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月翼狼雨 于 2011-4-23 09:10 编辑
章四：敢问仙途
那柄杂溶了赤红与淡黄的怪剑从天而降，插在阿蛮与墨虎身前的空地上，以难以匹敌的无双剑气，横裂了数丈泥土。
玉玲持剑者莫不惊异的后退数步。玑泫手中之剑，其身被赋的淡蓝光息顷刻消逝无踪。
“你们在干什么？”
玑泫一听，转头而望。见瑾琏前来，身后跟着颇为狼狈的阿淼。
“拜见大师姐！”
不知是由于慌乱还是其他，玑泫意想不到瑾琏会出现在这里，连忙单膝下跪，以正仪之礼朝瑾琏问候，其余一干弟子见状也一概跪地。阿淼停在了一处便不继续跟着上前，她现在心里还扑通扑通的跳。看刚才那么霸道的人都得在这个人面前行大礼，她突然顿感自豪。
瑾琏之前不见愠怒的神色悄然再起。她不顾玑泫，先去看那几个伤势颇重的玉玲弟子，见其伤口，瑾琏以手抚沐风围链，后取之熠熠翠光往他们伤口上涂去。虽得保命，但任需加急治疗。
“详细缘由，之后在问。你们赶紧把他们送回润芝阁。”
虽不展怒颜，但弟子们都由心的感到一阵寒意，唯诺后，送六名弟子先行回山。玑泫登剑离去之际，转头看瑾琏，她并不踏巽囦与己共回，而是走向了林子那边——那个少女受伤歇息的地方。
忿怒之感悄上心头。
……
双尾墨虎已无力站起，瑾琏靠近它时，它再不像上次那般威风凛凛。
“黑黑！”
不知何时，阿蛮踉跄的跑到它身边。一个趄趔，倒在瑾琏身边。
她的身上也有不少挫伤。
“你别动……”
瑾琏试图身手去扶，却被阿蛮一掌拍掉。
阿淼虽心向阿蛮，但同样替瑾琏感觉疼痛。
“你不要碰黑黑，你和他们一样。”
阿蛮抬头，用略带怒气的眼睛看着瑾琏，那双水润的眸子透着倔强。
“你要我不碰它，可以。但它马上就会死。”
“死？”
阿蛮闪过一丝疑惑，她重复这个自己未听过的字。即便阿淼告诉她很多，但从未提及这个字的含义。
瑾琏看她茫然的样子，颇为诧异。
“阿蛮，你不要闹！仙人在帮你治疗大黑老虎呢！”
阿淼跑上前，对阿蛮指说道。瑾琏看这位女孩很通世理与眼前的阿蛮虽年龄相仿，却有极大的不同。
“她治黑黑？”
阿蛮半信半疑，跪在墨虎身边。
瑾琏未说什么，左手端于胸前，右手倚木沨围链而念。阿淼这次细细的听，大多却是些“巽主春生，木发勃勃……”之类的话。
阿蛮看瑾琏的双手分明生出了一层淡绿的薄光，她按着墨虎的伤处，那光顺着虎身散开。
……
半个时辰后，墨虎伤口中的散针已全部清出，血也止住了。
“这墨虎虽不至妖，但愈合能力亦为强盛。再过半月，便可恢复如初了……”瑾琏转身，准备为阿蛮清理身上的伤口，却在下一刻怔住。阿蛮面色忧愁，仍然跪地关心墨虎的安危，却不知自己身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如初。
玑泫的剑虽不如瑾岳之雷钧，但凡人被伤后，如无治疗，也会伤至性命。可阿蛮——连带先前被挫的伤口一同消失不见，瑾琏在原地小视片刻，藏下心中的疑惑，站起身来。
阿蛮去摸墨虎的伤口，不如之前流血不止，瑾琏的手法让她倍感神奇。
“虽然有些霸道，但句芒神峰是玉玲门的属地。以后没事，你们还是少来为妙吧。”
“等等，仙人！”
阿淼上前，瑾琏朝她看。
“我并不是什么仙人，与你们一样。”
“我们……我们知道。只是阿蛮说这树的花很好吃，所以才想来摘点回去的，哪知道这是仙人们的地方……”
瑾琏看着女孩口言若灿，虽听着舒服，但很平常。她用余光看阿蛮——她蹲在墨虎身边，帮它顺毛，时不时的摸摸虎鼻。
“我和阿蛮一直在找你们，想知道怎样才能变成一个仙人！”
阿淼问。
瑾琏其实也不知道怎样才算一个仙人，她修道至今已逾十二年，看书过万，炼剑成翼。时常听登升之道，只知仙地乐土称“溯海五山”，自己身处的玉玲，所供是五山之一的霄霓。其余的，虽说玄异，但不出道家范畴。
阿淼让瑾琏想起从前的自己——那时什么都不知道，追着现在的师尊——瑀玦真人，连续走了两天一夜，到最后，瑀玦问她为什么要修仙？
并非要大慈大悲，并非要普度世人——只求览尽天下苍生，看遍奇景妙境，便已足矣。
“你为什么要修仙？”
瑾琏问阿淼。
阿淼并没像瑾琏当初般幼稚，她回答道：
“因为那样才能区别于凡人，做他们不能做的事情。”
瑾琏望阿淼眼中，似有一股坚毅。
“呵呵。”
她笑，不知阿淼口中“做凡人不能做的事”究竟是什么。
“玉玲门规，欲入门者，过‘玉夫八道’，登达西门后，才有资格。”
“好！”
瑾琏随即说，“此‘八道’凶险异常。凡人登山十有八九会死于非命。生死在天，你亦无悔？”
“做一辈子庸庸无能之辈才会悔。”
“嗯。”
面对这份执着，瑾琏莫加赞赏。她隐隐有种预觉，这个少女将来定会有所作为，可是究竟是好是坏，不到最后，实难分辨。
两人身旁的阿蛮心思里全是墨虎，到最后，她才抬头注意到两人的对话。
“去了你们那里，能学那种治疗黑黑的东西么？”
阿蛮走到瑾琏身前。
“你是说，‘巽润’之术？”
“我不知道叫什么，但那很有用。”阿蛮露出笑容，“去了就能学么？”
瑾琏讪笑，她知道现在对她解释，也不能清明。
“那当然了！”阿淼插嘴，“仙山上要学什么就有什么。”
“噢！那我也要跟阿淼一块去。以后学到了那个术，就再也不怕黑黑和其他的东西受伤了！”
瑾琏微笑。
“后日辰时，在玉夫淬炼峰西侧，会有玉玲弟子守候。”
语毕，瑾琏平望阿淼、阿蛮二人，随后唤出巽囦，踏剑而去。那份飘逸洒脱，引着阿淼的目光凝望许久。
等人不见踪影后，阿淼才转身拉起阿蛮的手，说——大声的说：
“我们要当仙人了！阿蛮！你听到了么！后日！后日！我们就要去做仙人了。”
她拉着阿蛮的手，狂然而舞。
阿蛮也很高兴，黑黑的伤口已结痂愈合——
去到那个地方，她就能学到那种法术。以后无论是跳峡谷还是走丛林，她和黑黑还有阿淼就再也不会受伤了。
……
夜。
守着墨虎的阿蛮靠在它身边，瑾琏允诺这几日中暂不会有玉玲弟子前来驱扰。但等到墨虎体力稍加恢复，它就必须离开玉玲十二主峰地域之内。可明天，就是瑾琏定下的考验之期，今晚，是阿蛮与墨虎守望相眠的最后一晚。
在句芒涛瀑旁是不得静谧的。满耳尽是“哗哗”的流水声。阿蛮仰头看天上的星辰，细光璀璨，仿佛往上一伸手，就能沾得那余光的滋润。
“黑黑，过几天后，等你可以走了，就回原来的森林里去。我要和阿淼一起去学让你不会受伤的法术。等我学会了，就去找你。”
她兀然自语道，无人回应，只见墨虎微微的睁眼——瞳目倒不像血般的颜色。它轻挪双尾，盖在阿蛮的双腿之上。
“‘那东西’我也把它带走，它飞来飞去的像蝇虫。阿淼说像你这样的，最讨厌蝇虫。”
阿蛮抱住墨虎的一条尾巴，往腰上提。
“不知道学会那个法术要多久……”
她说。
神情泛起一丝波澜。
当夜，阿蛮所等的回答，最后全归于流水声中。只有墨虎，时而睁眼，余光看着阿蛮的侧身，时而抬头，与她一同仰望那高深莫测的苍穹。
……
玉玲周山，得木格而草叶昌盛。但重山之间却有许多无名之地，生的极为险峻。待阿淼与阿蛮来到约定之地后，看那一处山脚下的凤凰树旁，站着一个身着青蓝色服饰的玉玲门人。
走近细看，那人却不如阿淼之前所见的玉玲弟子——或是风逸俊俏、或如瑾琏倾国不已。这人倒像是自己平日常见的厨房伙计，身矮体胖，那好看的衣服被他一穿，愣像丑角戏服似的。
“有，有礼。”
他见到二人，倒比阿淼先作揖道，背上负着一柄黑黑的剑。
阿蛮不解，阿淼反应灵敏的上前说：“师兄有礼。”
“你，你，你们就是，就是，瑾，瑾琏师，师姐、说、说说的人吧？”
阿淼大惊。
“哈哈，阿淼，他说话好好玩。”
阿蛮倒对这个人印象不坏。
“这个不是结巴么？这种人也能修仙？”
阿淼心中想，脸上也流露出一二。
那人像是察觉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连忙道歉说：“我、我。说说话，不，不利落。你、你们、多，多，多包，包涵。”
“我、我、我、我叫、阿蛮。哈哈！”
阿蛮指着自己，突然被阿淼猛地一拉手。
“阿蛮！对不起啊，师兄，她不知道……请你……”
就算是结巴，他也算是正派的玉玲弟子，自己的前途还操在他手里呢！——阿淼苦笑，想。
“没，没事。”他笑，不虚伪，“我我我，，我，叫叫，叫，珀，珀，珀珀謇（音：茧）。”
为说自己的名字，竟用十余个字。为了尽快避开这种折磨，阿淼随即就问关于拜入玉玲修习之事。
“等，等等一、一下，后。我，我，会会会带，你们，们，去去，去，‘八、八，道、道，台’。”
“噢。”
看这人脾气温和，阿淼颇有轻慢。
“珀謇，我可以带着它吗？”
阿蛮说，将背后用蔓藤捆住的怪剑放到他眼前。
“剑，剑？！”
珀謇判断其形，问。
“只是个怪东西罢了，不是剑。”
阿淼补充。
“噢……没，没关，关系的，普、通——的剑，可、可以，一起上山……”
“可以带兵器？”
阿淼探道。
“有，有，过，过，很多——很，多，多人，带了、了，火，火，药也没，成，成……如，如，果，你们，可，以，以——过，过，过关。那，就，就，就能在，蕴……”珀謇看阿淼的神色越不耐烦，越想说快，但适得其反，只有她身旁的阿蛮，对珀謇这种说话的方式并不感到厌烦。
“师兄……还是请你带路吧。”
阿淼抱拳胸前。
“好，好，好好吧……”珀謇转身，轻叹一声，料想别人是听不见的。
珀謇将二人带到一面绝壁前，粗黄色的石面纹理不均，根本无路可攀。正当阿淼百思不得其解时，珀謇抽出背后的剑，也似当日玑泫一般，只是他念的时候更像在说口戏，费了多时，终于在绝壁之前，画开一阵，阵中气旋逆流。
阿淼心中赞叹——即便像这等不济之人，在玉玲中亦能学会这种妙法。她兴兴而笑。
“你，你们，往，往里里，面，走，走……，不，不过，可、可能，不会在，一一，块儿。”
“师兄你的意思是？”
“最、最，后，的，的，目的地，一样，样。但，路，不，不，不，一样。”
“也就是殊途同归？”
阿淼语出，珀謇点头。
“知道了……”
“阿淼？”
阿蛮侧头。
“阿蛮，我们踏进那个后，可能会分开走，但最后只有一个出口。我会在出口等你，你一定要跟上知道么？”
“要是我比你先到呢？”
阿蛮率直的问，阿淼眼中闪过一丝挪揄之色，“你啊，不可能比我先到的，哈哈。”
阿淼说话，珀謇在旁凝视。
等她将跨入时，珀謇倏然追问，“她，她叫，阿，阿，阿蛮，那，那你呢？”
阿淼想了想，侧目对珀謇说：“我叫阿淼，三水之淼。”
语毕，毅然陷入之中，不见其踪。
“我，我，我走，了，了……再，再再，见，见，珀謇，嘿嘿。”
阿蛮笑着告别，并不把眼前即来的试炼当真。
“一、路路，保，保重。阿，蛮蛮……”
珀謇抱拳，送阿蛮进入阵中。
作者有话说：
珀謇的名字很有意思，各位不妨看看字典。真是非常巧合，找到这么个字和音能去匹配一个人。
发现一见钟情的情景被反复的使用在小说中，虽想超越，无奈功力尚浅，至于情节中的各种俗套，还请大家多多包涵，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