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依依稳了稳身体，

没让自己摔下去，

这样的姿势只是她灵机一动，

只是她盯着柔柔的背影，在笑着想怎么捉弄柔柔的时候，

脑海里突然冒出的想法，

...她还专门先让柔柔去洗了手，柔柔绝对没想到这是为了别让粉笔末弄脏她的打底裤。

最近的柔柔就是这样，呆呆的，傻傻的，

自从姜雅走后，班级里只剩下她们，柔柔就好像被老师训斥的犯错了的同学，

一动不动。

但她不是生气的老师，因为柔柔的脸很明显地脸红，

她是陆老师，而她的温同学很容易害羞。

不止是害羞，

很紧张，

防她就好像在防贼。

这架势就像她会把柔柔一口吞掉，

虽然她确实想这么做。

她有些不满，但现在这丝不满也只是一点点。

柔柔很聪明，她不相信柔柔不懂，

这样的害羞的表情，这样的战战兢兢，

不就是在引诱她欺负吗？

真正要疏远她其实很简单，

和往常一样和她聊天，但是不牵她的手，

不会给她膝枕，不会什么都听她的。

但她的柔柔完全相反，

完全完全地相反，

不和她聊天，但是会牵她的手，会和她十指相扣，

会给她膝枕，

会和她完成她们每天早上和晚上的仪式，

听她的话。

她不相信柔柔不懂。

长大的她其实能感受到更多事，

比如她们之间抓不到摸不透的距离感，

比如现在她其实已经明白，柔柔在小心翼翼地推开她，

却又压根不想把她推远一点点，

所以才会这样别扭，

这样可爱。

只要盯着这样的柔柔看她就不自觉地噙起笑容，

就想方设法想和柔柔贴在一起。

比如，想坐在柔柔肩上。

明明她们是在学校，这样害羞的、幼稚的事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仿佛失去了害羞的概念。

她给柔柔下命令，

告诉柔柔椅子有点矮——这是明晃晃的谎话，

禁不起任何推敲，但柔柔压根没反驳。

她让柔柔蹲下，用自己的大腿夹住柔柔的脑袋，

然后等着柔柔晃悠悠地起身，

真是的！

她们在干什么？

现在可是在学校！

教导主任如果巡逻到她们班，要是被看到的话...

一定会被狠狠批评。

但她只顾着感受比平时高的多的高度，

感受柔柔长长的手指陷进她的大腿，

感受她的腿在夹着柔柔脑袋的事实。

真的有点痒。

明明不该做这种幼稚的事，她们已经满15岁了，

这种事应该是三岁小孩子才会做的事，

而且...这样柔柔的脸紧紧贴着她的大腿，

实在是太痒，

柔柔的呼吸都打在她的腿内侧，

痒到她有些发颤。

她原本就是很容易痒的体质，她还记得初中的时候，柔柔帮她按摩，

只是手指划了下她的大腿根，就把她按到蹦起来，痒到让她喘息。

她把自己的裙子盖住柔柔的脑袋，说是防止粉笔灰落柔柔的头发上，

其实是害怕柔柔突然抬头，看到她红透了的脸。

柔柔离她不能被碰到的部位太近太近，那明明是不能被碰到的地方。

痒意让她下意识夹紧双腿，可又不敢用力，硬生生止住，

她不能弄疼柔柔。

她有些害羞，有点后悔，明明是她在趁着这样独处的机会，调戏她的柔柔，

她原本还想试试她很喜欢的老师和学生的身份扮演，

还在想该让她的温同学做些害羞的事，

现在却把自己变成这样害羞的处境，

她好笨。

这样还不如直接亲柔柔一口呢！

事到如今她也没办法开口让柔柔把她放下，

只能伸出手，接着画黑板报。

但她只是机械地移着粉笔，全身都注意力都在她腿间的柔柔。

下课铃响起，把她吓了一跳，

她的注意力回到眼前，却发现自己画得一团糟，

也是，她坐柔柔脑袋上就没打算认真画，姜雅给她的材料都没拿，

她又没有柔柔的记忆力。

只是太害羞，都没办法开口让柔柔放她下去。

看来...又得找时间和柔柔一起多画一会儿了。

楼道里已经有了下课学生的吵闹声，

柔柔怎么还没把她放下来？

她轻轻敲了敲裙子底下的笨脑袋，

“温流？”

裙底下是柔柔闷闷的声音，“依依，要...要下来吗？”

“温流，下课了！”她着急地开口。

“哦哦。”是柔柔呆呆的声音。

柔柔蹲下来，把她放在地上，她扭过头，

直起身子的柔柔偏过头，急急地整理着被她弄乱的头发，

脸上绯红一片...真是的！

柔柔在害羞什么？明明是她该害羞...

.

她确实有些捉弄柔柔过头，

有点像之前她想壁咚柔柔，最后却是她自己先脸红，

可恶！为什么？

她课都有些听不进去，一想起体育课上的事，

她的大腿根就在莫名其妙地发痒，

害羞让她有点莫名的抓狂。

等不到回家了，

就在这天的又一节下课时间，她一下课就拉着柔柔去了楼梯的夹层，靠着墙，

她拉着柔柔的手，让柔柔的身体靠近她，

她抬起头，紧紧地盯着躲着她视线的柔柔的眼睛。

她给自己打了打气，

“温流，你...你壁咚我。”她顿了两下才说出口，

这里可能会有别人看到，但被看到就说她们是开玩笑的，反正...反正她们不是谈恋爱。

柔柔绝对没想到她会这样说，她也没想到，

甚至现在拉着柔柔出来都是她莫名的一时兴起。

她们有15cm的身高差，她的脑袋顶只到柔柔的鼻尖，她的眼睛只能看到柔柔小巧的唇，

只有她抬起头，柔柔低下头，在这么近的距离她们才能对视，

如果是她想突然地亲吻，就需要她踮起脚尖，

后来她们的亲吻都是柔柔俯下身子在配合她的身高。

包括现在，壁咚这种事只有柔柔俯下身子才能做到，

柔柔还是没有拒绝她的要求。

柔柔的手抬起又握了握，才按在了她的耳侧，

那双有些颤抖的眼睛慢慢向她靠近，

红红的精致的她喜欢的脸占据了她视线的全部，

直到她们鼻尖相触。

明明是她们做过很多次的动作，明明是她们已经很熟悉的距离，

却还是让她先扭过脑袋，

她能感受到柔柔突然出现的急促呼吸打在她的耳朵，

她才突然意识到她刚才也屏住了呼吸，

才意识到现在她的呼吸也很急促。

她有点不甘心地转过头，

柔柔又直起了身子，两只手背到身后，红着脸看向旁边，

又是柔柔不低头她就抓不到的视线。

柔柔就不知道明明刚才她只要抬一抬下巴，她们就能亲在一起吗？

还是柔柔觉得就算在这里亲亲也无所谓？

可恶，

明明是她在调戏她的柔柔，

却总是她先脸红，

可恶！

—————————————

温流把注意力全放在数时间，

数下课已经过了多长时间，

数还有多久就要上课，她该和依依回教室，

只有这样她才能忽略现在这个楼梯夹层间暧昧的空气。

她不敢低头，刚才...刚才差点她就会和依依亲吻，

这可是在学校！

也不是没人会来的空教室，

绝对不能被发现。

上课铃马上就响，已经能听到在走廊里的同学跑步的脚步声。

“温流，走吧。”

依依低低的声音传来，

她终于松了口气，

她已经在想依依是不是想要翘课，她该怎么和老师讲才不会被批评...

依依的小手钻进她的手心，拉着她回到教室，

却在教室门口与她松手，

她们没有手拉手走进班门。

依依生气了，为什么？

她跟在依依身后，忍不住低头盯着依依的后脑勺，

穿过已经在翻找下节课的课本和视线的同学，

却又被体育委员拦住，

“欸...温流你要参加运动会吗？听说你初中的时候运动很好。”

运动会马上就到，今天的体育课上安排了一些项目，但她们做了黑板报，没去上体育课。

她摇了摇头。

“啊？...帮帮忙嘛~咱们班体育好的不多...”

体育委员是个比较外向比较八卦的女孩子，有点像姜雅，

“温流，你要是参加绝对会有男生表白！”

糟糕！

这句话的声音不小，特别是在马上要上课的班里，

同学们的说话声已经小了很多，

这句话更显得突兀。

她看着体育委员，但余光里已经察觉到依依直勾勾的视线。

不只是依依，班里很多人都在看她，

更别说平时她身上的视线就不少...

体育委员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捂住了嘴。

余光里，依依已经抛下她，回到了她们的座位，

她只能快速说一句，“我...我运动会还得出黑板报...”

.

依依绝对在生气，进教室前就生气，

那句话更是火上浇油，

她坐下后，依依也没看她，

只是盯着黑板。

她是个病人，

初中也有过这样的情况，只要依依一生气她就有些不知所措，

只要依依不理她，她就有些痛苦，有寒冷爬上她的四肢，

她不觉得自己可怜，

这些感受她都给依依施加过。

最开始和依依拉开距离的那段时间里，依依一定也很痛苦，

与依依的痛苦相比，她的痛苦不值一提，

是她自作自受。

但高中的她比初中的她长大了，虽然心智上没什么成长，

但起码经历过很多痛苦的时刻，她对这些感受也有了些许抗性。

比如她的脑子甚至有精力在思考，

依依为什么生气？是因为画黑板报的时候？

不是，在那之后依依只是很害羞，

没生气...

那就是刚才依依突然把她拉到那里壁咚...那里也不是空教室，

事实上依依没有做过这样的事，

依依应该也清楚这不是该做的事，

有可能会被别人发现。

她的天使其实不怎么需要哄，也很少生气，

记忆里依依的生气也只有寥寥几次，

几乎都是因为她想拉开距离，她想伤害依依，

这次也是吗？或许是，她不知道，

但现在正常来说她应该向依依撒娇，

无论如何依依不该生气。

对依依夹着嗓子说‘理理我’，‘看看我’，

她的天使就会原谅她。

但不行，那样太亲近了，现在的她很难做到，也不该做到，

她还记得初中时候，那次她是主动握住依依的手，才让自己从寒冷中解冻，

她还记得在那之后发生的事，【温流】拉着依依去了空教室，

她们不止翘了课，

那是她和依依第一次舌尖相触。

.

依依的生气确实并不明显，

长大后，依依的情绪触手没有初中时那样张扬，那样显眼，

但这也意味着她很难判断依依到底生气到什么程度。

当她想低下头找找课桌下依依的手，

却发现依依的手在托着自己的下巴，

依依没给她机会。

怎么办？

她有些着急，

该写小纸条吗？她立刻撕了张纸，握住笔，

冷静，冷静。

她纠结了几秒写什么，

不能写‘是我的错’，不能写‘原谅我’，

这都是她犯过的错，依依不喜欢她道歉。

事实上直接写‘喜欢’应该是最有用的，依依绝对会喜欢，绝对会开心。

但也不能写，有这样的纸条，依依晚上绝对会对她做她不能拒绝的事。

依依随便说句话，比如让她证明一下，

她就没办法回应。

她想了想，写了句，‘陆老师，教教我。’

依依最近很喜欢这个很害羞的称呼。

她轻轻地戳了戳依依的手肘，递过去纸条，

但依依只是瞥了一眼——应该没看她写的字，

就拿起那张纸条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依依没有原谅她，也没有消气，

怎么办？依依在拒绝她。

即使有了些抗性，现在的她也已经有些浑身僵硬，心脏仿佛要蹦出胸腔般，震得生疼，

握住笔的手都有些发抖。

她的呼吸有些沉重，但还是死死压着呼吸，

她已经要被蔓延全身的寒冷冻结，

她最多再写最后一句话。

但是依依没看她上一张纸条，会看这一张吗？

她不该再犹豫，得直接表白，让依依消气，

向依依索取温暖，然后让自己解冻。

她不想失去行动能力，那样的话，她连向依依祈求原谅的行动都做不了。

她的手在抖，

下笔很用力，但太用力，只写了一个‘喜’字，

笔尖就直接断裂，圆珠笔的珠子蹦了出来，

汩汩墨水流淌，将‘喜’下方的‘口’变成了黑色。

她艰难地抬起手，翻开自己的笔袋，

随便抓了根笔，

是红色的。

但她最后的力气只够她写‘欢’字的偏旁，

右半边还没来得及写，

她被彻底冻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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