂空,茎干左右各三道穿,正是‘越王*八剑’之五,勾践寻名师欧冶子以昆吾山赤金打造的名器————惊鲵
以之泛海、鲸鲵为之深入,江湖中唯二以剑为名者,其一即是此人
“少主已于月前动身,想必此时已至燕国境内”
“时逢局势动荡,从各地再多调派一些人手,若有丝毫差错...”女子面若皎月,一双丹凤眼眉梢微微上吊,红艳的双唇涂了上好的胭脂,仿佛丝毫不顾及男女有别之言,她掀开丝被,露出清晰可见的锁骨与令人生寒的笑容:“便提了你的人头来见,可妥?”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以保少主安全!”
“呵,无须紧张”这女子说变脸就变脸,拿过一只红木制成的木勺,舀上茶叶放进盖碗,用旁边壶中烧开的水淋过,蒸汽携带着茶香袅袅上升,沸水反复相沏,而后倒进瓷碗中,方才置于对方面前“此乃云雾,外形紧细,卷曲秀丽,开水冲后以色绿香浓、味醇、形秀著称,堂主还请赏脸一品”
只见洁白如玉的瓷碗中,片片嫩茶犹如雀舌,色泽墨绿,碧液中透出阵阵幽香,惊鲵慌忙又站起来
“惊鲵一介草莽...”
“堂主武功卓绝,万不可以草莽自贯呢”话未说完,芙姬就打断了他
惊鲵竟罕见的红了双耳,赶紧把话题移到正事上面:“鲁连已于昨夜招供,据他所交待加上近来收集到的各方面情报来看,贵子极有可能到了勾魂谷的黑白无常手中”
芙姬迟疑道:“勾魂谷属阴阳家门下,那便是被带到了燕国?”
“是,却不知此举所为何故,燕国与我北境从无怨仇,对秦国更是敬而远之”惊鲵忍不住问出心中疑惑
“虽说古怪,终究也比在秦军手上好了百倍不止,你只如实禀明少主,要她多加留意些许”
“还有一事,近日公主府扫还者有不少人议,寻龙山尸坑共掘三百十五处,却余两处空置,属下怀疑...会不会是三小姐与故主近卫高烈逃过一劫...”
芙姬沉吟半晌,道:“这般明显,倒像是故意放出来的消息”
惊鲵恍然,试探的询问道:“可要向上头禀报?”
芙姬不着痕迹地蹙了蹙眉,蓦然旧事上头,只愿那少女有朝一日大仇得报,从此后只安然无恙、顺遂无忧
“少主持重,只怕也不定能在三小姐的事上拿得住气,未有确切,且别使她心系着了”
“属下当继续追查”
“此事交付流云,你只赶往燕地,专探贵子去向”
惊鲵应声作答,又似有犹豫
“惊堂主若是不急,可在我房中歇息须臾,稍后当谴人送些吃食上来?”
话似体恤,实则不过打发送客,惊鲵暗道此女无情,遂不敢耽搁,余音尚绕于屋内,人已鬼魅般消失
——————————燕地边境———————————
此次南行队伍约二十余人
内侍三人,管理杂务者、杂役凡五人,余之为州氏各遣亲,包括只供现任少主差使的近身亲卫公输仇和负责领头安保的罗网七使之首方暨
一行人化身北境商队,皆作商客装束
水陆交替着行驶足足两月,在通往燕地的最后关卡上,仅隔着处并不起眼的竹林,竹林轻轻摇曳,发出有节奏的鸣响,州眠弋从马车中探出头,见得方暨调转了马头朝她奔来:“少主,听这动静,前方或是有什么帮派之间的比武争斗,一时半会儿...”
“可否转道?”
见方暨摇头,州眠弋倒显得兴致盎然起来,迫不及待的就从马车上跳了下去“久闻中原盛行侠士风气,今日总算得以见识一番!”
“刀剑无眼,少主还是小心为宜”公输仇一向谨慎,立刻就站了出来劝诫
州眠弋不满道:“若这也要惧,趁不算太晚,干脆的调头回去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