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无标题

作者:北京烤椅
更新时间:2015-04-17 19: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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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8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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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C3 】





虎彻勇音在过去听说过也见过类似的事情,然而…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种事竟然会落到她自己身上。


如果这种情况的出现算是给了她足够大的打击,那么这事是由那个人亲手安排并且执行这一点,简直足以将她毁灭了。


卯之花烈。


初见时起这名字便存在于心底,直到一周之前,这四个字对虎彻勇音来说都是闪闪发光的。这些天来不自觉间,她的喜也好,忧也罢,统统都与这个人有关。没料到这么短的时间里出了这种变故,她之前所有的感情都成了讽刺的妄想。


她去过其他的监狱进行调查,在看到内部的环境之后不禁为里面服刑的人员感到悲哀。所谓的差不是指设施,而是指里面的人员的配置,那些人对待犯人的态度。


街上随便一个人,哪怕是小孩子,看到一条流浪狗躺在那里都会多少动些恻隐之心吧。


但这些高墙里面的警探不会。他们见过太多人垂死挣扎,见过太多人被折磨,煎熬,在两扇大门之间摇摆。他们看着那些人,好像是在看随时都会被河水覆盖的河床边的杂草。


虎彻勇音深吸一口气,她试着调整呼吸的频率,使头脑缺氧不至于太过厉害。


她努力回想一些其他的事情来减轻痛苦,黎明已经到来了,那个小窗口已经微微地开始泛光了。


她只去过一次其他的监狱,那次事件也算特例,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她才会买通了当地的警探冒险进去监狱,找一位已经被关起来马上便要执行死刑的杀人犯。具体的情况已经记不太清,但当时监狱内部那种死气沉沉的环境一直留在她心里。


一并留着的,还有她拜访的那个人的绝望的目光。


实在是讽刺,有朝一日……自己竟然也落到这步田地了。


虎彻勇音静静地想着,她试着挪动一下身体,结果手腕处传来的刺痛令她痛哼一声之后不敢再动。外翻的嫩肉的表面再次渗出了细密的血珠。


来这里有多久了?她努力地回想。


从被拖到这里,见到那个男人开始……承受这种折磨,已经有多久了?


她看着灰黑色的墙壁,用仅存的理智仔细地计算。这并没有什么意义,但在此刻,做些什么来分散精力伤口的疼痛便不会那么剧烈了。人如果一味地想着痛苦的事情精神崩溃的可能性会大上许多,在此时,这句话有了更现实层面的意义。


“我不记得我当时和你在一起。”


这句话骤然出现在脑海中,她鼻子一酸。


伤口真是…太疼了。


虎彻勇音倒在监狱的最里面的单间,这里的配置其实还算不错,至少很干净,还有一张床——估计是担心犯人染上什么重病比预期的提前死了吧,保持清洁是维持生命的重要的手段 。


一切都是白色的,不过因为窗口很小加上此刻阳光还是没有完全洒进来,在当下看上去这个房间的色调是灰黑色。


房间很冷,在失血加高烧的情况下虎彻勇音的身体瑟瑟发抖。这里没有被子。


外面是一条细长的走廊,隔壁还有许多一样布置的房间,不过在当下,这走廊里只有她一个人浑身是血地蜷缩在这昏暗的房间。


设立这里大概就是为了逼供的吧,虎彻勇音将头埋向一旁,想着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这里的一切布置尽管干净,但却让人感到十足十的不舒服。


常年阴暗但却没有一条被褥,大概是刻意而为之,使被关在这里的人不能安然入睡,彻夜难眠并且饱受煎熬,最终精神崩溃将一切交代出去吧。


交代一切,哪怕是假的。只有承认那些罪行是由自己犯下,才能从这种环境中解脱。


她太冷,以至于几乎无法入眠。


如果此刻外面有人,借着昏暗的光线看到她当下的状态大概会震惊吧。


她的手是被铐住的,而手腕外侧的可以接触到手铐的皮肤已经烧焦了,血块凝在外面对受伤的皮肤做了天然的保护。她身上也布满了伤痕,不过手腕那里是最触目惊心的一处。


在被拷到警局的时候虎彻勇音就知道她将要接受怎样的对待。


出现这种情况,解释很多,但她唯一需要知道的一点是警方或者警方高层很有可能是刻意将这脏水泼到她身上,很可能在她接到任务的瞬间这个计划便已经展开了。


她注意到一个细节。


尽管没有证据,但她后来见到的那位男性警官——也就是之前她第一次和卯之花到警局,不小心碰到的那位警官——很有可能知道内情,是事件的参与者。


没记错的话,那位警官是警局的负责人。


那个人对于她的事情格外上心,一切都是由他安排,甚至连这个房间都是那个人挑选的。


“里面一些的没人的位置。”


那时,那个男人这样要求。


里面一些可以说是担心她逃跑,但没人的位置算是怎么回事?


是担心她和其余的犯人交流吧?如果她只是普通的杀人犯,何必多下这种心思?


罢了……


她的身体冰冰冷冷,呼出的气息却是热得可怕。


其他人到底是怎么想,对她来说已经不重要了。她会死在这,或者死在绞刑架上,这已经注定了。谁是主谋,谁想要她怎么样,就算知道了又会对一切产生什么影响呢?


她要死了。


熬了一夜将近破晓之时,这种感受尤其强烈。她甚至觉得死在这里还多少好些,不然天一亮…谁知道又要面对怎么样的折磨呢。


虎彻勇音躺在那里,她渐渐地有些不太清醒了。陷入了似是昏迷似是睡眠的状态,银发垂着,将那漂亮的眼眸微微盖住。


极度寒冷的恍惚中她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她再次与卯之花在那条走廊碰见,身上没有伤口,穿着暖和的衣物,阳光洒在她们身上。


那双沉静的,漂亮的眼眸里正映着她。对视许久之后,一个吻自然而然地落下了。


“那么,想和我说些什么?”卯之花轻声自然地问。


她顿在那许久,内心的感情不停翻涌,最终,她终于开口将心底藏着的话语道出了。


“我爱你……”她轻声说完又重复了一次,“我爱上你了。”


那个人的眼眸永远是那般深邃迷人,虎彻勇音想着。她几乎是屏住了呼吸在等待对方的回应。


时间一秒一秒地过去,她不敢开口打破这种平静。


“我也爱你。”卯之花终于开口,轻声如是回应。


虎彻勇音的眼眸微微睁大,她从未想过会有这种回应。她只是太…情不自禁才敢道出那种话语。


她全部的身体都被七彩的喜悦填满了,天下怎么会有如此幸福的事情呢?


刚想上前抱一抱这个给了她如此喜悦,让她的人生都瞬间焕发了迷人的光彩的人时,她突然觉得腹部一阵剧痛,低下头发现那里正刺着一把匕首。


匕首的边缘已经全部没进了身体,另一头被那个人拿着,被那个刚刚给了她回应的人拿着。


“什么……”


剧痛使头脑一阵阵地发晕,但这远不及情感上的打击令她觉得痛苦。


哪怕全天下任何人都可以伤害她,任何人都……


唯有卯之花烈。


在那个瞬间,世界几乎翻转过去成了黑白的颜色了,剧痛中她的头脑也不是很灵活。


她翻来覆去地想,翻来覆去地思考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会用匕首刺中她?


倒吸一口冷气,她醒了过来。阳光洒了下来,却只存在于那一块小小的角落,她所在的地方还是和之前一样黑暗阴冷。


所有的不适又一瞬间回到她身上,漆黑的绝望让她喘不上气来。天下最悲哀的莫过于做了噩梦之后醒来,发现现实比梦境中的场景还要残忍百倍吧。


卯之花这些天一直没有过来,她不知道那个人去了哪里。当她豁出一切开口发问,得到的回应只会是比平时更加严厉的惩罚,有时还会外加一个耳光——除此之外,再没有了。


不来刚好,她绝望地想着。如果来了,很难想象自己会做出什么举动。


会大吼吗,会用尽最后的力气大吵大骂吗?还是会怎么样?


她不知道。


那种可能性一旦被提起来就足够让人绝望了。


梦里美好的事物散去,痛苦却一层一层地积攒下来。她蜷缩起来,温热的液体却瞬间顺着面庞滑下了。


不想着更多。她只是感到绝望,深深的绝望。


那种感觉就好像在这世界跌跌撞撞不停走着,一路和其他人交手过招,终于有一天撞见了一个人,以为那个人永远不会伤害自己,于是一生中第一次放下了警惕。


结果还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哭是很无能并且丢脸的。但死都快死了,临死前为自己哭一哭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毕竟,如果真的死了,怕是没有人会落泪的。


这样想着,虎彻勇音闭上眼睛,眼泪顺着睫毛不停地滴下。


临近结束,想哭就哭吧。




卯之花终于到了伦敦,在当下伦敦城难得地有阳光,虽然还有一层薄雾,但经阳光一照对视线也没什么特别的影响。


是因为刚刚下过雪吧。


马车停在转角的地方,下了车,踩过松软的雪地,卯之花静静想着。距离这么远,两个地方同时下了这样一场大雪,也着实是难得。


她想也没想去警局的事情,直接到了监狱。在那熟悉的高墙前,思绪十分复杂。


一路颠簸,体力已经接近极限了。她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之后调整状态,不使病色显露出来。紧接着,她又从兜中拿出一支针剂打进身体。


在门口站了很久,觉得周身的不适渐渐散去,差不多有心力面对之后的事情时,她径直走进里面,穿着黑色警服的背影在晨光下完美得令人移不开目光。


“卯之花警官…!”监狱里的人员看到她都很震惊。


几句话之后卯之花将那些人支走。没有多说什么,因为那些人并不知道这次的计划。那些人是诚心实意地以为虎彻勇音和其他许多人一样,是犯下过错不肯承认的杀人犯。


独自一人走到里面,穿过细长幽暗的走廊,卯之花的心一点点地沉下去。


她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虎彻勇音。她甚至对于事情之后要如何发展没有半点的把握。


然而这一切都是必须经历的过程。必须来这,否则她无法想象以生命为单位的余下的时间要在怎样的心情中度过。


警靴踏过地面发出厚重的独特的声响,从走廊这头到那头,穿过大门,最终在最里面的位置停下了。


就算做了再多的准备,就算在心中提醒自己千万次,在看到虎彻勇音的瞬间,一切的情绪还是从心中爆发了。


她站在那,竟不知下一步要如何做。


早就想过了,这个人在这里会受到怎样的对待。早就想过了,她亲手将这个人送入的是怎样的地方,那副身体又会增添多少伤痕。


明明一切都……




虎彻勇音听到了细微的声响,以为是监狱的人来看她还活没活着。


她微微扬起头,对上的竟是那人的深静的眼眸。


眼睛,鼻子,嘴唇……每一处,都是熟悉到让心脏绞痛的样子啊。果然,这个人不管反复见了多少次,给人的惊艳也不会有半点改变的。


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千百种情绪一并涌了上来,她突然觉得就这样死了怕是更好,那便不用想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卯之花震惊地看着那个人,看那人身上的伤口,心好像一寸一寸地被撕碎了。


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于是她们就那样对视。


许久许久之后,卯之花抬手,将从兜中拿出的一粒纽扣扔到虎彻勇音的床上。


后者看见那粒纽扣之后先是一怔,英气面庞上写满了复杂的表情。


最终,虎彻勇音凄凉地笑了笑,她满怀柔情地看着卯之花。


“恭喜你。”声音很虚弱,每一个字却好像都将她余下的生命耗光了,虎彻勇音慢慢地说着,“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像您这样铁石心肠并且不留后路的人,卯之花警官。你的性格和你的长相真是不相似。”


卯之花站在那,静静地听着,看虎彻勇音苍白的脸色,听那温润的声音中含满凄凉,她突然想到一句话。


所谓哀莫大于心死,便是如此吧。


她是如此,这位侦探亦是如此。


“感谢夸奖。”忍住了身体一阵阵不适,卯之花轻声开口,“这句话同样送给你。”


虎彻勇音用最后的力气笑了一下。


“我也没有想过……”


卯之花的语气冰冰冷冷。


“没想过,那三起案件真的是你犯下的。”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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