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忘·川 于 2014-8-14 11:58 编辑
标题来源于舒伯特,死神与少女
四章节完(大概
来到300数年,不是第一次写作,却是第一次发表,莫名紧张
i.Allegro
“或许我今天会死,或许在明天。”
带着面具的红死神,悄然潜藏在隆冬的西风中,从Arendell受冰雪的洁净所保护的大门缝隙狡狯而入,小领地上的安定平和就像寒潮来袭时,尚未扎根于土地的可怜幼苗。
Anna自认算的上健康,三岁时往家仆Kai的凳子上抹胶水,八岁时与朋友Rapunzel一同溜进老鳏夫Weaselton(或者别的什么名字)的花圃里摘完了当季的新鲜草莓,十岁后半则稍稍安分,比起戏弄身边人,她更乐于与Rapunzel前往郊外的枞树林玩闹,彼时她们还有位喜爱在树下阅读的监护人。
至多只有小小风寒会削弱她蒸汽机车般的动力,热病的侵袭,她打出生以来脑中便不存在这个概念。
然而红死神用他枯槁的手指,剥开女孩健康的肌肤,融入她的细胞,叫她的血管里每滴血液沸腾起来,直至将生命燃烧殆尽。
“哦,还有Elsa…”高烧的混沌之中她想起另一个让自己更安分些的变数。
Anna年长三岁的亲生姐姐,八岁之前较之妹妹,她是个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小捣蛋,从那以后,直到她离世,安静矜持成了她身为继承人的代言词,就像她本出生在冰雪之中。
她看着Anna与Rapunzel爬上老树,然后一失手栽倒在泥地上,她看着她们跳入溪流中互相泼水,她会微笑着带上妹妹一时兴起制作的花环,然后依靠在树干旁读她的奥斯丁。
就像在昨天,光斑透过枝叶的间隙,零散遍布在Elsa的书页上。夕阳渐沉,年长些的女孩会敦促山坡上奔跑的女孩们回家。
“她已经死了。”时隔三年,Anna依然悲伤到不能自已。
说真的,她更喜欢儿时那个调皮可爱的姐姐,之后的那位她总觉得相处起来有一层隔膜。
可Elsa变得更像个好姐姐,她常给Anna念一些文章,譬如Anna此刻难以调整姿势,她不得不仰面直看着天花板上的一块斑点,这让她想起从前姐姐所说的Woolf或者Wolfgang…她忘了,她总因此让Elsa感到遗憾,她非常喜欢那些W开头的作家,Anna只记得Mozart的名字里确实有一个Wolfgang…
回到斑点,它可能是个建筑物遗露在外的钉铆。“城堡该整修了。”她漫无目的地任随意识漂流,就像那位Elsa相当中意的女作家那样,虽然她确实忘记了那位的名姓。
Anna开始回忆,关于她姐姐在某月某日在她身旁低诵那位作家的短篇散文的内容,她还记得姐姐低而稳的声音,她靠在自己身旁而隐隐透来的冰凉香气…
“我在想什么呢?”Anna意识到自己的思绪总追随在她亡故姐姐的灵魂背后,那不是个好兆头,她想。
“我好像要被她带走了。”出乎她的意料,Anna发现自己并不为此感到恐惧,这反而加剧了她对未知的迷茫。
“如果说是Elsa…”
那天的噩耗,撒了一地的药丸(有毒性,定量遵医嘱服用)就正如诗人的形容,白色的小恶魔,它们被Elsa亲手服下。
“得了,到今天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Anna想到那天姐姐的手,她试探着去触摸,春水似的冰冷。
“我为何不在那时和她一起走?”
她愿意相信Elsa融化在了冬季的末尾。
带走她的是操着镰刀的骷髅还是吹着号角的光屁股小孩儿?
“但愿我能再迟一些离开。”她战栗,连日的高烧使她肌肉痉挛,麻木无力,那感觉非常糟糕。
——即使如此她也不愿在苦痛的汪洋里沉没,她也不愿红死神轻易扼住自己的咽喉。
浓重粘稠的倦意做成一个包裹了Anna茧子,黑暗与恐惧一丝丝聚拢并缠绕她的身体。
在朦胧中她仿佛回到儿童时期,那时她已有一头与现在无异的红头发,它们编成可爱的麻花辫子,幼小的孩童打着火光摇曳的油灯一步步走进漆黑的幽深的巷子里头。
她想叫喊,父母、家仆、老嬷嬷,无论谁,别让她继续一个人走下去。她回头看,没有退路,沉默的死寂。
“Elsa…Elsa…Elsa”,就像巴甫洛夫之犬,Anna呼唤她在混沌之中唯一能记忆的名字。
Elsa当初也同她此刻一样吗?那些白色小药丸会给她一个白色的幻境吗?
会有人来带她走吗?
她不想继续匍匐在黑暗里,一点也不。
在黑暗里她看见炉火,Elsa曾经在冬夜,温暖怡人的火焰映照她更胜冰雪的容姿,她把典籍捧在膝头。
(“ 《忏悔录》,或者别的什么 ”Anna想。)
Elsa的眼睛,以及其中闪烁的柔和光彩,开阔而忧郁,像是港口外所见的北海。西风一贯从海平面而来,在春季尤其暖和。
而那海水漫上床,脚踝、膝盖、嘴唇、鼻尖,Anna觉得自己快窒息了。即使那海水引发她对Elsa的怀念,它依然有洪流与巨浪。
“我更确信我要死了。”Anna放弃了与红死神的对峙,侧耳聆听,听见稀疏的脚步声在长廊上回响,她闭着双眼,声音在沉寂的脑海之中成形:石子投进湖面朝岸边漾开波纹,起伏错落。
(分工明确的死神,一个消耗精力直到最后一刻,然后叫另一个带我到地狱,精确无比,不浪费一点儿时间。)
“现在我要到Elsa那里去了。”她低眼看见了长袍的边角,浅蓝色,甚至有雪花纹样的缀饰。
(哦这可能是个女死神。)
Anna冷静到令自己讶异,一般来说她还不会大胆至此。
死神,站在床下的那位,无端引起了将死的少女的些许联想。
“我想Elsa很适合那样的装束…虽说我还没有看到她的全貌,至少她很适合雪花……如果是她来接我,我不会反抗……”
Anna努力睁开眼从联想中跳脱出来,她看见死神戴着面纱。
死神的手指触碰到她的脸颊,冰凉而纤长。
她感慨,甚至莫名地感动,死神的触感在她面颊上,她与死亡如此接近,小木舟还未被风暴之中的漩涡吸引入海底。
那雪花似的手指,让Anna想起冬季。
“冰雪的女王”,就像她姐姐。她像是躺在了Elsa的膝盖上倾听她吟诗,而非在死神身侧忍受恐惧的呓语。
“如果她是Elsa?”
Anna意识到,她姐姐——
她抬手,手臂不很灵活,接近麻木,残存的精神力驱使她拉开那面纱,
而她难以做到。
那女人站立着,死神居高临下。
“别动。”
Anna非常清醒,她很好,她身旁确实站着一个人,并非幻想,那个擅入者瘦削凛然,那个擅入者的声音是一把钥匙…
Anna感受到钥匙进入锁孔,锁簧被金属弹开发出的沉闷摩擦。
她迅速起身,摆脱了恬不知耻的红死神的束缚,她身手灵敏,就像她当初和Rapunzel一起从山坡上滑下来,绕开了沿途的矮树桩,然后快速地躲避家庭教师的责备。
面纱被掀落,飘零再三,悠然覆盖在地。
死神沉默而冷静的面容,Anna叹息,那浅蓝色的长袍太过于适合她姐姐,她的金发,她如北海般的眼睛。
“Elsa…”
她将这个名字放在舌尖上呢喃。
死神是她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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梗,事实上也算不上梗
1.死神与少女,舒伯特四乐章四重奏,原本想以每乐章基调成文,抱歉笔力不足
Allegro即快板
2.红死神,爱伦坡《红死神的面具》
3.Weaselton,直接是黄鼠狼
4.墙上的斑点,弗吉尼亚·伍尔夫《墙上的斑点》
5.白色的恶魔,辛波斯卡某诗,具体的忘了
余不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