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遵遗愿听命行事
访会所处置战龙
——身体，过去，和要收拾的第一个人。
于良没有流泪：她可以控制自己身上所有的分泌腺。
只要她愿意，甚至可以永远不用代谢，她身体里的东西能帮她把任何物质转化成生物能维持她的行动。
她每天去几次厕所的唯一原因只是想让她在别人和自己眼中看起来更像人一些。
于良强迫自己维持着人类的生存习惯。
呼吸，喝水进食，流汗，流血，排泄…
等等等等。
她怕自己不这么做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她就会忘了自己还是个活人，误以为自己是一棵不老不死的奇特植物。
躺在床上搂住背包，于良等着天亮——有“它”以来，于良从不睡觉。
身体里的那东西会一刻不停的在她血脉和骨缝间活动、生长，无休止的巨大疼痛让于良永远无法睡眠。
而作为忍受这痛苦的回礼，于良不会生病、不会中毒、不会衰老、不会失去意识。
于良永远健康。
由于皮肤下、腹腔里等身体部位塞满了极其坚韧、又有超强自愈能力的白色细细植物根须，无论是钝器还是利器都很难对于良产生大的伤害。
就算造成了伤害也会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甚至连水火也没办法杀死于良。
因为“它”不怕水淹火烧，于是有了“它”的于良也不怕。
于良还没找到有什么东西可以杀死现在身体里的“它”。
就算于良自杀，“它”也会第一时间冒着于良脑死亡的危险强行接手这具身体，尽快消灭一切威胁它的东西，再把身体控制权还给于良。
于良几乎可以说是不死的。
无论她想与不想。
“如果长春子知道她所求的长生不老我早在数年前就得到了，不知她会是个什么表情。”
于良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想。
习惯疼痛、做到掩饰自己不露半分痕迹是一回事，能够在这种程度的疼痛下睡着是另外一回事。
“其实我完全可以给她一颗种子，说不定长春子会控制不住长生不老的诱惑，自己把它吃了，然后自生自灭，那样一切就都尘埃落定了。”
可于良不能那么做。
“如果可以的话，请别杀她，她是我在这世上最后的亲人，她走到这一步我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这是那个女子留下的遗言。
“狗屁的责任。”
于良第无数次在心里暗骂。
她觉得很委屈。
我不过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害死了一个人，为什么就要在接下来的无尽岁月里被一个死人的愿望困住？
于良不甘心啊！
为什么只有我不能随心所欲、自由自在的生——或者死？
“你这蠢女人，笨女人！要不是当初是你捡到了我，要不是当初是你教会我一切，要不是我爱你，我才不会…”
想到这里，于良忽然释然了。
她忍不住笑话幼稚的自己：
的确，谁让你爱她呢？
你爱她，爱无论活着还是死去的她，所以为她做一切的一切，理所当然。
于良看着怀里的背包，目光温柔，好像怀里不是用匣子装着的一小堆白色的灰尘，而是那个总是很一本正经，温柔谦和却倔强的女子。
“你说的对，我们都是傻瓜。”
“你放心，一切都会按照你的想法来结束。”
于良静静闭上眼睛，抱着自己忍受一切活下去的唯一理由，回想起两个人一同度过的、短暂却美好的时光。
虽然她不能再有梦，至少还有记忆相伴。
翌日晨，于良收拾了东西、退了房，来到长春观，她第一个看到的不是长春子，而是鼻子上还贴着创口贴的刘娜。
想必是长春子给了刘娜什么不错的金创药，所以现在刘娜脸上已经消肿了，只剩脑门、鼻梁、下巴之类的地方还肿着。
这让刘娜看上去颇像一只可爱的狮头金鱼。
于良果然是打人的行家。
昨天刘娜那张伤情严重到被许悠悠包扎后如同车祸现场的脸，今天涂点好药再重新一整理，居然已经痊愈的差不多。
不过刘娜还是一身性感的露脐装——“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于良专心致志的使劲看刘娜露在外面的雪白皮肤：
“我说你是不是暴露狂啊，穿这么少。”
刘娜看于良就气不打一处来：
“我本来就长的老，你还把我打的满脸花，我再不用这种方法转移别人的视线还怎么见人？你滚蛋，少用眼睛占我便宜，老娘不是露给你看的。”
两个人表面上打情骂俏，暗地里却交流着别的事情。
“悠悠和长春子还在真龙会所，怎么办，不会有什么事吧？”
刘娜的猜想充满担忧。
“没事，今天我联系了悠悠，她一切都好，昨天和她妈一个房间睡的——听说长春子自己一个人喝酒喝了一宿，倒没去骚扰悠悠。”
为了不打扰刘娜休息，于良昨晚没有和她共享悠悠的情况，此刻于良的安慰让刘娜稍稍放了心。
“今天中午，长春子和悠悠离开会所以后，我会去真龙会所一趟把战龙搞定，你要保护许琳，别让她受伤害。”
于良暗暗给刘娜分配着任务。
其实她也没办法长时间保持共享状态：那样的的“现场直播”对她的身体来说消耗很大，如果不是在必要的情况下，无缘无故的维持这种联系，绝对是浪费能量。
“好，我知道了，我会看住许琳的。”
两个人表面上打闹着一路前行。
刘娜一直把于良引到昨天长春子在电话里就安排好的住处。
从这个准备好的房间可以看出：长春子绝对早就蓄谋要把于良纳入麾下。
地方还算不错。
单间配套，一室一卫，干净整洁。
而且“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里面有一张一米五的床，一桌四椅，还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居然还有个简约的小厨房。
刘娜给于良介绍着：
“观里是提供三餐的，有食堂，观内工作人员可以免费去吃。”
“要是嫌食堂饭菜不洁净、味道不好，你也可以自己做。”
“做饭的材料去食堂后厨自己拿，拿完登记一下就行。”
其实刘娜的介绍并没有说出这间小屋最大的“优点”。
这间屋离长春子的住处很近，长春子想窃玉偷香也好，于良想自荐枕席也罢，都方便的很。
于良对这间屋子倒是挺满意的。
于良有个不为人知的癖好：她特别喜欢住窄小的房子。
哪怕是在那些独自一人住在深山的日子里，于良也总是会挑个窄小的洞穴把自己蜷在里面。
狭窄的空间让于良感觉舒服而安全。
在那样的时候，于良会假装自己不是孤独一人、无依无靠，而是歇在那个不宽广、却温暖的怀抱里。
放下东西，于良就出门了。
等长春子回到了长春观，于良也差不多溜溜达达逛到了真龙会所门口。
会所里“战家军”的诸位没有看到于良，因为她是用“隐身术”偷偷摸摸进去的。
于良一路按照刘娜的指引七拐八弯的来到战龙的“办公室”，却看见门大敞着。
门外一个人也没有。
刚一走到门口，于良就知道为什么门前连个人毛也无了。
战龙此刻正舒舒服服靠在老板椅上享受的闭着眼睛哼哼，在他腿上，一个前凸后翘的妖艳年轻女子正用力颠簸着，边动边叫的声嘶力竭。
满屋都是某种“特殊的”体液味道。
“怪不得管这地方叫‘办公室’呢，原来就是用来‘办事’的地方啊。”
“都这把年纪了，大白天的干这事连门都不关，这战龙真够不要脸的。”
“不过只要有的看，我就很开心。”
于良暗想。
她也不客气，坐在战龙对面解了“隐身术”，津津有味的欣赏起了“肉搏真人秀”，边看边点头。
果然真人版就是比岛国拍的好看，今天真是涨姿势了。
李苟给的药实在是不错。
又过了足足半个小时，战龙才抱紧身上的女人低吼起来。
不过还没等他爽完，无意中一抬眼，就看见对面一张笑眯眯的脸正对着他。
这一吓实在非同小可，战龙一下子就软了。
一把推开身上的女人，战龙伸手就往后腰摸：那里有一把他从不离身的小手枪。
于良连忙高高举起双手：
“别冲动战哥！看清楚点，是自己人——这么快就不认识我了？你昨天还叫我战友呢，一转眼就把我忘了？”
“你TM…”
看清眼前的人，战龙一句脏话说到一半、后面的还没出口就把自己嘴里的脏字生生的咽了下去。
他知道，眼前坐着的是长春子喜欢的女人，不是自己能惹的起的。
手忙脚乱的关上走光的“前门”，战龙瞄了一眼被推到地上的女子。
她呼吸均匀、隐有鼾声，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
“所以老子才讨厌这些邪门的妖人！”
战龙虽然心中愠怒，脸上却赔着笑：
“原来是于小姐大驾光临真龙会所，真是有失远迎，不知道您有什么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