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没有家，一颗心在四处飘荡。疲惫，手指摩挲着手枪扳机时感觉掌心空荡荡的。

Elsa看见窗外一闪而过的黑影，虽是意料之中却也少不了惊讶，又感觉有温暖的东西把胸腔填满，又充实又安慰。

她不再是孤零零地面对痛苦和艰难。

在Frank掀起桌上的杂物堆的同一刻，巨大的落地窗被砸得粉碎，尖锐的声响震得中年男人僵硬了一秒钟。

破裂的玻璃渣洒了一地，在日落的折射下流光溢彩，那一点点耀眼却柔软的光芒映出了一双微微浮动的绿色眼睛，目光坚定却柔和，反射着周围细细碎碎的景物。

她像是一只在半空中停留的鹰，镀上了一圈金色的光，逆着夕阳留下一个清晰可见的剪影。

Elsa第一次觉得天色渐暗的过程是一种宁静而蠢蠢欲动的美丽，并没有黑夜来临的可怖，带给人难以言喻的、近乎刺痛心脏的酸楚的感动。

“Come here，Elsa.”

那个人对她伸出了手，眼里有淡淡焦急。

候鸟飞翔得累了，终于归巢。

Elsa抬起手朝着办公桌射击，一边朝着Anna的位置跑去，逐渐接近，直到能感受到Anna身上巧克力的甜蜜味道，混合着微风中的清爽。

她踩上一只踏板，毫不费力地把枪丢弃在大楼里，双手扶住Anna的肩膀，有些疲惫的面容停在离对方鼻尖十厘米的地方。

周围的时间仿佛都停滞了，警报声和枪声都变得无限的渺小，Elsa眯起眼，眉间层积不化的冰雪终于融开，安稳得像回家的小孩。

她在坠落。

不知道会落到哪里去，在茫茫世界里她只感觉自己像是渺小的流星，只是满天星斗里的其中之一。

你想要落到哪里去，Anna？

Elsa的眼睛澄净得像阿尔卑斯峰顶融入湛蓝天空的一线，只是清清浅浅的单一色彩，却又比世上所有颜色都令人震撼。

爱上这个人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没有办法不爱她，Anna默默地想着。

落地的一瞬间Anna抓紧了Elsa的手心，刹那仿佛又重回第一次见面时的滑稽情景，两个莽莽撞撞的人在没有掩体的情况下在空地上飞奔。

所有的画面汇成蒙太奇的一个个场景在Anna眼前狂妄地翻飞，她感受着手掌中的那只冰凉的手慢慢翻转，轻轻回握住她，脉搏的频率在紧紧地贴合下慢慢变得一致。

她说不出自己心里的感受，只是一种非常非常饱满的情绪在膨胀，胜过吃到巧克力时的滋味。

偌大的停车场里静得令人发慌，突然Anna听见身后传来的急促脚步声，她近乎是条件反射性地转过身准备扣动扳机——

“别开枪！”

男人连忙闪到越野车后，只露出一小撮银发在暗处飘动。

“原谅我不能满足您的要求，先生。”Anna轻巧地说着，打开了车门。

“Elsa——你是Elsa Arendelle吧？我知道你的妹妹在哪里！”

握住车门把手的手指忽然停顿住了，Elsa回过头，看向从车后举着双手的挪着步子走出的男人。

一瞬间呼吸有些急促，她不自觉地走向他。

“你是谁？”

“Jack，”男人的眼睑轻轻颤动，同样冰蓝色的眼眸真诚而纯粹，“我是当年负责你妹妹房间的特工。”

Elsa的脸色一下子沉郁了下来，她深呼吸，想让自己维持被这句话轰炸得残存不多的冷静。

Jack的手伸向自己的口袋，Anna皱起眉，又朝他走近了几步，“Hey！手放下！”

“冷静，小姐，只是笔记本。”Jack尴尬地笑着，极为缓慢地把一个小小的泛黄的笔记本从胸口的口袋用两根手指扯出，丢到Elsa的脚边。

“我没有杀她。”

原本黯淡的瞳孔闪过一线光芒，Elsa张开嘴，无法出声，头脑非常混沌着。

“你得到的消息就是我放出的。这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你们现在时间不多，很多事情之后再谈。”Jack看向停车场外，红色的光芒愈来愈耀眼，像是可怕的洪水猛兽，“——还有……对不起。”

Elsa沉默了，她伸手捡起地上的小本，跨上车的一瞬间柔柔地回头。

“谢谢。”

短暂的风华在尘埃中、淡漠地寂静中瞬间消散，转眼之间一切如初。

银发男人讷讷地定在原地，怔愣地望向疾驰而去的黑色跑车，不经意间脑海里开始重复播放前一秒女人的最后一笑。

忽然间觉得自己做了此生最正确的事之一。

“你觉得我们真的该相信这个不明不白的人？”Anna一脸鄙夷地把玩着手里的小记事本。

“即使他是在说谎，我们不会因为他的谎言失去什么。”

“好吧。”Anna撅起嘴头扭向另一方，动作幅度大的红发在空气里转了一个圈。

Elsa笑出声，眼神从红绿灯上转移到Anna不满的面部表情上，“我知道你是担心，没事的，Anna。”

汽车再次发动，Anna依旧没有接话，只是悄悄地转动眼珠看向Elsa在霓虹灯下安静驾驶的侧脸。

她想起前些天Kristoff一脸严肃地盯着她，脸上显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在Anna看待神经病的眼神下思索了很久，然后对她说——

“Anna，你有没有觉得你和Elsa有那么一点像？”

当时她几乎是拍着桌子跳起来，Kristoff讽刺她也用不着搬Elsa出来吧。

开什么玩笑，她和她像？哪里像？长相？别嘲笑她了。身家？Elsa明显比她矜贵得多。性格？Elsa怎么会和时常大脑发抽的她像。

然而Kristoff的眼神像明晃晃的镜子刺入她的双眼，让她无所遁形。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Anna看向飞速向后逃窜的行道树，撑着脸不语。

Elsa就像和风中沉静的海平面，淡定而深澈，又高贵得像美国人引以为傲的自由女神，总是在漫不经心之间光华流转。

车座旁杯子里的热可可已经冷却了很久。

夜幕慢慢降临，厚重的云层隐去了月亮和星光，墨蓝色的天空郁郁地压抑下来。

Elsa是个发光体。Anna自嘲地想着。

不论在什么地点什么时间什么人群中，那个人永远是最闪耀的，漠落了众生的色彩。

自己和她是不同的。

天差地别，没有一丁点相似的地方。

---TBC

忙考试，来不及回复各位，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