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丹麥的哥本哈根,這是我從記憶喪失覺醒後第一天的流水帳。
人都是要失敗了才學得乖,摔倒了才知道怎麼爬起來。
我們倆沿路興奮地尖叫滑下斜坡後,接上外面的馬路,這個城市很平,我們在馬路上像強弩射出的箭。「小玫----怎麼讓車停下來?」我大聲問。
「我--不--知--道---」
「你怎麼可以不知道?----------」
前面接上一個緩下坡,她的尖叫從開心轉為驚恐:「媽咪你騎太快了啦--------」
還好路上行人不多,偶爾遇到幾人也識相的趕緊跳開,差點被我撞到的兩三個人跟在我後面衝了過來。「嘿!」他們喊。
「大家快閃開啊啊啊----新手上路----」我喊。
一段平路後,前面又是下坡,我想跳車,車速卻快得我沒機會脫身。圍觀的路人越來越多,他們幫腔大喊,終於引起前方路人的注意,好幾個人追在我車子旁邊跑,合力拉住車讓車慢下來,我跳下車時差點跌跤,旁邊兩個人馬上扶住我。
「抱歉!真抱歉!」我忙點頭向大家道歉,蠻人們居然脾氣甚好,不但沒人對我生氣,還安慰了我一番。小玫嚇得大哭,兩三個路人圍過去哄她,有人請她吃糖。真是糟糕,我差點就把他們的公主給玩壞了,希望不會有人去跟艾芮兒通風報信。
「我...不知道怎麼讓車停下來。」我說。
「煞車在這裡。」旁邊的中年婦女說,示範如何抓住握把上的小橫桿讓車停下,她還幫忙檢查了一下結構,說:「你的煞車是好的。」
另一個人問:「你這樣真的沒問題嗎?」
我說:「沒關係的,別擔心,騎車大概跟騎馬差不多,摔個幾次就會了。」
「奈、奈!」不知道那發語詞什麼意思,幾個人搖著頭,板起臉孔訓斥:「不會騎車就帶小孩上路,實在是太危險了!」「如果你真的關心你女兒,就不該還不會騎車就載她。」
說到這,那小子還在尖叫大哭,有完沒完,還好不是我女兒。
「她不是...」在你們偉大的王國裡,我只是個卑微的奴隸啊!我看看那些皮膚蒼白的蠻人,我和小玫的外表怎麼看都是親戚,他們不會相信的:「唉呀!跟你們真說不通。」我擺手,用力跺了一腳。
「她壞壞!」小玫淚眼婆娑的向眾人大聲告狀。
他們笑了出來,對小玫說:「你媽只是需要練習。」
等等,他們會以為我是她媽,代表他們並不認得公主的長相,大概艾芮兒平常帶小孩都是微服出巡,那麼我也低調點。
「好啦好啦我壞壞。」我伸出手勉強摸了一下她的頭,她臉上的鼻涕眼淚讓我困擾,幸好幾個蠻人哄得小玫服服貼貼,熱心到雞婆的程度,簡直跟薩赫濟帝國裡的百姓一樣。差別在於,人在屋簷下,我無法對蠻人們置之不理。他們七嘴八舌,逼我當場騎車煞車給他們看,否則不讓我帶小玫走。
「好好好,我騎給你們看。」眾人圍觀下,我被迫上了一堂腳踏車駕訓班,起動煞車轉彎按鈴,煞車不能急按不然會打滑,按鈴不能連續免得失禮。
「呀、呀!」他們換了種發語詞,露出滿意的笑容,好不容易才漸漸散去,剛才人家送的一袋糖小玫已經吃到只剩一顆。
「媽咪好棒。」她走過來抱我一下,把最後一顆糖遞給我:「這是你的獎品。現在,你可以載我去別的地方玩了。」
我在哥本哈根的初次大冒險,才經過一早的折騰,幾乎已經讓我說不出話來。就算在這裡看到會跳舞的駱駝,我都不會覺得奇怪。
鐵馬只是暖身,路上幾乎人人騎二輪鐵馬,蠻人腳力強健,每台都騎得飛快。接下來我看到很多高速奔馳的四輪鐵盒,那是車啊!他們的車,居然不用牲畜來拉!還有另一種跑在軌道上的大鐵車,我從沒見過那樣的東西。接下來就是船,他們的城市裡就有寬闊的大河穿過,河岸邊停滿大大小小的鐵船,不時穿梭在平靜利航運的水上。乾淨的市容,平整的街道,奇形怪狀的建築,閃燈還會說話的十字路口,整個城市閃耀著簇新的光芒。
此刻,我對一個良好國家的治理,健康城市的規劃,有了更進一步的見解。對比皇宮的寒酸,他們國庫的經費,顯然都拿來照顧市民了。
天終於大亮,雪也停的時候,我大致把城市逛了一小圈,腿酸得要命,臉也凍麻了。我問小玫平常比較常在哪吃外食,她指引我到路邊一間店,我趕緊停車進去,一開門,暖空氣撲面而來,我用力的吸了一口氣。「啊,得救了。」
「媽咪我要吃披薩!」小玫指著牆壁上的烤餅圖片,上面灑了一些菇菜肉類的料,我隨便點了兩個,還點了兩碗湯。東西來了,拿來墊墊肚子,還不算太難吃。
眼下除了這屁孩,也沒人盯著我,我預計吃飽喝足就開始我的逃亡之路。該怎麼甩掉她呢?就把她留在店裡好了,反正她也常來,應該很容易找到路回家吧。
「小玫,你在這裡等喔,我先出去一下。」
「好啊。」她沒起疑心。
萬事皆備,我經過店門口時,卻被老闆叫住。「小姐,抱歉,您忘記付帳了唷。」
「啊,對,我都忘了。」我尷尬的一笑,隨即想起出門時我根本沒拿錢,心裡一驚。「你...等等喔。」
我左右看看,要直接衝出去或許也不是不可能,但死馬當活馬醫,我回座問小玫:「小玫,你...身上有帶錢嗎?」
她無辜的大眼看著我:「沒有啊。」
「你怎麼沒帶錢呢!?」我有點氣急敗壞。
「媽咪沒帶錢嗎?」
「對啊,我沒帶。」
「那媽咪怎麼沒帶錢呢?」她反問。
我深呼吸壓抑跟她吵架的衝動。「好好好,我...我不跟你說。」我在原地踱步,一邊打量店裡有沒有其他能逃走的通道,我逃走的話,店家不會跟小孩為難的。但我也想起,身上沒半毛錢,我要怎麼長途跋涉回國?
正思索間,聽到小玫說:「媽咪那個貝兒阿姨在旁邊上班,你可以跟她借,你每次沒帶錢都是跟她借。」她回頭看牆上的圓盤,如今我明白那是他們的時鐘,她說:「快中午了,她會下來。」
誰是貝兒啊?不管了,跟她借錢吧,多借一點,叫她找艾芮兒要。反正艾芮兒把我當奴隸壓榨這麼久,付一點工資也是應該的。
我又坐下來乾等,好不容易等到小玫對店門招手:「嘿嘿!貝兒阿姨!」
小玫跟人打招呼都先說「嘿嘿」,我覺得滑稽,剛才一進門,店家老闆也主動這麼跟我們打招呼,害我差點笑出來。
從門口走來一個白人女子,她長得和這裡的蠻人有一點不同,但我說不太上來是哪裡不同,只知道她美得我眼睛一亮。
「蹦糾哇,小玫。」一如她的舉止,她的聲音溫婉清和。看,氣質美女就不會用那種輕快又隨便的嘿嘿打招呼。
「嗨,貝兒。」不確定我和她的關係,我用安全的方式客套跟她打招呼。
她見到我時睜大了眼,似有幾分驚喜:「潔思,你回來了?」她靠了過來,我禮貌上站起來要和她行禮,按我們習俗,同性之間打招呼會擁抱,既然她看我是女人,我就趁機來擁抱她吧。我還沒張開手臂,她就主動抱了我,我聞到她身上好聞的香水味。她左臉頰輕貼著我左臉頰,接著換為右臉貼右臉,這麼交替四次,每次我都聽到一個親吻的聲音。
這是什麼奇風異俗!?還想著她什麼時候會親完時,她放開了我:「我還沒聽說你回來呢。之前去哪了?」
你問我我問誰啊。「只是隨意晃晃。」我微笑帶過,她也微笑沒多問,接著說:「一回來就來這吃飯?」
「是啊...順便來看看你。」我試探性的拋個媚眼。
她笑了,自然的喜悅夾雜久別重逢的感動:「你今天有帶錢嗎?」
我說:「又忘了。」
她看著我,體貼地微笑,眼神似有幾分曖昧。她走向櫃檯,拿出一張小小的卡片給老闆。
「這是什麼?」我跟過去問。
「先幫你付。」她轉頭看我,手背不經意貼著我的手背。
「嗯,我是說,這個...是什麼?」我指著那張卡片。
她笑道:「你沒看過這張?我新辦的信用卡,聽說以後丹麥越來越不用現金了,所以用卡付帳會更普及,你以後記得帶卡就好。」
用一張小小的卡片就可以賒帳?沒有現金的金融賒帳系統聽起來挺不錯的,我只要搶走她這張卡就可以橫行天下了。
正這麼想著,老闆給了她一張小紙條,她在上面簽了名。唉,還要簽名,看來我要學著偽造簽名,真是麻煩。如果今天逃不了,晚上我來偷幾張艾芮兒的卡藏身上。
她邊用那隻奇怪的黑筆簽名,邊說:「哎,我還不確定這張卡我回法國能不能用呢。」
法國?啊,原來她是法蘭西人,印象中我還是第一次見到法蘭西人,看來法蘭西出美女,我長征的路就從法蘭西的領土穿過吧。
我問:「你什麼時候回去?」
她抬頭對我笑:「下個月,只是回去過節,很快就會回來。對了,明年四月四號,你願意陪我去希勒勒嗎?」
「當然好啊。」她都這麼主動提出邀約了,我壓根不管希勒勒是啥、明年我四月我人在哪,美女當前,先答應了再說。
她安靜了一會,略帶驚訝地問:「真的?」
「當然是真的。」反正到時候看情況不對,再找藉口閃人就是。
她棕綠色的美目綻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光彩,隱約泛著水光。看來這個貝兒暗戀我很久了,可惜我一直被兇婆娘關起來當奴隸,沒機會一親芳澤。
「每次見到你,我都覺得,....唉。」她嘆氣的情緒相當複雜,我試探性的向她靠近一步,她再次擁抱我,頭靠在我肩膀的角度很絕望。我想起剛才的四個假吻,決定還她一個真吻,就親在她側臉上。
她立刻放開我,似乎有點驚慌的說:「不,你...」
我也放開她,不明白為何她親我親得理所當然,我親她一下就失禮了。「抱歉...」我心想,如果我的魅力迷昏你的話,我很抱歉。
她看著我幾秒,又笑了,眼中有一絲淚光閃爍。「你們先走吧,我也該吃飯了,下午還得上班。」
「好。」這裡的女人似乎個個都要工作,和男人一樣。
我不能理解的是,道別前,她又照剛才的禮儀給了我四個假吻,這下我一個吻都不敢回。好好好,能不能親都你們說了算。
出了門,小玫氣鼓鼓的瞪我,那個狠樣跟她媽--我說艾芮兒--簡直一個模灌出來的:「我不准你去希勒勒。」
「為什麼?」
「就是不准你去!」她生氣的大吼:「我也不准你親貝兒阿姨!」
「為什麼啊?是她親我又不是我親她。」
「是你親她!我要跟媽媽說!她會把你綁起來打!」
這可不妙,艾芮兒那種嗜血的狠角色,不知道會給我上什麼酷刑。「你不可以說!」我威脅。
「我要說!」她突然放聲大哭:「媽咪不要我了!媽咪不要我了!」間以刺耳的尖叫。
她瞬間失控的演出,讓我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
「你再這樣吵,我真的不要你了。」我不理她,自己走向腳踏車。貝兒剛才多借了我一些錢,我今天應該能先想辦法移動到別的城市去。如果能順利甩掉小屁孩,那我也不用回去面對兇婆娘了。
「媽咪不要我了--------」小玫的音量又放大了一倍,人乾脆直接躺在地上大哭,聽得我耳朵痛,頭更痛。
這裡的人到底有多閒,馬上又有兩三個蠻人圍過來,堵住我的去路。
「威脅遺棄,你這樣算虐待小孩喔。」有人非常正經的警告我。
「好啦好啦,小玫,走了。」我伸手作勢要打她,要她站起來,她不理會繼續大哭。
「嘿!不能打小孩。」又有人拉住我。
唷,在丹麥不准打小孩啊?怪不得這孩子氣燄如此囂張,還懂得利用路人來控制我。
「那我要怎麼辦!」我沒好氣的問。
「等吧。小孩不會哭太久的。」路人說。
會說這話的人,一定沒帶過小孩。我靠著腳踏車等了半天,她大概吃飽了力氣足,沒見有哭累的時候。過了不知多久,我站得腳都痠了,只得舉旗投降,過去蹲在她旁邊,好聲好氣的說:「對不起啦,我們走了好不好?」
「媽咪不要我了...」她抽抽搭搭的說。
「沒有不要你啦...我跟你說好玩的...」
「你不可以去希勒勒...也不可以親貝兒阿姨...」
「好啦好啦,那你也別跟媽媽說。」眼下先通通答應吧,反正我偷去偷親,你也不曉得。
她袖子一抹臉上的鼻涕眼淚,用哭紅的眼看我半天,才說:「好。」
接下來她腳踏車也不願坐了,整個人像潑猴緊抱著我,一步黏著一步,擺明是要嚴密監控。我只得牽腳踏車陪她慢慢走,還得陪她去買冰淇淋吃逗她開心。看來今天是逃不了了,貝兒借我的錢,我認份的拿去買了清單上的蔬菜水果日用品。在市場問了好多人才把東西買齊,這國家的女人可能很多都在從軍打仗,來買菜的竟有一半是男人。
好不容易完成任務,我推著沉重的腳踏車沿路上坡,回到囚禁我的牢籠裡。
今天的時間過得很快,沒一會就天黑了,算算天空亮著的時間也沒幾個小時。天黑後又過了一會,艾芮兒回家了。
「媽媽回來了!」小玫馬上撲過去熊抱她。
艾芮兒抱著她轉了一圈,笑問:「今天好玩嗎?」
「很好玩啊!我們去好多地方喔!」小玫大約已忘了白天大哭的事,倒沒出賣我。放開艾芮兒後,她又在客廳裡跑來跑去。這小子為何渾身有用不完的精力?
艾芮兒看著癱在沙發上的我,語氣沒早上那麼兇:「你還好嗎?」
「別說了。」我無力的抬起幾根手指。她笑了,過來在我身邊坐下,攬住我在我頭上印了一個吻:「有你在真好。」
「嗯...」我虛弱的伸懶腰,同時擠出個聲音回應。有人當你奴隸當然好啊。
她抱著喪屍般的我親了好幾下,微笑說:「等等我做你愛吃的晚餐。」還好,晚餐是她煮。我要在沙發上睡個覺,希望這一覺醒來,就能回到我溫暖乾燥的皇宮裡。
被食物的香味喚醒時,我還以為我真回家了。我從沙發掙扎下地,來到餐桌邊,艾芮兒做了我們傳統的烤肉串、番紅花米飯、蔬菜麥片湯、水肉、餅皮,雖不很道地,也算是最高等的奴隸待遇了吧。
「你也會做這種菜呀。」我感動得眼淚都要流下來,今天根本沒吃到什麼像樣的東西。
「還不謝恩。」她擦手笑道。
「謝謝女王陛下。」我做個樣子在桌上給她頂禮,她在昏黃的燭光裡笑得很甜。
哄孩子上床睡覺以後,她進了房間,我正打量著窗外,這裡太高,從窗戶逃跑是不太可能的。不管怎樣,我得先跟她要點錢。
「艾芮兒,我今天沒帶錢出門。」
「沒帶錢?那你怎麼吃飯和買東西?」
「我跟貝兒借的,剛好遇到。」
「貝兒呀。」她的表情有點奇怪,我趕在她追問之前說:「你能給我一些錢嗎?」
「你不是很有錢嗎?去領一些出來就好了啊。」
「我很有錢?我的錢都在哪?」
「我怎麼知道你藏在哪!?」她白我一眼,還是從自己皮包拿出一大疊鈔票和一張卡:「拿去。這張信用卡是我的副卡,你刷了我都會知道你在哪亂來喔。」
「謝謝女王大人。」我趕緊諂媚的說。
她看著我安靜兩秒,臉上浮現奇異的笑容:「你又叫我女王呀。」她爬上床,逼近到我面前,低聲說:「今晚想玩是不是?」
玩什麼?我看著她幾乎沒有遮蔽功能的低胸睡衣,這等色情的暗示,想必是要我提供性服務了。
「來呀。」我把手搭上她的小蠻腰,心想,讓她累到睡熟,我會比較好逃。
她面對我跪坐到我大腿上,雙手環到我頸後,在我耳邊說:「我今天上班,有想到你哦。」
「想我什麼?」
「你說呢?」她竟舔了一下我的臉。
我還她一個意會的笑,把手沿著她大腿伸進她裙底。她想必也常騎腳踏車吧,大腿和臀部都是緊實的肌肉。隨著我們的動作逐漸加大,她瞇眼低吟,臉上泛起興奮的紅潮。
「嘟--嘟--嘟--」討厭的噪音竟在此時響起,太煞風景了,我轉頭看到這回是桌上一個方型的東西在叫,便學艾芮兒早上的動作,騰出一隻手朝它一拍,聲音卻沒停下來。
艾芮兒還喘著氣,笑道:「你拍我手機幹什麼...」她拿起那個「手機」,看了我一眼。
「別理它...」我最討厭做愛被打擾,我搶過手機丟在一邊,把她壓在床上。
她笑著委婉的推開我,拾起手機:「潔思....抱歉,這通電話我要接一下...」
「什麼電話?」我不管她,繼續在她胸口親吻,她推我推不開,只好用一隻手臂夾住我的頭。噪音停了,我聽到她說:「嘿,找我什麼事?」
「找你做愛啊。」我說。
她觸電般翻身彈開,一隻手指放在唇上叫我閉嘴。
「沒事,我現在沒幹嘛...就在房間裡休息,你說。」她竟然在跟那方盒子說話。我想起白天也看到幾個人走在路上對盒子自言自語,我還以為他們都是瘋子。
「那什麼東西啊?」我問,艾芮兒用手摀住我的嘴,又對盒子說:「現在?好啊,你等我一下。」
她把盒子放到旁邊,下床開始穿衣服。「潔思....我現在得出去一下。」
我奇道:「不做了?」
她充滿歉意的看我一眼:「你應該很累了,先睡吧,抱歉。」
艾芮兒出門了。喂,我還沒盡興啊
我看著桌上那疊錢和卡片,好不容易把理智找了回來。或許現在正是我逃跑的大好時機。我用最快速度著好裝,穿上那件保暖的大衣,把錢通通塞在口袋裡。先離開哥本哈根,接下來再打聽車或船如何開往我家吧。
我從斜坡鬼鬼祟祟的走下去,沿路上都沒見人。我想起白天在哪看過「公車站牌」,有些人在那裡搭上那些大鐵車,有了錢,我應能如法炮製,逃得遠遠的。
離開斜坡,自由的氣息讓我興奮,沒想到逃跑這麼簡單!我加快腳步往公車站大步邁進,轉過街角卻遇見最不該遇見的人。
「潔思?」艾芮兒就站在公車站牌下面。
「艾芮兒?」
「你在這裡做什麼?」我們同時說。我看到她身邊站著一個白金髮淡藍眼的女人,原來兩人在這密會。
艾芮兒的表情有點尷尬,那女人也是。「這位是誰呀?」怕她質問我為何半夜跑上街,我趕緊先發制人,假裝氣定神閒的打個招呼。
「艾莎明天回挪威待幾周辦事,有文件要我幫她轉交。」艾芮兒說,她的語氣似乎有點心虛。
挪威?這麼說來,這可能就是傳說中的維京皇后了,我試探的說:「原來是你的維京皇后呀,幸會幸會。」
她們都笑了,但笑得很不自然,艾莎自嘲:「天冷了,野蠻的維京人得回鄉去鏟冰。」
我不很理解她們心虛的原因,如果她是皇后,我是艾芮兒金屋藏嬌的奴隸,該心虛的人是我呀。
「我先走了,謝謝。」艾莎很快就告辭,騎上她的腳踏車隱入黑暗中。
艾芮兒拿著一疊文件看著我,沒問我出來幹嘛。她說:「潔思,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我想的是怎樣?」我不確定該表什麼情,於是面無表情。
「對不起。」她向我走近一步,抬頭看我。
「為什麼要對不起?」
「我剛才沒跟你說是她打的電話,是不希望你多心。我們真的早就沒什麼了,現在只是同事。」
「哦,半夜拿文件的同事。」我試探的用話戳戳她。
她又往我靠近一步,抱住我:「你知道我只愛你。」
晴天霹靂,她和維京皇后已經離婚了,如今我是她唯一的性奴隸,這代表她天天都會回「家」,用她本人和她可怕的小孩牢牢看住我。
「哎,我們回去吧。」我沒讓她抱太久,催促道。
「你生氣了嗎?」她看著我問。
「嗯哼。」我撥開她往回走。我不是生氣,我是凍僵了,沒想到晚上比白天冷這麼多,真要逃亡,我還得好好準備才行。再說,讓她覺得我生氣,或許對我來說是件好事。
---
註: 希勒勒: Hillerø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