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過去了。

偶然翻出了之前沒有完成的文章。

該完成的應該完成，所以把剩下有寫出來的整理好之後，給它一個美好的結束吧？

可能花個幾天的時間把它放上來，我就不再多廢話了。

始於心血來潮，終於心血來潮。

I will be right here

白煙繚繞，霧氣裡帶了點淡淡的香氣。

掌心貼著額，她將浸濕的髮逆著水流往後梳去。揚首，一個吐息，去感受那些迎面而來的水滴。落在睫毛上，撒在空氣中，其餘的，沿著臉頰滑落至頸，依依不捨在鎖骨間，留戀，不肯離去。

「Elsa, 可以進去嗎？」

門外傳來的聲音阻斷了思緒。她望向了門沈默了幾秒，才悠悠開口：

「進來吧，門沒上鎖。」

這間屋子裡住著一對姐妹，只有她們兩個。她們認為在這樣的空間裡沒有上鎖的必要，而這樣的問候也只是基於禮儀罷了，那是對彼此的尊重。

將髮往上盤起後，她才緩緩動身，將身體沒入水中，屈膝而坐，將臉依在上頭，看著她的妹妹蹦蹦跳跳的進到浴室裡。

「今天上哪去了？」

「跟哥兒們去打球了。」

解下髮辮後，背對著她將身上的運動背心脫去。

雖然有點在意她口中說的哥兒們指的是哪些人，但沒有開口詢問。她不想干涉妹妹太多，彼此間留點空間、留點隱私是必要的，她這麼認為。

「妳的手臂那裡是怎麼了？」

在她妹妹退下衣物的同時，她留意到了Anna手臂外側的傷口。

「嗯？哪裡？噢…大概是滾泥巴的時候弄的。沒事，輕摔了一下，小擦傷而已。」

「等等幫妳上藥，妳先把它清洗乾淨，別感染了。」

見她擺了擺手，意識自己別放在心上，但眉間的皺褶卻掩飾不了心中的擔憂。

「我會注意的。」

回過頭，她溫柔的微笑著要她姊姊別替她擔心。

此刻，Elsa想起了什麼，覺得似曾相似，她愣著。

沒注意到姊姊的分神，她將衣服放到架上後，走到蓮蓬頭下將身體浸濕。

真的很像。

她趴在浴缸的邊緣回憶著。即使相隔這麼多年，記憶依舊那麼清晰。她記得父親總會在出門前，把自己叫到玄關，然後蹲下身牽起在一旁的手與自己對視。

『我很快就回來，要好好照顧妹妹，明白嗎？』

對…就跟當時的笑容一樣，讓人感到溫暖、感到心安。隨後附上一個道別的吻，在額頭上。

那一切…是那麼的讓人感到懷念。

瞇著眼，她在霧氣之中尋覓著那熟悉的身影，那僅存在於遙遠過去的，她心裡明白。

「噢！妳嚇我一跳！」

過於專注自己的事而沒有留意到她姐姐已緩緩移到自己身旁，直到感覺自己的腰被輕點了幾下。

「對不起，但請妳轉過去。」

沒有誠意的道了歉，臉上掛這惡作劇得逞的得意，她雙手擺在Anna的肩上將轉過頭來看向自己的她，轉回到她原本的位置。

「哇喔！ 今天有特別服務嗎？」

拿起掛著的海綿，擠上了些許的沐浴乳，在手上戳揉，帶了點淡淡的花香。

「是啊，代價是妳一個星期的點心，全歸我囉？」

「哪有這樣的！」

「開玩笑的啦，快轉過去。」

她偶爾會這麼做，大概是受到了母親的影響，她選擇用這樣的方式試圖彌補缺失的部分。

將散髮撥至胸前，從那不是很寬闊的肩膀到突起的肩頰骨，從頸椎順著凹陷處，胸椎、腰椎到骶骨，每個細節都不容許被忽略。

低著頭，感受那些恰到好處的力道。Anna喜歡沉浸在這樣的時光被寵溺著，彷彿是母親還在的時候。她很懷念那一切，已逝去的那一切…但她不覺得寂寞，因為她還有一個愛她的姊姊。

她們擁有彼此。

「那樣很養！」

「哪裡？這裡？」

「哇啊！」

偶爾逗弄那較為敏感的腰際，而Anna抗議著，她知道她是故意的。

嬉鬧著，像長不大的孩子，是否能就此讓不開心的事情在笑聲裡逝去？

拿起蓮蓬頭將泡沫沖去，她伸出了雙手環住Anna的頸，將下巴倚在肩上。

「怎麼了？」

側著臉，她將視線投注在靠在自己身上的姊姊，扶著搭在肩上的手臂，眉間訴說著擔憂。

「沒什麼，只是想到了一些事，別在意。」

看著鏡中照映出的兩個人，平淡的語調裡藏著一絲情緒。

「我也是……」

貼著她姊姊的頭，細語。

心有靈犀，不需要言語，她們能從眼神中理解彼此。

「好了，別泡太久，我要先出去了。」

見到鏡中Elsa的笑容，她轉頭看向起身離開的姊姊。

「等我嘛！」始終追隨著，姐姐稍快的步伐。

「Anna, 快去吹頭髮。」

將毛巾折起，她叮嚀著趴在床上，毛巾還披在頭上，低頭拼命滑手機的妹妹。

「等一下它就會自己乾了啦。」

一個翻身，攤成了大字型。

「不行，這樣會感冒，快過來這。」

坐在床緣，拿起吹風機，招手要Anna過去。

躺著的那個揚起嘴角，因為她一直在等待姊姊的一句問候而故意放著自己濕搭搭的頭髮不管。她爬向Elsa，乖乖的盤坐在一旁，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風口從來不向頭皮直接吹去，她調整到不會燙傷妹妹的角度，來回擺動著手裡的機器。

髮，指節間，以讓人感覺不到壓力的力道滑至髮尾。輕輕的將其順開，一旦碰到糾結處就會立刻停止仔細的將它解開後才繼續動作，偶爾深入到根部，輕輕按壓著頭皮，她一直都是這麼地仔細。

隨著年紀增長，她認為她的姊姊不僅繼承了母親美麗的容貌，在氣質一方也越來越像她印象中母親的樣子，溫柔而堅強，只要待在身旁就能覺得安心。

伴隨著在耳邊作響的轟轟聲，來襲的睡意讓她半睜著眼開始點起頭來，雖然多半原因在於她的姐姐真的很懂得怎麼把她弄睡。

「好了。」

在眼皮完全闔上之前，耳邊的聲音斷在話之前。

「嗯…」

「想睡的話就快點去躺好了，嗯？」

「沒有…還沒要睡…」

要是妳再弄久一點就真的睡著了。Anna本來想這麼說的，直到她轉過頭瞥見了她讓放不下心的景象。

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她懂那眼裡的情緒。有幾分落寞，更多是不安。她才明白原來只有自己沉浸在這樣的時光裡嗎？她不敢肯定。但她知道她的姊姊其實沒有表相來的堅強，她一直都知道。

必須…做點什麼。

跪站在床鋪上，她將Elsa拉向自己擁進懷中，下巴輕輕倚在頭上。

回過神來已經是這樣了。跟隨著直覺走，她一向是如此。

而面對Anna的舉動，她沉默了。輕咬著下唇，雙手輕握著。

見她沒有回應，Anna只是慢慢收緊環抱的手，沒多說什麼。

直到她姊姊抬起了雙手，緊抓著貼在自己背上的T恤，在懷裡微微動了幾下，她才開口呼喚了她的名子。

「Elsa.」

如在耳邊細語，但她聽得很清楚，在胸腔的共鳴，以及那沉穩的跳動。她咬著牙根，繼續沉默。

「妳知道嗎？」

她慢慢地說。

「我常常覺得，自己什麼都做不好，」

「不像妳那樣聰明，又笨手笨腳的。」

「可是呢……」

「只要想到妳陪著我，就覺得不管是多困難的事，最後都能夠把它做好。」

她輕撫著Elsa顫抖的背。

「我知道妳都有好好的看著。」

而我也是啊。放在心裡。

將臉頰貼在她的頭上，Anna深吸了一口氣。

隨之，一個吐習。

「我不知道妳在擔心什麼。」

不是完全，也許妳有很多需要考量的事。

「可是……」

「不管發生什麼事，我都在。」

「我都會在。」

所以請不要再擺出那樣的表情了…妳的寂寞，也是我的…

依舊是沒說出口的。

「我知道…」

抓著的雙手顫抖著，那是她勉強擠出的話語。

她們僅剩下彼此。

因此，比誰都要珍視。

無論相隔多麼遙遠，時間如何催殘，斷不了的，是緊緊相連的血脈。

世上唯一的至親。

她們僅剩下彼此。

附錄

對於突然闖近廁所的Anna，Elsa並不感到意外，而她選擇繼續悠悠的坐在馬桶上。

「快點…我快憋不住了…！！」

「妳去上另一間啦…」

指這另一個方向，她姊完全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Damn it!」

望著妹妹慌張的跑開之後，她露出了壞笑，才慵懶地穿起她的褲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