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十五歲,我們思想依然單純,身體卻趨於成熟。性,像一個美麗的罌粟在展示它的誘惑,讓年輕的我們蠢蠢欲動。我不否認,我有很大的好奇,奇異於這件事情本身。當然我也知道,那是男女之間才會發生的事情。然而我們所受的教育和告誡讓我們斷然不能和男生去嘗試,正因為我們同是女孩,才放大了我們的膽量,能不顧后果的去跨越雷池。
終於,在一個父母都去上班后的中午,我和雅婷赤身裸體的在床上糾纏到了一起。她基本是被動的,但是她的不反抗也是我大膽行動的一個重要原因。我們的行為,好奇是誘因,感情卻是基礎。
我很緊張,緊張到極力屏住了呼吸,生怕雅婷一下子反悔而推開我。而她只是閉上了眼睛,手緊緊地抓住身下的床單。她年輕的身體呈現出一種聖潔的乳白,我的手撫在上面的時候居然忍不住的顫抖。我看到她脖頸上細白的皮膚下紫色的毛細血管,她因為緊張而無意識的作出吞咽的動作,胸前兩朵蓓蕾鮮亮的粉紅,還有小腹下尚未發育完全而稀疏的芳草地。
我毫不猶豫的就印下了我的唇,手慢慢的在雅婷身上笨拙的撫摸,從上到下,甚至她的胳膊、小腿,我缺乏經驗,除了用嘴唇去接触雅婷的身體和撫摸以外,我不知道還要做什麼才應該是正式的過程。班長家的錄影里面那個男人的動作出現在我的腦子里,我開始試探著用手去碰触雅婷的私處。她夾緊了雙腿,這讓我無處下手,額頭上是大滴的汗。
我急促的呼吸著,甚至有些急躁。用手肘用力的去分開她的腿,雅婷似乎沒用什麼力氣,也似乎在期待什麼,慢慢的,她的腿分開著蜷了起來。這可是最佳的做愛姿勢,我的手迫不及待的探了下去,濕滑、灼熱,還有少女特有的柔嫩。可是我依然吃不準應該怎麼進行下一步,手上的感覺讓我找不到用力的地方。雅婷喉間逸出“嗯……嗯……”的聲音,身體繃得緊緊地,我分辨不出她是愉悅還是痛苦,硬著頭皮進行。
終於,手指在徘徊良久之后淺淺的進入了一個穴口,我如蒙大赦,也不知道會疼,迅速把手指伸了進去。雅婷激烈的嘶喊起來,叫著:“疼——”我嚇壞了,動也不敢動。感覺手指進入了一個柔軟密實的空間,被包裹得緊緊地,很熱,卻很濕滑。整個胳膊僵硬無比,我幾乎打算把手拿出來就此放棄。可是在我把手指往外抽的時候雅婷似乎發出了一個舒服的嘆音。這讓我有了新的勇氣,學著看到的內容開始動作。
幾番來回,我得了要領,於是風生水起,雅婷在我的手里,被擺布成盛開的蓮花。
那個暑假,我們貪戀於這種瘋狂的游戲,也絕無后果之虞。其實,說沒有后果也並非準確,我們只是不必去憂慮男女交歡所可能產生的受孕的結果。雅婷失去了童貞,我,就此改變了情感的方向。這也許,是從另一個角度,為我們年少荒唐做出的懲罰。
開學以后,我和雅婷如願昇入同一所高中。開學只有一個月,在某個週末的上午,我接到了雅婷的電話,“樂易!我爸爸要調到J市去工作了,媽媽要給我辦轉學,怎麼辦啊?”
我拿著電話愣在當場,“樂易,你過來吧,我想見你。”其實,我們在學校里每天都可以見面的,我還是毫不猶豫的掛了電話往雅婷家里跑。
她家里沒有人,父母去忙工作調動還有雅婷轉學的事情。我一進門雅婷就跑上來抱住我,我把她攬在懷里,坐在了沙發上。我心里一團亂麻,不知道該用怎麼樣的語言去安慰,安慰雅婷也是安慰我自己。雅婷的眼睛腫著,還有淚掛在臉上。我也覺得眼睛熱熱的,似乎要有淚涌出來。我們都清楚的知道這件事情已成定局,根本無力反抗父母的決定。雅婷貪戀的用手摸著我的臉,輕輕的告訴我不要哭,自己卻是淚流滿面。我過去抱她,她順勢倒在了沙發上。
那一次是我們最后的魚水之歡,我們帶著絕望、痛苦和對未來的迷惘在情欲的海洋里做最后的掙扎,高潮來臨的時候,雅婷難以自控的在我的肩上咬了下去,我帶著鉆心的痛緊緊地抱住她,眼淚滴在雅婷的背上,雅婷說,那種灼熱燙傷了她的心。
很快,所有的手續辦齊,雅婷將離開這座城市和我的生活。最后一面在學校的操場上,我趕到的時候,遠遠看見雅婷站在足球場球門旁邊,優雅的背影婀娜有致。我跑著穿越球場,跑到她身邊,一頭一臉的汗。雅婷拿了手絹擦我的額頭,擦著擦著眼圈就紅了。
我心里難受起來,啞著嗓子問她:“不去不行麼?”
雅婷含著眼淚回答:“那怎麼行呢?”
“雅婷我想你怎麼辦?”
雅婷揉亂了我的頭發,卻沒讓眼淚掉下來。“可以給我寫信啊,我也會打電話給你,不會見不到的。到時候我們考同一所大學,不就又能在一起了?”
這種對未來的規划讓我興奮不已,雅婷沉吟了一下,拿出一串鑰匙,上面栓了一條鏈子,只有綠豆粗細。解下來,雅婷用指甲在中間部分摳著,用力掰開了一個環扣,一條鏈子變成了兩條。雅婷遞了一條給我,“我身上什麼也沒帶,就把這個給你,我們一人一半,看到它就好像看到我。樂易,你不能把我忘記哦。”我連忙點頭,小心翼翼的拿在手里。
“樂易。”
“嗯?”
“你要是個男孩,該有多好。”
我愣在那里,卻沒有想出這句話的深意,單純的把雅婷的話信以為真。而當時的雅婷卻已經打定主意借這次機會離開我了。她比我小,卻比我有主見的多。也許是她有了心儀的男孩,也許是她覺得我們這種愛永遠沒有未來。這些,我都沒有機會去一一問明了。我粗心的沒有留下雅婷一星半點的聯絡方式,聽信她安頓好了會聯絡我給我打電話的承諾。
她走了以后,我的等待從期待變為焦灼,再到痛苦最后轉化為憤怒。思念把我嚙咬的坐立不安,我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她的樣子。我神情恍惚,卻又無人可傾訴。所有的困惑和想念被生生壓在心里,讓我難以忍受。夢想著她能突然出現在我的眼前,我將狠狠的質問她再把她抱在懷里。
可是,夢想只能是夢想。最后,夢想變成了絕望,我無奈的接受雅婷已經離開我的現實,卻仍然不願意相信這是她刻意的拋棄,我寧願安慰自己也許她遇到了什麼難處。那半條鑰匙鏈被我安了個搭扣,當作手鏈戴在了手腕上,再也沒有摘下來。
我也曾隨了出差的父親來到J市,想尋找雅婷。可是茫茫人海,我在異鄉的街頭徘徊良久還是不得不放棄了。她成了我的一段記憶,一段放在心底的記憶。我輕易不去碰触它,因為一動便是連心連骨的痛。
現在,她出現在了我家門口,依然的眼神清澈,時間褪去了她當初的羞澀和單純,卻給了她更有韻致的成熟嫵媚。我回過頭,找尋寧海的目光。
老媽迎出來,“哎呀!雅婷啊,多少年沒來了呀,快進來!樂易你這個死孩子怎麼叫人家在門口站著呢,也不知道說話,這不是雅婷嗎?不認識了啊?”
“阿姨,我回來辦點事,順便過來看看您。”雅婷說著,走了進來,我讓到一邊。她走過我身邊的時候,抬起頭來深深地看了我一眼。
“雅婷一起吃飯吧,剛擺上,還沒動筷子呢。這位是小易的朋友,今天也來家里玩的。”媽媽招呼著,我在一邊跟著,不發一言。於是寧海和雅婷就對上了目光,問好,握手,有條不紊,我的呼吸有點短促,看了這個,又看那個。
寧海看到了雅婷的手腕,那上邊,有一條跟我一模一樣的,鑰匙鏈做成的手鏈。寧海的目光黯淡下去,我有些心疼,卻不知道說什麼,把手往身后背了背。
雅婷吃過飯來的,在客廳看電視。媽媽不停的催我快吃,吃完了好去客廳陪雅婷。她對寧海的態度雖然熱情,卻明顯沒有看見雅婷時候的親昵。我在桌子下面捏了小海的手,她的手冰涼徹骨。
吃過飯,我在廚房洗碗,小海和雅婷都在客廳。我聽到媽媽和雅婷一問一答聊得熱火朝天的聲音,就叫小海:“寧海!”
“嗯?”小海應著就進廚房來了。我笑笑,“陪陪我麼,我一個人洗碗很悶哦。”
寧海過來站在我旁邊,拿了塊干布幫我擦洗好的碗。一時我們都沒有說話。
“樂易,她,就是你心里的那個人,對嗎?”寧海突然幽幽的問我。我沉吟了一下,點點頭,“嗯。”
“哐啷”一聲,一個盤子從小海手里應聲落地,摔得粉碎。我驚愕的看著小海。媽媽和雅婷一起跑了進來,“怎麼了怎麼了?”
我忙蹲下身撿碎片,“沒事沒事,我手滑了,賣了個盤子。”我聲音發虛的說。雅婷三步兩步上來跟我一起撿,一邊說:“你別動了,我來收拾吧,小心又扎了手。”
我笑笑,不則聲。
“哎呀!你這手是怎麼了?”雅婷看見我手心地疤,抓過我的手去看,兩條一模一樣的手鏈在我們的手上晃。
“扎了一下,早都好了。”
雅婷看著我,滿眼溫柔。“你怎麼還是這麼不小心?都多大了,還毛手毛腳的。”我感到別扭,雖然雅婷的手一如當初的溫暖而且柔軟,可是我卻覺得如芒在背。我知道,寧海正看著雅婷抓住我的手,連忙把手抽了回來,在圍裙上擦擦,“沒事,一點小傷。”我喃喃的說。
當天晚上回到家,我洗完澡就把燈都關了,爬到床上緊緊地抱著小海,整夜的纏著她,不停的要她。我們沒有交流,她不問我,我也不解釋。
只是纏綿,極盡纏綿。
我們四肢糾纏,雙唇緊貼,寧海熟悉的身體發出濃郁的香氛,強烈的刺激著我的感官。我閉了眼睛,憑借往日的經驗去探索。寧海抓著我背的手松了又緊,枕頭上一片濕潤,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天快亮的時候,我們終於精疲力盡,我的頭伏在小海胸口,聽到她虛弱卻清晰的聲音,
“樂易,我愛你。”
我眼里一熱,慌忙閉上眼睛。很快,沉沉睡去。
我的預感很準確,雅婷果然不是單純回來看看我媽媽這麼簡單。第二天我就接到了她的電話,約我在母校附近的一個街心花園里見面。我考慮了很久還是決定去,要面對的,躲不掉。
我到的時候雅婷已經在那里了,站在一個石椅旁邊,柔弱的背影看上去有些疲憊。其實,雅婷比我和寧海都要年輕,卻不知為什麼多了些滄桑的味道。我叫她,“雅婷。”
她回過身來看我,目光深邃,輕輕地說:“樂易,我知道,你會來的。”
“很久沒回老家來了吧?這幾年,變化挺大的。”我沒話找話。
“是啊,都變了呢。連你也不是以前的樣子了。樂易,你過得好嗎?”
“嗯,挺好的。”我摸著鼻子。
“你,是跟寧海在一起嗎?”我一驚,睜大眼睛看她。她笑笑,“放心,我不會跟阿姨說的。”
“哦。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我有些慌,在雅婷面前,我習慣性的有些慌。
“寧海很漂亮,你們站在一起,挺配的。呵呵。”雅婷有些言不由衷,笑得很苦澀。
“是麼?謝謝。”
“樂易,你是不是已經把我忘記了。”
“沒有。看你說的,哪能呢?”
“我知道,你心里在怪我,怪我當初一去就沒了音信。”
“不,不會。我不怪你的。”往日的愛恨都已經淡去,雖然我依然不能平靜面對雅婷,可是那些強烈的感覺卻早已消失了。
“你到底,還是把愛給了女人,只是,那個人已經不是我了。”雅婷美麗的眼睛里起了一層水霧,我低下頭,不去看。
“雅婷,都過去了。”我聲音有點啞,畢竟曾經相愛,我無法做到無動於衷。
“在你心里,我還是當初的我嗎?”
“當然是了,跟以前一樣漂亮。”
聽到這里,雅婷笑起來,緩了一下剛才難受的氣氛。我開始笑,“我們找地方坐坐吧。老站在這也不是個事。”
“嗯,你跟我來吧。”雅婷輕輕的嘆了口氣,我剛想說前面就有一家咖啡館,看到她似乎有什麼心事,也就沒多說,跟著她走了。
走了不是很遠,雅婷離開主干道,拐上旁邊的一條小街。是那種居民區里窄窄的街道,兩旁是很多小吃店之類的簡易店鋪,路邊有人擺了攤子賣些水果什麼的。人很多,聲音亂七八糟的很嘈雜。我有點奇怪,為什麼到這里來呢?但是接下來的事情更讓我迷惑了。雅婷領著我進了一家小旅店,走上逼仄的樓梯,來到二樓的一間房間里。
房間不大,兩張單人床,兩個老式的那種床頭柜,再就是兩把椅子,門后一個放洗臉盆的架子,就沒什麼了。窗帘拉著,房間里有些暗,空氣中有點發霉的味道。我抽兩下鼻子,看見雅婷脫了外套,招呼我,“你坐吧,我給你倒杯水。”
“別,不用了,我不渴。雅婷,你在這里住麼?”我很奇怪的問。雅婷背對著我,沉默了一會,慢慢回過頭來。我一抬頭,迎上雅婷含淚的目光,一下子手足無措,“你怎麼了?是我問了不該問的?你別哭啊,有什麼事呢?”我忙走過去,掏出紙巾給她擦眼淚。這紙巾是早上走的時候寧海放在我口袋里的,薰衣草香,我和寧海都喜歡的味道。
雅婷把頭靠在我肩膀上,一下一下抽泣。我的手懸在那里,不知道該去抱抱她還是放下來,心跳得很快。很多畫面在我的腦子里來來去去,有小海的,也有雅婷的。
過了一會,雅婷放開我,抬起頭來看著我的眼睛說:“樂易,我懷孕了。”
我吃驚的張大了嘴,往她的小腹看。果然,微微隆起的腰身,似乎證明一個生命的存在。我頭有些暈,喉嚨里干干的有些想吐,不知道說什麼,“哦,哦。”的應著。
“是我一個上司的,現在他不要我們了。”雅婷的聲音透著絕望。我看著她,還沒有從這一系列的刺激中回過神來,所以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
“可是,我想要這個孩子,我舍不得殺了他。樂易,幫幫我好嗎?我不敢回家,我能依靠的,只有你了!”雅婷說著,淚水流在臉上。我張著嘴,半天才吐出一句,“我……要怎麼幫?我不會……沒有……”
“我什麼都沒有了,你要是拒絕,我只有死路一條。樂易,求求你!”雅婷抓著我的胳膊。淚在臉上蔓延。我下意識的點頭,“好,好!我幫你,你別做傻事哦,讓我來想想。”我急促的呼吸,似乎想獲得些氧氣供給大腦,好把這亂七八糟的情況理一個頭緒出來。我看著雅婷,她熟悉的面孔,此刻有一些陌生。不過,心里卻有一絲輕松。她是來找我幫忙的,她不是來尋回些什麼,她只是來要求我的幫助而已。我,從我的人到我的心,依然好好地放在寧海那里,沒有人能帶走它。
從那家小旅館出來,我低著頭往回走,腳步沉重的幾乎抬不起來。我要怎麼辦呢?雅婷絕望凄涼的面孔在我的腦子里盤桓不去。
樂易,幫幫我。
樂易,求你。
樂易,別告訴別人好嗎?我害怕。
這些聲音一遍遍的在耳邊響,響的我喘不過氣來。我找了個花壇坐下,掏出手機,發短信給小海。
——海,你在做什麼?
一會兒短信回過來。
——在上班,怎麼了?
——沒事,想你了。
一個笑臉,跟了一句話。
——乖。晚上早點回家,做你愛吃的咖喱飯。
我望著手機屏幕有些虛弱的笑起來,連我自己都覺得,這笑容里全是苦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