繼續備份。
【4】
「今天精神不錯呢。啊、我坐這兒可以嗎?」
神──
那個女孩如常地坐在旁邊的椅子。
「外面天氣真好啊。」
她抬頭看著窗外,外面是怎樣?
對於只能看著她的我
好想問,但這是不可能。
「小焰一定要出去看看。因為是『焰』、嘻嘻,和太陽相襯的小焰。」
她笑了。
「所以答應我,要到外面去。盡情地享受陽光、當個普通的女孩子。」
突然地、一點冰冷,
在乾燥的房間裡、不知自哪的一顆水珠落到我以為早已麻木的臉龐上。
「我期待這樣的小焰,所以,我們約定好了。」
她哭了。
我既不能伸手拭去她的眼淚、也不能告訴她
──嗯、約定好了。
杏子果然說得沒錯。
貴為見滝原中學所重視的運動部──田徑部開始了自主性的晨間訓練,而且竟然是在初夏開始。
這個溫度、光是緩跑就叫焰吃不消了。
血管似要衝破驅體而出,骨架快要散開了。
支持不住的是身體。
不過,
想要動更多、跑得更遠──此般的心情沒讓腳步停下,反而在晨練的隊伍中遙遙領先,
對此、部員和教練早已見怪不怪。
那個早就體力透支卻總是最後一個休息的曉美焰。
平常文靜寡言的模樣,換上體育服卻是著了魔的停不下來。
深色的眼眸流露出無止境的執著,沒人知道她如此拚命的原因。
在離開運動場還是冷淡拒絕隊友的邀請,雖然別人對其敬而遠之,然而崇拜、仰慕這神秘轉校生的人亦有不少。
怕寂寞的曉美焰…
如果是一個月前的她大概會懊惱社交白癡的自己老是鬧彆扭胡亂推掉邀約。
但是現在,那個夢境漸近,她更專注跑道的終點、那根架在天際的欄杆。
還有一個她想要伸手幫助的人──
「喂、脂肪塊。」
初夏的午休,一行人放棄了無遮掩的天台,改在院子裡的樹蔭下進餐。
焰對著她想要幫助的人,如此呼喚著。
原本享受午餐的三人停下動作朝焰看去,這真是充滿惡意的話。
「拜託,紅茶。」
她依然低頭讀著放在大腿上的書本,左手指尖輕柔地翻動書頁,右手則是伸到坐在對面的巴學姊前,
將一口清光要續飲的紙杯晃啊晃的。
全場沉默。
「曉美同學…?」僵硬的右手、顫抖的叉子,率先作聲的巴麻美嘴角抽搐。
微風撫過,額頭一陣涼快,寒意也正在沙也加的背上爬升。
「曉美同學!這次妳太過份了,快向學姊道歉,脂肪塊什麼的可是很不禮貌啊!我說、杏子妳也幫忙勸一下啊。」
「噗嗤!脂、脂肪塊…哈哈哈!」
杏子難得放下食物卻是因為那問題發言而捧腹大笑,轉校生和前輩的吵架總讓想要二人和睦相處的沙也加絕望。
「曉美同學,妳是在叫我嗎?」
「嗯。紅茶,謝謝。」
巴麻美額角冒起一道青筋。
那個夜晚只是錯覺嗎?
現在麻美滿腦疑問。
縱使杏子的爆笑和精神瀕臨崩潰的沙也加需要處理,無奈麻美再也分不出多餘的心思。
那特地將她拉出牢籠的手,強而有力。
可惡…但這個稱呼是怎麼了…只是一場夢嗎?
若無其事,自大家擺好便當開始進餐後,目光就不曾從書本移開正視大家的態度…
巴麻美的不滿正燒得火紅,尤其是本人非常在意身材的話題
──那個同齡甚至年長者都要豐滿的胸脯
曉美焰妳是想說這個吧?妳在妒忌吧?
「我…我一心想要妳們好好相處…」
「沙也加?」
「我真的是個笨蛋嗚啊-!!」「沙也加!」
沙也加終於崩潰了。無助的她帶淚跑離現場,友好兼引發其絕望的杏子從後追上。
「美樹同學!?」
身影都消失了,悲憤的麻美要爆發了。
「妳沒事別挑起事端好嗎?」
拳頭握得好緊好緊,指關都泛白了。
只見曉美焰冷靜地將書本合上,神態自如地拿出筷子,夾起她便當裡的菜色。
午休時間過了一半,沙也加和杏子的(共用)便當凌亂地丟在前者帶來的餐布上,黑髮少女才吃第一口午餐。
「這樣不是很好嗎?總算等到剩下我和妳的時候了。」
她咀嚼幾下,嚥下。
「嗯,好吃。」她捧起其中一層的便當,全是炸物。「要一點嗎?那個太油膩了。」
「現在是說這個的時候嗎?還有不要因為太油膩才想要分我,人家還比較想吃妳的雞蛋捲。」
「啊、不行,我只有三塊,不能分妳。」
「嗯…」
要忍耐,巴麻美,妳要忍耐,問她有什麼目的好了,不然妳會直接腦中風。
「這。」
焰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入場券。
「給我的?」
點頭。
麻美想要接住,但恐怕會再被這充滿惡意的後輩作弄,小心翼翼用肉眼觀察這紙的正反兩面有無古怪的地方。
「拿去,不是說有誠意的話就帶妳去玩嗎?忘掉了嗎?怎麼會這樣沒記性。」
「我說,就算是這樣我也感覺不到妳的誠意。在妳剛才的話裡。」
「那不去嗎?水族館很好玩喔。」
麻美將入場券收下,雙手珍惜拿著。
「沒人說不去。」
「嗯。那就好了。」
曉美焰將第一塊的蛋捲夾起,吃下。
「就這單純的原因妳要將她們支開嗎?」
「總覺得,突然地在她們面前將這個交到妳手上很不像我的作風,而且我沒多餘的入場劵。」
「那…剛才的稱呼…」
「是真心的。」
第二塊蛋捲,
還有、第二道青筋。
這傢伙是怎麼了。
糖果和鞭子嗎?看起來清秀的臉孔內裡惡毒非常…說來班中的惠美和田徑部的同學好像很中意這傢伙…
──眼看萬分滿足地享受便當的焰,嘴巴卻說著如此狠惡的話,麻美實在猜不透這個難搞的後輩在想什麼。
「啊,還有。我開始要預習三年級的課業,所以想要在下課後請妳指導一下。
部裡的前輩有幾位是跟學姊同班的,是優異生這種事也打聽過了。」
「妳說打聽過是…?」
「總之就這樣。我可是有付你入場券喔。」
「我是剪票員嗎?不僅沒誠意,還好像得為了這張入場券受更多的氣喔?」
麻美盯著手上的入場券,無奈看著對面的焰。
「如果答應,妳的確是很容易就收買到呢。不去嗎?」依舊的神態自如。
「我可不是容易被收買的人,只是我剛巧想去水族館。」
麻美收拾好她的午餐盒。
「記得把東西還給美樹同學,真是辛苦的孩子,可以的話向她道歉。那麼,明天見。」
揮動手上的入場券代替道別。
麻美驚訝自己竟然沒有動怒,明明是那樣亂七八糟的對話。
──還有點高興。
縱使話裡總是冷淡,但愈深入、愈能解讀這個人的心思,反而驚覺這個後輩其實滿可愛的。
就相信那個夜裡朝寂寞的自己伸出來的手吧
──她不再認為那是燈蛾撲火的盲目。
如果能坦白互相呼應就更好了。
回到課室的腳步,從未如此輕快過。
!!
不過,當天晚上她又再重看視為珍寶的入場券,卻發現這門票的使用日期是盛夏的八月以後。
「想說一下子太過熟絡也不好,而且預購會比直接買便宜20%。」
「所以說妳的誠意呢!?」
「在館方的銀行帳戶裡喔。滿-滿-的。」
「妳…!」
當天晚上,二人在電話吵了一架。
對不起,我還是搞不懂。
巴麻美如此更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