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相拥而眠的两人身上织就细碎的光斑。我先醒过来，早上看到第一缕金色不会阳光，而是月凛的秀发。指尖触到月凛冰凉的肌肤时，心脏依旧会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她的睫毛很长，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金色长发散落在枕头上，比射进来的阳光更耀眼。

我再次闭上眼，假装没有睡醒，想多依偎在月凛身边。

毕竟我们是已经是恋人了，就算撒娇一点也没事吧。

“醒了多久了？”

月凛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指尖轻轻勾住我的发丝。

真是无趣...以前我觉得月凛是高情商的人，而如今的我承认爱意后反倒觉得月凛并不是很感性。但即便如此，月凛对我的温柔还是让我欲罢不能。

我侧身避开她的目光，脸颊发烫：

“没多久。”

她轻笑一声，伸手将我揽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发顶。

“昨天说要一直赢过我，今天要不要先从早起开始？”

“谁要和你比这个！”

我挣了挣，却被她抱得更紧。鼻尖萦绕着她身上淡淡的冷香，只是嗅到就宛如在宁静的夜晚中漫游，让人心安到不想挣脱。

洗漱时，泪痕依然在隐隐作痛。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底的阴郁褪去了大半，连皮肤都因为吸血鬼的体质变得愈发细腻。

指尖碰到她的手背，冰凉的触感让我想起昨夜的吻。那些压抑多年的伤痛，在她笨拙却真诚的安抚下，似乎真的开始愈合。

“今天去学校吗？”

“去啊...请假这么久”

“今天晴美应该会来堵我们。”

我一边往书包里装抑制剂，一边说道，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自从上次在巷子里的冲突后，晴美虽然没有再直接动手，却总是出现在我们身边，像个尽职的监工，上学放学从不缺席，连午休都会借口找我，实则盯着月凛的一举一动。

之前倒是无所谓，但现在我们已经是恋人了...这样三人行下去不是办法吧...

月凛挑眉，眼底闪过一丝玩味，金棕色的瞳孔在晨光中泛着细碎的光：

“那就让她看看，她姐姐的‘女朋友’到底有多靠谱。”

“不要随便就说女朋友这么暧昧的词啊！”

我刚想反驳她对关系的调侃，心里却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像破土而出的嫩芽，迅速占据了所有思绪。最近因为晴美的紧盯和学业的压力，神经一直紧绷着，或许，是时候真正放松一次了。

“我们今天别去学校了吧。”我脱口而出，说完自己都愣住了，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书包带。

月凛也愣了一下，随即眼底的玩味变成了好奇，站直身体朝我走近两步，指尖轻轻挑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头看她：

“哦？我们的优等生沈明唯同学，要逃课？”

“才不是逃课！”

我脸颊更烫，急忙解释：

“就是…我们之前一直也是‘恋人’，但一直都是假扮的...如今从我想和你单独待一天，没有晴美，也没有学校的那些眼光。”

最后一句话说得越来越轻，几乎细不可闻，却清晰地落在月凛耳中。她的指尖顿了顿，眼神柔和下来，重现出了平日的戏谑：

“你想逃课，我们就逃呗。”

“真的？”

我眼睛一亮，瞬间忘了羞涩。

“当然。”

她轻笑，伸手揉了揉我的头发。以前我很讨厌被别人揉头发，就算是母亲也不行，但被月凛摸却没有一点抵触心理没有，也许这就是爱恋吧。

“我的眷属想去哪里，我自然奉陪。不过，我还得请个假。”

她拿出手机，指尖飞快地打字，屏幕的光映在她脸上，能看到她认真的侧脸轮廓。没过多久，便笑着对我说，好了。

而我因为请假了三天也不差一天，觉得如果请假反而会让老师觉得我是无病呻吟就没有请假。虽然是月凛让的第一，但老师也不会因为我的请假而生气吧。

随后月凛从衣柜里拿出一件米色的风衣递给我，自己则换了一件黑色的长款大衣，金色长发随意披散着，衬得肌肤愈发白皙，像从国外微服私访的贵族。

要不是月凛把衣服给我，我都忘了天气已经降温了。我打开手机看到上面的温度，发现已经到十几度，而我居然一点感觉没有，这就是吸血鬼化的结果吗？

出门晴美并没有在门口，看样子她还不知道我已经从家里回来了。

走出小区，清晨的阳光温和不刺眼，空气里带着清新的草木气息，没有城市的喧嚣，只有偶尔传来的鸟鸣。

“去后山吧，工作日那里不容易被人看见。要是被别人看见让老师知道我们请假出去玩就不好了。”

“我们怎么去？”

我问道，城郊的山距离市区有一段距离，公共交通并不方便。

“我可以抱着你去哦~”

“正经一点啦！”

月凛指了指路边停着的一辆银灰色轿车：

“当然是开车过去了~”

“你还会开车？”

“别把我想成老古董啊？开车这种现代技能，我还是会的。”

我惊讶地看着她打开车门，坐进驾驶座，动作熟练得像是为了打消我对她技术的不信任。

“这是你买的？”

“当然了，我说过我很有钱吧？”

她发动汽车，引擎的声音低沉柔和，

“偶尔想出门的时候用用，比打车方便。而且，带着我的眷属，总不能挤公交吧？”

车子平稳地行驶在公路上，窗外的风景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了郊外的田野和树林。阳光透过车窗洒进来，落在月凛的侧脸上，勾勒出她完美的下颌线，金色的发丝被光照得发亮，像镀上了一层金边。

我靠在副驾驶座上，看着她专注开车的样子，心里泛起淡淡的暖意。以前总觉得她是高高在上、遥不可及的存在，是夺走我一切的“女魔头”，可如今近距离相处下来，才发现她也有如此生活化的一面，会为了方便出行学车，会记得我畏寒给我准备风衣，会用笨拙的方式安抚我的情绪。

“在想什么？”

月凛侧过头看了我一眼，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在想，你到底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我如实说道，眼神里带着好奇。

“那可太多了~”

她轻笑着继续说道：

“我活了几百年，学过的东西比你想象的要多得多。以前在巴黎学过绘画，在维也纳学过钢琴，甚至还在古代的战场上当过军医，只不过现在用不上了而已。”

“军医？”

我惊讶地睁大了眼睛，很难想象她穿着古代军装的样子。

“嗯~”

她点点头，语气平淡，仿佛在说别人的故事，

“毕竟只有在战场上才能近距离的感受到死亡。”

她的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或许，永恒的生命对她来说，确实是一种负担，见证了太多的生离死别，经历了太多的更迭，身边的人来了又走，只有她自己停留在原地。

我没有再追问，只是悄悄伸出手，握住了她放在档位上的手。她的手很凉，指尖修长，触感细腻得像玉石。月凛愣了一下，随即反握住我的手，力道轻柔，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开着车，车厢里弥漫着淡淡的温馨。

“当然更多的还是想看到人类自相残杀，自作自受的样子啦~无论战场有多乱，我都能活着离开，还混了不少军功呢~”

“真是恶趣味呢...”

我知道这种恶趣味只是月凛随口说说的，如果她真的不在乎人类的死活，那我现在已经死掉了。

“不过勋章在家里吗？我打扫的时候怎么没看见。”

“如果你想看看勋章的话，那很遗憾，我都用来换钱了，毕竟你知道我的身份一直在变，所谓的荣誉对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

我能听出月凛语气中带着些许伤感，语气中夹杂着这种连我都能察觉的感情，月凛怎么可能是没有感情的吸血鬼。

不过月凛的话中好像有一点...

“等一下，你现在的身份是高中生，那你的行驶证？”

“哦~好像高中生古月凛没有驾驶证呢~”

“那你还开！要是被抓到！”

“现在是早上还没有交警，只要够快就不会被抓到，坐稳了~”

“啊！！！”

///

大约半个小时后，车子到达了山脚下。原本一个小时的行程，被月凛的油门压缩到了半个多小时，而代价是我的心脏差点跳了出来。

因为是工作日，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不过这荒郊野岭，就算是周末也不会有多少人来吧。这座山离古宅很近，之前在古宅我就对这座山有产生了好奇。我们停好车，沿着石板路往山上走，路边的枫叶果然已经红了，像燃烧的火焰，层层叠叠，又在阳光的照射下变得金黄，如同小说漫画里的圣焰一般。

“这里的风景真好。”

我忍不住感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满是枫叶的清香和泥土的芬芳，让人心旷神怡。

“还好吧，毕竟没什么人来。”

月凛牵着我的手，脚步放缓，配合着我的节奏，

“毕竟一直隐匿于人类社会太累了，找点深山老林里藏着反而会舒服很多。”

“说得像是山村老尸...”我吐槽道：“藏在这里不会觉得无聊吗？”

“当然了”

她摇摇头，眼底带着一丝悠远，

“呆在这种地方大部分时间都是睡觉。沉睡的时候，意识会变得模糊，像做了一场很长的梦，醒来后，那些积攒的疲惫和孤独，都会减轻很多。不过现在，我大概不会再长时间沉睡了。”

“为什么？”

她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我，金棕色的瞳孔里映着漫天的红叶，格外认真：

“因为有你了。我想陪着你，看着你经历所有想经历的事情，不想错过你的任何时光。”

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脸颊发烫，连忙转过头看向别处，却感觉她的指尖轻轻抚上我的脸颊，迫使我再次看向她。她的眼神温柔得像流水，慢慢靠近，鼻尖几乎要碰到我的鼻尖。

“逗你玩呢~这些都是我在小说电影里学来的台词。”

突然她一改语气，笑着对我说：

“毕竟我没有你们人类的七情六欲，只能模仿这些台词来回应你了~”

正当我因为被她捉弄羞红了脸，想要反击她时，她的嘴唇轻轻覆了上来、不同于昨夜的热烈，这次的吻温柔而绵长，带着枫叶的清香和她身上的冷香，让人沉沦。我闭上眼睛，回应着她的吻，指尖紧紧攥着她的衣角，感受着她冰凉的唇瓣和温热的呼吸，心里充满了前所未有的踏实。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缓缓松开我，额头抵着我的额头，呼吸有些急促：

“但我还是想让你明白，即便我没感情，我也会努力回应你的。”

我脸颊通红，连忙推开她，转过身快步往前走，耳边能听到她低低的笑声，带着愉悦的暖意。

我们沿着山路一直往上走，越往山上。路边偶尔会有不知名的野花开着，点缀在红叶之间，格外亮眼。月凛似乎对这里很熟悉，时不时给我介绍路边的植物，哪些是几百年前就有的，哪些是后来新出现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怀念。

“你以前也在这定居过？”

我好奇地问。

“嗯，几百年前，这里还是一片人迹罕至的山林，我经常来这里休息。”

她指着不远处的一块大岩石。

“我以前就经常靠在那块石头上看你们人类写的书，不对，再往前那会还没有书。”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块岩石很大，表面光滑，显然经过了岁月的打磨。我们走过去，坐在岩石上休息，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月凛从背包里拿出准备好的食物，因为我没有准备便当，月凛带着的却是自己准备的。

“你不是怕火吗？”

“简单尝试一下而已，总不能一直依靠自己的女友做饭吧~而且这些也用不到火。”

确实，月凛准备的是三明治和蔬菜沙拉。我接过三明治，咬了一口，松软的面包夹着新鲜的蔬菜和火腿，味道很好。看着身边认真吃着沙拉的月凛，心里回想着刚才月凛说的话。

“不想错过和你的任何时光。”

月凛那认真的表情和这暧昧的话语真得只是模仿吗？就算是模仿，我也能感受到月凛想要和我在一起的决心。此时我原本想要变回人类的内心产生了动摇，吓得我连忙从口袋里拿出了抑制剂来补充。

我，变回人类，就会和月凛分开吗？

///

吃完东西，我们继续往上走，不知不觉就到了山顶。山顶的视野开阔，可以看到远处的城市和连绵的山脉，红色的枫叶在山风的吹拂下轻轻晃动，像一片红色的海洋。

“好美啊！”

我忍不住感叹，张开双臂，感受着山风的吹拂，这些天积攒的烦恼和压力似乎都被风吹散了。

月凛站在我身边，看着我的背影，眼底带着温柔的笑意：

“喜欢这里吗？”

“喜欢！”

我用力点头，转过身看着她：

“当然还是更喜欢你带我来这里。”

“你喜欢的话，以后我可以经常带你来。”

我们坐在山顶的观景台上，静静地看着远方的风景，偶尔交流几句，大多时候只是沉默地依偎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山风微凉，月凛把我的手放进她的大衣口袋里，用她冰凉的手包裹着我的手，传递着安稳的力量。

“我以前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变成吸血鬼，”

我轻声说道，眼神有些悠远，

“以前的我，满脑子都是超越你，夺回第一的位置，觉得只有那样才能证明自己的价值。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为能依偎在你怀里的爱人了....当然了，仅限今天，明天我可是会继续努力超越你的!”

“好好~”

比起我的执着，月凛显得很从容。

我们在山顶待了一会，月凛开口说还有其他地方要去，便拉着我离开，随后穿过一片林子，来到一个空旷的地方，而这片地方上有一片废墟，像是建筑的残骸。

“这个建筑...我小时候听家里人说过，这座山上有个妖宅...不会就是这个吧？”

“嗯！不过这是我以前住的地方~”

“诶？那也就是说...”

“我就是那只口口相传的妖怪啦~”

月凛轻抚在这座建筑上，转过头来对我说：

“以前在这里居住过一段时间，很可惜因为我离开一段时间后这里就被烧掉了。”

“诶？为...”

我刚想问为什么，看月凛低着头，我意识到她可能不是很想说，就不再过问。

“不说以前的破事了~来干些现在该干的事吧~”

月凛又重新拾起平时的笑容，接着拿起背包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了出来，看起来像是一堆书信之类的。

“这...这是什么？”

“这些都是在学校收到的情书~”

“情...情书？！”

我不可置信地从纸堆中翻出几张，发现都是全都是学校里比较有人气受欢迎的同学，其中也不乏有些女生。

原来我不是第一个和月凛表白的女生的啊...

但我是第一个被月凛表白的女生！不对，人类！想到这里原本有些受挫的内心得到了些许平衡。

“所以你带这些来干嘛？是想向我炫耀你多有人气吗？”

“之前我收到这些书信很苦恼，因为不理解人类的感情，觉得自己没资格接受这些感情，也没资格拒绝。不过现在既然接受了明唯的感情，那这些我也有理由销毁了。”

说完，月凛示意让我远离一些，随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打火机扔向了纸堆，一瞬间那些承载无数人心情的情书都付之一炬。月凛紧紧地盯着这些燃烧着的纸片，不知道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

///

“下次要去哪里，至少要和我说一声啊！”

回来后已经是晚上了，来到家门口的走廊看见的是有些生气的晴美，看起来她已经从母亲口中知道我走出房门的事了。

“不然谁知道这只吸血鬼会对你做些什么！”

“好，下次一定告诉美美。”

我点点头。虽然晴美一直对月凛充满敌意，但她对我的关心是真的。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她们俩能和好呢。

月凛走过来，站在我身边，语气平淡地说道：

“时间不早了，你也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还要上学。”

晴美瞪了她一眼，似乎在警告月凛，随后对我说道：

“唯姐，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嗯...。”

晴美走进了对面的房门，关门前再次对我说道：

“如果她欺负你，一定第一时间告诉我！”

“好的~我会努力欺负明唯同学的~”

“你这家伙...”

晴美咬着牙恶狠狠地关上了门，留下了一脸疲惫的我和微笑着的月凛。

我们一起走进楼道，回到家中。洗漱过后，我们躺在同一张床上，月凛依旧把我揽进怀里，下巴抵在我的发顶，力道轻柔。

“今天看到的枫叶，真的很美。”

我靠在她的怀里，轻声说道。

“嗯。”

她应了一声，声音带着淡淡的睡意：

“以后我们可以经常去，春天看花开，夏天看绿树，秋天看红叶，冬天看雪景。”

“这些景象你看过很多遍吧？和我一起看，你会开心吗？”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她的体温和呼吸，心里充满了踏实和满足。

“我说过我没有感情吧？只要你开心我就足够。”

她语气认真地说着这些让我有些困扰的话：

“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遇到什么困难，无论有什么危险，我都会保护你，永远不会抛弃你。”

“我知道。”

我当然知道。

我睁开眼睛，抬头看着她。

“不过真的有必要烧了那些情书吗？”

她笑了，低头吻了吻我的额头，温柔而深情：

“当然了，毕竟我的恋人只有你一个人。”

“这又是从哪里抄来的台词吧？”

“当然了~”

“真是的...但我不讨厌这样肉麻的台词，至少被你抱着的时候不讨厌。”

“那我可要抱紧点了~”

我说着一些从未想过的暧昧话语，眼睛也逐渐变得沉重起来。

“晚安了，月凛，明天去学校吧。”

“晚安，我的眷属，我的爱人。”

“只是爱人，才不是什么眷属...”

我闭上眼睛，靠在她的怀里，很快就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