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会骑马吧？汽车开不了，这一路上没有加油站也没有柏油路。”
无光转头看向夜。
“不会。”
夜很诚实，毕竟她接触不到马这种交通工具。
“让雨教你好了。”
无光不想和她多接触，把难题抛给了雨。
夜沉默应许，她看出来了，这几人里就这个莱恩娜是主心骨。
之前都是雨在担任这个角色，现在成她了。
她可能并不只是戴丽的朋友，还有可能是更重要的角色。
于是第二天，雨就带着夜去马厩了。
这里面有很多匹马，但夜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都交给雨了。
雨给她挑了一条看上去很普通的花色马。
毕竟这些钱是无光出的，她作为她的学生自然要为师傅省钱。
好在这匹马性格还算温顺，再加上夜身上散发出的强大吸血鬼气质，让她得以很快就驾驭住了这匹马。
看着夜短短半天时间就由上马手足无措到骑马如鱼得水，雨不由得感慨。
这完全不像刚学会骑马的新人，不愧是正统血族。她还以为会非常麻烦呢。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照顾好她。”
无光叮嘱雨和戴丽，让她俩小心。
二人应允，她们知道无光最在意的人是谁，也知道无光收她们两个学生的目的是什么。
那就是保护无明。
这几年来她们一直做的很好，解决了很多刺客吸血鬼之类的威胁。
但这次的威胁她们实在解决不了，所以师傅日夜兼程的赶过来了。
说到底师傅都是为了她的妹妹无明。
这点她们都清楚，但是师傅对她们的恩情实在太深了，她们愿意为师傅一直坚守在无明身边。
临出发前，小女仆布希希突然把夜叫住了。
“大人带上这个吧。”
布希希小心翼翼的递上来一个包裹，夜看去，里面是一些棕的发黑的面包。
看上去就很硬很难啃。
但看着布希希可怜巴巴的小脸，夜实在抵挡不住，还是接下来。
“谢谢你。”
夜感觉到，身边这群各怀鬼胎的人类之中，只有眼前这个小女仆对她释放出了一丝丝温暖。
莫名的，夜想摸一摸她的头。
但是手刚伸出来就缩回去了，她怕吓到她。
不过女仆并没有在意，而是又拿起了一个包裹。
“这里面是一些衣服。请您收下......”
“嗯嗯。”
夜答应，接了下来。
“还有，还有这个......”
小女仆开始东翻西找，最后在角落里掏出了一封信。
和之前见过的前两封信完全不一样，白色的信封，也没有火漆，只是普通的一封信。
“这是一封信，请不要偷偷打开，把它交给卡蜜拉大人好吗，求你了大人。”
布希希小脸通红，眼角隐隐有泪花闪烁。
夜沉默，眼中隐隐有着不可置信。
“你都知道些什么。”
夜握紧拳头。原来你们所有人都知道什么情报，就我一个人从头到尾蒙在鼓里。
“啊......”
布希希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一时间手足无措。
“大人，我其实，其实很想都告诉你，但是，告诉你对你并不好，我也并不能告诉你，其实，我看到大人受苦的时候，我的心也跟着一起疼，现在大人终于可以离开这里了，我替大人感到高兴......”
布希希的眼泪开始往下掉，她就像一个受了委屈只会狂掉眼泪的小女孩。
“求你了......”
“......我会把信交给她的。”
夜丢下这句话，转身夺门而出，她实在受不了布希希哭泣的模样。
一看到她哭就很难受，不得不答应她让她不哭了。
而且她发现这些人全在隐瞒，每个人都比她知道的多。
至于这封信里写了什么，会不会对她有害，她不清楚。
所以她决定，和卡蜜拉聊完当年的事以后，再把这封信交出去。
夜和无光出发了。
在这个繁星点点的夜晚，二人骑上马，尘土飞扬的离开了人类的领地。
两人一路无言，只是单纯的赶着路，周围的风景由城市变成村庄，然后再变成荒野。
这个世界大概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个是人类的领地，其中有很多个国家和地区。
其余的地盘被人类统称为黑暗领域。
有什么血族啊，精灵啊，仙子之类。
这两个部分的衔接之地被称为灰域。
现在人类社会刚刚步入电气时代，各种电器才走进各家各户。
汽车倒是普及了，但是路很难修，不仅是环境原因，还因为野外的各种怪物。
小城镇还十分落后，还在用马车之类。
只有一些官道才会被军阀和政府维护。
至于猎人，药剂师和占卜家，都也只是掌握了特殊能力的普通人，没有什么魔法。
无明所在的城市名为13号城，是一个边沿城市。
夜和无光在黄昏夜晚和凌晨赶路，初秋昼夜温差极大，有太阳的时候晒得要死，没太阳的时候冷的要死。
还好两人都不是普通人，对环境并不敏感。
而且夜并不怕太阳。
就这样，经历了三天三夜的赶路，二人来到了人类的边境——灰域。
说是灰域，其实就是一大片荒野和几个小镇子而已。
但这些镇子里十分的混乱，各种奴隶交易，血族物品走私，吸血鬼偷渡等等。
二人骑着马进了小镇，因为这里距离13号城最近，所以这里就叫13号灰镇。
“这里很乱，不要随便和陌生人搭话。”
这三天二人没有什么交流，因为她们不知道开口能说什么。
但无光却感受到了久违的熟悉感。
毕竟她是她啊，感到熟悉是正常的。
之前的日子，她怎么可能忘记。
所以到了13号灰镇以后，她实在忍不住不说话了，开口嘱咐夜。
“嗯。”
夜感到意外，她倒是习惯不和别人交流的日子了。
一路上莱恩娜都没说话，她只是认为两人不熟没有话题可以说。
无光伪装的很好，从来没有对她露出过不满，愤怒和憎恨的情绪，夜也没能感受到她心底的恶意，但是——
“你几天没吸血了。”
无光装作没事似的讯问。
“一周了？”
夜回忆，最近几天吸血的欲望确实由涌了上来。
不过没有之前那么强烈了。
之前她的脑子里除了血就是绝望，每天都如同行尸走肉一般。
很艰难的在活着。
现在好很多了，最起码她有一个目标了。
“你都知道什么，能告诉我吗。”
“你们两个的关系绝对没有你说的那么简单，而且，信里写了什么?你看完那封信以后态度就变得很怪了，没有之前那么从容，也没有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了。”
夜突然开口，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无光听到这话，陷入了沉默。
回忆淹没了她。
“这么严重的伤势......”
昏暗之中，一个女声传来。
“不行，她失血太多了，活不了了...怎么办怎么办？”
和之前那个很温柔的女声不同，现在正在说话的是一个焦急的女孩。
“没有药剂，也没有医生，也没有人来给她输血...”
温柔的女声断断续续的传到了无光的耳中，她的意识马上溃散了。
“只能这样了。”
“不行！那你怎么办？”
“没关系，我还有你呢。”
无光不记得之后发生什么事了。但她知道，她能活到现在。
这个人功不可没。
想起了这些，无光突然后悔了。
她之前居然想要杀掉她。
为什么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举动？
虽然自己早就知道她不会被一把秘银刀杀死，但她还是下手了。
为什么？是在泄愤吗，还是在恐惧，或者她对过往的逃避？
她不知道，她只知道妹妹可能遭受威胁，所以她动手了。结果是她动不动手都一样。
问题没有解决，事情没有转机，她只是一怒之下做出了毫无意义的事情。
这不是对妹妹的保护，这是因为自己无能而拿什么都不知道的她出气。
真够蠢的。
“对不起”这个词语在她的嘴边来回打转，但她无论如何还是说不出来。
她完全可以把一切都告诉她的。
夜的过去，自己的过去，卡蜜拉的过去。她都可以告诉她。
前提是妹妹的安全。
这点不能保证时，她什么都不会说的。
这次去血域一定要找卡蜜拉问个明白。
“对不起，我，很难告诉你什么。”
“那你认识我吗。”
夜语言平静，无光无法看出她此刻的心情。
“我说之前，之前你认识我吧。”
无光张了张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那天要杀我的就是你吧。”
夜依旧平静，但说出口的内容让无光如遭雷击。
“我们第二次见面，你身上有很浓的草药味。和我被袭击时闻到的味道一样。”
黑色的双瞳不起一丝波澜的注视着无光的蓝色眼睛。
无光不敢与她对视。
果然，自己看似天衣无缝的幻术，在她面前漏洞百出。
“如果你不愿意解释你为什么要袭击我，那我就不问了。我只想知道姐姐的真相，对别的什么不感兴趣，是谁袭击了我我也并不在意。”
夜无助的笑笑，语气中充满了疲惫与无奈。她扭过头去，不再看着无光。
“我可以告诉你我知道的，但你不还是要去见卡蜜拉？还是要于她正面对峙。”
无光反问。
夜没说话，过了一会，她又开口了。
“你认识我姐姐吗。”
“不认识。”
无光这次回答的很快，答案也是真的。
“那你知道她为什么要杀害我姐姐吗？”
“不知道。她和计划中做的不一样。”
无光再次摇头否认。
夜长叹口气，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什么都不告诉我。
“那你们原来的计划是什么。”
“这个计划，都是为了你。”
无光抬起头来，意味深长的盯住了夜的眼睛。
“为了我吗......”
那就冲我来啊。
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要夺走姐姐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