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无标题

作者:powershadow
更新时间:2014-03-11 23: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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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帖最后由 powershadow 于 2014-3-12 11:35 编辑


半夜三更累死了...Orz

关于外貌问题,诸位可以参考Luiry大人的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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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屋外白雪皑皑。

Anna朝着窗外望了一眼,雪花似乎已经停止落下。在那片白茫茫之中,天与地的界限荡然无存。

此刻她正与Sappho夫人一道走在连接古堡东西二塔的长廊上,脚上是小鹿皮制成的长靴,肩头则是用三张完整的狼皮拼接而成的大麾。她觉得自己暖和极了。

今天她没有见到野兽。

早餐是在那些像阿拉伯人一样沉默寡言的石像鬼奴仆的伺候当中度过的,或许是考虑到那些面目可憎的石像鬼会让她受到惊吓,野兽留下了Sappho夫人与她作伴,这份贴心又令女孩对野兽增加了几分好感。

如果说好奇心也是一种食欲,那么现在Anna觉得她能吃下一头牛。

尽管野兽在某些方面——不近人情与不善交流——差强人意,但她又时时刻刻地显露出一种难能可贵的教养,这种教养在通常是区别人与兽类的最明显特征,或许这个比喻并不恰当,这位冷酷无情的城堡主人一半是德库拉一半确实卡萨诺瓦,她的思维是形而上的,可行为却是辩证的,她将这种格格不入的矛盾调和的十分完美,这个奇妙的混合体令女孩产生了兴趣,一想到可能这一辈子都将待在这个古堡里,Anna便更加觉得自己有必要了解此人。

至少去了解一下将要与你共度一生——虽然这样说并不妥当,但就如今的现实而言,它偏偏又是这样精准——的人并不是什么坏事儿,Ann想到。于是她决定向Sappho夫人先作打听。

“Sappho夫人,她......”或许是周遭太过安静,她的声音也不由得压低了几分,“我是说,你们的主人,Elsa,我能这样称呼她吗?”

Sappho夫人宽厚地笑了笑,不置可否,不过Anna觉得她应当是认同了自己的说法。

“她在这儿有多久了?”

“十九年。”

“她一直一个人吗?我是说她就没有什么玩伴或者和她看上去差不多......”她想了一会儿,补充道,“……模样的人。”

“陛下与夫人很早便过世了,殿下独自一人也已经有十三个年头。”Sappho夫人叹了口气。

“真是不幸。”她有些同情地说道,“她......她是公主吗?我觉得她挺像的......”

“如果这座城堡是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容身之所,您应当尊称她一句女王。”

“为什么她还有你们会在这儿?我是说以这种......”Anna停顿了两秒,“与众不同的方式。”

“Eso es una desgracia。”Sppho夫人低声说道。

“什么?”

“一场不幸,一次灾难。以后您就会知道了。”

“好吧,”Anna说,她内心里依然有个疑问,“既然她是一位女王,我想她应当很美......可我还没见过她一面,我是说,她究竟是什么模样?你知道,她总是用那件修道士长袍遮住自己的脸......”

Sappho夫人没有立即回答她,她抬起眼睛深深地看了Anna一眼,随即又叹道:“请相信我,总有一天您会见到的。”

“好吧。”难道她真的是只野兽?她想。气氛有些凝重,于是Anna想用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缓和下,“等等,她该不会是苏格兰人①吧?”

“不,殿下是挪威人。”茶壶夫人严肃地回答道。

“哦,那么她是受到奥丁流放的赫尔②吗?抑或是拒绝了莫瑞甘③求爱的库丘林④?”

“都不是,她只是个可怜的孩子罢了。”

此后她们的对话里没有再提到过野兽。

不一会儿,她们终于来到了进入花园的最后一道关卡——这里是位于古堡的后方一间小房子,靠左边的桌子上整齐地摆放着四把枝剪,每把剪子的把手都由崭新的栎木制成。墙壁上挂着一把三弦琴,虽然Anna想不出来谁能弹奏它,但它看上去还很新。角落里摆放着两个木桶,靠里的角落里则有一些箱子——也许是花肥什么的。一道低矮的木门紧紧地闭合着,Anna明白,只要推开它,再向前一步便是野兽口中的玫瑰花园,也是她父亲无意间闯入的禁地。

“通常情况下,您一周只需要替花儿们修剪两次枝叶。它们生长的不快,只是有些爱扎人,您得小心您那双嫩手,殿下也时常被她们扎伤。”Sappho夫人向Anna介绍注意事项,包括与玫瑰的相处技巧——你得温柔地对待那些傲慢的小姐们。每天替她们浇两次水——日间十二时与午间十二时,在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内,花园里的水池会准点涌出用于浇灌的泉水等等。

这一切听上去都那么诡异。

想想看,准点出现的、不会被冻结的喷泉,能在冬天盛开的玫瑰,还有她们的小脾气。

倘若不是现在有一只茶壶在她面前自说自话,恐怕她也很难相信这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但它就是那样发生了。

她安慰自己。

“您在听吗?”Sappho夫人中断了话头,问道。

“噢!嗯,在听,我在听!”她赶忙回答道,“每天浇两次水,泉水会准点涌出,一周剪两次枝叶,我有漏掉什么吗?”

“有,”Sappho夫人呼呼地笑起来——冷风自那道被打开的门后进来,灌进了她空空如也的肚子里,“注意您的手。”

“噢,好的,我会的。”她笑着回答道。

“还有,”Sappho夫人忽然变得严肃起来,“请不要长时间注视那些花儿,请小心。”

“没问题,我会注意的。”

“还请您多加小心。”Sappho夫人冲着她欠了欠胖乎乎的身子,“我得去为殿下准备午餐了,小姐您忙完后也请过来吧。恕我失陪了。”

“Anna,”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是说......我不是什么小姐,我......”

“好的,Anna小姐。”

在固执己见方面,这座城堡里的所有「人」都天赋异禀。她无奈地想到。

在送走Sappho夫人后,她盯着墙角的木桶稍微发了一会儿呆。

从今天开始,她就是这个城堡的一份子了,女仆Anna。哦,不不不,应当是园丁Anna。她傻乎乎地笑了起来。总之,比起被豢养,她倒是更希望能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无所事事,工作,起码让她感觉到了必要的尊重。

我可不是墙上的紫罗兰。她想。Anna这样的姑娘就是世上单纯之物的集合体,她有着年轻姑娘们所具有的全部美德,一旦当她确定了想法时,就会毫不犹豫地着手去做。

她挽起袖子,提起木桶,往外走去。

屋外是厚厚的积雪,踏上去的时候咯吱咯吱地作响。她顶喜欢这种感觉,她喜欢冬天,尽管大部分人讨厌它,可她就是喜欢这种一尘不染的天地,它们让她觉得舒适、自在,寒风——尽管它前一天还令她备受风寒的困扰,但现在它已经成了这个姑娘的朋友,它们躲在厚厚的阴云之下,似乎将整个天空也牢牢地扯在手中。

她眯起眼睛好一会儿才从那种矿然的纯白中缓过劲来,那些鲜艳的玫瑰即刻映入眼帘。即便已经有了一些心理准备,Anna依然为满园的深红所震惊。正如我们先前所提到过的那样,能在寒冬的侵袭下全身而退的植物本已寥寥无几,而如今这些身娇体贵的「小姐们」去将白雪当做了衣裙,她们在冷冽的空气当中舒展身体,Anna走进花园时,她们以几不可见的幅度抖动了一下枝干,仿佛贵族小姐遇见了乡下人那般发出一声冷哼。

还没来得及仔细观赏这些花朵,西塔上的钟声敲响,此时已经来到了正午十二时,角落里传来了水流的声响,她朝着那边望去——一Sappho夫人口中的喷泉的确十分准时,就在最后一声钟响结束后,泉水纷纷从地下涌了出来。它们与一般的地下水不同,在白日之下呈现出诡异的淡红色,天寒地冻,它们依然潺潺地流动着,丝毫没有将要结冰的迹象。Anna又抬头看了一眼那些玫瑰——她们更加令人啧啧称奇,倘若你仔细观察,便会发现每一朵玫瑰都不尽相同,她们或垂下头、或仰起脸,有的盛开了一半,有的则含苞待放,她们如同爱慕虚荣的少女,竭力要显得与其他人不同。她们姿态各异,自荆棘的捆绑当中挣脱,傲然怒放,散发出一种青春的美丽。

真美。

她在心底叹道,将Sappho夫人的忠告抛在了脑后。

不知从何时起,那份深红渐渐地连成了一片,它们不再是单独而立的个体,并在缓缓褪色。它们变成了涵默索依笔下的色彩,被他慢慢地以名为光线的画笔混杂在一块儿。那块完整的红色也变成了一片静谧的、不包含任何情绪的褐色。这时,正中的位置出现了一个凸起,它向上翻鼓,变成了一个泡沫,破碎了。空洞形成了一个漩涡,将整幅画面扭曲起来,一个人影从那片褐色中浮现——那是她的父亲。它张了张嘴,露出一个凄惨的微笑,又跌了回去。

她急急忙忙伸出手想要打捞那个可怜的老人,却感到了指尖一阵刺痛。

她被玫瑰花的刺扎中了。

血珠沾到尖刺的一瞬间,消失了。

那片黯淡的褐色也随之消失,就好像先才的幻觉从未出现过一般,眼前依然是那片花园,一切都处在默然无语当中。

她这才明白Sappho夫人的那句请小心背后的含义——这些玫瑰有一股魔力,一股引诱人发疯的魔力。

Anna打了个寒颤,而那些玫瑰突然动了动,仿佛贵妇们刚刚耍弄完一个乡巴佬,现在她们累了,于是伸了个懒腰。她急急忙忙地抱起木桶,朝着泉水跑去。

别看她们别看她们。

她在心里反复地念,将红色的泉水撒往那些覆盖住泥土的白雪之上,水融化了白雪,向下渗去。一阵若有若无的微风吹过,那些被泉水滋润过的玫瑰们似乎又抖了抖身子,隐隐约约浮现起的动静仿佛变成了细碎的嘲笑,嘲笑Anna的胆小。

啊哈,你们是在嘲笑我是个胆小鬼吗?

少女感觉自己受到了挑衅,她在某些方面继承了她爱尔兰祖先的血统,在面对精灵时总是拥有丰富的想象力,她甚至能够想象得出这些玫瑰花们以贵妇的姿态站在那边,用扇子遮住自己发出嘲弄之声的嘴角。

这位库丘林的子孙抬起下巴,眼睛瞪得大大的,挺起胸膛,昂起头退回室内,不一会儿,她抱着那把三弦琴出现在门口,然后盘腿坐下,那姿态仿佛在说「你们像法国人一样嘲笑我,那我便用爱尔兰人的方式予以回击」。

她拨弄了一下琴弦,它们发出了沉稳的声响。她深吸一口气,开始哼起那首她父亲教给她的《埃及的圣玛丽》⑤,歌词她记不大清了,于是哼得有些断断续续,但这并没有妨碍到她的兴致,她越唱越大声,到最后干脆自己胡乱地作起词来。

正当她全情投入之际,几记掌声自背后响起。

“我还以为米歇尔•莫兰⑥来到了我的庭院。”那冷梆梆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笑意。

她差点把手里的三弦琴朝着声音的方向扔去。

是野兽。

她庆幸自己还好忍住了。

“对、对不起,”她红着脸说道,“我太吵了。”

“你的歌声很美。”野兽站在阴暗的角落里轻轻地说道。

“谢、谢谢。”Anna将琴抱在怀里,低着头说道,“其实,我有点儿忘词了。”

“我想书房里应该有完整的歌词,如果你需要的话,我让Sappho夫人……”

“不不不,”一想到野兽可能会要求自己在她面前边弹边唱她就觉得害臊,“今、今天就不必了。”

野兽点了点头,蓝色的身影已经退到了石梯处,她本只是被歌声吸引,现在是离开的时候了。

“等等。”

她又回过头,Anna能感觉到她们的目光又再次相汇了。

好的,这是个机会。Anna 对自己说道。没准我能借着机会与她改善一下关系。不不,我也不是奢求能与她成为好朋友,只是让她放下点成见,看上去不那么怪怪的就好了。

“我……”她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我是说,既然我已经成为了这里的一份子,你不能总这样。”

“这样?”

“遮遮掩掩。”

“那是什么?”

“你的帽子,你的脸。”她的脸在发烫,这句话总让她觉得自己像个登徒子,正在向心爱的姑娘求爱呢。

野兽沉思了一小会儿,说道:“我明白了。”

她抬起手,拉下连衣帽,即便是在昏暗的室内,她的美貌依然令Anna大吃一惊。

那是连特洛伊的老人也会为之心软的脸,她的美貌介乎于希腊与瑞典之间,又完全符合高加索人的特点,浅金色的长发柔顺而蓬松,若在阳光下必然是令人目眩的色泽,她的额头饱满,轮廓柔和,皮肤带着北欧贵族惯有的苍白,稍稍向上扬起的眉毛带着些许愤世嫉俗的傲然,可那双眼睛却是晶莹水润的湖蓝,显得多情而恬静。

“Wow,”Anna觉得她的思维跟不上心跳的节奏了,她想表达赞美,却最终只能说出最简单的那句话,“你…..你太美了。”

野兽的双眼是悲哀的,又带着些嘲讽的意味,就好像这样的赞美她听过太多,却没有一个出自真心。

“我、”Anna结结巴巴地朝着野兽的方向挪动步伐,如同烂醉的酒徒看到了圣母一闪而过的笑容,虔诚的恨不得跪在地上乞求她的原谅,“我的意思是,你这样很好,非常好……”

你一点儿也不像野兽。为什么他们要将这样一个美人称作怪兽呢?Anna不解地想到。

但野兽很快给了她答案。

“这样你还会说很好吗?”她那双纤弱的手突然爆发出可怕的力量,一把身上的撕开长袍,那美丽异常的外表瞬间被粉碎殆尽。

一只真正的野兽出现在Anna面前,它几乎有七英尺高,浅金色的兽毛长长地披覆在它身上,它的耳朵像狼耳,脸却有些像狮子。它的脸上不辨喜怒,永远带着凶神恶煞的愤怒,獠牙时刻紧紧地咬合在一起,仿佛能撕碎一切。它的爪子锋利无比,手掌柔韧有力,可以毫不费力地捏断最强壮的成年男性的脖子,唯有那双眼睛温柔如昔,满含无法诉说的悲凉。

在那种荒芜的寂静当中,Anna是最先回过神来的那一位。尽管她的心依然跳得很猛烈,但她确信那并不是因为害怕,而是源自于震惊。

她只比我大三岁,却有着这样可怕的生活。那张脸一定是她没有受到诅咒前的模样,那是多么美丽的啊。

这个16岁的姑娘天生就具有一种正义感,自正义感中又生出了同情心。她惴惴不安地想要碰一碰野兽那宽大而粗糙的手掌,但被野兽惊恐地躲开了。

“不!别靠近我!”如同染上了瘟疫一样,它躲开Anna伸出的手,“我、我会伤害到你!”

“你不会。”她又朝着那只可怜的野兽走了一步。

“别,求你,别过来,我、我没法控制自己。”它往后退了一步。

“不,你不会。”那姑娘再次肯定地重复道,“如果你要伤害我,两天前我就死了。”

野兽的眼神在闪烁,也许是无路可退,它蹲在角落,没有再动弹。

Anna也蹲了下来,她挪着膝头,慢慢地来到野兽身旁,她的手指来到野兽的掌心时,野兽的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她抬起头,用眼神在对它说「没关系」。

于是,它轻轻地握住了那只手。




注:

①苏格兰人的梗——传言苏格兰人很会操控黑暗力量。

②赫尔——洛基的女儿,被流放至死者之国。

③莫瑞甘——女神茉莉安的分身之一,复仇女神。

④库丘林——爱尔兰英雄。(赫尔和库丘林都受到了神的诅咒)

⑤《埃及的圣玛丽》——莫兰的长篇诗歌。

⑥米歇尔•莫兰——凯尔特最后的吟游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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