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欧兰特 于 2011-4-16 10:27 编辑
第六章
“贵哥哥拿剑好威风，我以后也可以像贵哥哥那样吗？”
“当然可以，不过要先找到需要拿剑的理由，就好像我们拿笔是为了写字，小雅也需要思考拿起剑是为了什么。”
“听起来好像很难想的样子……”
“等你找到不得不拿起剑的理由的时候，自然就会明白了。在那之前，我会保护你。”
“是吗？！贵哥哥最好了～”
“结果，最后大哥您只是交给了我最基础的部分，而一直没有教给我用剑的方法。”我端正地跪在木质的地板上——这里是我家屋后的小道场，一直以来都是贵大哥使用。今天早上我对他郑重地说我想重新开始修炼后，贵大哥便带着我来到这里。
贵大哥穿着黑色的浴衣同样端坐在写着一心不乱牌匾的下面。他双手插在袖子里，黑色的瞳孔看着我，仿佛可以轻松看透我的内心。
“那么，现在的你找到用剑的理由了吗？”与我一样有着黑色长发的贵大哥平静地问，似乎一直在等着这一天。
用剑的理由？从前我曾经想过很多理由，为了得到父母的称赞、为了强身健体、为了保护自己、为了多门特技等等，这些目的到最后，我都能通过别的方式达到。最后，随着我为自己建立起中庸之道的世界观，我想学习剑道的动力也就越来越小。直到林德的到来完全颠覆了我的生活节奏。我现在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我直视贵大哥的目光，用我认为最严肃的口气回答道：“我想变强，是不是要用剑我并不在乎，我只希望大哥能给予我必要的指导。”
贵大哥的眼中闪过了一丝说不清是兴奋还是不安的光亮。
“如果你变强了，你便会再次称为别人瞩目的焦点，那不是你一直在回避的事情？”
“这么多年来，我尽力让自己的才能显得平庸。可是我发现，这样并不是永远解决的办法。有很多事情并不是你所能左右，而这些事情你又无法逃避。”我回想着我这不成功的校园生活，用自嘲的口气说。
“能告诉我变强的理由吗？”
“大概是有人需要我的能力，进一步地说，应该是需要能够控制力量的我。”
对于同样拥有monad能力的林德来说，我不仅仅是她的主人，还是搭档，因此她需要的是我，尽管这只是我主观上的判断，却也是让我下定决心修正现状的原因。
“虽说不知道最近你身边发生了什么样的事情，不过我能确实感觉到你成长了。是因为那个留学生吗？”
“……您是说林德？”
“你在学校的样子我能想象得到，为何这样的你会被安排接待留学生？”
我一时语塞，果然只是用交换来体验日本生活的留学生来敷衍贵大哥是行不通的。
“……她就是普通的留学生……”
“小雅，你从来就不会说谎。也罢，我不会去问林德，也不会去问风华，我等你把真相告诉我。”
贵大哥并没有继续追问我的意思，只是和小时候一样带着让人安心的微笑抚摸着我的头，他总是能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带给我支持。想到这里，我有些怀念可以扑到他怀里撒娇的日子。
“谢谢您，大哥。”我强忍着泪水，低着头双手紧紧抓着双腿的衣服，我不想让哥哥看到我软弱的一面。
“从基础恢复训练开始吧，今天早饭前都在这里冥想，以后每天去晨跑1小时，下午回来练习步法来训练反应力。”贵大哥站起身，走到道场的门口，“早饭就我来做了，偶尔也要给我们的留学生吃一些比较有日式特色的早餐不是吗？”
“嗯！大哥做的盐烤鲑鱼我最爱吃，我猜林德也会很喜欢！”
“好，那就做鲑鱼，我去准备材料。”
说罢，贵大哥离开了道场。
我努力把心中的种种想法暂时放在脑后，调整呼吸。冥想的话，对我来说应该还不算难。
不过这次与以往冥想有很大不同，以往在摒除一切杂念后，我感到的是虚无与空寂，仿佛世界上无所牵挂。而现在的我却在冥想中感受到了不同于平时的喧嚣——草木的生长、风的吹过、动物的窃窃私语似乎都能传到我的耳朵中，甚至连机械的轰鸣都好像在和我诉说着什么。大概，这就是世界原本的声音？
“⋯⋯以雅为名的人之子⋯⋯”
我好像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呼唤我，还伴随着劈劈啪啪的声音。
“⋯⋯⋯⋯等汝⋯⋯”
声音断断续续，我只隐约听到了片段，我甚至无法形容这个声音是属于男人还是属于女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的电波吗？然则，当我开始胡思乱想的时候，我的冥想也就随之被打破了。
回过神发现，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正好是我平时起床的时间。我舒展了一下腰身，从地板上站了起来，腿稍微有些麻，看来长期不正坐都有些不习惯了。只好趁着没人看到大大咧咧地坐在地上揉揉脚促进血液循环，脑内回想着刚才听到的声音。
突然，我发现我面前的地板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根被烧黑一半的树枝。这应该是我冥想其间出现的东西难道和那个声音有什么联系？
一时间我也没能理出头绪，此时透过道场门传来的烤鱼的香味让我决定填饱肚子再说。
来到前院，贵大哥坐在方形的户外火炉前用扇子轻轻扇着插在钎子上的鲑鱼肉条，他的身边蹲着目不转睛看着火炉中的每一丝变化金发少女。
我本来不想打扰他们而准备直接进房间换衣服，现在看到林德与大哥在一起，我就会不由自主的紧张起来。
“嗯⋯⋯”贵大哥翻动了眼前橘红色的鱼肉串后，加快了手中扇子的速度，“林德，你和小雅先到屋子里去等着吧。”
果然，我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大哥的眼睛。
林德有点意外地回过头看到我，她先是露出惊讶的表情，然后忙向我问候：“早⋯⋯早上好，小雅。你怎么穿得和剑道部的同学们一样？”
“哦，这个啊，我也在锻炼自己嘛。”我也似模似样地学大哥把两只手插在袖口里，“先回屋里吧，我肚子都有点饿了。”
金发的少女点点头跟上了我这时，劈劈啪啪的柴火声引起了我的注意——冥想的时候我确实听到过类似的声音，再回想手里这根烧焦的木枝，这是自然给我的线索吗？
想到这里，我从袖口拿出木枝：“林德，你能分析下这是什么树的枝条吗？”
林德接过枝条，端详了一下：“应该可以，不过需要一些时间。主人先去洗澡更衣，我来想想办法。”
“嗯，拜托你了。我的直觉认为，这个树枝可能和影海的樱树有什么关系。”
“那个，主人，昨天晚上谢谢您……”
“嗯？你说什么？”
“书和被子嘛，主人真是的。”少女做出扶额的动作，“真不知道你是真不知道还是装傻。”
这风华的口气和动作学得真到位，这孩子意外地有很强的模仿能力。不过现在似乎不是赞叹的时候。我还是不明白这些人为何总是为了一些理所应当的事情道谢。
“让仆人睡觉着凉，难道不是做主人的失格？”说罢，我走进浴室的置衣间。
草草脱掉道服冲进浴室洗澡出来才发现，一走神的功夫，忘记把校服拿来了……
裹着浴巾去置衣间先换上内衣，然后本想先穿回道服去自己房间再换校服。
抖了一下上衣，我发现有一个东西掉在了地上，结果是片只有指甲盖大小烧得半黑的东西。我诧异地从地上将其，上面有些小裂纹，凑到鼻子边闻闻还有一股蛋白质烧过的气味。大概是块骨头？大早上看到这种东西，心情都会变得奇怪起来。
“主人，我分析出来了，还有您的校服……”
这奇怪的东西不会也是和焦黑的树枝一起的吧？让林德一起分析一下，一定对线索更有帮助。想到这里，我立刻拉开置衣间的门，完全没想起道袍只是草草披在身上。
“林德帮我分析下这……”我承认，我此时脑子被好奇心占据了。
没想到这一拉门把正在推门的林德给带了过来，她直接失去平衡向我的方向跌来。
我的反射神经已经开始适应这种充满突发性的刺激了，所以我第一时间做好了扶住她的准备。
但是出乎我预料外的是，金发的少女竟然在跌倒前一刻，用没有推门的那只手抓了一下门框。结果我的计算因此出了偏差，非但没抓住她，还被她的手抓下了披在身上的道服。
就在我慌张地用手臂挡住胸口的时候，林德竟然自己重新找到了平衡，跪地一只手扶住了地
“主，主人……对对对不起！！”林德捂住眼睛慌乱了起来，摔倒瞬间飞起来的校服掉在了我与她的头上。
“没⋯⋯没事。”我趁着林德捂着眼睛的功夫，立刻抓过头上的校服衬衫快速穿在身上，然后以最快的速度把裙子穿好。林德今天的反应速度超出我的预想。
把还半跪在地上捂着眼睛的金发少女拉起来：“你今天开了辅助装置？”
辅助装置是她那神秘手环上的一个功能，开启后会辅助使用者对周围的物质进行干涉，因此林德在最初给我造成了很强的假象。但是那个系统每次使用后都需要一定时间的冷却，所以不能过于依赖它。
金发的少女使劲摇摇头：“主人说平时不用开，所以我就没打开它。”
“哎？没开？”如果以我所认识的林德体能和反应速度的话，她刚才绝对要摔倒的。
难道只是一次剑道训练就能让她如此快的成长？
林德有点不安地一直站在后面看着我，手里攥着那根黑色的木枝。
我系上领带，转身对金发的少女微笑道：“我都说了没事了，你干嘛一脸委屈，好像我欺负你了一样。”
“那个，作为仆人看到主人的身体……”
我走上前，在她头上轻轻敲了一下：“看一眼又不会少一块肉，更何况夏天还有游泳课呢，这只是普通的裸露而已。”
虽说我这么安慰着她，但是我还是觉得有点尴尬。
“那个，主人，您不生气？”
“怎么会生气呢？”
“真的不生气？”
“嗯。如果你再问下去我就生气了。”
金发少女露出轻松的表情，她把树枝举到我眼前：“这个，我分析出来了。”
“是什么？”我很有兴趣地拿过树枝。
“是樱花树的树枝，确切的说是——染井吉野【ソメイヨシノ】的树枝。”
“竟然是樱花的树枝……对了，这个骨片是和树枝一起出现的，你也一起分析一下吧。”
我把骨片交到少女手上，她闭上眼睛两只手合在一起，泛起淡淡的青色光晕。
大约过了半分钟，光晕渐渐变弱，少女睁开金色的双眸。
“这个是鹿的骨头，似乎有些年头了。”
烧焦的樱花树枝、鹿的骨片。我暂时无法把它们联系在一起，而且早上的时间很宝贵，早饭还没吃的我们必须加快速度才不至于迟到。
“主人，您有什么头绪？”
“暂时没有，先吃过早饭去学校再考虑。”我把眼镜戴上，确认衣装没有褶皱了，走出了置衣间。
春天并不是鲑鱼最肥美的季节，但无论什么样的食材，只要有一颗匠人的心，都可以做出美味。
味增汤内的豆腐是距离我家两条街的一户人家每日自制的豆腐，贵大哥只要亲自下厨就会去那家买豆腐，手工豆腐再配合信浓的白味增，那种温暖人心的味道真是让人内心都充满了安宁。
“贵先生，听说您原来是非常厉害的剑士？”林德好奇地问。
贵大哥笑了笑，摆摆手：“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我已经不参加比赛快10年了。”
“但是我们学校剑道部的剑崎学长还是对大哥念念不忘，还让我转告希望和你过招呢。”我夹起一块鲑鱼。
“剑崎⋯⋯这个姓好像有一点印象，是那个被誉为‘天才剑士’的剑崎翔吗？”
“原来学长这么有名啊。”林德已经先吃完了并开始收拾碗筷。
“媒体就喜欢给人扣高帽子，创造话题性。”我没好气地说，“报道的时候从来不思考被报道的人的心情。”
贵大哥倒了一杯茶，茶刚拿到嘴边突然停下来，说：“说到话题性，我这次去编辑部修改文稿的时候，碰到了每年负责做樱前线的编辑，她说馆山的樱花开了。”
“可惜影海市的樱花不开。”我把最后一块鲑鱼吃进嘴里，“本来还和小风约好了周末去看樱花。”
“你可以去馆山那边看看，据说周末应该能到满开。”贵大哥用遥控器转着台，最近通讯问题已经基本解决了，风华的父母也不用再加班了，“最近怪事挺多，似乎都是从陨石落下的时候开始？”
刚洗好碗筷走到我身边的林德听到这里，面色变得有些慌张，我握住她的手，拉她在我身边的椅子坐下并示意她不用担心。
“不就花不开，通讯中断嘛，也不算什么怪事。”我做出镇定的口气轻描淡写地说着喝了一口茶。
“还有小雅变得有人情味了。”
“咦？”我一口茶差点喷出来，“这也算怪事吗！？“
“这都得感谢林德的到来，小雅一下子就有了大人的感觉。林德，你知道吗？一直以来小雅和我提过的同学名字不超过5个，而且大部分时间都只提到小风，现在她天天把你挂在嘴边，说明她已经把你当成重要的朋友了哦。”
“大哥，不要说了啦。”我脸红着站起来，“林德，我们上学去，要迟到了。”
说罢，我头也不回地拎着书包往门外走，我猜此刻的林德一定摸不着头脑。
“哎？好，好的……小雅，等我一下~~”
我与林德在贵大哥的目送下踏上了去学校的路，林德见已经拐过街角，才一只手按在胸口上长舒了一口气。
“主人，我给大家添了这么多麻烦。”
“傻瓜，你要抱着去解决掉这些的麻烦的心态生活。”我没好气地敲了下她的头，“总是带着愧疚的心，你最后会被自卑吃掉的。”
金发的少女点点头，随后掏出了pda给我看：“我请风华大人帮我搭好了和这个城市的一些设施的网路。风华大人真的是个好厉害的人，这方面我要拜她为师！”
原来前几天你们两个凑在一起不知倒腾什么是在做这个⋯⋯
少女兴奋地在pda上按了几下，城市的立体图就出现在屏幕上：“这个城市作为世界之王的第一个据点真的是再好不过了，有各种精灵还有特异的磁场，主人的monad系统可以在这里得到更好的发挥。”
好久没有听到世界之王这个词了，但是我觉得现在的状况和我印象的种征服世界不太一样。
“在你们的概念中，世界之王是什么概念？”
“让全世界都听您的话，这样就是世界之王了啊。”林德歪着头看着我，她的话是没错，但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我从领口拽出挂在脖子上的青灰色的石头：“可是，世界之王用这种奇怪的力量干什么呢？”
“您说monad系统？那是辅助您去了解世界上其他事物的工具，这样不是可以更好更快地去统治它们？”
某种意义上算是“以德服人”吗？我苦笑着透过阳光看着石头，它闪着奇异的光彩，地震鲶最后带着对这个世界的留恋把这个石头留给了我们。它会不会通过这个石头来观察这个世界呢？
“主人，如果我们有足够的力量，其实就算把地震鲶带到这个世界也不会影响到其他人类。”林德好像看透了我的想法，她把双手背到背后，走到我前面转过身， 金发少女在头发在朝阳下散发着柔和的闪光 ，“长老说如果能发挥出monad系统的力量，就能创造出万物最和谐的世界。”
说出这样对我来说充满梦幻与天真的发言的少女带着骄傲的笑容，面对这样的无邪的笑容，我甚至觉得这个时候如果吐糟她会遭雷劈。
我还在思索世界之王对我的好处的时候，我的眼镜被眼前的少女摘了下来。我抬起眼，四周都是木灵与花仙，毕竟是春天了。
“主人，您不觉得这样的世界应该分享给每一个人吗？”
我苦笑着并没有回答她，我知道这个种事情并不是所有人能接受的，而且我这17年对人类的认知告诉我，这种事情几乎不可能成功。
“主人想要一个什么样的世界？”
“大概是一个可以平稳生活的世界吧？”我思索了一下回答。
“唔，主人想要一个平稳的世界，我明白了。”少女认真地点了点头，“下一个是风华大人。”
“你这是在做什么？”
“记录客户们想要的东西啊。”
“啊？”我刚才确实听到了她说了客户这个词。
“这是主人昨天给我的书上教给我的，如果我的事业是辅助主人成为世界之王，那么我的客户是身边的每一个人了。了解一下客户的需求不是必要的吗？”
以征服世界为事业的公司，听起来还没完成霸业就会被反垄断法盯上吧？
我听到这里笑了起来，“你要把杜拉克的理论运用在征服世界上吗？”
金发的少女不服气地撅嘴：“我还准备把这个用在剑道部呢。而且这不是主人推荐的书吗？”
真是个可爱的家伙，不过姑且看她会用到什么程度吧。那本书还是当年风华当上学生会会长的时候买回来的，最后她翻了一遍后就丢给了我。
我拍着她的肩膀忍住笑：“嗯，我相信你，管理学确实可以用在各个方面。”
“主人，你肯定内心还在嘲笑我。”
“我真的在支持你耶。”
“真的？”
“你看我的眼睛。”
“我今天就去和社团的同学们谈谈他们希望在这个社团里得到什么～”
她好像对社团活动兴趣非常大，从她到学校以来的表现也能看出，她远比我更擅长交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