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篇其实早就写了前半，不过后来丢在一边坑了，今天想到捡起来写完

本文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黑枪相信错觉

——————————————

海的女儿

「在海的远处，水是那么蓝，像最美丽的矢车菊花瓣，同时又是那么清，像最明亮的玻璃。然而它很深很深，深得任何锚链都达不到底。要想从海底一直达到水面，必须有许多许多教堂尖塔一个接着一个地联起来才成。海底的人就住在这下面。

不过人们千万不要以为那儿只是一片铺满了白砂的海底。不是的，那儿生长着最奇异的树木和植物。它们的枝干和叶子是那么柔软，只要水轻微地流动一下，它们就摇动起来，好像它们是活着的东西。所有的大小鱼儿在这些枝叶中间游来游去，像是天空的飞鸟。

海里最深的地方是王宫……」

啪！

海底最受众生物宠爱的人鱼小公主凛被重重的敲头，疼得她不禁喊出声。“痛！希姐姐干嘛那么大力喵！”

“如果你下次写作文再抄名著我就不打，直接告诉你海未姐姐。”希烦恼的揉了揉太阳穴，她是挺擅长捉弄人，但对上自家调皮的小妹……

只能拿出二公主这个杀伤性武器来以毒攻毒。

果不其然，凛脸色苍白，诚心诚意的向自家大姐忏悔。

“对、对不起！我下次不敢了！千万不要告诉海未姐姐喵！”

传说中的海底魔鬼教练，尤其是对付熊孩子更是有一套，即使身为姐姐的希也不得不被教训。由于她本人严肃的性格，爱恶作剧的希几乎不会捉弄她，当然，也有可能是海未根本没有察觉到。

亲爱的妹妹，即使你去了邻国进行成年试炼，威名依然在这里闪耀。希在心底默念，也不管旅途上的海未会不会忽然打喷嚏。

不管怎么样，成功吓唬住凛就是大胜利。

“好好再写一篇，不然小心老师不让你毕业。”虽然凛已经认错，但必要的提醒不可少。希忍不住再加一句，“到时候公主也要闹笑话的。”

要是年满十五还不能从海底学园毕业，也就代表这条人鱼依然未成年。

“那怎么行！我跟花阳亲约好十五岁生日那天她请我吃拉面的喵！”凛顿时紧张万分，神色也认真了起来。

虽然大姐我早就知道你经常偷偷溜上去，但这么直接说出来真的好吗……

希愉悦的拍拍小妹的肩膀，毫无诚意的安慰沮丧的她，“总之加油吧！姐姐我可是很期待跟你一起到海面欣赏风景的那天。”

眼看头顶上透下来的阳光已经逐渐变色，她心知黄昏将至，也不再继续检查小妹的作业，一甩尾巴游向海面。

希公主的爱好是欣赏可爱女孩子，这是海底王国的常识。

据本人说还有在背后偷偷帮助可爱女孩子、给可爱女孩子按摩、为可爱女孩子祈祷幸福……等等爱好。

海底的族人都很感动，大公主这是多么高尚而善良的趣味！虽然某位巫婆曾经强烈质疑「对海底最可爱的我她从来不客气」，但声音早已被群众淹没。

熟练的拐了个弯，她朝着熟悉的那片珊瑚礁游去。无论是凭借超群视力观察海岸边的可爱少女，还是在游船经过时快速隐藏自己都非常便利。

人鱼们的世代传说中，从来不缺乏人类世界的精彩故事。海底的吟游诗人们演唱的诗篇，也充斥着对许多人类英雄的赞美。但老一辈同时又告诫族人，最好不要因为好奇和人类发生接触，否则会遭遇不幸。

这样的说法逐渐在年轻人鱼中失去威信，比如凛口中的好朋友花阳亲，就是一名普通的渔家少女。

凛某次偷偷溜出去，在浅海遇到了花阳，一时兴起送了许多海产给她。结果花阳第二次找她，就划着船到这片珊瑚礁上，请她吃自己最喜欢的白米饭团。

对于人类，希还保留着一定的警觉性。毕竟年纪稍大，在海上见识过的人类比凛多得多，至少清楚并不是所有人都像花阳那样善良可信。

今天的近海格外热闹，海湾中停留着高大的游船，看起来在举行什么盛大的宴会。

希模糊记得凛之前从花阳那边听说，这几天全国上下要迎接凯旋归来的勇士，而其中最勇敢的骑士就是他们的公主殿下。

“唔，是叫绘里……来着？”

一手托着下巴，希一边注视游船上狂欢痛饮的人们，一边努力回忆那时听到的信息。

比起这个，此时她更想提醒似乎已经全体喝醉的水手，今晚可不会是什么好天气，这船离暗礁已经太近了……

但被这么多人类看到，恐怕难以保证不会被抓起来关笼子里欣赏的问题。

预备救人好了。她叹了口气，转身往海底寻找族人。

“我就说吧……”

熟练而小心的避开汹涌暗流和随时猛扑的巨浪，希救人的身姿无疑是最引人注目的那个。

带领着数十位族人，把落入水中基本昏迷的人类救起送往岸边。希再次回到已经破碎不堪的船板间寻找幸存者，一缕金色就这样映入眼帘。

啊拉，好漂亮的女孩子。

手中的夜明珠在黑暗的海面只能微弱照亮希的身周，她凭着过人眼力辨认出对方姣好的面容，昏暗中看不清少女的眸色，但对方无疑还保留着些许清醒。

见到希的身姿，那双眼眸中的坚定与少许慌乱顿时烟消云散，仿佛已经强撑太久。在少女闭上双眼之前，希听到她的喃喃低语。

「你是……来拯救我的女神吗？」

那天，族人们将所有幸存者都送上岸之后，唯有希怀中的金发少女抱得她太紧，没办法放开。

最终她选择停留在珊瑚礁上陪伴那名人类少女，毕竟对方并不适合长期浸泡在水中。暴雨没有停止，凛给她送来巨大的贝壳，勉强可以将少女护在其中遮挡雨水。

妈妈，我怕黑。

少女似乎在梦中呓语，皱着眉、执着地往希的怀中靠近。

人鱼的体温偏低，尤其是非人类的下半身。希不得不使用当初在巫婆那里学来的简单热力魔法，让对方能感觉到温暖。注视着少女依然未曾放松的眉头，她迟疑片刻，轻轻拍着对方的身体，低声为少女唱起人鱼族的童谣。

和传说不同，并不是每一位人鱼都拥有极高的歌唱力，虽然他们的声音确实大多非常动听。和海底最优秀的吟游诗人相比，希的歌声青涩甚至稚气，但此时的童谣却正好契合了这点。

劳累半夜的族人们也在公主的歌声中休憩，静静浮在海面上聆听。就连睡梦中的少女似乎也得到安慰，眉头舒展，嘴角浮起甜美的笑容。

天色渐明，恢复平静的海面重新出现船只，人们似乎焦急寻找着谁。少女微微颤动，在希的怀中醒来。

希见到一双如冰蓝色海水般的眼眸，平淡微凉的表面似乎隐藏着随时可能爆发的热烈感情。

她有一瞬间迷失在这泓海水之中。

来不及多想，希托起尚在朦胧睡意中的对方，迅速而巧妙的避过船只，重新出现在某个偏僻的海岸边。那边是花阳的家，希听凛说过。

过会儿就会被那位勤劳早起的渔民少女发现吧。她安抚的握住少女的手心，捏紧、放开。

再见。

哈。

希无意识的叹气，身后的凛也紧接着叹气。就连她们穿行而过的那些植物似乎都被感染了惆怅，缩起柔软的枝叶不再摆动。

当海底王国最可靠最认真的人鱼族二公主回家时，就看到这样的场景。

原本还想关心小妹学业的海未咽下嘴边的话，现在怎么看也不合适询问，于是她试着邀请两位平常只会恶作剧让她头疼的姐妹去散心。

“要不要去听真姬的新曲子？”

呃……看来时机不巧。

真姬未曾开口演唱，但手中的竖琴早已将主人的忧思化作旋律，看周围那一圈掉珍珠的蚌壳就能充分感受到。

就连刚在邻国久违跟两位亲友团聚喜悦归来的海未，也不由得被感染。

不对！不是伤感的时候！

踌躇思考要如何开口才能减少可能的伤害，海未终于无奈的对已经蹲到一起散发「不要管我让我去种海带」气场的三人开口。

“发生了什么事情？”

最先开口的是藏不住心事的凛。

“听我说喵！花阳亲她最近无精打采的，听说是在抽什么画像喵！因为最近流行把各位名人的画像混在一起，同样的价钱可以抽买一次。运气好就能抽到限量珍藏的画作，运气不好就是那种贴墙上的市贩粗糙印刷的喵！”

“然后？”

“花阳亲她没钱嘛，我最近都送了好多珍珠给她，她还是抽不到限量版，饭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这种一听就是在坑钱的活动还真有人玩啊，海未皱眉把视线转向真姬。

“某人不是能变化自如在岸上活动吗？她最近也迷上了抽画，把她买药材的钱都花光了还是抽不到限量版，听说只拿到两张绘里公主的安慰奖还送了我一张，就这个。要不是我没法上岸都想去帮她抽了，看她饭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

“停，可以不用再说了。”

海未冷静的阻止了某两人的共鸣，注意到刚才希在听到「绘里公主」的时候明显有反应。“希姐姐是因为？……如果是同样的事情就不用再说。”

“怎么可能啦。”希的笑容一扫刚才的消沉，仿佛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我怎么可能为了可爱女孩子的小纸片而失态……”

太好了，自己身边还是有正经人的。海未还没来得及感动，希下一句话就跟着出来了。

“我在思考怎么把纸片上的那位可爱女孩子拐回家，好烦恼呢。”

……收回前言。

虽然被几个人搞得很头疼，海未还是很有责任感的思考并给她们提出有效建议。

尽管不太相信灵异，但不管是抽画像还是抽什么，海未相信交给从小强运笼罩的大姐准没错。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就要先解决希上岸行走的问题，正好她的烦恼也需要从这里入手才行。

众人皆大欢喜准备去找巫婆的时候，刚回家的二公主再次打包行李仓皇出逃。那边两位亲友虽然已经够闹腾了，还是比家里好。

“我先说啊，要换一双腿，代价可不低。”

巫婆——也就是真姬口中的那个人，作为海底王国最精通魔法的存在，此时正语气不善的看向上门的众人。“还有，请叫我小魔女妮可。”

“魔女和巫婆有什么区别喵？”

“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妮可亲，你当初毕业可是我帮你恶补才考过的啊！应该打折的对吧？”

挥舞着粉红色珊瑚小魔杖，妮可额头的青筋跳了又跳。“啰嗦！你们几个还要不要找我帮忙了！”

总算安静了，妮可长舒一口气，魔杖又开始顺溜的挥舞。“听说是希你要换一双人类的腿？”

“凛也想上岸去玩喵！”

“我倒是无所谓，哼。”

“我说，如果要用最珍贵的东西交换，你们还愿意吗？”

妮可忽然转为低沉的语气，让三人均是一愣。

“啊，凛记、记得……”凛结结巴巴的吐出话来，“之前抄，啊不看的传说里，就写到了那位人鱼前辈……”

用自己最甜美的嗓音，换来在刀尖上行走的修长双腿，最终因为得不到王子的爱意又不忍心伤害对方，化为泡沫的故事。

她紧张的甚至忘记了常用的口癖，忽然惊慌的看向自家大姐，希不解的回望，“怎么了？”

“希姐姐……”

“嗯？”

“呜哇——————”

等凛抽抽噎噎的说完不想看到姐姐也和那位前辈一样，妮可早就跳了起来。

“胡说什么！那都多少年前的技术了！你以为魔法这么没创新啊！”

“创新？”

“废话，泡沫传说都多久了，刀尖那种副作用也早就研究过时。”不再理会还在接收信息的凛，妮可转身看向希，“想好没？拿什么换？”

希和真姬对视两眼，都露出怪异的神色。结果还是真姬先咳嗽几声。

“咳、那个巫婆是自己嗓子难听把人鱼公主的嗓音要去了……”

“我身上妮可亲最缺少的……”

两人没再说下去，但妮可已经充分理解她们的意思，不然也不会暴跳如雷。

“说了多少次我是魔女！魔女！还有，谁羡慕那么多过剩脂肪！游泳都阻力过大好吗！”

“妮可亲，你可是我们人鱼族里最不会游泳的特殊存在……”

“虽然觉得这种交换不好，但妮可的心情也不是不能体会……”

直到妮可一副「你们再不闭嘴我就把你们用魔法扔出去」的凶狠眼神，希才重新满面笑容的开口。

“妮可亲，打折吧？”

“没门。”

没有刀尖的副作用，并不是说没有副作用。不需要跟邪恶的巫婆交易，也不代表魔女的魔法技术就有多先进。

“至少不用变成泡沫嘛～”

惯常的悠闲语调，只是由此时坐在凛手臂上的幼女来说，在旁人看来就相当不自然。

“这可不好笑。”妮可递给她一串海葡萄，“如果没有哪个人类爱上你，可就变不回来了。”

这话一出口，除了幼女希之外的两个人都紧张起来。

“凛不是也换了双腿吗？为什么只有希姐姐发生这种变化喵？”

“要找个幼女控大概会比较难……”

妮可白了真姬一眼，先回答凛的问题。“因为你和你那位小朋友……叫花阳的那位人类少女彼此相爱，当然就没事了。”

凛这才放心下来，又因为妮可的话有点呆愣，反应过来之后满面通红。

“我、我先去找花阳亲！”

于是她就逃跑了，没忘记带上已经变成幼女的大姐，只留下真姬一个人还在魔女的洞穴。

“好吧，刚才收了两位公主一大笔费用，我现在要去岸上抽画像去。”妮可志满意得冲真姬摆摆手，准备使用避水魔法出门。

她没能成功，被人从身后拉住。

“妮可酱……”

真姬的声音很轻，比她给海里新生的小鱼们唱安眠曲还要轻柔到消失的声音。

“我也想跟着你上岸去……我还可以用竖琴帮你挣钱，岸上那些人应该会很喜欢，所以……”

我怎么也不至于比现在的希变得还幼吧！她在心底狠狠的赌了一把。

“哇——”

“凛酱，你声音太大啦……”

对凛来说，岸上的一切自然都是新鲜无比，就算见惯水手们的希，也是第一次见识陆地上的城镇。不过希倒还能保持冷静乖乖被花阳牵着装小孩子，凛就完全忍不住心底的惊叹了。

“啊，那边就是我们平常抽画的地方。”

花阳的眼神顿时亮了起来，牵着幼女希就往前面人群聚集处挤去，凛赶紧跟上。

挤进人群才发现长长的队伍一直排到某个相当豪华的店面，门口那边似乎正喧闹着什么。花阳还没说话，凛已经好奇询问前面的男生，“这位小哥哥，请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哦，你说门口那边啊？”见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那人也微笑回答，“旁边的户籍登记处有人闹事，然后被官员和同样去办事的百姓一起胖揍了。”

“闹事？谁敢在那边闹事？”就连胆怯不太敢跟人说话的花阳也忍不住插嘴。

那人一拍腿，“嘿！最近大家不是都流行改名字嘛！那家伙发昏，要改成「绘里公主的老公」，当然就被齐心协力的揍了……”

……这么奇葩的名字为什么会考虑啊？

凛和希都疑惑的对视，倒是看花阳毫不惊奇的样子，反而点头赞同，“对啊对啊，改也改得正常点不好吗，我家隔壁那姑娘就改成「鸟公主的点心」，这不就没事了嘛！”

鸟公主不是隔壁自家二妹/姐的大亲友吗……？还有这个名字也充满了槽点好吗？

希不动声色的扯了扯准备说话的凛，让她安静继续听这两人越聊越热闹。

“对对对！你看我半个月前就改成了「绘里公主的地毯2103号」！”

“哎呀，真是个好名字！”

“那是，在我们镇的地毯编号我可是排名最靠前的！对了，最近还流行改成「海中女神的贝壳」这个系列，你要是感兴趣就尽快，不然肯定排名靠后了！”

“海中女神？”

“就是半个月前那场海难，绘里公主回来之后都有些精神恍惚，前两天从宫里传出来她随手作画的画像，好几个水手偷偷证实，跟那天把他们救起来的模糊身影一模一样！”

“啊我知道了！就是那些获救的人回来念叨的女神吧？”

“对对对……啊快到我了，我先去抽画，回见！”

等前面那人喜气洋洋的踏进门里，花阳回过头打量了好一番凛，然后摇头，“不像，实在是不像……”

“当然喵！”凛笑嘻嘻的把幼女希给抱起来，“因为是大姐去救的她，我只送了贝壳。”

在来这边之前，花阳已经听两人大概说了些始末，此时又打量了希一番，点点头，“确实，如果只看眼睛的话非常像……”她手指向旁边，“你们看，公主的画技不错吧？”

花阳不曾见过成年形态的希，但凛却很熟悉，顺着花阳的手指，她这才看到墙上张贴的画像。

“唔，这位公主的画工还不错嘛……至少大姐的眼睛头发和胸画得很到位……痛！”

幼女希若无其事的收回掐在妹妹后腰的手，小脸上满是天使般的笑容。

“小花阳，能不能帮我们打听下，怎么找公主？”

绘里公主最近过得相当不顺心。

刚回国就遇上海难，幸好大部分人员被救起平安无事；财政大臣为了创收不要脸的搞个抽画游戏全民参与赌博，以自己的画像为主要赌注，母后却大力支持；海难中被神秘的人物所救，轻易而举扰乱了自己心绪，却苦寻无果。

只能凭着记忆勉强画出那人的模样，却还是沮丧不已。

……那双翡翠的眼眸，自己的画笔连千分之一的美丽都描绘不出。

更可气的是财政大臣听几个公主侍卫一说，马上打起这张「海中女神」的主意，要不是被绘里用剑指着脖子，估计他还不死心。

有没有这么穷啊喂。

看公主茶不思饭不想衣带渐宽人憔悴，身边的宫女侍卫都急了，千哄万哄总算劝说公主去皇家猎场散心几天。

“就算打到几只猎物也没胃口啊。”

最近的作息和三餐都不太正常，绘里也没有多少力气打猎，估计现在让她拉开一般士兵用的制式长弓都做不到。看着侍卫们不断捕到新鲜猎物，她依然兴致缺缺。

不过身边的宫女们可就没那么平静了，这次散心的目的根本没达到嘛！绘里公主可是全国人民心目中的战神，平常对她们也很温和，于是几个大胆的贴身侍女多次建言她下场试试。

拗不过众人的关心，绘里随手挑出一副最轻便的弓弩，跳上马背。背后一片喝彩，她的心思却早已专注在前方的树林。

悉悉索索。灵敏的耳朵迅速判断出猎物的所在地，绘里一瞬间锁定那片鲜艳的山鸡毛。

又一阵悉悉索索，她脸色一变暗道不好，但射出去的箭已经直直朝那个方向飞去。

“哎哟！谁这么不小心喵！”

树林里钻出个顶着树枝和草叶的短发少女，一手捏着那支精致的短箭，另一只手还牢牢护着一个只有几岁大的女孩。在她身后，又一个惊慌失措的少女钻了出来。

“凛、凛酱！没事吧？”

“没事没事！那个「绘里公主的洗脚水第2005盆」只说皇家猎场在这边，谁知道路这么难走喵，人家还不怎么习惯走路……总算能见到活人了喵，我们去问问怎么找公主……”

完全没留意到那两人在说什么，绘里只觉得脑海轰的炸开，心脏快要跳出胸口。她死死盯着少女怀中的紫发幼女，那熟悉得如同梦境的翡翠让她说不出话。

她绝对不相信世界上会有第二个和那人完全相同气息，却和那人毫无关系的人。

是谁？是那个人的女儿吗？

没来由的一阵强烈心痛，还没恋爱就已经失恋的感觉……非常不好过。

“啊！……那，那就是公主殿下……”

忽然对面那个胆怯的少女拉住还在喵喵喵抱怨的另一位，压低声音惊呼提醒对方。

绘里正了正心神，努力维持严肃的表情，顺便挥退赶来的侍卫，“二位是什么人？为何闯入皇家猎场？”

“我们是来找绘里亲的呐。”

刚刚还一言不发神情乖巧的幼女，忽然笑眯眯的开口了。

这个声音！那晚梦境中第一次听到的童谣，也是这样软糯带点稚嫩的治愈声线（不你想多了……纯粹是希公主不太擅长唱歌）。绘里心头又是一紧，正要继续发问，抱着幼女的那位少女却不耐烦了。

“既然找到公主就直说了喵！我家大姐她……”说到这里卡了一下，但又满不在乎的继续，“她想问你一句话！”

“是什么？”绘里手心里全是汗水，她已经完全确定，对方口中的「大姐」，就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和一见钟情的对象。

“她说，公主，您还记得大明湖……不对，珊瑚礁上的大贝壳吗？”

绘里终于晕了过去。无论是多日来的疲惫，还是得到心上人的消息，或是心上人很可能早已为人母的冲击，甚至某个楚楚可怜泪光闪闪看向自己的幼女杀伤力太大。

至少，她晕倒之前的念头是「怎么这么可爱我受不了了……」

第二天，全国上下传遍最新的公主八卦消息。

「绘里公主于皇家猎场，一箭俘虏两名少女的心，并将二人带回皇宫」

「绘里公主于皇家猎场，无意救下三名少女，并为了帮她们治疗伤势带回皇宫」

「绘里公主于皇家猎场对一名幼女一见钟情……」

各种乱七八糟的传闻，各种羡慕嫉妒的声音，还有那么一两个稍微猜到真相的版本。

不管外界如何猜测，此时的公主寝宫却是和乐融融。

“来，希，啊——”

“啊呜！好吃！绘里亲还会烤肉呐！好厉害！”

这边绘里欢欢喜喜的给幼女喂食，那边花阳和凛埋头大吃中，两人身旁都堆起高高的饭碗和面碗。

昨天经过幼女希紧急的わしわし抢救，绘里在三人被侍卫抓走之前醒了过来，随后就宣布要带她们回皇宫。以凛的讲述为主，花阳的补充为辅，再加上幼女希看向公主有点羞涩但绝不可能是小孩子拥有的炽热眼神，事情总算差不多解释清楚。

“凛酱，你有没有觉得，你大姐好像长大了几岁啊？”花阳擦擦嘴，偷偷戳凛的胳膊。

凛停下吃面的动作，疑惑的抬头上下打量一番，“确实呢，难道巫婆说的那个这么快就出现效果了喵？”这才第二天啊！

“巫婆？效果？”虽然是专心在给希喂食，但绘里敏锐的没有错过关键词，“就是昨天你们说的那个魔法副作用？”

“没错喵！妮可酱曾经说过，如果那个人类开始对她产生恋爱感情，她就会逐渐回复……”

绘里恍然大悟，仔细看了看，确实希现在的模样比较接近八岁，比之前长大了不少。“诶，真是神奇的魔法……”虽然想到对方为自己冒这么大的险很感动，但又有些后怕。

之前的结果不同，是因为自己对希只有模糊的印象吧？所以在接触到本人的时候才算是真正滋生的感情。

“不过对着这样的希姐姐也能迅速产生爱情……公主殿下还真是……”凛还在想形容词，注意到希的眼神，马上闭口不言。

唔，总之结果很顺利不就好了嘛！不管这位公主是不是幼女控，至少她是希姐姐控这点可以确认喵！

想通了就不再纠结，凛欢欢喜喜的继续埋头吃面。

“后来呢？”

“后来她们就去抽画，帮魔法师和渔家少女都抽到了限定珍藏版。”

“再后来呢？”

“再后来人鱼公主就留在了岸上，和陆地的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海底和大陆都极富盛名的吟游诗人此时正在给一群小小人鱼讲述十年前的童话故事。

火红的中长发与随身的竖琴早已成为她最为知名的个人特征。还有某位时常出现在她身旁的——偶尔是药剂师，偶尔是孩子王，偶尔是大厨——自称小魔女妮可的著名魔法师。

“可是，人鱼公主就不回海洋了吗？她不会寂寞吗？”一条小小人鱼想象着离开海洋的自己，都有些怕得颤抖。

诗人先是一愣，随后俯下身，温柔抚摸小小人鱼的脑袋。

“因为，在陆地公主的眼眸中，她找到了另一片属于自己的海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