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帖最后由 virtual 于 2017-5-2 22:07 编辑
3秒。
看著她一動不動地癱軟在手上,我幾乎忘記了呼吸。
6秒。
我聲嘶力竭地呼喊求救,祈禱有人能把她從我手上救出去,為此,我願意付上一切。
9秒。
等待的時光,一秒一秒地侵蝕著我的心、一秒一秒地、煎熬著我的意志。時間卻像生了鏽的齒輪般亂七八糟地糾結在一起、無法流動。
恐懼開始在心臟裡蔓延。
12秒。
求求你。求求你。上帝,我答應你,除了Anna,我什麼都給你。不要拿走她。
不要拿走Anna。
求求你。
「Anna!」第13秒,門被撞開,我鬆了一口氣。
我以為她得救了。
然後我看見,眼前美麗的紅髮,緩緩地、慢慢地,從根部開始直到尾端,變成了雪的顏色。
那一刻,時間彷彿停止了流動。雪花凝在半空,久久沒有落到地上。
 
Anna總是羨慕我的魔法。
只要我想,我隨時都能將炎夏驅走;我能讓欺負她的人鼻子結成冰棒;我能在她發燒的時候,給她冰涼的擁抱,作她的私人冰敷劑。只要我想,我隨時能將舞廳變成溜冰場,讓宴會廳下雪,或在花園建起只屬於我們的小雪屋。
從嬰兒時期開始,Anna倔強的性格就已經相當明顯。喜歡哭、喜歡鬧彆扭,而且一旦脾氣來了,怎麼哄她都只會一直哭、一直哭,有時可以哭上一整天。在她剛滿一歲的時候,Anna因為找不到爸媽,突然之間大哭了起來。侍女們用盡一切方法,還是止不住她的哭鬧,最後只好抱著哭得一塌胡塗的小Anna跑到我的房間來求救。
「Look at this.」我搓搓手指,然後逐漸拉開,雙手像在撫水晶球一樣在空中盤旋。
Anna吸吸哭得紅腫的鼻子,眨眨滿是淚水的大眼睛,滿臉好奇地盯著在我雙手之間慢慢凝聚的小雪花。看到小雪花在我手上凝聚成雪人,Anna終於破涕為笑,咯咯笑著向我伸出雙手:「Snowman! Snowman!」我輕輕地地把雪人放到她的手上。
Anna小心翼翼地、像是看見絕世珍寶般欣賞著眼前的雪人,眼神裡充滿欣喜。她看看雪人,再看看我,表情像得到了獎勵的小狗。
「Snowman!」她伸出雙手,把雪人遞到我的臉前,驕傲地用她謹有的詞彙向我炫耀——除了Mama和Elsa之外,Anna唯一會說的,就是snowman。
從此以後,每當Anna鬧脾氣的時候,侍女都會把她速遞到我的面前。我會為她變出雪人、變出雪花,或任何她想要的一切。每一次,Anna都會破涕為笑,高興地用她的小手抱著我:「Elsa! Snowman! Elsa!」她邊說邊高興地噌我的手臂。
我喜歡看見Anna笑。因此,我每次也樂此不疲地變出各種各樣不同的東西和Anna玩、每次都非得玩盡身上所有力氣,我們才依依不捨地停止。每次都被逼善後的侍女們開始懊悔自己當初的決定,並向老師投訴實在我們玩得太瘋,我們也就被下令只能在週末的時候才能這樣玩。但每當夜幕低垂,明月高照,所有人都睡了的時候,我們都會舉辦只屬於我們的狂歡夜。
不知不覺間,「Do you wanna build a snowman?」便變成了我們之間的遊戲暗號。
我曾經非常地喜歡我的魔法,因為它總能為Anna帶來笑容。我恨不得它快點成長、快點成長,然後有一天,我會建成一座屬於我們的冰堡壘,和Anna一起住在裡面。到時候,我們便不用再躲開管家和老師們,可以每天都堆雪人、打雪戰、玩到累了才睡。我們會好快樂、好快樂,誰都不能阻止我們。
然而,從那一天起,我失去一切。
我最喜歡的Anna,還有魔法,在那一天開始,都變成了我恐懼的根源。
在我成長的同時,魔法的力量也日趨強大。隨著我能做的事愈來愈多,我心裡的絕望也像黑洞一樣倍速擴大——原來即使我不想,這份能力也會在我所不能控制的範圍內極速成長;原來即使我不想,我的雙手還是會將所觸碰的一切全都結霜冰封;原來無論我怎麼不情願,我還是會傷害到我愛的人——我幾乎殺了Anna。雖然最後她從死神的手上逃了出來,但頭上卻永遠刻著那白色的印記:是我,是我親手將她帶到了地獄邊緣。
魔法成了無形的伽鎖,牢牢地將我困在內疚與慚愧之中。我愈努力去掙脫,它便束得愈緊;我愈想忘記它,它便愈要顯露它的存在。它像只巨大的白色怪獸,緊緊地按著我的肩膊,不容許我逃走;它粗魯地捏著我的臉頰,逼使我看向它醜陋的臉龐;它混身的尖刺刺進我的皮裡、肉裡、骨裡,一下一下都叫我痛不欲生。我恨它,我恨這頭怪獸。我看進它的眼裡,想要看透它,然而在它深邃得讓人恐懼的瞳孔裡,我卻只看到我自己。
自從那次事件之後,父皇和母后大幅削減宮庭人手、並關起城門;為了不讓Anna知道我的魔法,他們把我的床從Anna的房間裡移走,為我設了新房間;他們限制我和Anna的行動,盡量不讓我們有所交集;他們下令,禁止所有人於皇宮裡提到任何關於「魔法」的話題,違者處斬;他們每天都抽空來陪我、和我一起制定各種各樣的解決方案——直到我能控制好我的能力為止。然而讓人感到絕望的是,隨著年月過去,我的能力只有增無減。我愈深愛一個人,愈與之接觸,那個人便愈會受到傷害。
我是知道的。即使父皇試圖戴手套掩飾,我還是在無意中看見他衣袖裡凍傷紅腫的皮膚,關節腫脹讓他的行動僵硬;即使母后沒有告訴我,我還是在御醫口中得知,由於天生體質纖弱,長期地暴露在寒冷的氣候中讓她得了氣咳病,需要長期服藥。
對於他們,我總是感到愧疚——我希望我能為他們做點什麼,希望我能快點掌控好我的魔法。但我做不到。因此,我很努力地成為一個值得他們驕傲的公主,希望能給他們彌補些什麼。我放棄玩耍,每天關在房間裡溫習;我將父皇給我的魔法咒語寫在手上,好讓我每時每刻都謹記——Conceal, don’t feel. Don’t let them see. Don’t let them know. 只要不去感覺,便不會恐懼。不恐懼,我的能力就不會失控。不失控,我便不必恐懼。這讓我感到安心。
可是每當Anna來敲門,咒語便全然失效。
「Do you wanna build a snowman?」明明已經失去了對魔法的記憶,Anna還是每天都會過來敲門邀請——而且每次敲門的方式都不一樣——我能想像她興奮莫名的樣子。
我想念Anna。想念她那天真無懼的眼神,想念她活潑粗魯的一舉一動,想念我們不言而喻的默契。我想念每當她看到我的魔法時,臉上展開的,如太陽般溫暖的笑容,曾經無數次驅走我心裡不安的笑容,支持我走到今天的笑容。
有好幾次,我站了起來,走到了門邊。我恨不得抱著Anna,告訴她我好害怕——Anna,我好害怕,我真的好害怕。我總覺得我變得和以前不一樣了,我覺得有什麼東西正在我體內蔓延著,我都開始變得不像我了。每天都要戴著手套生活,我已經好累了。Anna,我想念我們以前一起玩的日子——門把在我手中瞬間變得雪白,和Anna頭上的刻印一樣,純白得無暇,純白得讓人厭惡。
在我眼前,Anna被魔法擊中的一幕突然慢鏡重演。我聽見自己用盡全力、想要喊醒Anna,可是她卻像屍體一樣,一動不動地癱在我的手上。
Conceal. Don’t feel. Conceal. Don’t feel.我順著門,滑落到地上,將自己捲縮成一團。 Conceal. Don’t feel. Conceal. Don’t feel. 我抓著頭皮、摀著雙耳,不願聽到Anna的聲音。Conceal. Don’t feel. Conceal. Don’t feel. 求求你了,Anna。不要再說了。
我在心裡默念著、吶喊著、祈求著,心臟像被活生生地撕扯成碎片,在血灘上血肉模糊地、一鼓一鼓地掙扎著。疼痛佔據了我的知覺。我抓著頭皮、摀起雙耳,緊緊地抱住自己,淚水不受控制地湧出眼眶,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結冰,墜落地上。
Of course I wanna build a snowman An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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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小人第一次寫同人文
但因為Frozen實在太萌了....Elsa怎麼這麼自虐啊{:4_354:}
還有最後的真愛{:4_354:} {:4_354:} {:4_354:}
心情彭拜,只能寫了
實在很久沒有寫文了,文筆生疏請見諒...
其實我本來是想寫關於Anna內心的甜文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變成了完全相反的東西{:4_330:}
明天繼續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