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zeroknight 于 2014-12-25 22:38 编辑

抱歉拖了这么多天，不过终于还是一口气写完了。

感冒了，现在正躺在床上。。。大家冬天要注意保暖啊尤其是没有暖气的苦逼南方地区{:4_330:}

算是个好结局吧？写的时候昏昏沉沉的，质量可能有所下降。有时间我会再改改的。黑色斜体部分来自马頔的《南山南》，红色斜体部分是我自己很久很久以前写的一首诗（算吧？），见笑了{:4_330:}

希望读这篇文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好结局。

圣诞快乐，以及新年快乐。

以上。

我躺着去了。。。。http://www.xiami.com/widget/0_1770380371,_235_346_FF8719_494949/multiPlayer.swf

（来自《未来都市NO.6》）

六、

“......今夜，星星就要出来，你可知那大熊星座就是上帝？这颗黄昏的星星一定正在低下头来，在把它那熠熠的光辉投向原野，不一会，全然的黑夜就要来临了，黑夜将给大地祝福，将藏起河流，裹住山峰，隐没掉最后一片海滩，而没有一个人、完全没有人知道，除了自己在可悲的趋向衰老以外，还将有何遭遇。”——杰克.凯鲁亚克《在路上》

孙璟请了一周的假。

养病是乏味的。她在自己孤独的一方天地里沉默地徘徊，把一切震颤心灵的悲伤收敛起来。吃完午饭她会睡一个漫长的午觉，醒来时只觉一梦黄粱，心有戚戚焉。她坐在落地窗前，就着下午的阳光慢慢读书。世界在这些时间里离她远去，而那些浸透了泪水的信纸被锁在角落的抽屉里，就像是逝去的日子。

在养病的日子就要结束的时候，家里打来了电话。是母亲。久违的关心几乎使她落泪了。在离开出生成长的城市后，很少有人再对她投以这样的关心。寒暄之后，母亲谈起一些琐事。

“小璟，你还记得S么？初中和你同班的那个。”

“啊——”她努力地回想了一会儿，记起那个平平无奇的少年，“还记得。他父亲是和爸爸一个公司的吧？”

“嗯，”母亲顿了一下，“他上个月死了。”

孙璟眨了眨眼，努力想要理解这个句子：“怎么——？”

“车祸。”母亲叹了口气，“世事无常啊，小璟，你要保重身体。”

“好，好的。你也是啊，妈。”

她几乎像机械一般挂了电话。瘫坐在椅子上，她感觉喉咙一阵阵发紧。在脑中搜索着S的相貌，却总是模模糊糊。人的生命就像是世上吹过的一阵风，无论带走了多少尘埃，却总是会止息，会平静，然后太阳升起，了无痕迹。在活着的时候来不及完成的，死神从来不会给予宽限。

没有人知道自己将会面临什么，没有人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遭遇。有人曾想着跨越大陆，最后死在窄小潮湿的床铺上；有人终其一生都在寻找安稳生活，却连一个像样的墓地都没有。孙璟开始回想自己二十余年的人生：家人，朋友，快乐与辛酸，还有秋瞳。秋瞳不是家人，也不算朋友，她给予自己快乐与辛酸，光怪陆离的梦境和包裹着玻璃碎屑的糖果。

她在回想之中终于开始正视自己的感情，梦中秋瞳的背影回了头，面容逐渐清晰起来。病中的身体还带着虚弱，她水光洌滟的眼睛直视着曾经的爱人的幻影：

“要是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一切可能的回答她都预演过，但此刻那个心中的影子这样开口了：

“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孙璟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起来，夕照映红的侧脸上挂着泪水。太阳，我们的恒星，它的光是多少人小心翼翼维护着的信仰？至少在安眠之前，信仰是必需品。孙璟感觉自己正结束了一场漫长的流浪，比夸父幸运，她没有倒在路上。在完全的消失之前，她总算是获得了信仰。

悲伤总是在影子里的。那片藏在灯火里的星空，每天都会有无数生命陨落。无论制造多少灿烂的光源，黑夜总是会来临的。从来就没有不夜的城市，永恒的生命。而在这被无限的孤独笼罩的，有限是生命里，她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在孤岛相逢的片刻，秋瞳给予了孙璟一个眼神，而这个眼神足以让她奔波一生。

今夜的此刻，孙璟第一次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而死亡让她想起遗憾和过往。她恐惧这一切，害怕来不及。

她给祁放打了电话。

“我不想再后悔什么了。”

“你......还是放不下？”电话那一头，好友的声音有些迟疑。

“我现在才知道，祁放，我根本不可能放下。”

“所以呢？孙璟，她已经不在你身旁了。”

“哪怕到之后一秒，我也想要......赌一把。”她回答，“祁放，你还有她的联系方式吗？”

“我没有，但是我可以帮你问问，”她几乎能看见好友皱起的眉头，“不过，我再问你一次，你确定吗？”

“我确定。谢谢你，祁放。”

挂了电话之后她双手捂住脸庞，感觉自己的牙齿正在打战。心脏狂跳着，几乎和第一次见到她时一样。每隔两分钟孙璟就要解锁一次手机，明明知道收到短信会有声音，却不由自主地想要这样。如此反复几次后，她开始在卧室里踱步了。

所以当提醒音响起的时候，她几乎拿不稳那个小小的机器，在手里翻转了好几次才滑开屏幕。

一串熟悉的数字。

她没有换过手机号码。

“孙璟，就当实现一个我没能实现的愿望。”

——祁放发来了第二条短信。

七、

你在南方的艳阳里 大雪纷飞

我在北方的寒夜里 四季如春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 做不完一场梦

孙璟摁下那一串数字的时候，过往在眼前飞驰而过。斗转星移，雪泥鸿爪。

第一次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她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最后还是秋瞳在那边笑出了声，温柔地说出了第一句话。

这一次呢？她依然会温柔地接纳自己，安慰自己，就像她们从来没有失却一切时光吗？

她说

你任何为人称道的美丽

不及她第一次遇见你

时光苟延残喘 无可奈何

按下通话键，她颤抖着把手机贴在耳朵上。冰冷的金属质感让她打了个寒颤。寂静的夜晚回荡着单调的声音，长得像是再一个十年。

如果所有土地连在一起

走上一生只为拥抱你

“喂？”

——久违了，我的恒星。

依旧是轻轻柔柔的声音，穿越过两千余个日夜再次闯进耳朵。孙璟不出所料地僵在原地，开不了口。泪水几乎是在秋瞳说话的同时落下的。

漫天的星星啊，我的星星们啊。请你们再一次为我照亮前路，赐予我勇气。所有的一切都在星星的轨道上延伸，时间无法抹去的东西就在眼前。

“喂？是谁？”

她没有回答，呼吸在寂静的夜色里回荡。

“......孙璟。你是孙璟。”

不再疑问，秋瞳用了肯定句。然而她依旧没有开口。

“病好些了吗？有没有按时吃饭？”就像是从来没有分开过一样，熟悉的关心，“不要熬夜。”

沉默。沉默。孙璟贪婪地倾听着爱人的呼吸，牙关咬紧，泪流满面。

“孙璟，你好不好？”

秋瞳的声音带上了哭腔。

“孙璟，你好不好？”

我很好，我不好。我很想你。你在这里。好久不见。对不起。

一切话语都哽在喉咙里，她唯有哭泣。仰起头来，城市一切虚幻的灯光都在瞬间熄灭，繁星漫天，一如从前。风吹起，天幕再无阴云。

“孙璟，你哭什么......”

明明自己也在哭不是吗。她泣不成声，鬓发被打湿，渐渐冷却。

“喂......”秋瞳也渐渐无法再说下去，“孙璟，你再不说话我就挂电话了......”

如果天黑之前来得及

我要忘了你的眼睛

穷极一生 做不完一场梦

大梦初醒 荒唐了一生

“孙璟，七年了......”过了好一会儿，秋瞳才再次开口，“我没想到，我没想到还能......”

孙璟回想着初次相见的下午，告白的下午，阳光明媚的下午，青春正好的下午，自己曾以为永远不会结束的下午。那时候忧愁不过是课文里的诗句，梦想是笔尖流泻的文字，未来那么远，却天真地认为触手可及。在一切消逝之后，她们拾起这一路撒落的碎片，闪亮的记忆，希望和美好的，年轻的爱情。

在每个人都放弃去寻找的时候，重逢的雨露却骤然降临。我们永远雨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下，这大约就是活着的意义所在。

谢谢。她在心里默默向着星空说。

——要是上天能给我一个再次拥抱你的机会，那么我一定永远都不会再放开了。

如果回头

夏日仍长长地

铺在身后

蝉鸣的尾巴

从你发梢滑走

故事和未来

都不开口

城市巨大的空洞里

灯光闪烁——

高瓴八千 马龙如流

星象曾临不夜城头

一声呼啸 鸽群数万

问归去者何时再来

空洞里下陷的何止尘埃

然后在窗口唱起牧歌

遥远的二环路

夏日热岛中心

不求梦境暂留

只求你开口

一次跋山涉水的拯救

“秋瞳！我是——二附中高一二班的孙璟，学号14680，运动神经很好，成绩还算优秀......”

开口之后，却怎么也学不来当年的语气。她听到秋瞳在那边轻轻笑了起来，于是再一次地，鼓起勇气：

“我们，可以见一面吗？”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